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官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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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岭上片林密布,这时竟感觉地动山摇,龙斐轻声道:“哥!这不是普通武林打斗呀!”

    花无秋择定一处展望最佳之处,招手道:“我们拔升到那株高松树上去。”

    龙斐抢先站起,脚刚踏住一枝粗干,眼里已映进那面山下的情景,不由轻声惊叫道:“啊,双方好多人啊!独脚的老和尚!”

    花无秋已到了他的身后,自松枝里向外一看,见山下是处大石坪,一面排立着十七八具如回人装束的人物,一个个满面虬髯,年龄老壮不等,另方是六个番僧和六个高原老人,他一见郑重道:“是冷风一帮,但多了两个番僧,他们竟窜到这儿来了,那就冤枉仇大哥夫妇白跑一趟了。”

    龙斐道:“那独脚巨人和老番看势是旗鼓相当!”

    原来在拚斗的只有两人,其他双方都各站立一旁慎防飞登之下,全部各择大树藏身了望,惟武圣和惠明大师对花无秋道:“少施主留心,东面一排五僧从左起第一个头生肉瘤的名叫‘化生摩何’,第二是‘神岛金佛’,他更易识别,其左手有七指,第三是‘绝海菩提’,他没有下手,现与‘独脚红魔’对敌的是‘铁贝魔僧’,另外两个你见过,那就是‘哈鲁’和‘鸠摩’!他们两是番僧中的小一辈。”

    花地秋指着西边道:“这面有八个老头是谁?”

    惠明大师道:“红花派共有十三系,每系各立门户,各有首领,但公惟‘独脚红魔’为总首领,另外八即为各系首领人物,那此壮年就是他们的徒众,贫尼为了要明了其底细,曾在两年前亲自暗查甚详。”

    花无秋谨慎道:“晚辈有个冒险主意,不如老师太赞同否?”

    惠明大师道:“少施主请说。”

    花无秋道:“目前这两方看势是各逞其能而相斗,但没有显出深仇大恨之情,这种斗法很难闹成僵局,终必印证一会就要作罢,晚辈之意,打算单独由后山绕去,一旦有机可乘,晚辈可造成他们正式火拚。”

    武圣郑重接口道:“少侠可曾想到他们因你现身而联合围攻?”

    花无秋道:“这就是所说‘冒险’两字,如真的到了那一步,晚辈决不会逞一时之勇而呆着不走,同时自信也不会毫无脱身之力。”

    惠明大师关心的道:“你本着所有各种功夫都无法抗飞刀飞剑,慎重提防要紧,必要时无须招架敌人的拳掌。”

    花无秋暗暗从树上跃落,同时对龙斐道:“你也跟去,不见大场合,难于独立!”

    龙斐应声跟随,仍从原路下山,众人都出乎意外,谁都想不到花无秋会将一个小童带去冒险,唯武圣却点头暗叹,居然自内心里对花无秋异常欣赏。

    蓝影一闪,忽从两丈之外的树上飘来一条人影,笔直落到武圣身边轻叫道:“爹,你和姑姑快点准备接应呀,他怎能敌得住啊!”这是步青云的声音,到了这种紧张的时候,她立将以往怨恨抛弃,竟焦急的冲了过来催促父亲!

    武圣将她拉到身边安慰道:“当前的情势连你姑姑和为父统统算上也非下面双方之敌,目前只有计取,决非力敌可进。”

    仅这短短的一段时间,花无秋已带着龙斐快要接近敌人了,当他们翻下一座斜坡时,忽见草丛中跳出一个酒醉薰薰的槽老头来怪笑道:“小子,你真有种去单刀赴会?”

    花无秋识出是“南口”杜醉白,拱手笑道:“我还有个弟弟。”

    朽老头哈哈笑一声说道:“这个萝葡头儿能派用场嘛,嘻嘻。”

    龙斐忽然“啐‘的一声说道:”老头子,咱们来拼一场如何?“

    杜老头双手乱摇道:“那又当论,我老头子怎能敌得住你那双赤蝠呢?”

    花无秋噫声笑道:“你老是顺风耳!”

    杜老头笑道:“过奖,过奖,喂,小子,当心雷池六王也来了,我老人家打听得一件消息,红花派人竟是六王勾引出来的,这件事我得马上通知武圣,显而易见,他的手下现已挑明作乱了。”

    花无秋道:“武圣现在正面那座山上。”

    杜老头道:“你们兄弟二人杀了人胶宫四将的事情,不哥捧他们之故嘛?”

    花无秋潇洒的双手一拱,哈哈笑道:“贵派可知今日之战的起因和结果否?”

    其中一个鬓发全白的老者抢前拱手道:“年青的中原朋友,这点老朽们到未想到,请问有何因果?”

    花无秋道:“诸位请看高原那一帮人就知起因何在了?”

    数步大声接道:“大师虽通汉语,可惜欠通汉礼,在下正是。”

    化生摩柯粗声吼叫道:“胡说!对你还要讲什么礼貌!我问你,迦摩可是你杀的?”

    花无秋点头道:“在下只是道高一尺罢了。”

    化生摩柯大吼道:“要你赔命!”

    花无秋灵机一动,大声叱道:“岂有此理,相骂没好口,相打没好拳,打架要赔命,那还打什么。比如那红花派总首领马上将你们的‘铁贝魔僧’打死了又怎样,你们还不自认武功差劲?”

    他一字字,一句句都是施展真气发出,不要说是旁边的听得清楚,就连打斗激烈的双方都一字不漏的听进耳里,这种用轻视和挑拨之言立将化生摩柯气晕了头,未加思考,大声怒道:“好畜牲,你居然出言不逊,竟将佛爷们看成一文不值,反将红花派捧上天去,告诉你,红花派的武功能算什么,那不过是武林末技罢,一旦遇上佛爷的伟大神功,那就要他们毫无立足之地。”

    这番僧有勇无谋,粗心大意,出言如雷,他竟目中无人,立将红花派中两个老人气得虎扑而出,其一居然亦用汉语大喝道:“化生黑头,滚过来!让老夫数数你的骨头!”

    化生摩柯巨躯一扭,阴声笑道:“佛爷正感技痒!”

    老人立将目光注视着冷风一指,皱眉道:“年青人,你明白一点如何?”

    花无秋轻笑道:“贵派这次全体进入中原,据在下猜测,无不受他人影响而来,说穿了不外‘雷池派’的野心人物,不瞒贵派说,冷风早已知那批人物勾结甚紧,然而今他又站在这批番僧一旁,其居心可想而知。”

    白发老者变色道:“冷风有什么居心?”

    花无秋道:“灵骨派素有唯我独尊之心,而当武林具有强大势力者又处处皆是,他如不施一石数鸟之计,凭他灵骨派又焉得横扫武林?”

    老者陡然哈哈笑道:“年青人,承蒙慧语指迷,老朽豁然大明!好,今天看他高原群丑能否全身而退,请问你贵姓大名?”

