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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岳一奇夏伯城出得五台山外,未遇拦阻,途中小径内发现数具尸体,血肉狼藉,是那在清音禅院外逃去的吕梁匪徒,夏伯城暗道:“难怪吕梁匪徒一去竟不复返回!”
他心中已坚信南宫鹏飞之言不疑,率众疾如流星奔去。
轩辕彪及四蒙面男女为冷面钟馗桑振三率众困在途中阻住,风雷堡好手又为轩辕彪五人戮毙三人后,改变为暗困之策,避在隐处出声吓阻。
只听冷面钟馗桑振三喝道:“轩辕彪!你等已成釜中游鱼,听桑某之劝,不如束手就缚,免遭惨死。”
其实轩辕彪本可冲出重围,无奈被青衫人先声恫赫,不敢造次,风雷堡何尝不是如此。
轩辕彪闻言冷笑道:“桑振三,你我两人敌手一拚,强存弱亡,藏藏躲躲,鬼鬼崇崇,算什么英雄行径?”
冷面钟馗桑振三道:“此非武功高底,有道是力取不如智取,轩辕香主,识时务者是为俊杰,眼前形势对你等极为不利,冯翊已是途穷日暮,何不弃暗投明。”
这时,轩辕彪身侧蒙面少女低声道:“香主,莫非其中有诈,那青衫人夺取香主子母雷珠时曾扬言要各凭真实武功,为何不力持前议。”
轩辕彪恍然,倏地疾如离弦之弩扑出,探臂迅如电光石火抓向一丛藤荆密叶中。
只见一条人影冒出,发出一声惊呼。轩辕彪掌势如电,叭的一声大响,击实在那风雷堡高手肩后,虚空震起两三丈高下,凄厉惨嗥中喷血雨,坠地毙命。
突闻一声娇呼道:“香主速避雷珠!”
轩辕彪闻声不禁心神大震,已瞥见一颗紫芒流转的雷珠向自身飞来,忙挥掌击出一股无形潜劲。
呼的一声,那颗子母雷珠被震得掉头飞了回去。
轩辕彪向四蒙面手下大喝道:“咱们走!”
所择途径竟是他震出子母雷珠飞去方向,不愧姜辣老练,只见远处子母雷珠炸裂,霹震大作,火光注目。
风雷堡高手惊得四散窜起,轩辕彪五人却在这天崩地裂炸势中掠越飞遁。
但——
未逃出百数十丈外,忽闻前途传来桑振三大喝道:“站住!再若冲前,桑某廿四颗雷珠同发,五位无法逃出劫灰命运。”
轩辕彪面色一变,身形猛然刹住,挥掌止住四蒙面手下,低声道:“看来我等要等待后援赶达了。”
一蒙面老者诧道:“香主确知有后援赶来么?”
轩辕彪颔首道:“本座临行之际,曾严嘱彭潮海,五台事了便兼程赶来相助,沿途本座已留下暗记,五台如无意外,这时彭等已在途中了。”说时双掌齐扬,大喝一声道:“照打!”
藏在暗处的风雷堡高手只道轩辕彪发出子母雷珠,不禁大惊疾飘而退。
桑振三传出厉喝道:“轩辕彪,你这是找死!”
但见距轩辕彪等五人环向十数丈外地上冒起一片浓烟,迅疾蔓展开来,弥漫郁蒙,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轩辕彪低喝道:“速随本座觅地藏起!”
四蒙面人随著轩辕彪疾如闪电掠入郁蒙浓雾中,杳失形踪。
只闻冷面钟馗桑振三森冷笑声道:“轩辕彪,想不到你如此卓著盛名人物,竟使展障眼法,哼!如想逃出重围,无异痴人说梦。”
但,并未闻得轩辕彪回答,岑寂如水。
那片郁勃浓烟笼罩数十丈方圆,飘浮似云,却未见消散,只渐渐稀薄。
一风雷堡高手道:“副堡主何不将雷珠投入浓烟中把轩辕彪炸毙,永除后患。”
桑振三摇首道:“如此做不但仇怨加深,而且少堡主亦无可解救,轩辕彪五人决不会在烟雾中等死。”
“副堡主是说他们欲趁机图逃么?”
“不错!”
“那浓烟不除,恐夜长梦多!”
桑振三目注浓烟道:“轩辕彪诡计多端,雾烟虽可以障眼,内中必藏有诡谋,我等如恃强攻入,他暗我明,必罹不测之祸,烟雾终将稀散,我等何必急在一时。”
一个时辰过去,烟雾渐渐消失,却已不见轩辕彪五人身影。
桑振三不禁一怔,目中逼射两人慑寒芒,认定轩辕彪五人仍藏在近处,冷笑道:“轩辕彪你别做梦,妄想桑某认为你们已逃出重围怏怏离去,你等如不现身就缚,到时休要后悔。”暗命手下严密搜查。
蓦地
只闻远处传来一声惨嗥,令人战栗。
但见一个风雷堡手下疾掠而来,神色惊惶道:“吕梁总坛又赶来援手多人,为首者为天龙堂主屈申,这老贼武功极为辣毒霸道,本门已死两名弟兄。”
桑振三闻言面色大变,喝道:“咱们走!”振吭发出一声震耳长啸率众飞速撤离。
沧州为水陆孔道,地居要冲,市尘繁盛,人烟稠密。
码头上栀墙连云,嘈嚣如潮。
江岸人群中忽现出两人,一是身著天青纺衫俊美少年,面如冠玉,目若寒星,唇红齿白,肩搭一柄宝剑,展齿微笑,神态迷人,显得洒脱不群。
另一是四旬开外中年人,面目威重,三绺黑须披拂在胸前,与那少年并肩走下石坡。
那少年正是南宫鹏飞,同行者系孙西屏,只听南宫鹏飞低声道:“孙老师,要如何才能面见韩帮主。”
孙西屏答道:“目前武林已是多事之秋,韩文藻自洞庭湖之杨氏父子手中轻而易举的接过水道雄主位置后,深知此瓢把子不容易做,故严命手下绝不可招惹是非,战战兢兢,不求有功,只求无过,俟局势澄静后再展雄图,非特不容易见著他本人,就是登门求见也未必能相见,此乃孙某方才听闻所得如此。”
南宫鹏飞眉头微皱,略一沉吟,道:“看来,四海帮已落在吕梁掌握中了,只待轩辕彪赶至,即供冯翊驱策效死不渝。”
孙西屏目露诧容道:“恕孙某愚昧,我等如先发制人,何不在途中拦截轩辕彪,将他们一网打尽。”
南宫鹏飞微微一笑道:“孙老师有所不知,冯翊为恶武林,逆谋未彰,我等要逼使他图穷匕现,自吐隐秘,必须慎重,倘杀死轩辕彪,更令他警剔,或逃之夭夭,再找他就麻烦了”说著又是一笑道:“故我等须使轩辕彪相信此行顺利,返回总坛覆命,使冯翊不疑。”
孙西屏道:“孙某明白了!”突目注一油头粉面少年,年岁约莫廿五六,面色白中泛青,似是酒色过度斫伤,目光略带邪淫,由四五个獐头鼠目汉子簇拥著,神态飞扬。
南宫鹏飞道:“此人是谁?”
