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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天健吼道:“胡朋友,你滚吧,本化子不和你一般见识!”
胡汉鼎道:“太晚了,你要我滚也不容易!”
公孙天健道:“你要怎么样?”
胡汉鼎道:“不给你点颜色看,你也许不知道本门的厉害!”
话声一落,他一拍手,道:“贵帮弟子将会像如此样地尽诛而死!”
但闻砰地一声重响,那屋门倏地被人重重踢了回来,数个化子被人用一根长矛活活钉穿在一起,直朝屋里倒下。
公孙天健目嘴欲裂,道:“这”他仔细定神一瞧,这些死去的弟子全是自己授命严守屋外、不准轻离半步的门下弟子,登时心颤发乱,一股血气涌了上来。
他吼道:“姓胡的,你过份!”
胡汉鼎阴笑道:“这只是小手段,阁下如果执意不加入本门,北派丐帮只怕从此被铲除殆尽,斯时休怪在下!”
公孙天健吼道:“好,胡汉鼎,我先杀你!”
胡汉鼎摇手道:“公孙先生,你先思虑再三!”
公孙天健双目通红,道:“你杀我弟子,我还要再思虑什么?”
他盛怒难抑之下,挥掌一招攻了过去。
正门北派弟子中以公孙天健的辈份最尊,武功也最好,一掌劈下,集数十年的功力,那股劲力当然是非同小可,威裂金石。
但胡汉鼎仿佛也不简单,硬是将这沉重的一击化解开来,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公孙天健虽然在暴怒之下,也知道自己遇上了劲敌,立刻收敛心神,凝气归一。他精神一振,道:“胡朋友果然有两下子。”
胡汉鼎道:“哪里,哪里,你也不错。”
公孙天健道:“你再接我一掌!”
他一低身子,一抡拳影有若电光石火样击了出去。
胡漠鼎一震道:“破玉拳!”
突然,一道人影冲了过来,道:“公孙兄,不能拼!”
对方的身子更令公孙天健震骇,以他击出的快速,这人竟能轻易地把他那击出的拳掌硬拉了回去,仅这种功力已属武林罕见。
他双目一瞪道:“范兄!”
范悟天一瞪道:“公孙兄,拼不得!”
公孙天健道:“为什么拼不得?”
范悟天道:“眼下贵派弟子已因公孙兄一句话而损伤不少,如果你再拼下去,贵派弟子将不知又要死亡多少!”
公孙天健一楞道:“难道你要我投降!”
范悟天道:“不,我决没这个意思,不过”
公孙天健道:“你是什么意思?”
范悟天苦笑道:“公孙兄对小弟误会颇深,既然你执意要拼,本谷主也不敢相拦,不过贵派的损失将相当惨重!”
公孙天健道:“怎么样惨法?”
范悟天道:“公孙兄可否移驾前去一观!”
公孙天健怒道:“去哪里?”
范悟天道:“王家胡同呀!”
公孙天健神情惨然一变,王家胡同是北派丐帮的大本营,那里门中弟子千计,范悟天一提那个地方,公孙天健的心情便像被人重重地击了一拳。
他惨声道:“范兄,你出卖了我!”
范悟天道:“不!我想帮助你!”
公孙天健哼了一声,移身朝屋外跨去,直往王家大胡同行去。夕阳带着无限娇柔渐渐归于黯淡!
江湖上提起王家大胡同无不联想到这是北派穷家帮的发祥地,这里三教九流、五花八门几乎无所不包,无所不有,所以王家大胡同之名可与北京的天桥媲美!
但有一点与天桥不同的是这里凡是在混混糊口的,全是在行的“丐帮”若非是穷家帮弟子,则休想在这大胡同里立住脚跟。
休看这仅是一条胡同,它的繁华并不亚于一条大街,举凡各种货摊子应有尽有,只要能说出名的东西,在这里全能买到!
尤其是入夜,华灯初上之后,这里便显得与众不同了,人潮不断,杂耍全出笼,凭着这些的确吸引了不少人,但最引人的还是这里的无月楼!
无月楼,天上无月星隐诲,人间无月星自灭!
这五月楼最出名的是这里有位红莲姑娘,不但人长的漂亮,歌词琴赋,更是绝倒古今。提起红莲,使人立刻又想到她妹妹白藕,红莲白藕原是一家人,但白藕人虽小她姊姊二岁,可是琴剑书画,似有凌驾其姊之上之势,姊妹俩将无月楼发扬光大,远近知名!
多少王孙公子、巨贾富少、风流剑士俱不惜巨金重聘欲一亲芳泽,奈何无月楼素有个不太近情理的规矩,无月楼中无月妓,但闻歌声几时有,无月楼女非青楼,在这里,你宝剑搁在脑袋上,金银堆满了山,也休想她姊妹陪你一宿,她们卖歌不卖身,这规矩真出了名!
因此白藕红莲成了北派弟子的偶像,王家大胡同也以她姊妹为豪,似乎无月楼成了王家大胡同的金字招牌。
公孙天健不是痴人,一踏进王家大胡同便觉得情形有了异样,平常这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但今日竟显得冷冷清清,仿佛凝结着一股说不出、看不见的愁云!
他的步子才迈进胡同口,两个身穿化子衣衫的汉子已朝他拥来,但当他俩看见公孙天健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人时,他俩都刹住了身形!
公孙天健招手道:“燕子李三!”