    花无秋拱手道:“武林多险,请恕在下暂瞒一时,改日奉告如何?”

    老者哈哈笑道:“年少老成,请恕老朽失言了。”

    他说完转向,对同伴说了几句方言。

    花无秋虽然听不懂,但能看出动态,忽见红花派竟由白发老者亲自率领,居然全部向冷风一方沉重排行而去,知道自己整套计策成功了,急对龙斐道:“冷风看势不对,他必定单独撤退逃走,我们由树林绕过去,先到西边断绝他的去路。”

    龙斐跟着进入树林,问道:“这边打斗就不管了。”

    花无秋道:“他们还刚刚才开始,等到双方拼至要决胜负时我们再来,但时间还早,非经五个时辰之后才见分明。”

    一阵急行,来到南面的山脚下,侧耳一听,隐隐察出自己的人仍集在山上了望那场打斗。

    忽然,自一颗树后钻出乐天翁来轻轻叫道:“小秋,等一等,老师太马上要来会你!”

    花无秋诧异道:“有什么事?”

    乐天翁道:“老师太就到了,让她亲自对你说,大概是小海盗夫妇探出什么消息回来了。”

    正说着,惠明大师已自山上飘然而到,面色沉重,一见花无秋就道:“少施主,雷池派的六王已公开作乱!”

    花无秋毫不惊奇的淡然道:“步老前辈作何处理,你老是得杜醉白前辈的消息吧?”

    惠明大师道:“步施主希望少施主不要插手去管他派内之事,因此请贫尼向少施主转达他意思,这消息故属杜老施主传来,同时也得仇施主夫妇刚才证实,据说六王已率领大批高手在附近现身,计其总数已不下五百余人。”

    花无秋谈笑道:“步老前辈是老师太原的在家弟弟,晚辈请问师太,家父的杀身之仇难道就不报了?”

    晚辈看在师太佛面,我能当作步老前辈之面不发作,那已是尽了最大忍耐能力,如叫我不找雷池派叛徒之仇,试问师太,又能再容忍否?“

    师太叹声道:“在贫尼想来,你们都有道理,在步施主一面来说,他如让别人插手其事,那无疑使雷池派从此名誉扫地,再也无法使武林敬重了,在少施主一面来说,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只要有正义之人,谁都无法阻你报复,然而贫尼已尽了力量,再也无法可请了,今后

    唉“

    花无秋拱手道:“此事在武林自有公论,晚辈还要去截住冷风。”

    惠明大师念佛号道:“贫尼只希望少施主将来戒杀三分。”

    花无秋道:“为了武林,晚辈到那时恐怕不由自主。”

    惠明大师再无话说,这老尼姑已被花无秋理直气壮直接堵住了。

    花无秋仍旧带着龙斐大步奔出,惟乐天翁与惠明大师商量了几句什么事情也随即赶上。

    快到西面时,花无秋回头向乐天翁问道:“你老可知六王已到了哪里?”

    乐天翁叹声道:“听小海盗说,他看到六王已朝这个方向来了,但步老与其女步青云早已迎上去了。”

    花无秋冷笑道:“凭她父女的能力单对六王尚可,要想压服其一手培植出来的数百高手那就是做梦,搞不好,连他父女的老命都得送掉!”

    乐天翁叹道:“我想叛徒中忠于步老儿的人物,也许还不在少数!”

    花无秋道:“理由固然说得过去,恐怕武圣自己也不敢保证。”

    行到一堆上坎下面时,乐天翁道:“步老儿之所以不愿你去插手,可能他怕你杀错好人。”

    花无秋摇头道:“假设他是这个用意,那他就愚得可怜了,试问一个人到了生死关心之际,他能不吐真情?我在向雷派人下手之前,自然不会一言不问就动手呀,只要他自认是好人,我不会滥杀无辜。”

    乐天翁道:“小子,单独相逢也许你会先问然后下手,一旦混斗起来,在你那风驰电掣的动作之下,不但你无暇追问,同时对方也没有解释的机会呀。”

    花无秋道:“愈是混斗愈好办,这些伪装服贼之人,他焉能不趁机离开,就不离开,他岂敢向我接近?”

    乐天翁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心想:“这小子的嘴巴比本领还强,我老人家辩他不过。”

    正此之际,龙斐陡然轻叫道:“哥,前面奔来三个人,你看是谁?”

    花无秋抬头一看,急对乐天翁道:“你老和龙斐在此勿现身,冷风领着‘犀牛王’迦罗利和‘兰光刀’沙沙保溜来了,让我一个人出去收拾他们!”

    乐天翁急急道:“小子,冷风立帮虽邪,但无十恶不赦之罪,当今用人之时,你能释服时尽量降服他,何况,‘兰光刀’沙沙保,‘犀牛王’迦罗利二人并不太邪恶啊!”花无秋点头道:“晚辈知道酌情处理,主要的还是要看他们知不知道回头是岸。”

    言罢纵起,恰当冷风等三人亦赶到,随即大声叱道:“冷风,这次看你还向那里逃!”

    相距不出十丈内,冷风等三人吓得惊叫出口,通身竟感软绵绵,几乎立足不住,一个个面无人色。

    花无秋想不到自己的声威竟到这种地步,居然能将武林中赛一流魔头吓成这样子,不禁也呆了一呆,半晌后,取出“金龙吐纳”

    冷笑道:“你们快点运功准备,我生平不杀毫无抵抗之人!”

    迦罗利和沙沙何未曾见过花无秋的真功夫,心尚不服,二人同时拔出长剑,作势便出手!

    冷风一急,大喝道:“二位快住手,我们虽可抗拒他的飞剑于一时,但何必多此一举!”

    迦、沙二人自认不是冷风的对手,而今见他竟没有一斗的勇气,始知大势已不可挽救,于是也就颓然低头。

    花无秋笑道:“冷老头,本人混迹武林志在报仇除害并非一决逞强,更不懂装威作虎,你灵骨派在江湖听来邪,但实际上为害不深,诸位请罢,希望今后不会有伤天害理之事落在我眼里。”

    冷风老练得如带领修练千年的狐狸,花无秋的不杀,在别人当会大喜若狂,然在他看今后除了改邪归正之一途外,稍存二心将心死得更惨!

    不加思考,挺身拱手道:“少侠,你要老朽从此归隐却办不到,因为老朽是个闲不住的老不死,然而不归隐总要闯出一点事儿,但人非圣贤,孰能无错,你这一赦,岂不是叫老朽寝食难安嘛?与其如此,不若马上死在你的手下!”

    花无秋正色道:“你除了为恶之外,难道就不能为善?”

    冷叹声道:“老朽的臭名自五十年前就一直未衰,今后就算为善,请问少侠,武林中连三岁小孩也不会相信吧?”

    花无秋觉出此老在本质上竟一个豪爽异常的人物,立刻改了观念,大步上前,伸手一把将他拉住道:“前辈为人只要本着良心,哪管他人议论事非,从今以后,贵派之名都无须更改,快请,咱们后会的日子多着呢。”

    冷风大受感动,立即招手沙沙保和迦罗利道:“二位过来,我们今天才找寻到名主了!”