孙西屏低声道:“韩文藻独子韩瑞,风闻韩瑞为父母宠溺,不务正业,终日游手好闲,性喜渔色,挥金如土,韩文藻无可奈何。”
南宫鹏飞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目光望人群中一瞥。
只见一中年化子趋近南宫鹏飞身前伸手乞讨,道:“少侠有何吩咐?”
南宫鹏飞佯装傲然不屑之态,取出一串钱递与化子,一面用蚁音传声嘱咐化子。
化子接过谢了一声转身离去。
南宫鹏飞孙西屏紧跟著韩瑞一行人之后。
一黑衣面目森冷中年汉子朝韩瑞迎面扑来,冷笑道:“韩瑞,你抢夺民家妇女,作恶多端,还不纳命来么?”两臂一挥,排开簇拥在韩瑞四周的打手,右手疾伸,快如电光石火,苍鹰攫小鸡般抓起韩瑞穿空掠向江岸之人。
人群惊叫出声,四海帮弟兄喝叱纷纷赶去。
但此黑衣人身法迅快无比,数个起落,已经无踪。
江岸上下纷乱一片,均系惊睹方才一幕情景而有所抒见,庆幸沧州少了一个祸根乱源,或慨叹江湖间从此多事矣!人云亦云,免不了加油添醋。
孙西屏领著南宫鹏飞走一座茶棚,找了一处空座相对坐下,伙计奔了过来,笑道:“两位要用些什么?”
码头口岸上人品复杂,龙蛇混处,却是四海帮势力范围,不消说那茶棚肆主夥计均是四海帮眼线,孙西屏尚未答言夥计,南宫鹏飞已自出声道:“是非少管,惹火烧身,这人不但在下知道来历,而且知他潜迹之处,但在下不明白他为何擒去韩瑞。”
夥计闻言不由心中一动,情不自禁地多望了南宫鹏飞两眼。
孙西屏道:“送上一壶好茶,可口点心送上几样。”
店夥喏喏而退。
孙西屏低声笑道:“少侠,此计业已生效,韩文藻事母至孝又极惧内,韩瑞被擒只恐韩文藻之母不肯干休,倘系孙某料测不差,最迟今晚韩帮主必然亲身找上门来。”
南宫鹏飞诧道:“眼前不会找来么?”
孙西屏摇首道:“韩文藻行事沉稳,决不会轻易为浮言所动,而且亦决不能听信茶棚夥计一句传言便坚信不疑,他一面遣人追踪那黑衣人去迹,一面必暗中追查你我来历姓名。”
南宫鹏飞道:“看来,韩文藻不愧为一帮之主了。”
孙西屏点首道:“不错,韩文藻有过人之长,机智沉稳,气度恢宏,惟其如此,才能受人爱戴轻而易举地登上水道雄主之位。”
说时夥计送上茶食,两人转过话题,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江岸上下仍是嘈杂不堪,不过韩瑞被挟持之事却转趋平静,看来传言不虚韩文藻行事沉稳,不见半点慌乱,在暗中进行查觅解救其子之策。
南宫鹏飞孙西屏两人离了江岸,便作竟日之游,沧州胜迹无不登临。
转回客栈途中,孙西屏道:“从我等离了江岸便有人尾随暗蹑,少侠觉察了么?”
南宫鹏飞颔首道:“孙老师说得一点不错,你我回得客栈后,韩文藻必遣人登门造访。”
暮露沉重,灯火万家,两人回得客栈独院,命店伙送上酒食对酌。
忽闻一声朗朗大笑道:“两位可容我这不速之客造访么?”
孙西屏慢慢立起,面向门外含笑道:“我辈江湖人物,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尊驾请进。”
说时,只见一身著锦缎团花长衫,气度不俗,浓眉虎目的中年人跨入房中,抱拳笑道:“兄弟卢海观,忝为四海帮无名小卒,奉了敝帮主韩文藻之命向二位求教。”说著长施一揖。
南宫鹏飞立起向孙西屏望了一眼,道:“原来是卢老师,请入席共叙。”击掌召来夥加添杯筷,在杯中满满斟了一杯酒。
卢观海道:“不速之客登门求见已属冒昧,叨扰更是不当,何妨兄弟作东如何?”
孙西屏大笑道:“卢老师快请坐,这东道我俩还请得起!”
卢观海道:“兄弟恭敬不如从命了。”取过酒杯一饮而尽。接著,孙西屏南宫鹏飞各饮了一杯后,南宫鹏飞道:“卢老师奉了贵帮主之命来此有何事见教?”
卢观海堆上一脸笑容道:“今日江岸上突有一来历可疑黑衣中年人擒走敝帮主独生爱子韩瑞,二位谅有风闻。”
孙西屏点点头,诧道:“此事非但耳闻,而且当场目睹,贵帮尚未查出此黑衣贼人蛛丝马迹么?”
卢观海打蛇随棍上,忙道:“就是无法探明贼人来历,故而造次询问。”
孙西屏淡淡一笑道:“卢老师怎知我等知贼人来历姓名?”
卢观海面色一红,道:“两位在江岸茶肆中谈话,被敝帮弟子无意耳闻,是以韩帮主命兄弟前来求教。”
孙西屏轻笑道:“卢老师岂不知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在下虽为武林人物,但亦应明辨是非,在未知事实真象之前,歉难奉告。”
卢观海面色一红,乾咳了两声,道:“兄弟知道此来未免强人所难,但敝主之子性命事小,却事关武林安危极大。”
南宫鹏飞冷笑道:“这话令人难解,在下委实想不出韩公子与武林安危有何关系。”
孙西屏恐卢观海脸上挂不住,忙笑道:“卢老师,不是孙某责备贵帮,孙某与贵帮主是总角之交,相交莫逆,只因年事渐长,行走江湖,各奔西东,多年未曾聚面,目前孙某欲拜访贵帮主,但为贵帮门下相拒,态度傲慢无礼,在下虽不计较,但因此对贵帮观感恶劣。”
卢观海面色一时青一时白,怒形于色道:“有这样事么,孙老师请勿见怪,敝帮弟兄良莠不齐,龙蛇杂处,总之大人不见小人过,冲撞之处,望乞见谅。兄弟这就去通知敝帮主来此陪罪。”
孙西屏忙道:“这到不必了,我俩明晨就要离此他往,无须惊动贵帮主!”
卢观海惶恐忧急,连连抱拳笑道:“二位万请稍留,兄弟去去就来。”转身疾掠而出。
南宫鹏飞向孙西屏暗示一眼色,微微一笑道:“你我均是局外人,何必沾此无谓是非,尤其擒韩瑞之人更非易与之辈,惹火烧身,大可不必。”
孙西屏知南宫鹏飞眼色暗示屋外尚有四海帮伏椿在,遂点点头道:“少侠之见不错,但稍时韩文藻亲身前来,故人情谊犹在,叫孙某如何作答覆。”
南宫鹏飞略一沉吟道:“明告韩文藻贼人来历,你我绝不能插身是非中。”
孙西屏道:“好!”两人转过话题,轻酌浅饮。
忽闻一宏亮大笑道:“孙贤弟别来无恙?”