燕子李三,这名子挺响,在九流中,他是盗中之盗,一身功夫软硬皆行,手上盗物的本领江湖上无人能出其右,终因年岁渐长,金盆洗手,与那一行撕断了线!
燕子李三上前道:“长老,你总算到了。”
他是按门中辈份称呼,公孙天健虽是一派之长老,他却不分年长辈份,愈是自由随便愈是轻松!
他嗯了一声道:“李三,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燕子李三道:“无月楼发生了”
公孙天健心弦一震,道:“无月楼怎么样?”
胡汉鼎冷冷地道:“去看看便知道了。”
范悟天嘿嘿地道:“公孙兄,别急,别急,这事并非完全不能改变!”
公孙天健怒冲冲地瞪了胡汉鼎一眼,道:“五月楼若有什么问题,你姓胡的休想溜掉!”
胡汉鼎冷笑道:“只怕去了无月楼,阁下便改变主意了。”
公孙天健虽然愤怒达到了极点,但他终究是个老江湖,在这种情况下始终表现出持重而不轻率,鼻子里仅是冷冷一哼,迈步朝前行去。
无月楼雕梁画栋,绿瓦红墙,琉璃光闪,但这些已引不起这位风尘化子的注意,他注意的倒是五月楼发生了什么事。
五月楼的王媒婆已是铁青了脸,翻直了眼,傻傻楞楞地坐在石阶上,恐悸和畏惧地望着天边!
公孙天健道:“王媒婆!”
王媒婆王大嫂似乎已吓破了那颗胆,叫了一声,一点动静也没有,整个魂儿仿佛溜出了七窃!
公孙天健登楼而上,叫道:“叶三贵!”
叶三贵是五月楼的楼主,在王家大胡同里干生意买卖当中,唯一不是穷家帮的,他虽不是化子帮的一份子,但他吃的却是这行饭。
叶三贵跨步而出道:“长老,不得了了!”
然后瞪眼道:“红莲、白藕全着了邪!”
公孙天健一怔道:“着邪?”
胡汉鼎冷笑道:“邪门的地方还多呢,这要看你怎么处置这件事?”
公孙天健道:“对付两个女孩子,不觉得太丢人!”
胡汉鼎冷笑道:“本门有个规矩,只求目的不择手段!”
公孙天健道:“败类!”他一挥手道:“三贵,带我去看她们!”
叶三贵急着一摇手,道:“长老,千万使不得!”
公孙天健道:“为什么?”
叶三贵道:“红莲、白藕两位姑娘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全身剥的精光,在房间里”
公孙天健一呆道:“什么?”
虽然他年岁已近半百,江湖上怪事见多了,但当他一听两位大姑娘赤裸裸的没穿衣服,不觉脸上一热,居然还羞红了半边脸!
叶三贵道:“没穿衣服!”
公孙天健苦声道:“为什么?”
叶三贵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公孙天健道:“立刻命人把她俩的衣衫穿起来。”
叶三贵道:“我们试过了,她俩仿佛着了魔似的,穿什么就撕什么,几次派人,不但没用,而且”
公孙天健道:“哪有这种事!”
叶三贵道:“还有更令人惊异的呢,她俩力大无穷!”
公孙天健双目一瞪,道:“你敢骗我?”
叶三贵道:“这是什么话,我叶三贵!”他咽了口气,道:“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公孙天健哼声道:“你明知道我不会去!”
叶三贵道:“长老,我瞧这里”
公孙天健冷笑道:“叶三贵,在我面前有什么话不能说!”
叶三贵道:“公孙长老,你如果仔细瞧瞧,这王家大胡同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一点不一样,好像”
公孙天健心弦一震,道:“什么?”
叶三贵道:“他们好像都中了毒!”
公孙天健心弦一震,王家大胡同是北派穷家帮的发祥地,派中重要人物大多在这里主持生意上的来往,如今这大胡同千把百人全中了毒,北派的重地岂不整个瓦解,他一想登时就觉事态的严重,眉宇顿时锁在一处。
公孙天健道:“什么毒?”
叶三贵道:“我哪里会知道!”
公孙天健当机立断地道:“传沙立生!”
叶三贵一楞道:“沙立生?”
公孙天健嗯了一声道:“沙立生善解百毒,江湖上除了唐门老祖宗的毒功天下最行外,沙立生可说是他唯一可堪匹敌的!”
北派公孙长老在这一地带颇有一点势力,话才传出去,立刻有人将沙立生从别处请来了。
沙立生乱须乱发,一副乱糊糊的个性,但他那双寒利的目刃却较常人为异,白珠子多于黑珠子,一看便知是位精明能干之士。
沙立生嘿嘿地道:“公孙长老,有何吩附?”
公孙天健道:“据闻这条胡同的人全都中了毒!”
沙立生似乎一震,道:“有这种事?”
他一把抓住身旁的一个中年化子,试试脉,翻翻眼皮,面色随着一变,双目立刻射出两道凶厉的光芒。
公孙天健心底一沉,道:“怎么样?”
沙立生道:“好毒的手段。”
公孙天健道:“什么毒?”
沙立生凝重地道:“这是绝迹江湖卅年的‘落魂沙’!”
公孙天健面色顿变,道:“落魂沙!”
沙立生道:“‘落魂沙’又叫‘粒粒死’,这种毒沙只要数粒丢在河里或井中,便可毒死所有饮用河水或井水的人,不过毒性发作较慢,先全身剧痒,而后”
“嘿嘿”胡汉鼎一声冷笑道:“真不简单,贵帮中还有人能认出这东西!”