    花无秋抢着迎上,一一握手道:“二位前辈,冷老之言过重了。”

    三个老家伙被他感动得老泪纵横,但又开朗至极,然而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花无秋催促道:“三老火速离开此地,晚辈还要去斗场。”

    冷风含着眼泪道:“少侠,不是老朽不讲义气,你千万勿救‘毒龙丹’,‘木精’,以及‘吸髓狐’和‘百宝妖姬’,这些人此次前来虽助我,实际上心怀坏念!”

    花无秋点头道:“晚辈不是对人一概而论,请问‘百宝妖姬’又是什么时候到的,听她名叫蒲柳枝吧?目前打斗怎样了?”

    迦罗利这时才接口道:“那妖妇是刚才赶到的,她与‘吸髓狐’是老搭挡,目前双方都拚斗到紧急关头了。”

    冷风临行又回头道:“少侠,你不会怀疑老朽加入雷池派六王之内吧?”

    花无秋闻言有异,会心一笑道:“晚辈承认你是个老谋深算之士!”

    冷风这时才开朗的大笑道:“那就再会了。”

    花无秋送走三人未几,忽见乐天翁带着龙斐走出大笑道:“小子要得,六王从此有了心腹之患了。”

    花无秋道:“也算他们根本不坏,最大的原因是他们没有牵入我亲仇之内。”

    说完急向前行,未几又达斗场边缘。

    斗场这时没有一人在观望,有单打独斗的,有以一斗二的,有三人对五人的,总之已斗得红了眼睛,在吉斯派上的一面,此际竟由十九人而增到二十几人,在整体上已占上风,但在四个老番僧手下的却非常吃紧。

    花无秋侧顾乐天翁道:“那个‘独脚红魔’只有匹夫之勇,他不知道调配人力,假设将八个老的来对四个老番僧,将自己抽出来横扫对方弱的,这岂不是快刀斩乱麻,早就收事半功倍之效。”

    乐天翁笑道:“这家伙的个人英雄思想太浓厚,他已犯了非将对手打败的错误而骑虎不能下背了,好在还有五个老番僧尚未到来,否则他红花派就不堪设想。”

    龙斐忽然大叫道:“哥,快看,那左手七个手指头的番僧,已将那老者迫向左侧树林去了!”

    花无秋道:“那光老头还可支持三十招。”

    龙斐道:“你不去看看嘛?”

    花无秋道:“你管不管豺狼和黑狗熊的打斗?”

    龙斐道:“你没有听说过渔翁要蚌而不要鹁的!”

    花无秋笑道:“你比哥哥更狠,好罢,我们都去的。”

    乐天翁随在后面暗想:“一对幼狮将来必成为邪魔克星。”

    三人尚未深入那面林内,突听里面发出一声低沉的惨呼!花无秋开声腾起,急急催道:“快,光头老者失手了!”

    不出二十丈,迎面撞上那七指黑僧带着胜利的狞笑行来,花无秋停身一挡,沉喝道:“黑和尚,你的动作不慢!”

    这黑僧就是“神岛金佛”他知花无秋来势不善,陡将大袖一挥,冲上阴笑道:“佛爷就是要抽出身来找你算帐!”

    花无秋知道这是连武圣还不敢轻视的人物,暗暗运足内功,回头朝乐天翁示意,叫他将龙斐带退。

    神岛金佛已踏至五丈之处,手中竟多一件东西,扬了一扬,又是阴笑道:“佛爷今天专找你的金龙吐纳动手,快点拿出来罢。”

    他手中东西朝外一抖,这时才看出是两只如碟形的薄圆之物,但花无秋竟不知货。

    乐天翁在后一见,大招呼道:“小子,那是‘古佛神铖’,为佛教中之灵物,与飞剑有异曲同工之妙,一只无妨,今他有两只,慎防一守一攻。”

    花无秋右手立即探出金龙吐纳,左手暗扣一只赤蝠,迎上一步冷笑道:“黑和尚,让你先出手罢,想你是决心分出生死存亡才肯放手。”

    番僧右手再抖,白光立盛,双钹冲空飞起,既而一合,发生“嚓嚓奇呜,音声未住,由中双分,行如链,绕空如电,激转旋,愈飞愈速,渐渐变成一道银幕!”

    花无秋知逢强敌,右手食、中两指一按“吐纳”

    二字,龙舌脱口飞出!

    金龙有灵性,冲空而入,霎时之间,空中如万雷俱发,一场不可思议的交手就此展开。

    乐天翁紧张至极,虽立身武林,名成高手,但自认距此境界还望望尘莫及,两目惊注,看看这方又看看那方,只见花无秋凝神而立,稳如泰山,而老番却大不如前,显得沉重无比,最奇的是他一双黑腿,这时竟一分分地向地下陷去。

    龙斐呼吸急促,喘息频频,不由自主,紧紧靠住乐天翁!

    这老头似已发觉什么安心之事,渐渐将紧张之情放下,轻声向龙斐道:“小子,放松一点,那番僧已无力将两只神钹分开使用了,你看,他的功力尚差太远,两脚已朝地下陷落了,那是证明负担过重之故。”

    龙斐急急道:“提防他有援手赶来,赶快催促哥哥下手啊!”乐天翁道:“这一战关系太大,你不能随便说话,好歹由你义兄自己作主!”

    交斗数刻之久了,那番僧似已到达无可再抗之境,地皮渐渐接近了他的腹部。

    龙斐突然大喝一声!“再下去!”

    番僧应声下落,他竟只留下半头在地面上,两目突出,气喘如牛!

    天空中紧接着如山崩地裂的一声,两片神钹一震分开,飞速迟钝,翻翻有坠落之势,花无秋似已掌握形势,真气一收,龙舌归体。

    乐天翁一见大喝道:“小子,快将对方神钹吸住,番僧快要断气了。”

    花无秋闻言一震,急忙将金龙收起,左掌突伸,向空一招!

    乐天翁一步纵出,如风扑至番僧身前喝道:“神岛金佛,中原正派武林从不赶尽杀绝,你还不爬起来!”

    神岛金佛的黑脸已全无光彩,那是精力已近干枯竭的现象,良久不语,如蜗牛一般自土内撑出!立足不住,仆然倒下。

    乐天翁回头花无秋问道:“老朽作了主,你有什么意见?”

    花无秋恭声道:“此僧本待杀之,既然你老慈悲,晚辈岂敢有异议。”

    乐天翁丢个眼色,转身而行,招手道:“我们还有要事去办,时间不早了。”

    两兄弟跟着行出,转瞬离开一箭之地。龙斐憋着一肚子疑问,这时才问道:“老前辈,干吗要放那番僧?”

    花无秋代答道:“杀一惹八,将来不利,今有对方实物在手,此僧活着比杀了还难受。”

    龙斐道:“那为什么要离开呢?”