笑声未定,门首已现出一个五旬上下,貌像威严中年人,目中威棱逼射,但笑容未敛。
孙西屏立即趋起,相与欢笑,并为四海帮主韩文藻引见南宫鹏飞。
三人略事寒喧后,韩文藻目注孙西屏道:“贤弟,你深知愚兄为人,行事实是求是,不求浮夸,只因生性直耿,难免开罪武林朋友,孽子生死虽不足惜,其中必有重大阴谋,可否赐告贼人来历姓名。”
孙西屏叹息一声道:“韩兄,请摒开门外贵派伏桩,若有纹风泄漏,韩兄恐惧不测之祸。”
韩文藻面色赧然,目注窗外宏声道:“你等均撤出,守在客栈外。”
只听窗外传起一阵衣袂振风声,须臾平静。
孙西屏道:“韩兄,你是否已受吕梁冯翊所控。”
韩文藻闻言不禁心神大震,面色一变,诧道:“贤弟为何知道?”
孙西屏冷笑道:“如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三两日后,吕梁锦豹堂主轩辕彪就要赶到沧州与韩兄见面,那时整个四海帮便要在吕梁冯翊卵翼之下。”
韩文藻事先已接获吕梁传讯,照算轩辕彪也该到达,不料忧心如焚之际,其子韩瑞又被人劫走,无异雪上加霜,几乎压得喘不过气来,不禁苦笑道:“事诚有之,韩某仅虚有委蛇,绝不助纣为虐,但孽子与此事有何关连?”
孙西屏道:“韩兄能虚与蛇委最好,只恐韩兄身不由主。”
韩文藻面色大变,道:“贤弟此言未免轻视愚兄了。”
南宫鹏飞突出声道:“朋友之交贵在坦诚相与,韩帮主请离去吧,以免言语不快!”
韩文藻料不到南宫鹏飞竟出言驱客,不禁面色铁青,胸中怒火沸腾,如非其子生死不明,即拂袖而出。
孙西屏咳了一声道:“兹事体大,韩兄切不可意气用事,妄动无名,亦不能隐瞒事实真象,才可化解危难于无形。”
南宫鹏飞冷笑道:“如不出在下所料,韩帮主迩来似有神思恍惚,忧郁不爽的感觉么?”
韩文藻身躯一震,道:“不错,韩某只觉人生乏味,什么吒叱风云,图霸武林,不过是一梦黄梁,转眼成空。”
南宫鹏飞点点头,含笑道:“韩帮主已中了冯翊无形慢性毒药,俟轩辕彪一至,四海帮举帮之众,俱臣伏吕梁之下,那擒走令郎之人系吕梁强仇大敌,用心难测,究竟他欲保存韩门一线香烟,抑或另有图谋尚不得而知。”说著语声略顿,又道:“不过在下敢断言令郎有惊无险,一时之间尚无性命之忧!”
韩文藻闻言面色惨淡,黯然一笑道:“不瞒两位说,目前韩某友人来访,酒酌之间谈起武林情势,危言耸听冯翊日后必霸导武林,不言而知此人亦投在冯翊门下,他劝说韩某不如结纳吕梁,可俟久远。韩某只推言四海帮在武林各大帮派中微不足道,定不受冯翊器重,到时再说如何”
南宫鹏飞微微一笑道:“酒酌之间,此人在酒菜中已使了手脚,韩帮主身罹奇毒而不自觉。”
韩文藻赧然一笑道:“此位友人当时即言他可以韩某引荐,冯翊气度恢宏,礼贤下士,堪为人中之杰,告辞之际又言不久即可回去。”
孙西屏道:“韩兄谅得回音了。”
韩文藻默然答道:“四日前突获这位友人密缄,云已获冯翊令主接纳,日内冯令主派遣锦豹堂香主轩辕彪前来洽商,并言韩某已中奇毒,轩辕香主并带来解药等语。”
孙西屏道:“仅这些话么?”
韩文藻点点头道:“其他之话,就是韩某不说,二位也可想像而知。”
忽闻门外远处传来卢观海语声道:“帮主在么?”
韩文藻不禁一怔,高声道:“卢贤弟请来此说话!”
一条人影疾闪掠入,正是那卢观海,面色沉肃。
韩文藻道:“有何紧急大事,不妨明言禀告。”
卢观海道:“吕梁轩辕彪香主已到,现在总舵。”
韩文藻面色大变,手势一摆,道:“贤弟速回,就说韩某即刻就来!”
卢观海应了一声是,转身疾掠而去。
韩文藻忽向南宫鹏飞孙西屏二人躬身一揖至地,道:“韩某方寸正乱,二位请有以教我。”
南宫鹏飞趋近,在韩文藻身旁附耳密言一阵。
韩文藻不禁喜形于色,连声道谢,告辞离去。
四海帮总坛议事大厅内灯烛辉煌,照耀如昼。
轩辕彪注视朱漆含抱两支梁柱上长联上:
“立身苦被浮名累
涉世无如本色难”
他不禁眉头一皱,忖道:“看来韩文藻乃一胸无大志之人,易于驾驭,不似洞庭湖主杨镇波雄才大略,桀傲不驯。”
一阵步履声传来,别面回顾,只见卢观海领著四海帮主韩文藻走入。
轩辕彪抱拳施礼道:“吕梁末学轩辕彪奉命前来,惊扰帮主望乞见谅。”
韩文藻道:“岂敢,不知轩辕香主有何见教。”说著挥手示意卢观海走出。
轩辕彪立时取出三粒黄色丹药,并一封密缄,道:“这三粒丹药可解帮主体内奇毒,发作时亦不甚痛苦,一年后此毒完全消失,敝令主亲笔手书瞩在下面致韩帮主。”
韩文藻心如刀绞,接过三粒丹药纳入怀中,折阅密缄不禁面色微微一变,道:“韩某诚心归顺,为何定须用此施毒计策。”
轩辕彪面露歉然神色道:“为免功亏一篑,不得不尔,望韩帮主见谅。”
韩文藻轻轻叹息一声,重重击拳三下。
大厅外疾奔入来两个劲装汉子,其中一人为南宫鹏飞易容扮装。
韩文藻道:“传命属下送上八桌酒席!”
两人应了一声转身掠出。
韩文藻目注轩辕彪道:“稍时酒菜摆好,由何人施放药物在酒食中。”
轩辕彪在怀中取出一纸包,道:“三十斤坛装好酒,有此一包足够矣,此药于人体无害,还是由韩帮主代劳吧!”
韩文藻随手接过,放置于茶几上,道:“轩辕香主随从均为敝帮上宾,韩某岂能失礼”
话声未了,轩辕彪忙道:“且待酒宴摆好时再说。”在贴身怀中取出一张名单递在韩文藻手上,接道:“名单内均为贵帮知名人物,今晚饮宴时望俱应邀赴会。”
韩文藻接过名单瞧了一遍,不禁心头巨震,暗感骇然,忖道:“冯翊委实心机歹毒,对本帮了如指掌,这张名单几乎将四海帮重要人物一网打尽。”面色镇定如恒,答道:“那是当然!”
