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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人是梅氏姊妹的娘梅夫人。
柳云飞本不想马上和梅夫人见面,但梅雪华一见是梅夫人却叫了一声:“娘!你看这是谁?”
梅雪华一叫,梅霜华一推,柳云飞不想出来也不行。
梅夫人见了他毫无惊讶之色,只微微一笑道:“师父走了?”
柳云飞点了一下头,旁边的梅霜华已是大发娇嗔,说道:“娘,原来你知道那人不是柳大哥,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害得我们”
梅雪华笑道:“二姐,话可要说明白一点,那是你一个人的事,不能说是‘我们’。”
梅霜华反唇笑道:“现在可成了你一个人的事了哩!”
梅雪华啐了一口道:“二姊,你可叫狗咬吕洞宾了,我不来了,你自己去应付他吧!”
梅霜华可急了,脸色一变道:“三妹,你说了的话,怎可言而无信?”
梅雪华笑道:“姊,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只是逗逗你而已,何必急成这个样子啦!”
梅夫人说道:“你们姊妹又在捣什么鬼?”
梅雪华抢着把由她代替姊姊应付那假冒之人的计划说了出来。
梅夫人点点头道:“雪儿,你虽然比你二姊多一份慧智,但千万大意不得,要晓得人家敢于冒名而来,又岂会是省油之灯”
梅雪华笑着打断梅夫人的话道:“娘,女儿知道,可是您也不要把女儿看得太低了。”
柳云飞插口道:“云妹,你要这样过份自恃,连我都有点替你担心了。”
梅雪华娇嗔地叫道:“柳大哥,你也来了”
柳云飞笑了笑道:“这样吧,这些日子,我在武学上,略有领悟,你把你在老梅坪上的坐功心得,说给我听听,我好给你增加一份自保之力。”
梅雪华笑道:“柳大哥,你好像也没有从前谦抑了。”她那里想得到这些日子来,柳云飞脱胎换骨,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是过去的柳云飞了。
梅夫人望了柳云飞一眼,向梅雪华点了一点头道:“照柳大哥的话,把你领悟的心法做给柳大哥看一看。”
梅雪华心中更是有点不相信,可是她还是跳上石块,把自己领悟的心法运行起来。
柳云飞伸手轻轻按在梅雪华的肩头上,默察着梅雪华血行气机运行之道,然后一掌拍在梅雪华的背心穴上,梅雪华但觉有一股奇大无比的劲力,从背心一涌而入,与她本身的内力汇成一股洪流,冲向她平日一向冲不过的穴道冲去,梅雪华但觉水到渠成,平日通不过的穴道,这时已毫不费力地便通过了,只觉全身一轻一舒,睁开眼来,向柳云飞一笑道:“柳大哥,谢谢你!”事实如此,她不服也不行。
柳云飞又教了她一种运气发力的诀窍,那诀窍甚是简单,梅雪华又是一怔道:“就这样简单?”
柳云飞微微一笑道:“会者不难,你何不照法施为,向这石块出指试一试。”
梅雪华当然要试,吐气开声,向那石上一指点去,指落处,梅雪华真不敢相信地傻了。
原来,她的那只葱尖般的玉指,已经插进了石块之中,这简直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境界,如今她竟然随随便便就做到了,能不叫她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了。
柳云飞笑笑地道:“雪妹,别发愣,其实,这都是你自己所领悟到的成就,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帮你通过最后的玄关而已。”
梅雪华讷讷地道:“这叫什么‘指’法?”
柳云飞道:“这就是‘九魁手’之一的指法,你怎么叫都成。”
梅雪华眨着眼睛道:“我叫它‘飞云’指可不可以?”
柳云飞笑道:“我能说不行么?”
梅雪华扭腰跑了开去,道:“你们谈谈,我去练指法去了。”
梅雪华走后,柳云飞对梅霜华自亦不会例外,也帮梅霜华通过了最后玄关,梅霜华的成就在于脚法,梅霜华也学妹妹的样,把那脚法称之为“飞云踢”一声“我去练脚法去了”留下梅夫人与柳云飞跑开了。
梅夫人望着梅霜华消失背影,轻声一叹,柳云飞知道她为什么有此一叹,赶忙把话抢在前头道:“夫人,你见过师父了吗?”
梅夫人点了一点头道:“他老人家要你回到‘天虹山庄’去。”
柳云飞说道:“你们这里又如何应付呢?”
梅夫人道:“这里本无事,都是因你而生,你可假扮师父,路上略现行踪,这里的压力,不解自解,你勿需过虑。”
柳云飞沉吟了片刻,道:“好,我这就回‘天虹山庄’去,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梅夫人欲言又止地一挥手道:“你去吧。”
柳云飞想起秋娘的狠毒,忍不住地道:“夫人,秋娘不是个好人,你要小心她了。”
梅夫人一怔道:“她怎样?”
柳云飞把自己被打落悬崖的事说了出来,道:“这是事实,如非我亲身所受,我简直不敢相信。”
梅夫人蛾眉微微一颦道:“会不会又是一个假冒的人呢?”似乎还是不相信柳云飞的话。
柳云飞一叹道:“夫人,这可大意不得啊。”
梅夫人回答道:“我知道,你放心去吧。”
柳云飞只有告别了梅夫人,但是要他放心的去,他又那能放得下心,于是他走了一程又悄悄地回到了梅庄,他不能在梅夫人身旁留下一条随时可以吃人的恶狼,明知其恶,而不采取任何措施,万一梅夫人将来有个三长二短,那他良心上所应受到的谴责,就将终身难以为伴了。
他一去一来,不过半日时光,可是当他回转梅庄时,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是真实的。
原来,梅庄虽然依旧,但梅庄之内却已不见了半个人影。
庄内没有打斗的痕迹,但人却走得精光,马房里的马匹不见了,当然雷大叔与小六子也不见了。
由于马房里的马匹不见了,可以想见他们是有计划地离开,而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事件。
他们为什么要离开呢?柳云飞想破了头,也想不出答案来。
他一间一间房子找去,希望找出答案来
这时候,差不多已是将近天亮的时分了。
柳云飞没有找出答案,却发现庄外来了不速之客。
来人还真不少,一共是十三个人。
为首一人,说巧还真巧,他就是八爪和尚自称开智大师的那恶僧,小和尚静远还跟在他左右。
其他十一个人,高矮精壮不一,但其中再没有和尚了。
八爪和尚向小和尚一挥手道:“向前叫门!”