沙立生双目一瞪道:“你是谁?”
胡汉鼎冷冷地道:“在下胡汉鼎,地狱门!”
沙立生冷声道:“别认为‘落魂沙’是天下最毒的东西,在我眼中,这点小技没什么了不起,不过”
胡汉鼎冷冷地道:“朋友,少吹牛,你有本事就解给我看看!”
沙立生一呆道:“这”公孙天健悄声道:“老沙,你是否可以?”
沙立生一摇头道:“公孙长老,不瞒你说,解方我有,但药物难求!”
公孙天健道:“只要有方子便好办!”
沙立生摇头道:“太难了,这里面有一味药材非常稀有!”
公孙天健道:“什么东西?”
沙立生道:“乌拉山巅的百灵草!”
公孙天健一怔道:“乌拉山的百灵草,这东西难找呀!”
沙立生道:“症结便在这里,我无法解毒!”
胡汉鼎道:“公孙长老,咱们可以谈谈了!”
公孙天健冷冷地道:“你说吧!”
胡汉鼎道:“本门与贵帮只要结盟!”
范悟天嘿嘿地道:“公孙兄,大局为重,不可意气!”
公孙天健大笑一声,豪迈地道:“我们虽是一群叫化子,但是我们却有一身硬骨头,不怕凌辱,不畏艰难,生值几何?死又能何?北派弟子纵然死光,也不会和你们”
胡汉鼎冷哼道:“你真要硬干下去?”
公孙天健道:“有本事尽量使出来。”
范悟天道:“公孙兄,你这是何苦?”
公孙天健寒着脸道:“范谷主,你的事江湖上已传闻开来了,咱们是好朋友,自今而后,你我各奔前程,从此再无交情可言!”
范悟天道:“传言未必是实!”
公孙天健冷冷地道:“今天我看见的不会有假吧,范谷主,数十年的名声毁在你一念之间,你不觉得太可惜?”
范悟天道:“人各有志,咱们不谈这些!”他话声一转道:“念在老朋友份上,公孙兄还请三思!”
公孙天健哼声道:“你要我把穷家帮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范悟天道:“错了,和地狱门结盟并不是叫贵派拱手让人,以贵派的实力,再加上地狱门的雄力,我相信”
公孙天健道:“谢谢,我们天生穷命,没福销受。”
范悟天面色一沉道:“这里千百条人命!”
公孙天健哼声道:“我们认命!”
范悟天嘿嘿地道:“公孙兄执意如此,本谷主也没办法,不过”
胡汉鼎道:“范谷主,和这种顽石不点头的人已无话可说,他宁愿天下的叫化子死光,咱们难道还要替他掉泪!”
公孙天健沉声道:“姓胡的,你休走!”
胡汉鼎道:“你还想留下我?”
公孙天健道:“不错,这里的人全中毒和你不无关系。”
胡汉鼎道:“也许有那么丁点儿关系,不过你留不下我!”
公孙天健冷笑道:“为什么?”
胡汉鼎道:“你只要对我稍有不利,我敢说这里将有大半人七孔流血而死,这话我决非是故作神秘,事实确实如此!”
公孙天健哦了一声道:“我倒要试试你有什么办法!”
范悟天道:“公孙兄,你不后悔?”
公孙天健哈哈大笑道:“我生平做过几件后悔的事?”
沙立生陡然一移身,道:“长老,我有话说!”
公孙天健一看善解百毒的沙立生这般凝重,心里不禁吓了一跳,低声道:“你尽量说。”
沙立生道:“放姓胡的走!”
公孙天健道:“可有理由?”
沙立生道:“他并非在说狂话,江湖上都知道‘落魂沙’是天下最毒之一,但还有一样比它更毒的东西!”
公孙天健一震道:“什么东西?”
沙立生道:“催命鼓!”
公孙天健道:“‘催命鼓’有什么毒?”
沙立生道:“催命鼓本身并不毒,但中了‘落魂沙’剧毒的人,一听催命鼓的鼓声,情形便不同了,正如胡汉鼎说的,这条大胡同的人都会毛孔流血而死!”
公孙天健寒声道:“你没法子破解?”
沙立生摇头道:“仅有一法,毁其鼓,但难上加难!”
公孙天健一怔道:“为什么?”
沙立生道:“所谓‘催命鼓’仅是一面小鼓,大如拳头,施毒之人若在这条胡同中,将这面小鼓藏在什么地方,任我们翻破了地,也无法找到这面鼓!”
公孙天健的心情陡地往下沉,他没想到对方当真恶毒地不给化子帮半分反击的机会,他公孙天健纵有万丈雄心,也不能不为北派精英作一打算了。
他惨声道:“好绝毒的手段!”
胡汉鼎嘿嘿地道:“不绝,不绝,至少你还有选择的余地!”
公孙天健沉声道:“胡朋友,假如我要硬拼到底?”
胡汉鼎冷笑道:“你不会,也没那个机会!”
公孙天健冷声道:“我不信。”
范悟天低声道:“老朋友,不是我吓你,你只要真正硬拼,这里将遍地人尸,全都先中毒而死,留下你,嘿嘿”公孙天健双目如火,扬声道:“老朋友,你真够朋友呀!”