说时厅外奔入十数人,搬运桌面,摆设杯筷,川流不息送上酒菜。
卢观海忽走入,向韩文藻道:“帮主,八席盛宴本帮何人始可赴宴,请帮主指名属下立可传命。”
韩文藻将手中名单递与卢观海,道:“照单传命请来赴宴。”
轩辕彪忙道:“慢著,在下与贵帮主商谈未决,与宴之人暂请在厅外守候!”
卢观海道:“遵命。”
这时,南宫鹏飞日施展偷天换日手法换了一色药放在茶几上,与轩辕彪取出的一模一样。
酒宴摆齐,韩文藻挥手示意令弟兄撤出后,取起药包,道:“轩辕香主,可以施放在酒中么?”
轩辕彪点点头。
韩文藻轻喟了声,揭拍酒坛封泥,揭开坛盖,一股芳香扑鼻袭入。
轩辕彪不禁赞了声道:“好酒!”
只见韩文藻打开纸包将药粉倾注入酒坛中。
韩文藻传命开宴,但见与宴诸人纷纷走入,吕梁四蒙面男女亦进入大厅。
真可说是寿觥交错,华宴盛张,猜拳行枚,豪笑盈耳。
蓦地
只见一黑衣老者神色匆惶,奔入大厅,趋至韩文藻面前低语数句。
轩辕彪倨坐上座,见状不禁心疑,喝道:“韩帮主发生了何事?”
韩文藻道:“有人在搜觅轩辕香主下落。”
轩辕彪心神一凛,道:“是何人物?”
韩文藻道:“风雷堡副堡主冷面钟馗桑振三及太岳一奇飞剑神针夏伯城及门下高手多人,不知在何处风闻轩辕香主在敝帮总坛作客,找上敝帮弟兄说他们三更时分驾临此处与香主一拚高下。”
轩辕彪不禁勃然变色,震地立起,大怒道:“他们现在何处?”
韩文藻道:“现在德安客栈内。”
轩辕彪阴恻恻发出一声冷笑道:“老夫自去会他。”
四蒙面人倏地起立。
韩文藻道:“且慢,轩辕香主此间事已办妥,无须再作逗留,不如速回总坛,桑振三来时自有韩某对付,否则,五位若万一不测,冯令主怪罪来无法辩白。”
轩辕彪冷冷一笑道:“韩帮主,你也胆子太小了,老夫自会传讯总坛,一切与贵帮无涉。”
即席索来纸笔,挥沥如飞写妥,摺好成一纸卷,在一蒙面人怀中取出一只长仅五寸,毛片翠绿的不知名的异种禽鸟,将纸卷系在足上。
只见轩辕彪长身一跃落在窗前,舒掌疾放,那小鸟射入昏茫夜空中不见。
韩文藻见轩辕彪坚欲前往德安客栈,无可奈何的泛起一丝苦笑,命帮中一名弟兄领路。
轩辕彪等人奔至德安客栈门外,即见屋内掠出一名店夥打量了轩辕彪一眼道:“爷台可是复姓轩辕么?”
轩辕彪沉声道:“不错!”
店夥忙道:“风雷堡桑副堡主早料定爷台五位必然驾临,他言此间人烟稠密,恐惊世骇俗,命小的转告,他在城外柳树湾恭候五位大驾!”
轩辕彪心中大怒,激愤难忍,回面向四海帮弟子道:“你知柳树湾何在?”
那人答道:“知道,小的带路就是。”
转身领著轩辕彪五人疾掠如飞而去。
轩辕彪五人奔至柳树湾,只见像著运河一片平畴原野中隐约出两人并肩而立。
下旬无月,却星斗漫空,闪烁星光下可分辨出两人正是风雷堡副堡主冷面钟馗桑振三及太岳一奇飞剑神针夏伯城,双袖飘飞,眼中逼射四道慑人心魄寒芒。
桑振三道:“轩辕香主别来无恙?”
轩辕彪鼻中冷哼一声道:“桑副堡主,你一再无事生非则甚,令老朽无法容忍。”
桑振三哈哈大笑道:“轩辕香主,你我本无怨无仇,但贵帮主为害武林,倘轩辕香主能悬崖勒马,弃邪归正,吐露隐秘,使桑某及武林群雄顺利擒戮主凶,当感德不浅。”
轩辕彪怒道:“胡说,你风雷堡横行大漠,欺诈商旅,恶行如山,擢发难数,尚敢在老朽之前鼓弄如簧之舌,速引颈就戮。”说著双掌平推而出。
罡劲排空如山,尘砂卷空飞涌,呼啸如潮,威势骇人之极。
桑振三夏伯城面色一变,身形疾飘开去,夏伯城喉中突放出一声尖锐啸声。
平畴远处隐隐现出甚多身影由四方合涌而来。
轩辕彪迳择夏伯诚扑去,右掌已撤出一柄奇形兵刃,迅疾如电攻出,抢制先机。
蒙面人两男拔出兵刃扑向桑振三,一双蒙面少女却挥剑迎向四面涌来的风雷堡匪徒。
两蒙面少女剑招犀利,长虹奔雷掣电,破空裂帛剑啸过处,惨嗥腾起,血雨溅飞,尸体纷纷倒地。
但她们却耳闻蚁语传声道:“两位姑娘不可恋战,速冲出重围,向南逃去!”
风雷堡及太岳门下匪徒在两女奔雷快剑之下,不及还手死伤了十数人。
两女疾如流星望南奔去,四蒙面匪徒尾随不舍。
四匪徒似身法极快,追出五六里外渐渐逼近,大喝道:“站住!”
两女倏地转身,冷笑道:“原来是神行四杰,难怪可以追及我俩,不过你们自问武功可胜过姑娘么?”
面如重枣手持阔背钢刀大砍刀巨汉,狞笑道:“我等神行四杰英名并非幸致,姑娘太小觑我等了。”
只见寒光疾闪接著一声凄厉惨嗥起,一名匪徒左腕被削断切落,血涌如注。
那匪左腕坠地之际,一蒙面少女身形疾如离弦之弩射出,手出如风,在断掌内抢获一粒紫芒流转的雷珠。
其馀三人不禁大怒,厉喝道:“姑娘,你也太心狠手辣了。”
那蒙面少女格格娇笑道:“非是姑娘出剑辣毒,只是尊驾同伴取出雷珠欲加猝袭,倘使雷珠得逞,岂非我俩血肉横飞,尸骨无存。”
另一蒙面少女冷笑道:“三位速转回复命,不然三位也别想活著回去。”示意同伴将子母雷珠掷发。
神行三杰见状骇然变色,胆寒魂飞,迅疾架著伤者反身窜去。
只见紫光闪耀注目,霹雳大作,掩没四人嗥叫,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二女耳边突闻一声冷哼道:“好辣手!”