小和尚当然叫不开门,庄内没有人,他那能叫得开门。
八爪和尚冷笑一声说道:“打开门进去!”
小和尚一抬掌,拍向门闩处,他只觉眼前人影一闪,不知道从那里钻出一个人,伸手接住了他的手掌,向他笑笑地道:“天还没亮,就惊扰人家好梦,太没有礼貌了。”轻轻一送,就把小和尚送到了八爪和尚身旁。
大家定神看去,才看出那是一个长发披肩,似人非人的怪人。
这怪人当然就是柳云飞,他为了要隐秘身份,也就没恢复原状了。
八爪和尚当然再也不认识他,也更想不到会是他,当下冷笑一声,道:“朋友,你是梅家什么人?快去把梅老儿叫出来老僧饶你不死。”
柳云飞哈哈一笑道:“八爪和尚,我这正要找你啦!你可来得正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八爪和尚一怔:“找老僧做什么?”
柳云飞道:“你可知道柳云飞是什么人,你强夺了柳云飞的‘无常错’,居然还敢到梅庄来撒野,岂非自找霉气,老和尚,你乖乖地把‘无常错’留下,梅庄念在你送还‘无常错’之劳,不为已甚,放你们活着离开梅庄,否则”
八爪和尚翻眼道:“否则怎样?”
柳云飞道:“否则,你就死定了。”
八爪和尚把手中方便铲向小和尚手中一送,拔出“无常错”一抖道:“无常错在这里,有本事就来拿。”
柳云飞缓步向前,到得八爪和尚近前,伸手向八爪和尚手中“无常错”抓去。
柳云飞出手很慢,八爪和尚的眼睛鼓得像铜铃一样盯着柳云飞的来手,待得柳云飞手指接近,八爪和尚冷笑一声:“去你的!”手腕一翻“无常错”错头一甩,快如灵蛇吐信啄向柳云飞伸来的手腕。
柳云飞微微一笑,五指一张一扣,接住了“无常错”错头
外人看来,八爪和尚的动作快如电光石火,柳云飞却慢吞吞地,而八爪和尚的出错攻敌,似是毫无敌意送到手中一样。
八爪和尚再次发出一声冷笑:“转”反腕一吐力,欲待转动错身,报销柳云飞的五指
可是这次八爪和尚却转不动错身了,柳云飞的手指捏在错身上动也不动,像是生了根似的。
同时,八爪和尚但觉错身之上传来一股热流烧得他手掌火热,他五指一张“无常错”就到了柳云飞手中
看来,就好像是他乖乖地把“无常错”交给柳云飞一样。
柳云飞还有礼貌地笑笑道:“错鞘呢,请你一并相送吧。”
行家眼里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柳云飞一伸手接去“无常错”八爪和尚已是走了下风,他当然不肯认败,一翻眼,不由倒抽了一口气,只见柳云飞手中的“无常错”有意无意之间,正指向着他胸前七处生死大穴,只要他一动,柳云飞一出手就可置他于死地。
八爪和尚不敢冒险与柳云飞抗拒,只有乖乖地将错鞘解下,抛给柳云飞。
柳云飞接着错鞘,还错入鞘之际,正也露出了空门,八爪和尚抓住这个机会大吼一声,一式“双风贯耳”便向柳云飞袭到。
柳云飞低头让过八爪和尚“双风贯耳”右脚一抬,直取八爪和尚下裆,八爪和尚一斜身,柳云飞收腿一钩,右掌一推,八爪和尚的身子重心立失,柳云飞再一抬腿,八爪和尚的身子便平飞了出去,轰然一声,跌了一个元宝翻身。
八爪和尚翻身跳了起来,柳云飞已将“无常错”在腰中扣好了,空着两手,向着八爪和尚一笑道:“大和尚,这次不算,取了你的顺手兵器再来。”
八爪和尚伸手抓过小和尚手中方便铲,大吼一声,扑身向前,就是一铲“开天劈地”
这一铲要是被他打实,柳云飞的脑袋准得开花,他当然铲不到柳云飞,不但不会铲到柳云飞,反而被柳云飞伸手一带,带得冲了出去,他那一冲之势,竟是力大无比,八爪和尚把千斤坠身法使出来,也无法收住势子,铲头一垂插入地中几将及柄。
八爪和尚也是江湖上大大有名故人物,这时和柳云飞动起手来,就像大人和小孩子玩打斗一样,谁都看得出来,八爪和尚根本不是敌手。
八爪和尚愣了半天,大喝一声:“大家一起上!”
十三个人各出兵刃齐向柳云飞攻去,但人多并不济事,只见上一个,飞回来一个,简直说不上打斗,就像抛稻草人一样,根本递不上手,便会抛回来了,八爪和尚也不例外,并不比别人强多少,照样被抛了回来。
最妙的是,他们十三个人虽然都被抛了回来,却没有一个人受伤,甚至连皮肉都没有擦破丝毫。
他们十三个人没有受伤,但整个的精神都崩溃了,连八爪和尚也不例外,只见他口中发出一声厉啸,扭头就跑,第一个跑出了柳云飞视线,其他的人一阵吆喝,顷刻之间,跑得没了影子。
柳云飞这是第一次初试身手,想不到心到意到,克敌效果竟是如此轻松愉快,心中一喜,直到他们跑得不见了人影,才想起忘了一件大事,忘了追问他们的来意,不由得一顿脚,道:“唉!真是该留下他们一人问问才对”
忽然有人接话道:“你要问什么,老夫可以告诉你。”暗影中梅双清缓步走了出来。
柳云飞大喜过望,迎了上去,一礼道:“原来老前辈并未离去,倒教晚辈空自着急了一番。”
梅双清一怔道:“你认识老夫?”
柳云飞一笑道:“难道老前辈不认识晚辈?”
梅双清真不认识这功力奇高,怪声怪气的人,皱着双眉道:“请恕老夫健忘,老夫老夫”
柳云飞恍然大悟,笑道:“是!是!是!晚辈实在变得太多了,怪不得老前辈不认识晚辈了,晚辈”
话声一顿,猛然喝道:“什么人?”