    乐天翁郑重道:“你没听出林外已全部罢斗嘛,显然是因林中这特殊打斗之故,双方不出一刻就会拥到,也许我们要遭重围。”

    花无秋道:“你老所见极是。只怕还要追来,趁此时机,我们远离为上。”

    乐天翁长身纵起,挥手道:“快走!”

    忽有一人自右侧飞驰而来,花无秋诧异过:“冷风为何单独赶来?”

    乐天翁道:“雷池派一定有什么大变化了。”

    花无秋恐怕他人看到,装着不见,轻声道:“我们朝正面山林走去,他一定会追来的。”

    冷风似亦懂得他的意思,渐渐将奔势放慢,遥遥盯住。及至都已进入山林,花无秋转身拱手道:“前辈何事回头?”

    冷风朝着乐天翁拱手道:“冬烘,你不会笑我老浪子回头吧?”

    乐天翁迎上握手道:“冷兄,这是武林之福,小弟恭喜了。”

    冷风点点头道:“别人说来我不领情,你八十三有资格,闲话少说,请少侠快点真诚援惠明大师,她已被困在华山公主峰后的禁凡谷内。”

    花无秋急问道:“此去有多远。”

    乐天翁道:“此去公主峰只有七十里。”

    花无秋跟着奔出,疑问道:“老师太岂能被乾坤魔困住?”

    冷风道:“老朽也有这个想法,即老朽也不见得会败在乾坤魔手下。”

    乐天道:“武圣步老儿在什么地方,大师一定是追他去的。”

    冷风道:“步老儿已盯着六王不知去向。”

    花无秋向冷风问道:“迦罗利和沙沙保两位前辈呢?”

    冷风道:“我叫他们隐在禁凡谷外观变,最重要的是看看那个人的模样!”

    花无秋忽然想到那个神秘的“乾坤魔”向冷风道:“前辈曾与那乾坤魔同伴惠明大师和武圣,你老一定知道那妖人的真面目吧?”

    冷风惭然知道:“原来少侠还不知道他是一个妖人嘛?此人不唯是阴阳怪物,而且是个非常残忍的东西,他自己杀人喝血不算,甚至教会那些死尸喝血,老朽与他联手固然是为了对抗惠明大师和武圣,但还有个对他不利的用意,少侠和老朽不断在阻止他所练的‘万疆大阵’嘛?

    一旦该练成,除为害武林不算,就是普通人也不知要死多少。“

    乐天翁笑道:“你是在暗中破坏那些活死人。”

    冷风道:“我不知毁了多少,惭愧,每次都假借花少侠名义!估计已不下百余个了。”

    花无秋道:“那魔头为什么常常露出一双半男半女的脚掌?”

    冷风笑道:“他的本质就是阴阳货,因之心理上就显出那怪态,他的衣服也半男半女,因其对魔影幻形功夫未曾达到至境,他那双脚永远也隐不起来。”

    不知不觉的,他们已经越过不少奇峰幽谷,这一阵猛奔,急似风卷残荷,他们虽然是间歇的谈着,但却没有稍事停息。

    不到两个时辰,冷风轻声叫道:“不远了,你们嗅到香味吗?”

    乐天翁道:“沙、迦二人在哪里?”

    冷风道:“在前面那座奇崖上,但不可招呼。”

    花无秋抢身腾起,势如摩云,他竟以逍遥人圣的轻功冲空直上。

    冷风一见,不禁冲口叹道:“这真是武林中的奇才,我们老一辈的也该退隐了。”

    花无秋颓旬落地,忽听一个老人叫道:“少侠来了!”

    自崖头伸出一个脑袋,花无秋看出是迦罗利,上前问道:“沙老呢?”

    迦罗利道:“他单独翻过那座高峰去了,临行时说要偷进禁凡谷去亲自看看实情,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花无秋道:“你老到此仅仅只闻到香味?”

    迦利办摇头道:“还听到一种古怪的钟声,但不经常响间歇一段时间又连响两下,奇怪的是钟声一旦入耳,使你不由自主的来提足内劲抵抗,否则就会心跳难受。”

    正说着,崖下接着赶到乐天翁,龙斐和冷风,三人未停,花无秋即向冷风提出钟声道:“前辈并未提起有钟声之事?”

    冷风道:“老朽来不及说了。”

    他向迦罗利问道:“那摧心的钟声又再响过?”

    迦罗利点头道:“你走之后又响了五次,但一次比一次严重。”

    花无秋侧顾乐天翁道:“这又是什么古怪?”

    乐天翁向冷风道:“这不似佛功的‘梵喝’,也不似道功的的‘五雷声’好似一种用趋势气通过某种实物震出的功能,即所谓‘音、光’毁灭武林中至极修炼。”

    冷风道:“假使这人已经炼成‘音、光毁灭’之能,你我老辈中能防守的也数不出几个人了。”

    花无秋道:“难道各位前辈想不出这人是谁嘛?”

    冷风道:“武林等于大海:有终身不出山的,有一现即隐的,有了而复隐和隐久思凡的,像老朽这种人一生都在江湖打滚的那就太少了。”

    花无秋决然道:“我们不能因不明对方底细而在此久停,现在就往谷中去罢,看看到底有什么人物出来阻挡。”

    他怕龙斐内功不足,伸手拉住他领头而行。

    突然自峰头连续三声的钟鸣,音响所及,真有海浪滔天之势,遍山遍野的杨木,居然无风自动,枝叶纷落。冷风大叫道:“大家快提真气抗拒,其劲马上就会摧心!”

    花无秋早有提防,立将内功灌入龙斐体内!未几,一阵无形的震力渐渐侵肤而进,真如浪涛一般,潮拜汹涌,源源而来!

    乐天翁、迦罗利二人头上现出蒙蒙的热气,显然是在全力抗拒,冷风到底不同,他反将目光注视花无秋面上!

    花无秋似已察觉,偏头向他笑道:“这是确是一位不可轻视的人物,不管他是邪是正,能与他拚斗几下倒是非常过瘾!”

    冷风见他危处泰然,惊怪他还能开口说话,不禁骇异不已。暗忖道:“我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功力竟到了无边无际之境,好险,这条老命居然没有被他杀掉,简直邀天之幸!”

    音劲消退了!乐天翁和迦罗利长长吁了一口气,同时举手拭了两把汗!

    冷风急催道:“这次的钟声比我初闻时不知加了多少倍功力,这还是余劲,身当其中的惠明大师,恐怕尤其难受了,快点进谷要紧。”

    花无秋忽见当前峰顶冲起一条人影,划了一道孤形,如电曳下峰底而去!不禁大叫道:“施展钟声之人离去!”

    这情形冷风也看到,急催道:“快,峰那面就禁凡谷,他可能要向惠明大师下手了!”

    花无秋闻言大急,带着龙斐拚命绕峰急奔!

    三个老人见他去势如箭,人人都提功追赶,乐天翁在后面叫道:“小子,提防有人暗袭!”