只觉面上一凉,两幅蒙面纱巾为人揭去,不禁大惊,但感胁下飞麻袭体,四肢无力,摔倒在地。
子母雷珠迸发渐止,忽闻一个银铃悦耳娇笑道:“原来是一双美人胎子,倾国倾城,我见犹怜。”
翻落惊鸿闪现出谷中凤,她认出二蒙面少女是司马玄坤之妹司马文珠,另一是淮阳派掌门爱女陈茵茵。
谷中凤两臂伸出如风,扶起二女掠入夜色苍茫中。
那面轩辕彪三人浴血苦战风雷堡副堡主桑振三及太岳一奇夏伯城等人联臂合攻。
太岳一奇夏伯城被轩辕彪抢得先机,凌厉快攻下使夏伯城无还手之力,但夏伯城剑招精奇,双方未分胜负。
然一双蒙面人虽是武林名宿,一身武学已臻化境,但以少敌众,显得强弱悬殊。
两蒙面人知今晚凶多吉少,出手更是辣毒凌厉,刀光电闪,连伤了七名风雷堡门下高手。
冷面钟馗桑振三阴阴地冷笑道:“恕桑某要下杀手了!”
他手中兵刃是一支不见兵器谱的“追魂笔”腕脉一振,洒出漫空笔影,身形腾空疾转扑下,挟著寒星下点望一双蒙面人罩袭而下。
两人只觉罡劲如山高压,寒星入目生眩,不禁心神猛凉,四掌同施一招“犀牛望月”迎击而出,身形疾闪开去。
只听两声冷哼,满天笔影倏敛,桑振三倒翻飞出,一双蒙面人左掌被点穿巨大剑孔,鲜血汨汨溢出。
蓦地
桑振三忽闻森冷笑声飘送入耳道:“以众凌寡,怪道风雷堡威名远播。”
只见一背剑年少紫衣书生,嘴角含笑,却目中逼射威棱,慑人心神。
桑振三沉声道:“尊驾也是吕梁同道么?”
紫衣书生道:“在下与吕梁风马牛不相关,是以不出手相救此二人。”接著手指两蒙面人,接道:“此二人并非甘心为虎作伥,乃迫不得已,望勿伤害他们性命。”
桑振三冷泠一笑,眼珠疾溜溜一转,道:“好!只要尊驾不伸手为仇,桑某何愿多事结怨。”示意手下将两蒙面人绑住。
紫衣书生道:“阁下不愧为风雷堡副堡主,气度恢宏,从善如流。”说著目光落在轩辕彪夏伯城双方拚搏。
两人凶搏激烈,所展武功均是武林罕见罕睹旷绝奇学,两道兵刃虹飞电掣,风雷锐啸,令人叹为观止。
突然两条身影疾分,只见轩辕彪森厉目光逼射在夏伯城脸上,手中兵刃却缓缓松落,当啷一声,脱手坠地。
轩辕彪双肩胸腹等处,衣内突溢出细泉般殷红血液,面色惨变,张嘴一股鲜血喷出,仰面倒地死去。
夏伯城脸色如同败灰,目注手中长剑凄然一笑道:“吒叱风雷,英雄何在?桑副堡主来生再见了。”右腕一扬,手中长剑掷飞向一株巨干之上。
笃的一声,长剑没入树干,夏伯城不禁哈哈狂笑,笑声凄凉。
那笑声由高转低,渐渐杳不复闻,身形颓然倒地。
桑振三疾掠上去,道:“夏兄!夏兄!”扶起夏伯城,只见他面色苍白,触手冰凉,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他察知夏伯城死于轩辕彪重手法,胸前已受重击,五内俱腐,虽有九转仙丹,亦无法回天,不禁长叹一声,向太岳门下道:“诸位准备将主人就地安葬,或运回大岳。”
太岳门下一位中年汉子答道:“家主人久未转返太岳,少主人现在贵堡,拟厝于附近寺院,通知少主人裁夺。”
桑振三颔首道:“这样很好,桑某现欲赶往吕梁总坛,一切仰仗诸位代劳,容后道谢。”
突闻紫衣书生道:“这一双蒙面人并非吕梁匪徒,容在下带走。”
蔡振三闻言一怔,转面望去,只见紫衣书生已点倒两名看守蒙面人弟兄,怒喝道:“尊驾如此无异虎口拔牙。”
紫衣书生朗朗大笑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在下如无所恃,岂敢在桑副堡主面前放肆。”说著面色一寒,沉声道:“桑副堡主!你瞧这是什么?”右手伸出一扬。
桑振三面色大变,骇然张目。
原来紫衣书生手中扬著一面杏黄三角小旗,制作甚精,并绣有风雷龙图案。
桑振三诧道:“此旗尊驾从何处取来?”
紫衣书生微微一笑道:“江湖有一不成文规矩,认物不认人,桑副堡主还是认物抑或认人?”
桑振三不禁呆住,嗫嚅答道:“当然是认物,不过桑某要瞧瞧真假?”
紫衣书生朗声大笑道:“真假自应由桑副堡主辨识,在下何能拒绝。”说看把手中杏黄旗递与桑振三,又道:“这旗系贵堡主亲手借与在下。”
桑振三接过仔细察视,果是本堡信物,苦笑道:“见旗如见堡主,违令者死,焉敢不遵,但桑某忝为副堡主,凡事可拿一半主意,桑某相信堡主借旗并非应允尊驾索放两人。”
紫衣书生道:“不错,两蒙面朋友并非冯翊徒党,更况心智丧失,浑然忘记本来及往事,在下索放亦是带回救治,无其他用意,倘不见信,不妨揭下他们蒙面纱巾。”
桑振三望了紫衣书生一眼,递还杏黄小旗,伸手揭下一双蒙面人物纱巾,不禁惊噫出声。
原来这二人均是武林知名人物,称为仙霞两鸟吕虎泰松林异姓弟兄。
桑振三抱拳笑道:“二位何以甘受轩辕彪驱策?”
吕虎秦松林两人目光呆滞,楞楞一笑,似感茫然,默然不答。
紫衣书生道:“如何?”
桑振三记疾抓起吕虎右臂,察视他体内气血变化,只觉吕虎真气散窜,脉乱错浮,不由诧道:“方才拚搏时不是好好的么?”
紫衫书生道:“据在下所知,他们若不妄用真力施展武功或未负伤前,宛如常人般毫无异态,但此刻势必如此,非服用冯翊秘制丹药,无法六脉平和,体内蕴毒发作,痛苦之状,不堪言宣。”
桑振三不禁望了轩辕彪尸体一眼,道:“轩辕彪身上必留存解药。”
紫衫书生朗笑道:“在下所说丹药并非解药,解药仅冯翊一人独知,那丹药每服用一次,神智丧失更趋严重”
桑振三浓眉一蹙,道:“这个桑某知道。”
紫衫书生道:“轩辕彪怀中谅藏有多种丹丸,桑副堡主怎能辨识?”
桑振三道:“尊驾怎知?”
紫衫书生面色一寒,冷笑道:“在下不屑与桑副堡主妄费唇舌,志在救人,在下要告辞了。”而仙露两鸟-手扶著一人,纵身穿空飞起,去势如电,转眼无踪。
风雷堡高手纷纷大怒,喝道:“此人有诈,属下去将他擒回。”
桑振三右掌一摆,道:“信物不假,不论此人来意善恶,再大过节,只有下次再见时清偿,咱们走!”