柳云飞可以把自己的身份告诉梅双清,但却不愿让别人听去,这时正发现又有别人来到,柳云飞不能再说下去了。
来人现身出来了,竟是柳云飞最最头痛的人物秋娘。
秋娘不知柳云飞刚才大战八爪和尚的事,更没把柳云飞放在眼里,只向梅双清行了一礼,道:“老爷子,请上路了。”
梅双清望着柳云飞,柳云飞能当着秋娘的面说什么哩?
柳云飞只有传音警告梅双清道:“老前辈,此女不是好人,你可要小心了。”身形一晃,急速地离开了梅双清。
柳云飞离开梅双清之后算是吁了一口气,总算给了他们一个警告,同时也知道他们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他们只是要到另外一个地方去,柳云飞也无须为他们担心了。
柳云飞不再回顾地离了梅庄,直向天虹山庄奔去。
柳云飞满面于思,一身破烂,使他看去又丑又脏,一路上人人侧目敬而远之。
这天柳云飞到了一座村镇之上,饱餐了一顿,正要付钱的时候,店小二忽然走过来向他微微一笑道:“朋友,你可真遇上了贵人,有人替你付了帐哩!”
柳云飞道:“什么人?”
店小二一指柳云飞身后道:“就是那二位公子。”
柳云飞转头望去,他却有点讪讪的了,那二个人他都认识,一个就是梅三姑娘梅雪华,另一个就是自己——那个假冒他的人。
梅雪华捉狭得很,还朝着他挤眉一笑,道:“请过来共饮一杯如何?”
柳云飞刚吃饱,本没有再吃的理由,但这两个人都有留住他的吸引力,人家不找他,他还想跟踪他们啦,梅雪华这一招呼,可正中下怀,柳云飞现在这身份打扮,可不必拘什么礼数,有意逗那冒牌人故意一连看了他三眼,然后失惊叫道:“啊,你不是柳老弟么,好,我们今天是不醉无归,店小二,添酒莱来。”
这份熟络,表示他与假柳云飞不是泛泛之交。
这一来,可把那冒牌人愣住了,人家这样熟络,显见不是初交,既然不是初交,就该知道他是什么人物,他到底是什么人物?只有天知道,他可不知道。
他愣了一下,倒也免强应付了下来,先是哈哈一笑,然后,一指梅雪华道:“梅三弟,刚才小兄向你提过三位奇人,这位就是其中之一,你想想这是那一位?”他可精得紧,把难题推到梅雪华身上了。
梅雪华打量着柳云飞,扬着眉儿,裂着嘴道:“大哥,你可是两天前在梅庄打得八爪和尚抱头鼠窜的变色金龙?”
柳云飞可以窘窘那小子,但绝不可以逼出他的狐狸尾巴,顺着梅雪华的话,哈哈一笑,道:“什么变色金龙,我是泥鳅哪,见笑了。”
梅雪华笑着道:“龙装泥鳅,游戏人间,说来小妹倒要多谢大哥保全寒舍之德了。”
柳云飞一怔道:“你是”
假柳云飞轻声道:“梅三公子者,梅三姑娘也,大哥不可张扬。”
柳云飞哈哈大笑道:“啊!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梅雪华娇靥微微一红道:“大哥,柳大哥不愿把你的真名实姓告诉小妹,现在小妹亲自请教大哥,大哥不会把小妹当外人吧。”
这丫头倒真会圆谎,简直圆得天衣无缝,解决了假柳云飞的窘状,也给了真柳云飞一条接近的通道,柳云飞笑笑地道:“我本来也姓柳,他叫云飞,我叫飞云,这也就是我们结交的始因。”
梅雪华笑道:“妙,妙,妙,可惜你们不相像,真是老弟该多好。”
柳云飞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其实我们与亲兄弟也没有什么差别。”
梅雪华道:“大哥,你准备到那里去呢?”
柳云飞道:“现在是听你们的了。”
假柳云飞一怔道:“听我们的?”
柳云飞道:“听说你们天虹山庄有了不少麻烦,我自然不能袖手不管,原本想赶到天虹山庄去,现在遇见了你们,自然以你们的进退为进退了。”
假柳云飞笑道:“好极了,有你大哥走在一路,梅三妹也就不必女扮男装,自找罪受了。”
梅雪华一瞄柳云飞道:“不行,不行,我是穿男装的好,要恢复了女装,这这”柳云飞笑道:“我这烂鬼配不上你们是不是。”
梅雪华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这副德行真叫人打眼哩!”
柳云飞道:“说得也是,那么你们前面走,我跟在后面如何?”
假柳云飞叫道:“大哥,别听梅三妹的,小弟可”
柳云飞截口说道:“老弟,你别说了,小兄虽然游戏风尘,但也兼顾事实,梅三妹的话没错,惹人打眼总是不好的,我还是单人独行的好”说着扭头就要离开。
假柳云飞叫住他道:“大哥,你向那条路走?”
柳云飞道:“顺着大路走。”
假柳云飞道:“目前我们并不马上回天虹山庄去哩?”
柳云飞道:“去那里?”
假柳云飞道:“奉梅老前辈之命,去替他老人家送一封信,请一个人,我们还正为这件事作难哩!现在遇见了大哥,可非请大哥同行不可!”
柳云飞道:“请人送信,这有什么作难的?”
假柳云飞道:“那是一个怪人,脾气一来,六亲不认,我们就怕他的脾气。”
柳云飞道:“这样的人,我也没有应付之策。”
假柳云飞道:“这人脾气虽怪,却是一个怕硬吃软的人,碰见了吃得住他的人,他就什么怪脾气都没有了。”
柳云飞道:“你是拉我去当打手?”
假柳云飞道:“必要时候只有借重大哥了。”
柳云飞皱了一皱眉道:“我要是打得过他,又何必请他。”
假柳云飞忙道:“大哥有所不知,那人有一专长,当今之世无人能及,有件大事非他相助不可。”
柳云飞道:“什么事非他不可?”
假柳云飞微微一笑,道:“现在不能说,到时候大哥自会知道。”
柳云飞笑道:“你可摸清了大哥的性格,吊起大哥的胃口了,看来大哥只有跟着你们走了。”
他们离开那市集之后,柳云飞找到一个机会,悄悄地问梅雪华道:“三妹,他又捣什么鬼?”