    时又到了夕阳含山的下午,华山的景物渐渐呈现了一遍迷蒙,两顿饭的时间不到,龙斐已深入那禁凡谷中。当他踏上一堆巨石时,忽见惠明大师向他揖一礼道:“施主来了!”

    花无秋见她立在一块平坦的草地上,另外再无他人,不禁吁了口气,急急跃近问道:“老师太无恙否?”

    惠明大师忽见乐天翁竟同着三个不寻常的人物赶到,似亦感到意外,但随有所悟,一面含笑迎接,一面向花无秋道:“贫总算脱了一次大劫。”

    花无秋接着引见冷风等三老,说明经过之后向贫尼道:“老师太,你老知道那人是谁?”

    惠明大反向冷风问道:“老施主还记得在南岭之会吗?”

    冷风本为惠明大师的老对手,见问郝然道:“承老师太不趁胜下手,冷某焉得忘记你老的慈悲。”

    惠明大师合道:“老施主误会贫尼之意了,武林之事,应以随结随了才是,贫尼从不放在心上。“

    冷风猛然跳起道:“你老是问当年旁观的老道人?”

    惠明大师点头道:“施主总还记得他手中所拿那只黄色大铃吧?”

    冷风连声道:“记得,记得,但他没有看出我们分出胜负就走了。”

    惠明大师道:“贫尼后来了要查那道人的根底,曾经走遍天下近三年之久而一无所得,好在家师当年尚未圆寂,因之在不得已而向她老人家请问,承家师指点,就那个道人说是当年武林三大剑术奇人之一,既无道观,也不知他在什么地方修真,自称‘贯天教主’,其手中之铃名为‘闻天铃’为道教降魔之宝,贫尼刚才所遭,多半即该道人再现江湖。”

    冷风惊讶道:“他为什么要找师太麻烦?”

    惠明大师道:“这点连贫尼自己也不明白,当贫尼一进此谷时即遭其铃音攻击,好在贫尼仗我佛禅功防守其谨,否则连死因都不明白!”

    乐天翁道:“师太可知他施的即为‘音光毁灭’之功?”

    惠明大师点头道:“此人幸未练到‘音剑杀人’之境,否则连贫尼这点不成气候的禅功亦无法防守了!”

    冷风悚人道:“在下只知‘音光毁灭’之功,难道世上还真有‘音剑杀人’无伤无血,又名‘无色剑’但此人距程度尚远。

    迦罗利恭声道:“武林中的谣传无飞剑杀人不见血即为无色剑,那就不确知了?”

    惠明大师含笑道:“于理不通,自属谣传,施主岂可深信?”

    花无秋忍不住接口道:“晚辈看到右侧公主峰顶悄起一条人影,恐怕就刚才之人,他为什么突然离去呢?”

    惠明大师道:“少施主所见不错,他最后三声铃响已运出八成真气,大概是贫尼尚可抗拒而打消再攻之意。”

    她说完招手众人就地坐下,接着笑对众人道:“各位施主赶来援助,贫尼心领厚愿,相信各位奔了不少路程,快请坐下谈罢。”

    大家应音落坐,只有龙斐仍旧立在花无秋身边!惠明大师见他嘴唇启动,似有什么要问而没有出口,因之笑道:“小施主,你有什么要问吗?”

    龙斐恭敬道:“我想知道老师太刚才提起当年三大剑术的另外两卜叫什么?”

    惠明大师点头道:“第二个叫‘透地法师’,此人的剑术与‘贯天教主’完全不同,也是一个独来独往奇人,第三个名叫‘无人头陀’他与以上两人都曾交手过百余场剑术而不分胜负,今有一人出现,相信其他二人仍然健在。”

    稍停又对花无秋问道:“刚才少施主可曾闻到铃声?感觉如何?”

    花无秋恭声道:“晚辈只感到心腔内稍觉一闷而已,但旋即泰然!

    为时不过一瞬罢了。“

    惠明大师连呼佛号道:“阿弥陀佛,当今武林尚有一人可以对抗的人物了,然而少施主今后一旦遇上这强敌,你那‘金龙吐纳’切忌乱用,否则必受束缚,而以贫尼所授的剑术与其周旋方为上策。”

    花无秋恭声道:“谨领师太指教,晚辈记下了。”

    惠明大师指着龙斐道:“这位小施主天资优厚,施主有暇时,不妨一一指点于他,今后可能是你一大助手,唯其煞气过重,施主不可任其随便出手。”

    花无秋欣然受教,继而问道:“老师太目前准备何往?”

    惠明大师道:“贫尼既已知道武林出现更加厉害的人物,那就不得不去查访了。”

    群人起身准备给她送行,谁料花无秋猛地跳起,探手抖出‘金龙吐纳’,面对后谷就要发射飞剑!

    惠明大师忙加阻住道:“少施主,此人与先前那人不同!”

    继而传音道:“切忌施飞剑,让他先动手!”

    在黑黑的后谷方面,突然响起一号佛号,音量之大,简直好似古刹撞钟,四山响应,全谷轰轰!众人俱闻声紧张,惊注待变。

    未几,自林石之间步出一个不像出家人的高大头陀,金箍束发而蓬乱,满面虬髯如刺猥,,赤着上身,肌肉隆起,真有点象大佛殿上忿怒金刚。

    惠明大师一见有所悟,轻声而郑重的向大家道:“这就是‘无人头陀’现身了,你们看到了他腰间所挂的那把巨剑吗,家师曾说那剑名为‘屠鲸’,可作飞剑之用。”

    无人头陀行到五丈之处一停,巨目如灯,精光熠熠的向这方直射,阔嘴攻处,发出狮吼一般冷声大笑,紧接宏声道:“闻天一响,佛爷便知发之因,原来那老雉毛竟在这里逗人玩耍!”

    “满口粗言,他那里象个佛门弟子?”

    众人一致在心里嘀咕。

    花无秋挺身跨出一步,冷冷的关道:“和尚可是‘无人头陀’?”

    无人头陀又是一声冷笑道:“哈哈!佛父并不惊奇你小子猜想,原因你身后还有一个当年‘无觉神尼’的弟子不错!”

    惠明大师慢步行出,合什道:“大师请了。”

    无人头陀摆摆手,老气横秋,道:“小尼姑,你叫惠明?”

    惠明大师庄严的道:“大师乃我佛弟子,为何出言无忌?”

    无人头陀仰天大笑道:“佛爷我不管三规五戒,既不吃斋,又不念经,无忌于言,无忌于行,修的是快乐法,练的是‘混沌九式剑’,满眼是色,一脑袋瓜子不空,小尼姑,您别向佛爷说啦,哈哈”花无秋早将“金龙吐纳”

    收起,这时双掌已运足了全劲,他不忍惠明大师受辱,再次跨进五尺,怒叱道:“野僧,要滚就快滚,别在此噜苏!”

    无人头陀即起收毫不在乎的笑容,变色的指着惠明大师道:“小尼姑,这小子如果想多活几岁,那你就将他唤回去!”