当他听见自己数十年相交的老朋友竟会说出令人心碎的话时,他那颗侠义之心不禁片片撕碎了,他愤恨也悲怆,不禁仰天大笑,直笑得身颤肉晃!
“哇”——地一声,公孙天健一启口,一道血水喷了出来。
沙立生上前道:“长老,你”范悟天上前挥手道:“老友,你干什么?”
这轻轻的一拍使公孙天健的神智一清,立刻抑制住自己那种激动的情绪,双目却愈来愈寒。
他哼了一声道:“范谷主,你请站远点!”
他一招手又道:“沙立生——”
沙立生寒声道:“长老,你请吩咐!”
公孙天健道:“立刻召集本派弟子在无月楼前集合!”
沙立生一呆道:“干什么?”
公孙天健惨声道:“解散北派!”
沙立生颤抖地道:“不行,长老,这非儿戏!”
公孙天健沉声道:“难道咱们丐帮只为了苟且偷生而加进地狱门?”
沙立生道:“解散北派便能有济于事么?”
公孙天健苦涩地道:“江湖上有个规矩,散帮解派者,不论有何深仇大恨,自此一笔勾销,好在他们冲着我来,只要我不死,他们不会再为难你们!”
沙立生道:“长老,你想的太天真,他们会给解药?”
公孙天健道:“我相信他们还有点义气!”
胡汉鼎冷冷地道:“你妄想!”
公孙大健怒道:“你要赶尽杀绝?”
胡汉鼎道:“门主有令,如果北派化子帮不欲加盟,则即日起江湖上再无一个叫化子,在下奉命办事,得罪之处,尚请多多包涵!”
公孙天健道:“你对付的只是北派!”
胡汉鼎道:“目前是的。”
公孙天健道:“你对付的仅限于化子帮弟子,在本帮中若非本派弟子,自然不在对付之列了?”
胡汉鼎点头道:“不错。”
公孙天健立刻又道:“好!胡朋友,在下只有一事相求,希望阁下立刻答复,否则老夫今日拼了北派全部弟子!”
胡汉鼎嘿嘿地道“什么事?”
公孙天健道:“在本胡同中不是北派弟子者,请你立刻给他们解毒药,地狱门江湖一毒,我相信还不会毒到绝无人性!”
胡汉鼎沉冷道:“这”公孙天健发丝一直,吼道:“怎么?不答应么?”
胡汉鼎道:“在下照办!”
公孙天健道:“好,咱们无月楼里谈!”
他一转身子和沙立生直往无月楼行去。
无月楼窗明几静,绿色窗帘,绿色屏风,摆设幽雅,静中透着一股淡淡的书香气,的确是个好地方。
公孙天健坐定道:“胡朋友,红莲、白藕可也是阁下施的手法?”
胡汉鼎哈哈笑道:“不瞒长老你,那非本人之意!”
公孙天健一怔道:“那是谁的意思?”
胡汉鼎道:“是这位范谷主!”
范悟天一震道:“老胡,你”胡汉鼎笑道:“大丈夫敢做敢当,何必畏首畏尾!”
公孙天健扬了一扬,道:“有这种事?”
范悟天干笑道:“老胡胡说八道,公孙兄,千万”
胡汉鼎道:“这事你否认也不行了,门主要我挑明的!”
公孙天健发丝直竖,沉声道:“范谷主,我真没想到你会没出息到近乎无耻的地步,红莲、白藕和你何仇何怨,你使这种手段!”
范悟天道:“无他,公孙兄,只为爱!”
公孙天健一呆道:“爱!”
范悟天道:“不错,五月楼的红莲、白藕,天下绝色无双,我范悟天虽然雄霸一方,谷中藏有姿色的美女也不在少数,但和贵派这两位天仙样的大美人一比,那又差得不知多少倍,为了爱,我只好略略施了点小手段!”
公孙天健淡淡地道:“小手段?差点没要了她们的命!”
范悟天道:“不要紧张,我不会要她俩死!”
公孙天健道:“你施了什么毒?”
范悟天道:“我不过在她们身上略略施了点小玩意,使她俩身上奇痒难止,直到服下本谷主的解药为止!”
公孙天健怒道:“立刻给她俩解药!”
范悟天道:“有条件!”
公孙天健道:“说吧,我化子流年不利,才碰上你们这批凶神”
范悟天道:“把她俩送给我!”
公孙天健哂道:“如果不呢?”
范悟天嘿嘿地道:“只怕你作不了主。”
公孙天健大笑道:“我不信你范谷主能带她们走!”
范悟天道:“错了,老朋友,我不会硬抢更不会硬夺,我只有一点必须向你说明,她俩这种怪痒若不经我解救,只怕会痒死为止,还有,这种怪痒不容易根除,非经常服用本谷主配药不可!”
公孙天健仰声道:“好手段,好手段!”
他一拍手道:“王媒婆,快把她们带来,见见这位大恩客!”
王媒婆吓得直发抖,急忙奔了过去,没多久,两个蓬头散发的美艳少女,身上仅披了一点衣褛,面上皆显露着一种难以抑制的痛苦!
她俩的手已被布条细扎在背后,那情景真惨,当真是花枝招摇,谁也不会相信无月楼的两朵含苞待放的艳花人在倾刻间变的这样子。
白藕颤声道:“痒死了,痒死了!”
红莲颤声道:“长老,求你救救我俩!”
公孙天健惨声道:“你们该求这位范谷主,他看上你们!”