众人扑向吕梁而去。
风和日丽,秋高气爽。
芦沟桥上车马辚辚,肩挑负阪,行人往来不绝。
车马丛中显出一辆破旧敝蓬骡车,蹄声得得敲打在桥板上,与鸾铃应和,生出一曲调和的韵律。
高踞在车辕上赶车把式是一浓眉大眼的短装汉子,握著一具皮制酒囊咕噜噜喝著酒,他眼看地头到了,面上却不见欢愉之容。
车内因蓬窗敞开著,可瞧见一中年儒生架膝端坐著,握卷低声吟哦,生似赴京赶考久试不第的举子,只听得他吟哦的是一阕词曲:
“榴花篮外飘红,
藕丝罩,
小屏风,
东山别后,
高唐梦短,
犹喜相逢。
几时再与眠香翠,
悔旧欢何事匆匆,
芳心念我,
也应那里,
蹙破眉峰。”
这中年儒生吟哦之际忽感车经之处,桥栏旁有数这异样阴冷目光巡视掠过,突闻车把式传声道:“芦沟桥上今日有点怪异,莫非走泄了风声不成!”
“你放沉著点!”中年儒生答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他们却未察觉在下。”说著吟哦声又起:
“槛菊愁烟兰泣露,
罗幕轻寒,
燕子双来去,
明月不谙离恨苦,
斜光倒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雕碧树,
独上高楼,
望尽天涯路,
欲寄彩笺兼尺素,
山长水阔知何处。”
车行虽缓,此刻亦进入了城池。
天子脚下,人烟稠密,只听一片喧嚣如潮,车把式传声道:“晚辈委实不解凭丐帮眼目之广,那有查不出贼人来历姓名之理。”
中年儒生答道:“是我不准打草惊蛇,是以丐帮弟子不动声色,令他们莫测高深,不知我究竟是否已赶来京城!”
“那么他们来历师叔定然知情了。”
“尚未能断言必知,到时再说吧!”
说时骡车已然停住,中年书生拖著一具长长破旧藤制的书箧跨下车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块:
“悦来客栈”的横匾。
中年儒生在怀中取出一锭白银,赏与车把式后慢条斯理地走入客栈而去。
显然那中年书生是悦来客栈常客,与店中上下无一不熟,店夥领著中年书生前往上房,笑道:“郑大爷,你老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怎奈时运不济,屡试不第,但大爷红光满面,今科必然高高得中。”
中年儒生笑道:“瞧你不出还精擅相人之术,今科得中,必抬举你一番。”
店夥道:“小人福薄,经不起抬举,谢谢你老了。”
入夜——
三更时分,月黑风高,偌大的北京城只剩下几点稀疏灯火,人声沉寂,俱进入梦乡,远处街巷隐隐传来更拆狗吠声,刺破似水般寂寥夜空。
一条身影疾若闪电般掠出了悦来客栈,落在街心,一式潜龙升天拔起,射入沉沉夜空中,施展七禽身法,在半空中连续变幻,轻飘飘地站实在对街墙外一株巨树浓翳内。
那条身影正是中年儒生,乃南宫鹏飞所扮,他立在树巅凝目下望,觉脚下恒泰兴布庄屋面上分立著数条魅影,屹然不动,使此深夜平添了几许恐怖气氛,令人不寒而栗。
南宫鹏飞取出一把黄豆,施展虚空打穴绝乘手法一一打去。
屋面上站立的伏桩只觉一麻,全身气血闭住,目呆口张定在原处。
南宫鹏飞轻轻飘下地面,迅如奔电掠入内院,穿窗入房,只见罗帐深垂,鼻息可闻。
他巡视房内景物一眼,轻轻撩开帐帘挂在钓上,探手推了推低声道:“黄姑娘醒了。”
黄凤珠矍然而醒。
南宫鹏飞忙道:“姑娘别惊,在下南宫鹏飞。”
黄凤珠听出语音确是南宫鹏飞,不禁喜极而泣,道:“你来时没遇上贼人拦劫么?”
南宫鹏飞道:“屋面共是七名伏椿,俱为为下点穴定住,不知屋内还有贼人否?兄嫂是否无恙,姑娘知贼人来历么?”
黄凤珠凄然一笑道:“屋内有无贼人不知,不过令兄嫂合府大小及贱妾均不慎身罹暗算,误服下毒药”
语尚未了,南宫鹏飞已自惊道:“那是冯翊!”
黄凤珠摇首道:“并非冯翊,乃是丁大江!”
南宫鹏飞诧道:“丁大江为冯翊所制,难道他受冯翊驱策么?”
黄凤珠道:“少侠错了,乃是丁大江主人雪山人魅。”
南宫鹏飞目中怒光逼射,道:“雪山人魅何在?”
黄凤珠摇首答道:“不知,风闻小红门外少侠府上双亲及余崔两位俱已被制!”
南宫鹏飞急抓起黄凤珠腕脉,察视体内血行变化。
黄凤珠星眸中不禁闪出一丝惊诧之色,道:“少侠怎知解毒方法?”
南宫鹏飞道:“不瞒姑娘,在下于一处古墓中,偶获机缘获有毒尊者所藏的一册秘笈‘毒经’,故深知解毒之法。”急取出一服丸药嘱咐黄凤珠解救合府老幼应用之法,迅疾逾电掠出宅外而去。
天色尚未大亮,帝都以外,宛平县境,芦沟桥栏柱上,每隔一柱,就悬著一具尸体,面目森厉恐怖,衣上留有字迹:
“邪恶凶顽
代天行诛”
八个大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在这八字下又留有一封密缄,缄上并书有留交官府等字迹。
桥上行人车马往来不绝,当然被发现立时震动九城内外,好事之徒均涌往芦沟桥上。
刑部班头排开人群,检视尸体,并拆开密缄,缄内书由说明死者来历姓名及生平恶行。
此非南宫鹏飞一人咄嗟之间可辨到,当然有丐帮高手相助,芦沟桥上尸体共留下二十六具,官府捕快均是目光锐厉之人,瞧出死者都是受了极高的内家手法致命,暗暗骇然心惊。
官府自有弥缝之法,申详这二十六人都是江洋大盗,无恶不作,内中尚有久欲捕获未到的重犯,如此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日久渐湮没无闻。
这且不谈,单说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一面目阴沉,五旬矮小老者,目睹二十六具尸体面目大变,泛出一股悲愤神色,暗中跺了跺足,急离芦沟桥,顺著河岸望下游奔去。
十数里远近,只见两只乌木巨舟泊在江岸旁,那矮小老者飞身沾足第一艘船舷,闪得一闪探身入舱。
半个身子尚未入得舱内之际,两道白芒由河岸上疾逾电闪射中双股。
只听哎呀一声,身躯摔跌在舱内,接著响起一片杯盘碗盏砸碎声及惊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邻舟显为响声惊动,纷纷扑出多人朝第一艘船上飞掠而至。
约莫一盏茶时分,舱内突掠出一白衣老叟,面色白中带青,蛇眼鹰鼻,森冷如冰,后随多人,身法奇快绝伦掠上河岸,阴恻恻笑道:“那位朋友无事生非,找上老朽有何见教?”