    惠明大师道:“贫尼对大师的功力估计错误了!”

    说完转身,向乐天翁等道:“诸位施主,退后一点,大家来欣赏那位大师的逍遥剑术!”

    无人头陀显然没看出她的功力,经惠明大师隐含轻视的语意一触,他才再将目光投在花无秋的身上!

    花无秋冷笑道:“大和尚乃当年剑术名家,在下有心领教几式稀世之学如何?”

    无人头陀巨掌腰间一拍,仍旧不屑的怪笑道:“佛爷这把神剑,天下只两人配按!”

    言罢一伸手,顺势向身旁折根树枝,道:“凭此对你小子已经看重了。”

    花无秋突然用脚一挑,顺势勾起一根两尺长的细草,冷笑道:“发招罢,我不愿光手来侮辱你!”

    众从见他更傲,莫不暗暗叫好!

    无人头陀一见大怒,起手一式厉功,树枝如电扫出,大喝道:“你小子找死!”

    花无秋不识对方剑式,灵机一动,全身直拔,冷笑道:“让你三合!”

    惠明大师惊喜于情露于面上,向冷风道:“此子心灵性巧,口中说让,实际是存心摸清对方的剑法!”

    无人头陀气上加气,树枝带锐啸之声,抖手一变,突然竟成满天罗网,大吼道:“我叫你从此无落足之地!”

    花无秋在身在空中,俯道只见脚底的树枝简直似密林一般波动,居然连无人头陀的身形也不见了,不由大震,左掌向下一按,全峰不惟不堕,反而向上加高数尺,朗声笑道:“第二合了!”

    乐天翁道:“假使对方这式施展不变,花小子真无落足之地啦!”

    声还未住,突见无人头陀陡将树枝一收,单足立地,大喝道:“小子你死定了,看看佛爷这是什么招式?”

    花无秋仍旧不认,但却知道对方是以静制动法斗,不管自己向什么位置落地,他总会快上几倍追到纵算不死,亦从此落于下风,再无还手之力,心念一转,冷笑道:“我看你倒有点象笨熊的和尚,三合已让过了,我要攻你的头顶了!”

    无人头陀见他身悬空中尚能吐语悠闲,这才感到对方功力惊人,心中立感一惊,手掌的树枝无意中向头上竖起。

    花无秋何等精灵,他就是要对方稍分心神而乘机反攻,同时也只有这一线希望才能找到落足之隙,细草贯颈,草尖朝下,左手扣住一式剑诀,大喝一声,全力俯刺!

    无人头陀顿觉头顶压力如泰山下塌,势不可挡,被迫亦运全力硬顶,简直不能施展招式,心知上当。

    在电光石火之霎,花无秋的草尖已与猛间陀树枝相触,两劲一抵,立刻发出如雷一般的巨震升起,地面被震得摇来晃去!

    紧接着,双方同时一声厉叱:“滚开!”

    被震得升高三尺,而头陀竟踉跄倒退半丈!

    时机不再,花无秋翻身落地,惟觉手中细草仅只留下数寸而已,但看头陀时,见他所持的树枝,居然也只剩下一段了。

    这情形落在惠明大师等眼里,人人都知道花无秋已仗内劲取胜,但也靠了几分机智。

    无人头陀粗心大意,他还不明白自己手中的树枝比人家那根细草短几寸,同时以地面的优势竟比人家退得无地!因此在立住之后陡拔巨剑——“屠鲸”

    吼声道:“小子,现在叫你尝尝佛爷的真正的‘混沌九式’了!”

    花无秋并未否认他剑术神奇,惟对刚才三式已摸出剑路,心想:“刀九式我已知其三,你后六式就有肪络可循!一念之下,回头道:”沙老,请借你身上配剑一用。”

    冷风不等沙沙保开口,立刻道:“你用我‘冰魂剑’。他的是把普通钢剑!”

    花无秋摇间道:“对他这种不知进退,自高自大的冒牌剑术高手就只配普通长剑。”

    沙老头已将长剑拔出,脱手掷出,叫道:“少侠,剑来了。”

    花无秋招手接过,面对头陀道:“我们以天亮为限,败的滚蛋。”

    光陀狞笑道:“佛爷准在一百招之内要你的命,到天亮时你的尸体都被狼吞掉了!”

    花无秋仰天朗笑道:“原来你的名声是靠吹牛皮得来的!我真替你的百招之外难过。”

    无人头陀被激更怒,巨剑一抖出鞘,振起九朵分明的剑花,夹声带式,如电扑出,吼叫道:“接住佛爷这招‘九日东升’!”

    花无秋早将惠明大师所赠数套非常深奥的剑法练成,居然亦出九朵掷花迎敌,冷笑道:“你也看少爷的‘九莲怒放’!”

    无人头陀突然后退,大叫道:“你是惠明的弟子?”

    花无秋乘机进攻,冷笑道:“你管不着!”

    无人头陀似知遇上了剑术对手,被迫接招,猛狼慎守,身法如电。

    霎时之间,谷内剑气大盛,锐啸震耳!人影不见!

    冷风紧张的问惠明大师问道:“这头陀为何说少侠是师太的弟子?”

    惠明叹声道:“他是认出花施主所展剑法之故!”

    乐天翁道:“这剑法真是嘛?”

    惠明大师点头道:“剑法虽是贫尼所赠,但却并非贫尼所教,一彼一式都是花少施主自己悟出来的,原因是这剑法和另外两套乃家师生平视为剑门无上之学,且非女性所能运用,所以她老人家不权没有教与贫尼,甚至家师自己也只用一次,那一次就是对这个头陀和前说两大剑术名家,是以他一见便能识出。”

    众人闻言,莫不诧异,这才明白其中还有这多曲折,可能连花无秋自己都不清楚,难怪未闻惠明大师对他出手没有什么暗示。

    迦罗利和沙沙保亦为剑术好手,二人看罢多时,居然神往不已,同时向惠明大师问道:“当前花少侠所施剑术何名,看来恰好是头陀对手!”

    惠明大师道:“这套共有二十二式,十八式为‘十八罗汉’式,最后四式为‘四大金刚’式,总称‘如来剑法神剑’半,第二套名‘诸天剑法’,只有十式;第三套名这‘菩提剑法’,那是佛门至纯的无上剑法,分‘日、月、星、人、道’五式,至今武林中‘大罗天剑法’的无始剑法,它不惟使一部分演变成罗天剑法,而且发展了七十三套之多,可惜贫尼无暇一一指出。”

    冷风看出花无秋攻势凌厉至极,简直就未施一招守式,不禁冲口大叫道:“花少侠,九十八招了!”

    花无秋心中有数,不惟要打倒天亮,而且已存心将头陀打败,闻言朗声道:“前辈何必操这个空心思,你老只注意太阳出来多高就行了,也许我们今晚还要谷中休息一会呢!”