红莲颤声道:“范大谷主,请你饶了我姐妹!”
范悟天大笑道:“当然,当然,本谷主岂能不知怜香惜玉!”
他忽然挥挥手,道:“快服下——”
两点黑影有若电光石火样朝着红莲、白藕两人的嘴中射去,她俩一启齿,急忙将那两颗丸子吞进腹中。
说灵真灵,白藕、红莲吞那两颗丸子之后,身上剧痒立刻消止,她俩长长地喘了口气,面上那种痛苦之色渐渐减退。
公孙天健道:“王媒婆,解开她们的手!”
王媒婆见手下两棵摇钱树突然好了,心中真是像花一般的怒放,立刻动手解开了她们两个的手脚。
白藕喘声道:“范谷主!”
范悟天嘿嘿地道:“什么事?”
白藕道:“你解救我姐妹危困,这般大恩大德,我姊妹没齿难忘,不知道应该如何报答才是?”
范悟天嘿嘿地道:“不用,不用。”
红莲一摇头道:“那怎么行,我们两派穷家帮素有例规,受人恩惠,点滴必报,我姊妹自知怪痒难医,而你,一颗药丸便解救了我们,这般情义可非寻常!”
胡汉鼎笑道:“要报答太容易了,事后侍候范谷主时多尽点力”
白藕一笑道:“那是自然——”
范悟天道:“你们姊妹自现在起已是我的人了,我要带你们回碧云谷,那时你们才知道本谷主是何等有趣!”
红莲微微一笑道:“谷主,我姊妹想略尽奴婢之意!”
范悟天道:“怎么样?”
红莲道:“奴请谷主聆听一曲!”
范悟天道:“只怕公孙兄不答应!”
公孙天健道:“她们的事,我绝不过问!”
白藕道:“拿琴来——”
立刻有叶三贵派人捧出一具七弦琴,白藕手持七弦琴,调弄数声,调出一曲不知名的小曲,红莲迈步起舞,婆娑中,姿色神清,瞧在眼中,有若置身仙境!
突然,那七弦琴愈调愈快,音调奔扬——
红莲低声道:“范谷主,你留意!”
她飘忽的身形刹那间直朝范悟天的身上冲去。
而白藕手中的七弦琴在一声断响中,数点寒星照着范悟天的身上射去,这变化太快,快得出人意料——
公孙天健吼道:“住手——”
范悟天一声断喝道:“你们找死——”
他大袖一拂,一道劲气朝着冲来的红莲身子推去。
另一只手丝毫不闲,对射来的寒星推去。
红莲叫道:“你!”
她的身子在一股劲浪的冲刺下,叭地摔在地上,双唇一启,一股血液淤着嘴角流将下来。
白藕颤声道:“妹妹——”
红莲苦笑道:“咱们没报着仇——”
范悟天此刻长袍隆隆而起,身上似乎中了一下暗器,他寒着脸,瞪着眼,怒冲冲地盯着公孙天健。
他沉喝道:“公孙兄,你真会教导!”
公孙天健冷笑道:“阁下施毒,她们用智,这是公平的较量!”
范悟天嘿嘿地道:“那毒针又怎么解释!”
公孙天健冷冷地道:“她们姊妹会武的事,我恨本就不知道,如果你一定要知道那七弦琴毒钉的事,只有问她们自己!”
范悟天哼声道:“鬼才相信!”
白藕突然奔进来,道:“你不要冤枉公孙长老,我姊妹的武功是跟一个客人学的。公孙长老真不知道我俩会武功。”
范悟天道:“什么人?”
白藕道:“你管不着——”
范悟天伸手朝白藕抓去道:“那钉上的毒叫什么?”
公孙天健一挥手道:“阁下是棉花店失火!”
红莲颤声道:“范谷主,我姊妹恨只恨武功不够,让你又逃了过去,但那毒钉是一个客人自制的,听说连他自己都没有解药!”
范悟天变色道:“有这种事?”
红莲道:“千真万确,希望能毒死你!”
范悟天的身子抖了一抖,虽然不相信那毒钉有这般历害,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立刻点了自己身上几处穴道,防止毒性发作。
范悟天嘿嘿地道:“红莲,我非将你凌辱处死不可!”
红莲道:“我姊妹受你的凌辱已经够了,那阵怪痒差点没要了我们的命,你以为我们真还希罕自己的生命么?只不过是为了报仇,我姊妹才暂时应付你一下!”
范悟天怒声道:“不识抬举,不识招举!”
红莲道:“我劝你还是快点回去为自己的后事打算打算吧,那毒钉虽然不怎么样,但却能要了你的命!”
范悟天变色转头道:“胡兄,我要先走一步!”
胡汉鼎嘿嘿地道:“不要紧张,门主善解百毒,这点毒不算什么!”
范悟天苦笑道:“这”胡汉鼎冷笑道:“你也是一方之主,这点小意思还会放在心上,范兄,没问题,我老胡敢保险,这点毒决要不了你的命!”
范悟天苦在心里,嘴里却嗯嗯两声。
白藕缓缓扶起红莲道:“长老,我姊妹平日受你教诲,受益良多!”
公孙天健长叹道:“哪里,哪里。”
白藕道:“此次祸起无名,我姊妹虽在青楼,但心同日月,决无半点污秽,可是此次范谷主暗中下毒,在怪痒难抑之下,我姊妹不顾羞耻地赤裸身子!”