梅雪华道:“你掌震八爪和尚等十三人,引起了他们头儿的注意,他们头儿对你很有意思,你可要小心了。”
柳云飞道:“你撕破了他的假面具没有?”
梅雪华道:“我本想和他装糊涂到底,他却自己表露了身份,威逼利诱地要我顺从于他”
柳云飞脸色大变道:“什么,他欺负了你”梅雪华秀脸一红,瞄了柳云飞一眼,轻笑道:“你急什么,是我说错了话,他是要我听命于他”
八炒印庇搿疤命”意义不同,差别也大,内涵更有天壤之别,柳云飞恍然大悟,这丫头在字义上捉弄他,测验他的心意,当下讪讪地道:“三妹,我该知道,凭你的才智,谁也斗不过你的。”
梅雪华幽幽地一叹道:“那也不见得,我就”言未尽意的话声一断,望着柳云飞又是一叹。
柳云飞不是呆子,那有不明白她的心意,可是他能说什么呢?他只有装糊涂地道:“这样说来,你已经打进他们圈子里了?”
梅雪华狠狠地盯了柳云飞一眼,道:“还早啦!倒不如你后来先到,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们为首之人。”
柳云飞道:“他们的巢穴在那里?”
梅雪华摇头道:“不知道,我也从来不打听,不打听,比胡乱打听,你说是不是要来得好。”
柳云飞还想再问些话时,两人谈话的机会消失了,假冒的柳云飞走过来,他指着前面一座云烟飘渺的山峰道:“那位奇人就住在那山峰之上,两位得快走一步,我们得在申时赶到,否则就犯了他的禁忌,见不到他了。”
反正他在胡说八道,管他怎样说,柳云飞也懒得和他罗嗦,跟在他身后放腿奔去。
地势渐走渐高,走到后来树木也不见了,是一座草木不生的石山,而石头的颜色与往常所见的石山也完全不同,是一种暗红色的石头,非常别致。
将近山顶有一片平地,走上平地,迎面是一座石洞,石洞门口,列着两个身穿豹皮的汉子。
那假柳云飞取出一件信物,向那汉子面前一照,一抬手便领着柳云飞和梅雪华进了山洞。
进入山洞之后,还在山洞内左拐右弯的走了半天,到了洞内的另一洞门之前。
这座洞门之前,是四个年青的妙龄少女,假柳云飞要柳云飞与梅雪华等在外面,自己先恭恭敬敬地走了进去。
过不多久,洞内走出一个青衣妇人,向柳云飞一抬手道:“山主有命,着两位晋见。”
好大的架子,那里像是什么清修的高士。
好在柳云飞与梅雪华都心里有数,也未把假柳云飞的话当真,顺着那青衣妇人走了进去。
洞内很大,上首坐着一位身穿赤红色衣裳的老太婆,那老太婆眉发皆白,但却面如满月,只是满月般的面容上布着一脸秋霜,代替了她应有的慈颜。
她身后站着四个身穿黑袍的老太婆,闪着眼睛,动也不动一下像是死人似的。
老太婆左手边站着那假柳云飞,右手边站着另一位丰神玉貌的年青人。
柳云飞看那青年人的面貌像极了梅夫人,不由得转脸向梅雪华望去。
只见梅雪华也是张大着眼睛,一脸惊愕之色,张着嘴巴像要叫什么,却是叫不出声来。
那座上老太婆冷冷地问道:“你叫梅雪华?”
梅雪华这才回转神来,点点头道:“是!”那老太婆道:“那你见了你哥哥梅少华为什么不相认?”
梅雪华道:“晚辈不敢相信他就是我哥哥!”
那老太婆道:“你为什么不敢相信他就是你哥哥?”
梅雪华道:“晚辈想不出我哥哥在这里的理由,所以也不敢相信他就是晚辈哥哥。”
那老太婆道:“你哥哥是老身的孙女婿,所以他在这里。”
梅雪华叫了一声,道:“哥哥你讨了嫂嫂,为什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梅少华冷冷地道:“现在不是谈这话的时候,站过一边去。”
梅雪华没敢调皮,乖乖地向老太婆行了一礼,站到哥哥身边去了。
那老太婆目光照在柳云飞身上,瞧了一阵,道:“你叫柳飞云?”
柳飞云是柳云飞乱说的名字,这时只有点头道:“是,在下就叫柳飞云。”他不自称晚辈,而称在下,表示了他应有的那份傲气。
那老太婆道:“你可知老身是什么人吗?”
柳云飞向假柳云飞望去道:“云飞老弟说得不清楚,在下也懒得多问,前辈是什么人,好像对在下并不十分重要。”
那老太婆霜眉一挑道:“年轻人,你好无礼。”
柳云飞道:“在下说的是实话,在下无求于人,也没有什么大志,只爱管点闲事,与人相处,合则留,不合则去,去,去,去,去,在下去也”说着转身就向洞外走去。
柳云飞当然不是真的要走,但太温顺了配合不上他现在的身份,为了自高身份,他也非顶顶这老太婆不可。
假柳云飞大叫一声,道:“大哥,你可不能拆小弟的台啊!”柳云飞无可奈何地转回身形道:“也罢,我就等你片刻,你有什么事,你就快办吧。”
那老太婆冷笑一声道:“听说你一招之下,连败八爪和尚十三人,此事可是当真?”
柳云飞回答道:“是真是假,何妨一试。”
那老太婆轻喝一声道:“当然要试你一试,看招!”手臂一抬,向柳云飞劈空打出一掌。
柳云飞哈哈一笑:“来得好!”单臂一挥,吐力相迎。
两股力道一接,柳云飞脸色大变,只觉那老太婆的劈空掌力强劲绝伦,自己的掌力迎上去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威力,当即被那老太婆的掌力打得连退四五步。
还好那老太婆无心伤他,否则,他非身受重伤不可。
柳云飞说不出的惊愕,据师父半瓢道士说,他目前的成就虽非天下无敌,却也很少敌手,想不到这个老太婆竟是这般厉害,他能不又惊且愕么?