但听南宫鹏飞语声传来道:“游昭良,你这是明知故问,你处心积虑诱使在下自投罗网,如今在下已然投到,你还要问什么?”
雪山人魅游昭良闻言面目一变,钢牙紧咬,狠狠狞声笑道:“老夫悔不将你满门掳作人质,一念之差致铸大错。”
南宫鹏飞冷笑道:“你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雪山人魅气极面色铁青,桀桀怪笑道:“老夫有何不敢?”
南宫鹏飞答道:“首先你尚未能断定在下是否确知全部隐秘,所以你才有意使三位姑娘送出信息与丐帮传讯与在下兼程赶来,其次在下满门老幼均为你暗施毒手所制,死活均在你掌指之间,不怕在下不就范”
雪山人魅鼻中冷哼一声道:“你知道就好!”南宫鹏飞冷冷一笑,接道:“冯翊风闻现仍在燕赵,是以你不敢明目张胆放手施为,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雪山人魅暗暗示意手下散开兜捕,沉声道:“尊驾为何不敢现身?”暗暗心惊南宫鹏飞之言猜料毫发不爽。
突闻南宫鹏飞大喝道:“游昭良别枉费心机,速止住你门下,否则血水盈河,积尸断流,休怨在下心辣手黑。”
雪山人魅门下果为慑住,犹豫不前。
南宫鹏飞又道:“游昭良,你后悔了么?”
雪山人魅面色森厉,怒道:“南宫鹏飞,迄至目前,你尚未稳握胜算,且慢得意,芦沟桥上二十六人血债更须清偿。”
忽见一条身影疾途飞鸟般长空泻落在地,相距雪山人魅不过四五丈左右,现出俊美如玉本来面目的南宫鹏飞。
雪山人魅暗赞道:“好俊的人品。”
只听南宫鹏飞道:“在下闻讯即知你心意,遂严嘱丐帮弟子不可自乱脚步,在下行迹亦秘令不为人知,故你难如在下是否接获传讯,更难知在下行迹,最重要的是你料不到在下来得这么快。”
雪山人魅点点头道:“风闻南宫少侠机智才华无不卓绝,超人一等,今日一见,果然不虚,老朽钦佩少侠安排得天衣无缝,但少侠忘却了一点,你并未胜算在握。”
南宫鹏飞道:“这个在不知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但在下不明阁下究竟志在甚么?”
雪山人魅冷笑道:“你真不知道么?嘿嘿!老朽因爱惜你的才华武功,但所知大多,意欲收为臂助,使老朽亦然登上武林盟主之位,所以老朽不愿结怨太深”语声顿了一顿,又道:“倘你愿投在老朽门下,既往不究,你我之间恩怨从此一笔勾消。”
南宫鹏飞冷冷答道:“我与阁下之间有何怨?”
雪山人魅道:“芦沟桥上二十六条人命不算么?”
南宫鹏飞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此非在下之过,何能算在在下身上,倘你我之间易地相处,相信阁下手段更辣毒甚于在下!”
“话倒不错。”雪山人魅道:“但老夫视为衣钵传人的申阳在紫柏山中摩云峰绝顶无端失踪,显然丧命在少侠之手,杀徒之仇,不共戴天,这笔血债怎么算法?”
南宫鹏飞朗声大笑道:“在下一向光明磊落,是非分明,令徒申阳非但在下未见过,何能担当莫须有之罪,那时龙驹寨因川南三煞之死已震动武林,天下英豪纷至沓来,令徒或丧在他人之手,何能硬栽在我南宫鹏飞身上。”
雪山人魅面色一变,道:“不论你如何辩解,总之你面前只有两条路走。”
南宫鹏飞冷笑道:“不归顺你就是死路一条。”
雪山人魅疠声道:“不错!”
南宫鹏飞哈哈大笑道:“阁下岂不知宁为鸡口,毋为牛后么?”
雪山人魅面色森厉,道:“如此说来再说也是枉费唇舌,别怨老朽心辣手黑。”
南宫鹏飞冷笑道:“那阁下还等什么?”
忽见一条飞快白影疾落在雪山人魅之侧,低声密禀,雪山人魅面色连变,突听不远处传来数声惨嗥。
嗥声惨厉,使雪山人魅及其门下心神略分之际,南宫鹏飞倏地一鹤冲天拔起,身化神龙穿云,快逾奔雷掠向数十丈外。
雪山人魅大喝道:“那里走!”率众穿空追去。
南宫鹏飞遁入一片乱林中,密翳纠结,蔽空掩日,莽林深阴,黑沉沉地阴森骇人。
雪山人魅率众落在林外,一名匪徒道:“禀师尊,这片密林占地不大,弟子们四面包抄,南宫小贼定无所遁形。”
游昭良当机立断,同意那名弟子主张,迅速分散向乱林四面包抄而去。
这片林地当真是伸手难见五指,饶是雪山人魅高身手也难瞥见三丈开外。
只听雪山人魅阴恻恻冷笑道:“南宫鹏飞,最好依老朽之劝,降顺老朽,免得后悔不及。”
不远处传来南宫鹏飞语声答道:“强存弱亡,胜者为高,在下实不知游老英雄用何方法可令在下诚心归服。”
雪山人魅沉声道:“老朽要将你困在林中直至今晚午夜正时。”
南宫鹏飞冷笑道:“就是困上三日三晚,也饿不死在下,你还有什么毒计?”
雪山人魅测出南宫鹏飞藏身之处不远,暗中示意门下如何动手,嘿嘿冷笑不答。
这时四面包抄匪徒均入得林中,同地扬手投出一宗暗器。
只见密林中升起一缕烟雾,刹那间弥漫开来。
雪山人魅嘴角泛出一丝阴冷笑容,道:“南宫鹏飞,你虽用釜底抽薪之策,移去满门老幼,怎奈今晚子夜老朽那手法禁制必然发作,如无独门解药,无法施救。”
他不知南宫鹏飞精擅解毒,心中得意之态溢于言表。
却不闻南宫鹏飞回声。
蓦地——
雪山人魅门下相继在暗中悄无声息倒地,雪山人魅仍懵然无觉。
良久,雪山人魅忽闻身后传来一声冰冷笑声,不禁大骇,别面一望,只觉扑面强风袭来令人窒息,罡风中渗有暗器,一蓬细如发丝芒针穿肤刺入,面部一阵飞麻,猛觉那是什么暗器后,不禁胆寒魂飞,叫喊道:“五行绝命”
南宫鹏飞冷笑道:“现在知道得太迟了!”
雪山人魅在地上滚了两滚,身形渐化为一滩血
南宫鹏飞疾掠出林外,早有甚多丐帮高手立候,快刀手马安骥四面右手一招。
泊在河畔两艘乌木巨舟上飕飕拔起四五人,疾逾飘风掠来。
南宫鹏飞道:“只诛元恶,不究胁从,雪山人魅门下但须点住穴道暂囚秘处,俟冯翊就歼再行释放。”
马安骥等人无法相信雪山人魅已就戮在南宫鹏飞手中,诧道:“雪山老鬼咧?”