面靥上泛起一股红晕,也隐含着一股怒意。
公孙天健道:“那不能怪你们!”
白藕苦笑道:“无月楼上非青楼,黄花大闺女,怎能肌肤示人,如果我姊妹再厚颜偷生下去,那样会侮辱了无月楼!”
公孙天健摇头道:“不要想太多,你们还年轻!”
白藕苦笑道:“我姊妹虽然不是出自名门,也是清白人家之女,死是清白身,长老,我俩”
公孙天健一震,道:“你们要干什么?”
道:“我姊妹在长老未来之前,已决心以死全身,决不忍辱偷生,惜未和姓范的同归于尽,否则”
公孙天健一怔道:“想开点,你们要想开点——”
白藕道:“已来不及了,长老——”
她身子一颤,面靥上刹那间一片苍白。
沙立生道:“她们服了毒!”
公孙天健急声道:“老沙,快救她们——”
沙立生一握白藕的腕脉,只觉脉转微弱,细的似断,这正是死前的征兆。
他苦笑道:“已经来不及了。”
公孙天健双目通红,道:“你医术颇精,怎么不想个办法!”
沙立生道:“救她并不是真没法子,只是哀莫大于心死,她们姊妹已决心一死,纵有仙丹灵药,怕也不能发生效用!”
公孙天健一怔道:“这怎么办?”
红莲突然一笑道:“长老,不要再费心神了,我们这样死不是很好么,至少我们没有在他人凌辱下而死,长老,你应该替我们高兴才是,我们北帮都是忠义之士!”
公孙天健双目含泪道:“红莲,你们太”
红莲摇头一笑道:“长老,你是这大胡同的明灯,千万不能做傻事,据我所知这里千百条人命尚掌握在你的一念之间,长老,你要多加保重!”
公孙天健长长一叹道:“这是劫——”
白藕、红莲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劫数已到,双双含笑,但见她们的身子一阵摇晃,缓缓倒了下去。
沙立生上前一探鼻息,道:“死了!”
公孙天健道:“立刻火化!”
沙立生道:“火化?”
公孙天健道:“不行么?她俩虽然并不真是咱们穷家帮弟子,但却为了穷家帮而死,仅凭这点已足够列册追封了!”
沙立生恭身道:“是,是。”
公孙天健道:“传令下去,大胡同的生意全收,凡属咱们帮中弟子全来参加这次葬礼,也许这是咱们最后一次相聚了!”
沙立生道:“长老,有这样严重?”
公孙天健道:“我要当着北派各弟子的面把这事交待清楚!”
沙立生道:“地方呢?”
公孙天健道:“这无月楼当初是为本派传递各路消息之用,如今白藕、红莲已死,留下已是无用,她俩对本派功不在少,应当随她们而化!”
沙立生道:“这怕不妥——”
公孙天健道:“她俩虽为青楼女,身却白如玉,人品之高,较那些自命一门或一谷之主的人要强过不知多少倍,无月楼伴着薄命女,是安慰她们的灵魂!”
范悟天听在耳中面上微红,他知道自己数十年交情的老朋友已和自己恩断情绝,虽然红莲、白藕非自己动手杀的,至少和自己有着太多的关系。
他急忙道:“对,无月楼葬双娇,也是一段佳话!”
公孙天健瞪了他一眼,道:“这件事情你要负一半责任!”
他转首又道:“老沙,传令下去,无月楼集合!”
沙立生道:“好,交给我了。”
他们穷家帮能在江湖上称雄数十年而不衰,当然在纪律和门规上有着相当的素养,沙立生只要比个手势,这个手势立刻经由看见的人传了下去,一直传给每个人!
刹那间,王家大胡同所有做生意的店铺全停了工,朝无月楼前奔来。
当然,他们放下了活计,各自披上了他们穷家帮特有的麻袋衫,平常那些做生意的装束全换了样。
人潮渐涌,五月楼前全是人。
胡汉鼎和范悟天虽然都是雄据一方的枭雄,但当他俩亲眼看见穷家帮在刹那间集合在一起,井然有序的没有一丝声音,暗中对这一份力量不禁敬服不已。
两个身背麻袋结的长老叫化子站在公孙长老的身边,各自见过礼后恭身站在一旁。
公孙天健道:“燃香——”
立刻有人捧过三枝神香,公孙长老朝着西方三拜,嘴里默然祝祷,然后恭肃地将三枝香插进香炉。
他立刻又道:“燃放烟火——”
无月楼上,一道清烟直朝空中散去,这是敬告北帮远方弟子,自己门中有人因帮殉职,请同哀念!
最后,公孙天健惨声道:“火化——”
两口大瓷缸里放满了灰火,熊熊火光直射,在北帮一阵仪式中,白藕、红莲尸身被送进了两口大缸——
所有在场的化子全都痛哭出声——
那两口大缸冒出一阵黑烟后,立刻被封死了,火化的仪式虽然简单,但却隆重严肃,正门所有弟子均以火化为荣,认为这是最崇高的死。
公孙天健一拭眼中泪水,头缓缓地抬了起来。
胡汉鼎上前道:“这是你宣布的时候了!”
公孙天健冷声道:“这是我的事!”他长长吸了口气大声道:“各位弟兄姊妹,你们一定知道为什么本长老要将你们请来这里,我要先告各位,北派穷家帮已面临绝死逢生的边缘!”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化子的骚动,他们都是忠义之士,个个热血沸腾,刹那间有人叫了起来。
公孙天健摇手道:“各位一定晓得自己中了毒,也就是说本门王家大胡同的所有弟子,已中了一种毒物,目前在生与死的抉择下,咱们必须有个选择!”