那老太婆却也点着头道:“难怪你年纪不大,如此目中无人,你能承受老身一掌,而不身受重伤,已是难能可贵了,你先到外洞去等着,少顷柳云飞便会与你一同上路。”
柳云飞不能不服气,抱拳一礼道:“前辈内力深厚,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尚请见赐名号,以志不忘。”
那老太婆呵呵一笑道:“老身赤城山主是也。”
柳云飞转身退出外洞,不久之后,假柳云飞与梅少华梅雪华二同出来,说是奉了赤城山主之命,一同去支援天虹山庄。
这真是真人面前说假话,假柳云飞当着真柳云飞厚若脸皮冒充柳云飞,天下竟有这种事情,柳云飞每一想起,就要忍不住笑了起来。
柳云飞心里虽然忍不住要发笑,但也免不了甚是头痛,那赤城山主的武功如此高明,将来真不知如何对付她才好。
一路无话,他们一行四人,这天回到了天虹山庄。
柳云飞原是半个主人,这时反而成了天虹山庄的客人,被招待在客房里,假柳云飞以假成真,不但住进了柳云飞的卧室,而且还享受着柳云飞的一切特权。
柳云飞左想右想,总不是味,暗暗一咬牙,就要去找大师兄说明真相,可是他还没走出房门,梅雪华在门外挡住了他,问道:“你要做什么去?”
柳云飞道:“我想把真相告诉大师兄去。”
梅雪华摇摇头笑道:“说不得,说不得,你大师兄万一沉不住气,可就误了大事了。”
柳云飞道:“我师兄修养功夫很好,不会沉不住气。”
梅雪华笑了一笑道:“错了,第一个沉不住气的,应该就是你大师兄。”
柳云飞一怔道:“为什么?”
梅雪华道:“你师兄不会喜欢那假货和他的爱女过份亲热吧。”
柳云飞长叹一声,道:“唉!美霞何辜”
梅雪华接着也是一叹道!“小妹也是何辜”她吃味了。
柳云飞道:“你不同。”
梅雪华道:“我有什么不同,难道我就不是千金小姐!”
柳云飞笑道:“你会错了我的意思,我是说,你比她坚强,又比她聪明,更比她主意多,你应付那小子可说游刃有余,而她可就应付不了他啦!”
梅雪华一眨美目道:“你是挖苦我呢?还是真的称赞我?”
柳云飞苦笑一声,道:“我心烦都来不及,那敢挖苦你。”
梅雪华一笑道:“管你挖苦也好,赞美也好,我这叫自作自受吧。”水汪汪的眼睛紧紧地盯在柳云飞脸上。
柳云飞闻弦歌而知雅意,可是他不敢答话,因为他知道目前还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伤脑筋,只有一扭头,避开梅雪华的目光,提起另一个话题道:“三妹,你知不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何在?”
梅雪华道:“我和他们接近之后,反而越来越糊涂了。”
柳云飞道:“此话怎讲?”
梅雪华此时却反问道:“你原先的看法如何?”
柳云飞道:“原先我是一无所知,后来见到令堂之后,才知道那些人的目的是‘九魁手’心法,他们找天虹山庄,不过是投石问路,逼出师父他老人家而已。”
梅雪华道:“老道士怎样说呢?”她这种称呼实在大大地不礼貌和不敬。
柳云飞知道她从小就是这样称呼师父,那也是师父自己的意思,并无半点不敬的意味,因此也不介意,只道:“他老人家什么也没说,他只把责任向我肩上一放,就那样走了。”
梅雪华点点头道:“这样说来,我们原先的推测只怕有点不大对。”
柳云飞道:“你又有什么发现?”
梅雪华道:“事实上我什么都没有发现,我只是觉得原先那种推测,有点不尽不实,如说真要找‘九魁手’的心法,你是知道的,应该找我们梅庄才是,用不着去找颜春辉的麻烦”
柳云飞截口道:“他们找大师兄,不过是逼我出走”
梅雪华疽:“其目的呢?”
柳云飞道:“找出家师来。”
梅雪华道“是为了老道士的人呢?还是他的‘九魁手’?”
柳云飞做梦也没有想到把一个问题分为两个问题的说法,而且这样分开之后,更有深度,更有道理,不由得立起同感道:“对,你这一问,问得对可是,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
梅雪华说道:“以我的看法,他们要找的目的应该是人而不是‘九魁手’的心法。”
柳云飞道:“说个理由。”
梅雪华道:“你是见过那赤城山主魏婆婆了,凭她的身手,你说她会不会垂涎‘九魁手’心法?”
柳云飞道:“不会。”
梅雪华道:“这就是我的理由。”
柳云飞道:“他们要找人的话,为什么早不找,这时候才来找,如果师父他老人家不是命长,只怕早就没命了。”
梅雪华道:“这一点,我也是想不通,所以我说越来越糊涂了。”
柳云飞道:“那人假冒我前来天虹山庄定有所图,如能知其所图,则真相不难大白。”
梅雪华道:“所以我们只有不动声色地等,等到真相大白来临。”
柳云飞长叹一声道:“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好不叫人替美霞担心!”
梅雪华道:“他伤害不到美霞的,小妹会暗中保护她。”
柳云飞说道:“最好不要引起他的疑心。”
梅雪华一笑道:“女孩子吃醋是天性,我就把他盯得再紧,他也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柳云飞莞尔一笑道:“想不到吃醋也有好处。”
梅雪华轻叹一声,道:“现在小妹有件事拜托你了。”
柳云飞道:“三妹,你怎么忽然变得客气了,什么事?你说吧。”
梅雪华道:“我少华大哥的事。”
柳云飞吃惊道:“他怎样了?”
梅雪华哂然道:“不要大惊小怪,该吃惊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柳云飞点点头道:“是的,他出现在赤城山主身旁,就是一件叫人吃惊的事啊!我又想起了一件事”
梅雪华道:“什么事?”
柳云飞道:“我想起了秋娘,秋娘向我下手,只怕与你大哥大有关系。”
梅雪华嗯了一声,道:“话别扯远了,还是谈我大哥的事吧。”
柳云飞道:“好,你说吧。”
梅雪华道:“我大哥的个性很高傲,一经前往,就九头牛也休想拉他回头,所以,我不想劝他什么,但我要阻止他这样继续下去。”
柳云飞道:“听你的语气,你是已经有了办法了。”
梅雪华道:“办法是有一个,只不知妥不妥当。”
柳云飞道:“你想的办法,一定错不了。”
梅雪华说道:“我大哥既然是一个难以劝说的人,唯一的办法就只有‘釜底抽薪’”
柳云飞笑道:“你大哥可是人啊!”梅雪华道:“但也是一件事,我觉得与其在他身上白费唇舌,倒不如在他身上动点手脚,使他暂时失去功力,以免他助纣为虐,保住我梅家江湖上的令誉。”
柳云飞一皱眉头道:“你是要我去动手?”