    言中之意,不猜亦明,他在天亮这前打走对手。惠明大师似已看出整个形势,她这时已闭目养神了。众人一见,心中更定,但都被双方的剑术所迷,居然越看越有劲。

    花无秋在数到五百招时,突然大喝道:“野和尚,你该知道收手了,再下去必将毁你数十年名声啦!”

    无人头陀嘿嘿阴笑道:“佛爷生平不服输,你小子只要能胜尽管胜!”

    花无秋冷笑道:“我想替你顾点面子,原来你竟是个泼皮,好!不给你留脸了!”

    言罢,剑出如山,再不施花招,横扫直劈,有进无退!无人头陀也有一股狠劲,开始三招,他存心用自己“屠鲸剑”

    硬接硬架,意欲仗剑之利而来斩断花无秋的普通钢剑,但他竟忘了对方剑上全为空前的真气贯足,根本削不到花无秋的剑身,竟是每每尚未接近就被巨大的弹动震开!三招硬拼过,头陀这才试出自己修练百年内功竟还不如一个十几岁孩子,使他如梦初醒,惊得面色大变。花无秋也在这三招中胆气渐壮,再不顾忌,尽撤防守,将攻势如长江大河的施出,绵绵不绝。

    无人头陀一见大惊,被迫左闪右避,一退再退,不到一刻,他的背后竟已靠上从侧石壁,居然没有去路了。无人头陀在名誉与生命双方存亡之下,突然大吼一声,同样抱定作孤注一掷之拚,两目突出,怪叫如雷,显出了困兽之势。

    花无秋不顾一切,劈扫依旧,硬斫硬剁,大有招穷式尽,除此别无他途之概,简直就没有一隙停止之机似的!这种情势,连惠明大师都坐不住了,同时听慈目张开,居然率领着冷风、迦罗利、沙沙保、乐天翁、龙斐等一同跟着观看。

    冷风对惠明大师道:“武林中象这种打法的恐怕从来就没有过,他竟继续了快近千手了。”

    乐天翁抬头道:“真的要天亮了,这孩子唉”

    花无秋看出无人头陀拼打的精神毫不消失,无形中起了一分好感,突然大叫道:“和尚,你这时还不服输”

    他这时亦用劲过巨,出言气喘,断断续续。

    无人头陀比他更甚,狂喘道:“不不不服”

    花无秋咬牙切齿的一胸,喘叱道:“你你你不服,就看这这一招“

    无人头陀似知生死存亡在此一举,屠鲸剑同样当胸推出!

    不约而同,两人都用了阴劲,双剑一绕,霎时吸住!惠明大师一见不好,大声喝道:“少施主,千万不可同归于尽!”

    花无秋自己有数,他的内功胜人一筹,但他不愿使一个成名百年的能手就此毁在他的手中倒是真的!吸住不久,他猛地抖手一挑!

    陡见一道白光飞起半空,谁料竟是无人头陀的屠鲸剑被他一抖竟脱了手。

    无人头陀闷哼一声,颓然坐在地上!花无秋长剑如风抵住他的胸口!

    喘息喝道:“服还是不服”

    无人头陀狂喘着瞪住他,胸口起落急促:“你你赢

    了“

    花无秋困难的收起长剑,剑支住地面,双手扶住,身体摇摇,显然已到立足不稳,但面上却显出胜利笑容!龙斐不知在什么时候收回了那把屠鲸剑,这是已走到花无秋侧面呈上!

    花无秋仍旧喘着气道:“这是大师传的东西,你赶快送过去!”

    龙斐无力伸手,龙斐只好摆在他的面前。

    惠明大师看出花无秋一举一动都很满意,口中不断念着阿弥陀佛,示意四老一少,叫他们赶快警戒让二人休息。当太阳由东山升起的时候,花无秋似已将精力复原了,只见他交回沙老头的长剑,再注视一会无人头陀的神色,之后对大家道:“我们可以走了!”

    乐天翁已见无人头陀闭目入定,轻声道:“留他一人在此嘛!”

    花无秋微笑不答,领头向后谷走去。

    出了后谷,乐天翁又问道:“小子,你笑什么?”

    花无秋朗笑道:“你老认为他在入定嘛?那是假装的呀,他是羞答答的不愿见人呢!”

    众人闻言,莫不哈哈大笑!

    冷风道:“少侠,你一场狠攻,真将他的傲气杀尽了。”

    惠明大师含笑道:“此人一生没有什么恶处,听说就是目中无人!”

    一共五老二少,趁着晨光出了公主峰,及至一座林前,惠明大师向大家告别,单独向西而去,再经一个时辰,冷风等三老仍照计划向花无秋道:“老朽不能陪行了。”

    乐天翁笑着点头道:“三老要处处当心。”

    冷风大笑道:“老朽等从此死也死得有点意思了!”

    分手后,乐天翁领着走至中午,居然找到了一个小镇,花无秋整夜功顿,到镇上饱饱的吃了顿午餐,洗了一澡,休息到晚上才又上路。

    在晚风微拂中,他们已离镇西行了三十余里,乐天翁忽见前途出现一个道人,触目一怔,轻声对花无秋道:“我们前面有高人!”

    花无秋注止目一看,摇头花无秋可不是那个什么‘贯天教主’!“

    花无秋道:“先追上去看看,他的脚步似与众不同。”

    龙斐轻轻的道:“哥哥,让我先接近!”

    花无秋道:“当心,不许乱来!”

    乐天翁急对花无秋道:“我们由那面边树林绕上去!”

    龙斐走近忽觉有点不对,他看出那道人虽然身穿道袍,但看出他头上并没戴上道冠,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背且还有两佛印,心想这家伙确有一点古怪!

    他正想超到道前面去看看,因为他知道没有看到对方的面貌,当他尚未举步的时,耳边却传来一清晰的叫唤道:“龙斐,快到河边河林中来!”

    龙斐听了出是花无秋的传音,不由一怔,急转身忖道:“他们反而在我的前面?”

    进林一看,忽见还有仇飞仙夫妇二人,真不知他们由何而来?于是上前问道:“仇大哥,你与嫂嫂哪里来的?”

    仇飞仙轻轻吁了一声道:“当心!”

    龙斐点点头,会意的笑道:“这河岸上人不少,他不会注意。”

    花无秋轻声对仇飞仙道:“大哥!你发现什么才赶到这里来的?”

    原来仇飞仙也是刚刚到,只见他打个手势道:“退往下游再说,此地距离三方面都太近了!”

    “三方面”乐天翁惊讶不已,冲口而问出。

    兰小英轻声道:“那还是指大批,实际上何止三方面,快退后,我们到那座河崖最高处去,也许在那儿能看到对河和上游。”

    五人致转身,悄悄由树林隐退,未几,登上了那座高崖。

    原来在上游半里处远有个渡船码头,但对彼崖仍不能一目了然。

    乐天翁突然轻叫道:“啊”那道人是在注视一位少年。花无秋等亦已看见那个少年,惟没有一个对那少年面熟的,仇飞仙忽然向兰小英疑道:“这个人的年龄,你说象谁?”