立刻有人吼道:“咱们宁死不从!”
公孙天健惨声道:“不错,本门素有忠义传千秋、丹心照人间的古训,但,各位可以不顾生死,可以不要生命,而你们看看自己的下一代,你们看看自己的子孙!”
不管公孙天健是何等的英雄,何等的威武,但当他这样大声疾呼说这种话时,他的泪珠再也无法抑压住了,一颗颗从那目眶中流了下来。
所有门中弟子全哭了,哭声震动了大地!
公孙天健那一席话在他们这些人的心中起了极大的回荡,他们俱回过了头,朝站在远处、远远观望的一群天真儿童望去,那里有每个人的子女,有自己的骨肉!
不错,自己可以以身殉帮,自己可以舍生取义,但那些孩子呢?他们何辜?正在成长中骤然丧失了生命,这不是太薄待他们么?
立刻无人再说话了,沉默着。
胡汉鼎立刻大声道:“各位,不要难过,这情形并不是不能改变,只要各位愿意和本门合作下去,我保证你们”
人群中立刻有人吼道:“你是什么人?”
胡汉鼎嘿嘿地道:“在下胡汉鼎——”
那群化子立刻叫道:“滚,这是丐帮的事,你滚——”
胡汉鼎笑道:“我滚之后,你们这里将无一活口!”
突然有人叫道:“抓起来先宰了他!”
但见二道黑影直冲了过来,竟是卓不群和古水。
古水吼道:“范伯伯,我爹呢?”
范悟天尴尬地道:“这这这”公孙天健一挥手,道:“退下,退下!”
卓不群和古水一见公孙天健寒着脸,皱着眉喝退自己,哪敢再上前,两人急忙晃身退回原地去。
胡汉鼎嘿嘿地道:“在下现在可以告诉大家,各位身上之毒没有本门独有解药,三天后定当无一活口,那时你们才会知道在下并非故作惊人之语!”
公孙天健大声道:“胡朋友,你到底要干什么?”
胡汉鼎道:“无他,只请你们结盟!”
公孙天健道:“北派化子帮自今日起解散!”
胡汉鼎冷冷地道:“解散并不能解毒,公孙兄,你仔细想想!”
公孙天健恨声道:“你们厉害!”
胡汉鼎道:“没有两下子,我会来送死么?”
公孙天健哼了一声,转头大声道:“各位,目前地狱门已不给我们喘口气的机会,咱们面临的问题,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和地狱门结盟,便能换取解药,另一条是宁死不屈!”
群情激昂,吼道:“我们宁死不屈!”
公孙天健道:“那些无辜的孩子呢?他们这样死么?”
大伙又默然了,俱低头不语。
沙立生大声道:“长老,咱们别无选择!”
公孙天健道:“怎么样?”
沙立生道:“咱们只有结盟一途!”
公孙天健长叹道:“唯有这办法了。”
胡汉鼎大笑道:“好,公孙兄,咱们一家人了。”
公孙天健冷冷地道:“解药呢?”
胡汉鼎道:“这请放心,只要贵派诚意结盟,解药”
公孙天健沉声道:“我要他们现在解毒!”
胡汉鼎微扬道:“这”公孙天健道:“如果你不答应,我化子一样可反悔!”
胡汉鼎道:“我也有条件。”
公孙天健道:“说吧,再多一点我也不在乎。”
胡汉鼎道:“为表示贵我两门的真诚,在下愿先交下解药,但贵派也必须将那块‘绿玉令’交出来。”
公孙天健一震道:“绿玉令!”
胡汉鼎嘿嘿地道:“不错,江湖上都知道贵门的‘绿玉令’有若帮主亲临,具无上权威,本门门主有令,务必将‘绿玉令’携回!”
公孙天健道:“你不相信我们结盟?”
胡汉鼎道:“我们宁可信‘绿玉令’,不信阁下的两片嘴,因为‘绿玉令”在手,不怕阁下和贵派弟子不听指挥!”
公孙天健道:“我不给!”
胡汉鼎冷冷地道:“阁下不交出‘绿玉令’便表示没有诚意,既然你存心不诚,在下当然不会将解药交出来,那时这千百条人命的事便由你负责了。”
公孙天健道:“阁下好计谋!”
胡汉鼎笑道:“哪里,哪里。”
公孙天健道:“好,我给你!”
他一招手,道:“护令弟子何在?”
立刻有四个身披麻袋的七结弟子举步行来。
他们同时道:“弟子听令。”
公孙天健道:“拿令来。”
那四个七结弟子道:“是!”胡汉鼎道:“想不到一只令牌还要护令弟子!”
范悟天嗯了一下,道:“丐门弟子遍天下,那‘绿玉令’自是珍贵无比!”
那四个七结弟子去而复转,由其中一个捧着一只檀木箱子,毕恭毕敬地送到公孙天健的手里。要知道“绿玉令”在北派弟子中,无异是帮主再世,威力无穷,只要“绿玉令”所至,天下北派弟子无不听令,所以除了打狗捧(绿玉杖)为帮主亲带之物、帮主宝物外,在丐帮中“绿玉令”要算最具神威之物了。
公孙天健接在手中,道:“解药——”
胡汉鼎嘿嘿地道::“当然,当然!”