梅雪华道:“你是最佳的人选。”
柳云飞道:“你想到没有,表面上我还不能和令兄反目,同时,我讨厌‘暗算’两字。”
梅雪华道:“这实在是个难题,不过我相信难不倒你,话就这样说了,请你帮我一定做到。”话声一落,一扭娇躯,人也走了。
柳云飞张口欲叫住她,话到口边,又忍住没有叫出声来,因为他心中想到了一个办法,有王老夫子在,他为什么不去找他去?
说做就做,柳云飞出了天虹山庄,先去找蔡劲章。
这时天色已晚,蔡劲章的小酒店已经打烊,屋内一盏孤灯,照着孤独的老黄在喝闷酒。
柳云飞拍门道:“店家,买酒,请开门来。”
老黄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打开了店门,但却冷冷地道:“买酒带回去可以,在这里喝酒可不成。”
柳云飞道:“怎么,你们已经改了规矩?”
老黄望着柳云飞这个样子,那里认得出他来,微现讶容道:“你知道我们的规矩?不错,我们过去的规矩是只要有酒客上门,不分日夜,供应不缺,但今天时日变了,落黑之后就不做生意了。”
柳云飞道:“不成,在下老远跑来,你们可不能不供应酒菜。”
老黄双手一摊道:“你要吃,你自己去弄,老夫可不侍候。”
柳云飞一笑道:“桌上的酒菜就好。”抓起桌上的酒壶向口中就灌。
老黄这一来火气可大了,伸手一掌便向桌上酒菜扫去,同时口中还不干不净地骂道:“兔崽子,老子受够你们的气了,今天就叫你一份颜色看看。”
柳云飞一伸手,接住了老黄的手腕,笑道:“老黄,蔡爷可不是教你这样侍客的,你今天怎样了?”
老黄一怔道:“啊?你知道老子叫老黄!”
柳云飞道:“我不但知道你叫老黄,而且知道你家少爷叫蔡劲章,蔡劲章的师父叫王硕如,我没说错吧。”
柳云飞扣在老黄手腕上的两根指头,就像是一把铁钳,虽然用力不大,也没加给老黄什么痛苦,老黄却是半点力道都没有了。
老黄错愕地大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柳云飞道:“在下是什么人,说了你也不知道,但我可告诉你,是友非敌。”
老黄冷笑一声,道:“我们在这里没有朋友。”
柳云飞放开老黄的手,一掀衣襟,现出“无常错”道:“你可见过这东西?”
老黄一震道:“这东西怎么会到你身上?”
柳云飞道:“我是来找你们少爷蔡劲章的,看来他今天不在店中,但听你一句话,说也在你,不说也在你,他现在在那里?”
老黄说道:“蔡爷有半年不到店中来了。”
柳云飞冷笑一声,截口道:“我在‘老龙坡’等他到三更时分,你要不通知他,或许是他不来,误了大事,可不关我的事了。”
说完话站起身来,走出了酒店,任由老黄在身后呼叫,便不再答理他。
袄狭坡”是一座小土山,山上长了些松树,山的一边是一道长坡,长坡下面就是一道河流,河流旁有座小土地庙,土地庙前有一张石桌子和四个石墩,这里也是平时柳云飞和王老先生蔡劲章经常来饮酒消遣的地方。
柳云飞离开小酒店之后,便没有再去别的地方,一直到了老龙坡,在石墩上一坐,运功调息起来。
不多久,柳云飞便发现附近来了人,但来人并没有立时现身,只守候在附近,看样子那人是在监视着柳云飞。
柳云飞不动声息,知道了只当不知道,依然端坐不动,微风中飘来一阵淡淡的幽香,柳云飞暗暗一皱眉头忖道:“是个女人,那会是谁呢?”
那阵飘来的幽香陌生得很,既不是颜美霞的,也不是梅雪华的,除了她们之外,颇令人难以猜度。
忽然,柳云飞心中一动,试探着化气成丝,向着那人藏身之后,轻喝道:“你是香儿吧,还不走出来。”
香儿就是王硕如的外孙女邓香君,她准是替蔡劲章来探虚实的,由此可见蔡劲章就在附近。
一声轻笑,一条人影,直泻到柳云飞石桌之前。
可不正是香儿,她还是那样胆大,还是那样调皮,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态,冷哼一声,道:“你知道本姑娘的大名,当更知道本姑娘的厉害,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柳云飞不禁笑道:“香儿,你真是有眼无珠,连本大侠都不认识,还道什么名号。”
邓香君大发娇嗔道:“谁和你打哑谜,快报上名来,否则别想见到我师叔。”
柳云飞发出一股游丝般的细声,投入香儿耳中,道:“听了我的名号可不要大惊小怪,快带我去见你外公我就是你柳大哥,柳云飞!”
邓香君一听是柳云飞,想不惊都不行,还是大叫一声,道:“你真是”
柳云飞大喝一声道:“香儿,你怎样了?”
邓香君接着发出一声轻啸,啸声过后,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传到,来人不止一人,但都停止于附近,现身而出的只有老夫子王先生一人。
王老先生苍老多了,令人一见之下,不由感慨丛生,柳云飞一面轻声报名,一面向前行礼。
王老先生证实柳云飞无误之后,哈哈一笑:“此地不是谈话之处,走,到老夫隐身之处去。”
柳云飞与王老夫子盘桓了一个多时辰,才告别回到天虹山庄。
这时天还没有亮,天虹山庄一片寂静,但戒备并未松懈,可是以柳云飞今天的功力,真比身入无人之境还随心所欲。
大师兄的书房里射出一道灯光,柳云飞心中暗忖道:“怎么啦,大师兄还没有睡?”
一种关爱之情,在柳云飞心坎上油然而生,他不禁转身向师兄书房奔去。
师兄转叹之声,在窗外听得非常清晰,和师兄对坐在灯前的居然是师兄的女儿颜美霞。
颜美霞满脸泪珠,泪珠映着灯光,发出点点闪光,好清楚的画面。
师兄深沉的声音道:“霞儿,你真能确定他不是云飞?”