南宫鹏飞似极为轻松,笑道:“他死了!”
这三字在他口中吐出轻易异常,却听入丐帮高手耳内,无异霹雳巨雷,不禁面面相觑。
殊不知南宫鹏飞乘著雪山人魅得意之际,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施展佛门降魔金刚掌法,在雪山人魅转面之际,用十二成真力压下,左手启动五行绝命针筒,一筒针雨迸发射出,双管齐下,慢说雪山人魅无法闪避,即使能及时闪开,也不能躲过南宫鹏飞星寒剑雷霆万钧下击之势。
南宫鹏飞佯如不见,微微一笑道:“游昭良门下均为在下点穴制住倒在林中,有劳诸位移囚秘处,在下先走一步了。”抱拳一揖,循著河岸飘然走去。
小红门外,南宫府邸内喜气盎然,红楼闺阁上余翠娥、崔湘蓉、黄凤珠及南宫鹏飞笑谑甚欢。
他们四人久别重逢,三女宛如款待嘉宾一般,美酒佳肴,频频劝饮。
南宫鹏飞笑道:“这是雪山人魅大意疏忽,命该丧身,错非如此,即是有墨螭剑,最多使雪山人魅负伤而已。”
三女知是实话,并非南宫鹏飞自谦之词,但南宫鹏飞思虑慎密,算无遗策,智比诸葛,钦佩不胜。
黄凤珠道:“少侠何以赶来如此神速,迅雷不及掩耳,使雪山人魅措手不及全军覆没。”
南宫鹏飞道:“娥姐赠小弟一只神雕,暗托一位在京丐帮高手豢养在家,那匹追风赤兔神驹亦由另一位丐帮能手暗随小弟身边,黄姑娘告急传讯送出后,丐帮得讯后即佯装混乱恐慌,遣三名年轻武功极高的能手出京赶往三晋,骗过雪山人魅”
他展齿微微一笑,又道:“其实那紧急传讯由神雕送出,到达小弟手中不过两个时辰,小弟立即以对策交神雕送回,请丐帮群英在小弟未赶回之前代办妥数点要事。”
“小弟在沧州稍作安排后,即乘红驹择山道无人行走险僻捷径赶回燕京,未牌分时起程,三鼓不到即赶抵宛平。”
崔湘蓉娇笑道:“原来加此,雪山人魅料测你必在吕梁附近窥探冯翊虚实,计算途程最快也要四日四夜,怎知你人在沧州,路程减了一半,又得神雕良驹之助,不消一日夜便赶回京来,岂非天意。”
余翠娥颦眉一笑道:“我爹呢!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南宫鹏飞道:“目前冯翊用心歹毒,以慢性毒药控制各大门派,遂其图霸武林之志,我等亦将计就计,使其不疑有他,因各大门派被制之人须经相当时日调养才能恢复功力,再冯翊并非雪山人魅可比,心机毒辣,行事沉稳,武功更浩潮渊博,恐一击不中,反贻武林无穷后患,不过冯翊就歼之期已不远。”
他们畅叙阔别,情如姐弟,不觉又是金乌西坠,新月初升,楼下突传来击掌声,南宫鹏飞面色微变,倏地穿窗掠出,同著一条迅快的人影翻出宅外望燕京城内而去。
燕京城内藏龙卧虎,外城靠东城厢内,一片菜畦,绿意盎然,占地亩许,在这茶畦中间却有一幢矮檐四合院子庄舍,骤看起来不过是菜农所居,谁也不知是丐帮总坛一处极重要的分坛。
四合院中骤立著不下四十馀丐帮弟子,面色激怒,却又慑伏不敢妄动。
只见十二名装束怪异,老少不一,面目森冷的江湖人物与丐帮弟子相对而立,其中一蟹脸老者,手持一柄月牙钢轮,面泛狞笑。
距蟹脸老叟身前不远处倒著两名丐帮弟子,左臂已削断,血流如注。
老叟阴恻恻笑道:“丐帮耳目灵通,事无钜细,均无法瞒得过你们丐帮耳目,那芦沟桥上二十六具尸体来历,老朽不信丐帮不知。”意寒语厉,令人心惊。
丐帮高手为何噤若寒蝉,因对方手中均持有一颗子母雷珠,敢情他们均是风雷堡中人。
蓦地
蟹脸老叟面色大变,目露痛苦之色,手中月牙钢轮似把持不住,当啷坠地。
风雷堡其他高手见状不禁骇然变色,只见一青衣书生飘然由屋面上泻落,两指紧捏著一颗龙眼大小紫芒流转的子母雷珠,道:“诸位是否欲同归于尽?”
若一掷出手,不但同归于尽,化成劫灰,而且东城方圆十数里亦遭波及,万千生灵惨遭毙命。
同时一双丐帮弟子随著青衣书生掠落,掌心扣著一把“子午问心钉”蓄势待发。
不论武林中人心性如何凶狠,对生死之间却不无忌惮,怎能两败俱伤,同归于尽,风雷堡高手当然被震慑住。
丐帮高手见南宫鹏飞入来,不由精神大振,身形欲展,似欲将风雷堡中人置予死地不可。
南宫鹏飞左掌一摇,道:“且慢动手,将伤者接好断臂要紧。”说著迅快无伦在怀中掣出一杆杏黄三角小旗迎风疾晃。
风雷堡高手见旗失色大骇。
南宫鹏飞道:“诸位识得这杆杏黄旗么?在不知道诸位均是奉了堡主之命寻觅冯翊下落,急于施救少堡主身蕴奇毒。”
一面白稀髭老者目露诧容道:“尊驾何处得到本门信符,又何以得知敝少堡主身蕴奇毒?须知兄弟等人此次奉命,因堡主严嘱不是逼不得已,切忽施用歹毒手段,是以施用雷珠吓嗫?”
南宫鹏飞淡淡一笑道:“这个在下知道,风雷堡威震宇内,门下网罗者均是武功绝高的能手,除了子母雷珠外,尚有多种极厉害的暗器,诸如绿甲刺等,仅稍逊于五行绝命针”
风雷堡高手不禁目露惊容,只觉南宫鹏飞所知甚多。
南宫鹏飞又道:“贵堡自玉符失窃,少堡主又遭奇毒所制,雷堡主不得不改弦易辙,全力搜觅冯翊下落。”
那面白稀髭老者道:“何谓改弦易辙?”
南宫鹏飞冷冷一笑道:“贵堡主原认定龙驹寨必与川南三煞之死有莫大干系,先由竹杖客登门作伐提亲,怎知为交趾鹰愁崖法轮尊者首徒厉信作梗,又贵少堡主回堡后神智失常,更闻大别七剑府无名老叟施展五行绝命针情事,警觉风雷堡不能凭籍昔日威名到处轻挫强敌,判断雷洪武身罹奇毒,八九为冯翊下的毒手,与江湖多般风闻印证一下,确信系冯翊所为,是以雷震子不得不改弦易辙,暗中调遣能手全力搜觅冯翊行踪下落。”
那老者心中骇然,冷笑道:“尊驾知道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