他立刻自怀中摸出一个玉瓶,递给公孙天健道:“你可以验验!”
公孙天健递给沙立生,道:“老沙,你看看!”
沙立生解开瓶子在鼻中一闻,道:“错不了,这正是‘落魂沙’的解药!”
只听一人大声道:“长老,我们的生命能值几何?‘绿玉令’威传天下,你只为救几条人命,便将本门重物递交他人?”
公孙天健凄凉地道:“我能见死不救么?”
那人道:“但你要衡量!”
公孙天健长叹道:“罢了,我以死对列祖列宗谢罪!”
那人长叹道:“长老呀!你好糊涂!”
公孙天健惨声道:“不错,我糊涂!”
他双手将那长盒送到胡汉鼎眼前,道:“希望你不要为非作歹!”
胡汉鼎嘿嘿地道:“只要贵门听指挥,这‘绿玉令’决不乱用!”
他伸手接了过来,轻轻地一拍那箱子,哪里想到他这一拍箱子,所有丐帮弟子俱怒目而视,瞪得他全身发毛,不知怎么回事。
范悟天低声道:“这‘绿玉令’宛如帮主亲临,你不可轻妄!”
胡汉鼎忙道:“咱们速退!”
他和范悟天略略打了一声招呼,急忙离开王家大胡同,丐帮弟子虽有拦截之意,但在公孙天健之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公孙天健道:“分服解药后,本门解散!”
他挥挥手道:“通通退出无月楼,我要点火烧掉这地方。”
先前讲话那人冷笑道:“长老,你认为死能一了百了?”
公孙天健双目一瞪,道:“难道我还要听那姓胡的。”
那人道:“你当然不要听,但丐帮弟子还要你领导!”
公孙天健寒声道:“你是谁?”
此刻人群中才渐渐注意到这个爱说话的人并非是本门的弟子,他穿一袭蓝衫,潇洒俊逸,气度不凡。
立刻有人叫道:“你怎么混进来的?”
那年青人一笑道:“王家大胡同的门永远开着的,我一摇一晃地走进来的。”
这人口齿伶俐,一言一语都显示出自己的不凡。
公孙在健正色道:“朋友,通名。”
那青年道:“萧一剑便是在下!”
公孙天健哦了一声道:“萧少侠有何指教?”
萧-剑道:“指教倒是不敢,只是今日这件事,自发生至结束,我都在场,所以我有点不甘寂寞!”
公孙天健苦笑道:“本帮已山穷水尽,无力振作!”
萧-剑大笑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长老,路是天下人走的,你还没举步,怎么知道已无路呢!”
一语惊天下,他好厉害的口舌。
公孙天健惨声道:“萧朋友好意,我化子心领,奈何这件事”
萧一剑道:“阁下真的心灰意冷?”
公孙天健道:“我化子有辱本门列祖列宗,生不如死!”
萧-剑哼声道:“想不到名满天下的公孙大侠今日竟会说出这种话来,如果我知道你是这种人,真替我那位朋友抱屈!”
公孙天健一楞道:“什么朋友?”
萧-剑道:“我那位朋友见贵派‘绿玉令”失落地狱门,心中焦急得不得了,决意夺回来归还贵门,他叫我先在这里稳住脚步,那里想到你是这么一个人,早知这样,我那位朋友的热心岂不是白费了”
公孙天健激动地道:“贵朋友大名?”
萧一剑道:“不说也罢,反正你不领情!”
公孙天健抱拳道:“不,本派弟子恩清仇明,受人恩惠,点滴不忘,贵友急公好义,拔刀相助,这份恩情我化子决不敢忘,只是贵友姓名是否能见告?”
萧-剑道:“我那朋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当然可以告诉你!”
公孙天健道:“他是——”
萧一剑道:“宋磊!”
公孙天健一震道:“什么?宋磊来了?”
萧一剑道:“长老不会太陌生吧!”
公孙天健道:“没料到他会来!”
萧-剑道:“没料着的事多着呢,你更不会料到他还会替你们化子追回‘绿玉令’呢”
公孙天健正色道:“萧朋友,请你告诉我化子”
萧一剑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呀!”
公孙天健道:“他去了哪里?”
萧一剑一怔,道:“这个——”
公孙天健道:“这件事决非儿戏,地狱门人才济济,他一个人为本门千百弟子涉险,这事,我不忍,也不能——”
萧一剑跺脚道:“糟了,我当时没问他!”
公孙天健凝重地道:“萧朋友,我们必须立刻接应不可,地狱门主对宋磊即恨且惧,如果有机会,他不会放过宋磊!”
萧一剑道:“这怎么办?”
公孙天健道:“老沙——”
沙立生道:“长老,你请吩咐!”
公孙天健道:“立刻传令各地,将宋磊去向通报!”
沙立生道:“好,半个时辰中定有回音!”
半个时辰不过是短暂的一刹那,但在萧一剑的感觉中却有若蜗牛漫步般,既长又远
半个时辰后,沙立生回来了。
萧一剑道:“怎么样?沙朋友?”
沙立生道:“狂人堡!”
公孙天健道:“什么?他去了狂人堡?”
沙立生道:“千真万确!”
公孙天健道:“萧朋友,狂人堡俱是黑道高手出没的地方,这地方不能人多去,我看咱俩去走一趟!”
萧一剑道:“好。”
两人略略交待几句,双双起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