颜美霞道:“我一见他,就知道他不是小师叔。”
师兄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柳云飞暗忖道:“谁说她少不更事,没有主张,原来她也一点不让梅雪华。”
颜美霞道:“我不动声色,是想查出小师叔的下落,他敢假冒小师叔的身份而来,一定有相当的把握。”
大师兄道:“结果呢?”
颜美霞道:“那人机警得很,也大胆得很,居然当面承认他是假冒的小师叔,他说小师叔死了。”说着,说着,又哭起来了。
大师兄怒声喝道:“好一个大胆的狂徒。”
颜美霞道:“那恶徒警告你老人家,要你老人家最好聪明一点,不要扯破脸皮,否则”
大师兄气得吼道:“否则怎么?”
颜美霞说道:“那恶贼道,他已在庄中所有的人身上下了慢性剧毒,你老人家要不和他合作,他就要叫全庄之人毒发身亡。”
大师兄嗤笑一声,道:“怕死的人,就不是天虹山庄的人。”
颜美霞道:“死并不可怕,含恨而死,孩儿实在不心甘。”
大师兄道:“对,我们就是死,也要杀了那小子,以泄心头之恨。”
颜美霞道:“杀那小子一人,难消心头之恨。”
大师兄道:“你是想把那幕后的指使人找出来,只怕不容易吧。”
颜美霞说道:“孩儿认为要找出那指使人并不困难,只是孩儿请你老人家准许孩儿嫁给那小子,然后,孩儿才能进行孩儿的计划,为小师叔报仇,为你老人家雪恨。”
大师兄声音一哑道:“那小子可是已经欺负了你?”
颜美霞道:“没有,孩儿就是嫁给了他,也有办法保持这清白之身,将来在九泉下与小师叔相见,也决不会叫你老人家蒙羞。”
这是多么感人的深情,大师兄未说话之前,柳云飞已是激动得发出一声轻叹。
笆裁慈耍俊贝笫π终鹌拼盎В猛然向柳云飞立身之处扑来。
原先的顾虑没有了,柳云飞也就不再走避,迎着大师兄颜春辉扑来的身形,双手一翻而出,把住大师兄颜春辉的双手,轻喝了一声,道:“师兄,是师弟我柳云飞!”
大师兄颜春辉扑来的掌力可非同小可,可是被柳云飞把臂一架,颜春辉的身形便被柳云飞抓住了。
颜春辉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开口叫了一声:“飞弟”
柳云飞放下大师兄,拜倒地上道:“小弟无礼,请师兄恕罪。”
颜美霞这时也随身掠了出来,见状之下一愣道:“这是怎样一回事?”
颜春辉拉起柳云飞道:“有话到密室去谈。”
柳云飞忽然扭头向一株树影之下,招呼道:“梅三妹,你也请来吧。”
梅雪华被叫破之后,不得已现身出来,随着柳云飞转入密室之内。
颜美霞望着柳云飞一皱秀眉道:“你真是小师叔么?”
梅雪华笑道:“霞妹,你放心,我可担保,他就是你不折不扣的小师叔。”
颜美霞道:“你真没有死?”
颜春辉笑道:“傻丫头,真要死了还能站在这里么?云飞,快先说明一下你的近况,否则,都要蹩死人了。”
柳云飞要言不繁地说完自己经过情形,颜春辉听得欢呼一声道:“你找到师父了,这就拨云见日,天下太平了。”
柳云飞一叹道:“师父把一切事情一推,又不知跑到那里去了。”
颜春辉一皱双眉,问道:“师父怎样说?”
柳云飞道:“他叫小弟看着办,什么交待都没有。”
颜春辉心中难以释怀地一叹,道:“师父他老人家也是”
梅雪华道:“颜师伯,老道士可是把一身本事都传给了柳大哥,他要柳大哥看着办,自是相信柳大哥有这份能耐”
颜春辉眉头一皱,脸现不悦之色,柳云飞忙道:“梅三妹他们从小就这样称呼师父,师父也喜欢他们这样称呼,师兄可不要介意。”
颜春辉点头“啊!”了一声,脸色这才和缓了下来。
颜美霞却又接口道:“雪姊姊,小师叔什么时候又成为柳大哥了。”
梅雪华冰雪般的聪明心肝,看透了颜美霞心里起了发酵作用,于是索性气她一气,道:“现在不叫他大哥,将来就不好称呼了。”
颜美霞秀脸一红,几乎要哭了出来,头一低,讷讷地道:“你你”梅雪华见好就收,哈哈一笑,说道:“霞妹,别难过,老道士有话,只要年龄相若,谁都可以和他平辈论交,你也不例外。”
好利嘴的丫头,一句话能发又能收,逗了人,又叫人心里又慰又甜的。
柳云飞却没看出颜美霞心中已是释然,忙又道:“美霞,师父他老人家确是这个意思。”
颜美霞一挑秀眉羞恼为嗔道:“是这意思又怎样,哼!”颜春辉微微一笑道:“师父看过我给你的那封信?”
柳云飞点点头道:“是。”
颜春辉道:“你的身世,你问过师父没有?”
柳云飞摇了摇头道:“小弟一心功练,忘了问师父了。”
颜春辉轻轻一跺脚道:“唉,你为什么不问呢?”
柳云飞悻悻地道:“因为信物被人取去了,所以,我就没有想起问了。”
梅雪华微微一颦柳眉道:“被人取去了,可是我娘?”
柳云飞道:“是秋娘,也是她把我打落悬岩,才遇见师父的。”
梅雪华大惊道:“你说秋娘暗算了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
柳云飞一叹道:“我向你娘提过,你娘不大相信,她认为可能是别人假冒的,我也就不好坚持己见了。”
梅雪华情急地道:“你看她是不是假冒的呢?”