    兰小英望望花尤秋笑笑道:“假使没有龙弟在身边,你可能会冲向前去大声叫唤哩!”

    仇飞仙郑重道:“不仅是远看像,他的举动都象,就只穿着阔绰罢了。”

    乐天翁道:“那小子有点富贵派,功夫却不凡,无怪那道人一直在瞪哩!”

    花无秋对自己的长像从来未加注意,但对那少年却暗赞不已,接口道:“他似刚才过渡的,噫!也到下游下来。”

    龙斐道:“他会和道人碰头!”

    谁料他说的并未实现,忽见道人佯装突的一转,居然也向下游走来。

    就在此际,对竟有一大批人突由数家民房后面转出,居然不找渡船,纷纷踏入飘滑过河,甚至还针对那不知名的少年飞扑。

    在这边的一座小山下,无巧不巧,也有数批人分三个位置走出,同样是朝那少年接近,看情势不寻常。

    花无秋忽然沉声道:“对河‘雷池派’的六王所率,这面山下有番僧一批,红花派一批,最多的是各方武林高手,奇怪,怎的竟都找这个少年朋友而来?”

    乐天翁郑重道:“莫非把这少年认错是你啦!”

    龙斐突然指出最近河崖的大树上道:“快注意,那儿竟也藏着一个道人!”

    众人闻声注意,一见莫不骇然,乐天翁道:“这才是真的‘贯天教主’了,你们看,他背上背着一把古剑,腰间挂着双色铃子!”

    当各路人都相距不远的时候,突听那少年朗声笑道:“哈哈‘透地法师’,你何必装模作样?”

    乐天翁紧张道:“原来这道人就是‘透地法师’这样看来,连那少年也不简单了!”

    披发道人这时只距河崖不到十丈,闻言后回峰阴笑道:“施主尚敢以来姓自居,可见勇气不小,当今皇上难道已将你遗忘了。”

    少年哈哈笑道:“当年之势,如不道出真姓朱,也许要替他人背上黑锅。”

    道人用目四望,似亦感重惊奇,郑声道:“他们是来寻找什么人?”

    少年笑道:“据区区猜测,不外是找寻传言的那位‘金龙大侠’可惜他们把我来张冠李戴了。”

    道人哈哈笑道:“这倒是非常有趣,可惜他们时运不通,居然找到‘神剑王孙’头上来了。”

    二人对话之余,各方人物已迫近一箭之处,乐天翁突然对花无秋道:“原来这少年说量被当今皇上秘密搜查无着的四太孙!

    花无秋诧异道:“什么叫太孙?”

    乐天翁道:“这是本朝皇族的密史,也许只有你不知道!”

    仇飞仙笑道对花无秋道:“武林人不怕皇家禁忌,让大哥来告诉你,太孙就是太祖朱元璋之孙,为当今皇上之侄。”

    继又轻声道:“当今皇上夺了侄儿之位作皇帝,曾秘密搜杀太孙的兄弟,这具少年可能就是四太孙,现在你懂了吗?”

    乐天翁道:“前皇据说有兄弟七人,个个都练有深厚武功,这事只有惠明大师最清楚,你将来请问老师太就知道前皇秘密。”

    花无秋忽然若有所思,面上显出神秘之情,对乐天翁道:“这样说来,不今皇上就不是个正大光明之人了?”

    乐天翁道:“你要抱不平吗?”

    花无秋道:“那要看我将来的发展了!”

    正说着,突见一个黑影几少年欺近,一看原来是“绝海菩提”

    只听他厉声叱道:“还我神钹来。”

    这番僧到了那少侠身前还未识出真假,可见他粗心到了什么程度,以致逗引那少年哈哈笑道:“保其愚劣至此,你要小王如何还法?番僧,你仔细看看?”

    绝海菩提举掌直劈,吼声道:“佛爷不管你如何易容变饰,今天你是走不了!”

    少年闪开五尺,面对“透地法师”

    朗笑道:“大法师你我在剑上的功夫不分上下,现在请看小王的掌式如何?此言一出,周围惧闻,人人都惊讶不已,原因是见他并未将”绝海菩提“

    放在眼里,假设大家知道他与“透地法师”

    剑术相等的话,那更莫测高深了。

    “透地法师”阴笑而不理,怒吼如雷,二掌如电再出。少年不再闪避,但却立势随便,及至敌掌夹着无伦的劲力迫近。突见他右掌猛击,竟是硬接硬挡。

    “轰隆”一声大震,当地沙石齐飞,少年在原地未动,番僧却蹬蹬蹬边退三步!

    震声未停,四周人声大哗,莫不骇然惊愕!

    一掌强弱,乾坤分明,番僧不识相,又待扑上少年一见有气,大声叱道:“野僧勿动!否则小王不再留情!”

    番僧尚未开口,忽见其背后同样扑出三个,居然“化生摩柯”“神岛金佛”“铁贝摩僧”全部出动!披发道人“透地法师”

    突然哈哈笑道:“”朱施主,刚才只有一个,你的掌法显不出真正功夫,现在可以大展一番了?“

    “这杂毛存心畜性旁观,我岂能叫别人老顶着黑锅!”

    花无秋长身扑下崖!口中喃喃自语,回喃喃回语,回头向乐夭翁道:“请你老管住龙斐!”

    在乐天翁点头之余,他已身到崖下,拔身再起,如电射到当地。朗声笑道:“那位朱兄,欠债的来了!”

    他这一现身,霎时激动了四周之人,雷池派的六王率领三十几个高手齐声吼。一拥扑到,一色长剑出击,银芒四射,全部堵住河缘。

    那少年仍旧神定气闲的立在原地,惟两眼却紧紧盯着花无秋一丝不瞬。

    “透地法师”知道了武林盛传的“金龙大侠”

    他的目光竟如利剑一般,大有要看透花无秋心脏似的。

    众番僧这一下可看出真假出来了,但人人都显出愕然之色,甚至有点犹豫不决!

    花无秋突然向河边大树招手道:“那位道长,法驾莫非即为‘贯天教主’吗?何必隐身,要看热闹就走近一点,人言法驾曾大败过”透地法师“?此言是否当真?”

    一少年闻言大笑接口道:“原来还有高人藏在一旁啊!这位兄台真正神目如电!”

    他已猜出花无秋的捣鬼,继又朗声道:“兄台怎知当年三剑术名家之事呢?”

    花无秋拱手笑道:“耳闻罢了!承兄过奖了。”

    “透地法师”急向那大树膘了一眼,突然朝花无秋阴笑道:“你耳闻何人之言?”

    花无秋哈哈笑道:“法驾原来还不知道啊,当年武林至今传下几句歌谣,说什么,‘贯天败透,无人得渔利,三剑齐名,可惜有高低’请差别这不是事实嘛?”

    “透地法师闻言大怒,不疑他突然面对大树厉叱道:”贯天,滚出来,这谣言必属你造出的!嘿嘿,当年那一战未分出过胜负,你居然自己臭美,现当后辈济济,你我当众分个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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