柳云飞道:“以我的看法,她的语气神态,无一不是秋娘本人,可是你娘那样一说,我也不敢断言了,而且,我也没有再见到她,无法再作判定了。”
梅雪华点头道:“可能就是她,我也发现她的心绪甚是不宁,没想到她居然吃里扒外,这这可如何是好”柳云飞一叹道:“我想她与你们家中感情深厚,受人所愚害我可以,要她害令堂,料她也昧不起心来,你尽可放心,不会有事的。”
梅雪华忧心忡仲地道:“人一昧了良心,什么事做不出来。”
其实这份忧心,并不能解决问题,就算有事,远水也救不了近火,颜春辉轻咳了呷声,转过话题道:“师父没有看到那些信物,这就怪不得师父不闻不问了。”
这话里面有话,柳云飞锐敏地应声道:“大师兄,您这话怎讲?”
颜春辉道:“信物一共是二件,一枚小金环和一枚断玉钗,小金环是与你身世有关,断玉钗却是师父的东西,师父有过话,在某种情形出现时,速将断玉钗送给他,他自有处理。”
柳云飞道:“您可是发现某种情形出现了?”
颜春辉道:“正是如此,所以为兄才要你去找寻师父,同时我又担心师父已不在人世,这才将你重托梅夫人。”
师兄的话他完全明白,但他没追问下去,会心而已,柳云飞心中一动道:“那些人可是冲着师父的‘九魁手’来的?”
颜春辉道:“师父的‘九魁手’天下无敌,自是为人人所垂涎,事发之初,我也认为是为了师父的武功秘籍而来的,他们一定是怀疑师父把武功秘籍留在此处,但后来的事实发展,这种想法似乎不大正确。”
柳云飞道:“什么地方不对?”
颜春辉说道:“他们的来势,如雷如霆,但是自你一走之后,他们就显得雷声大雨点小,不了了之了,由此可见,他们一定知道我这里没有什么‘九魁手’的武功秘籍,而他们所要找的一定是师父本人了。”
话声微微一顿,接着话声一扬又道:“师父的‘九魁手’天下无敌,说他们凭武功去找师父,那是太抬举他们了,想必他们一定另有别的把握,所以才敢去找师父。”
柳云飞道:“师兄,您猜想那是什么把握吗?”
颜春辉一摇头道:“难,难,难!这个问题一直在我脑中困扰着我,我就是猜不出来。”
柳云飞向梅雪华道:“梅三妹,你从令兄那里可有什么发现?”
梅雪华悻悻地道:“他对我是掩口葫芦一个,一问三不知,他根本就没把我当他的妹妹。”
柳云飞问道:“那他问了你一些话没有?”
梅雪华说来更是火大地道:“他根本就不关心我的事,我的事他压根儿就没问过半个字,我们兄妹之间的情谊连普通朋友,半个点头之交情都算不上,所以,我们现在碰面的时候,就像陌生人似的,谁也不理谁。”
柳云飞进一步问道:“他过去对你们好不好?”
梅雪华道:“他在家时,对我们两个妹妹倒是很好很爱护,不知怎样会变成这个样子,想想就叫人难过。”
颜美霞忽然以坚决的口吻道:“还是照我原来的决定办吧。”
颜美霞这句话听来好像没头没脑,其实她的意思谁都明白,颜春辉面色一肃道:“不行,现在情形不同,你这种念头,就从此打消,而且以后尽量避开他”
颜美霞道:“这怎样行呢?人家岂不要起疑心。”
颜春辉道:“他起疑心,就让他起疑心好了,也许这样反而更能明了他们的真意。”
颜美霞道:“可是,他在我们全庄人身上下了毒呀!”
颜春辉道:“为父就没有中毒的感觉,谁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
梅雪华忽然问柳云飞道:“柳大哥,你有中毒的感觉没有?”
柳云飞道:“好像没有,你呢?”
梅雪华道:“我也没有。”
柳云飞道:“师兄的话也许说得对,也许他们的话是假的,只是唬人的。”
颜美霞道:“也许那话不是假的,而是真的哩?”
柳云飞道:“就算是真的吧,我们也要证明之后,才能相信,话再说得重一点吧,就算证明我们都中了毒,我们也不能任人宰割。”
梅雪华道:“柳大哥,你可是要改变你原来暗中行事的计划了。”
柳云飞道:“正有此意。”
梅雪华望着颜美霞微微一笑,道:“啊,我明白了。”
颜美霞道:“雪姊,你明白什么?”
梅雪华酸溜溜地道:“冲冠一怒”
柳云飞脸色一红,喝声道:“梅三妹,你就留点口德吧。”
梅雪华幽怨地一叹道:“天道也太不公平了。”
颜美霞皱了一皱眉头道:“雪姊,你在说什么呀!”
颜春辉却是暗中忖道:“小师弟接受了霞儿了,这可是太好了,这梅丫头,一定也是为了小师弟而来的”
颜春辉想着不由得笑出声来:“呵!呵!呵!皇天不负苦心人,雪儿,我想云飞不是没有心肝的人。”
梅雪华抓住这个机会,一瞄柳云飞道:“柳大哥,是么?”
说良心话,柳云飞实在非常喜欢梅雪华的朗爽豪迈,他也知道她的一片苦心,只是,他不知道如何处理是好,现在可逼到他头上来了。
他脸上一红,讷讷地道:“我”他忽然心中一动,把目光投向了大师兄颜春辉。
颜春辉接住话道:“雪儿,师伯的话,不会有错。”师伯的话,真比柳云飞的话还更可靠,柳云飞还得顾着颜美霞,而师伯作主,就没有这层顾虑了。
梅雪华大喜过望,向颜春辉一礼道:“师伯,雪儿感激不尽。”
颜春辉哈哈一笑,道:“只是太便宜这小子了。”
颜美霞一心担心着目前的困境,竟没有注意到他们三言两语之间,解决了另一个困难的问题,兀自不觉地笑道:“爹,你们把话儿说到那里去了。”
颜春辉一笑道:“没有什么,我们言归正传吧,云飞,那么我们明天就摆下鸿门宴,一鼓把他们擒下,以逸待劳,看他们下一步如何进行。”
柳云飞点头道:“好,就这样办,我现在就出去布置一下,把他们设在附近的暗桩一网打尽。”
颜春辉道:“你还有帮手,那些帮手是什么人?”
柳云飞笑笑道:“我们正午十二时开宴,开宴前一刻钟,他们都会来作客。”说着,起身向外走去。
梅雪华叫住柳云飞道:“柳大哥,我大哥的事呢?”
柳云飞道:“前议作罢,并在一起办吧。”
风云多变,人事也是多变,颜春辉不动声色地作好了必要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