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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秋。
古道,洛阳城外十里。
黄昏将近,西风渐紧,落叶纷飞,天地间说不出的苍凉。
一队人马这时候正在古道之上。
三辆镖车,四匹健马,二十七个人。
在三辆镖车之上都插着一面三角小旗,鲜红色,只绣着“镇远”两个字。
这正是镇远镖局的车子。
镇远镖局在洛阳,然而镖走天下,黑白两道的朋友大都卖账,少有打它的主意。
一间镖局能够做到这个地步,情面是其次,实力却是最要紧。
镇远镖局的总镖头雷迅十年前奔马江湖,一把鱼鳞紫金刀连挑两河十六寨,经过百数十次血战,才建立镇远铮局的声威。
这其间,他那个结拜兄弟韩生的一支银剑,当然也帮了他不少忙。
金刀银剑,近年来已经很少走镖,这并非他们年老力衰,乃是已以没有这个需要。
何况雷迅的女儿雷凤青出于蓝,武功得金刀银剑之长,足可以应付一切。
雷凤今年还不到二十岁,走镖却已经五年。
第一年,雷迅、韩生紧随左右,第二年雷迅仍然有些忧虑,到了第三年,就连韩生也放心了。
由那时候开始,即使是重镖,除非镖主人特别指定,否则都是由雷凤押运。
这个女孩子,除了武功高强,心思还相当周密,所以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没有失过手。
她却并没有因此骄傲趄来,始终是那么谨慎。
所以,雷迅、韩生对她现在已完全放心。
像雷凤这样的一个人,毫无疑问是保镖这种行业的天才。
可惜任何人都难免有疏忽的时候,任何人也难免有自己的弱点。
雷凤也不例外。
风颇急,吹起了雷凤外罩的披肩,也吹起了她束发的头巾。
她一身红衣,披肩也是红色,头巾更红,就像是血一样。
她那匹坐骑却是白色。
白马红衣,分外触目,何况她身材那么窈窕,相貌又那么漂亮。
她缓缓的策着马,腰虽然挺得那么笔直,螓首却低垂,也不知是周围的环境影响抑或什么原因,人看来落寞得很。
在她的一侧,紧跟着另外一匹白马,骑在马上的是一个青衣女孩子,年纪看来最多只有十六岁,面上犹带着一些稚气。
那是她的随身丫环秋菊。
虽然是丫环,她待秋菊却一直姊妹一样,出入与共,而且授与武功。
在两人后面,是镇速镖局的两个镖师,陶九城与张半湖。
这两人出身比雷迅、韩生更早,经验丰富,武功也不错。
张半湖的一把大环刀与陶九城的一双日月钩,在江湖上薄有名气,武功却是在名气之上。
干镖师这一行,本来就下容易出名。
囗囗囗两旁大都是枫树,枫叶秋红,残阳斜从枝叶缝中洒下,分外绚烂。
整条道路骤看来就像是沿在鲜血之中,美丽不错是美丽,却美丽得有点儿妖异。
众人就像是走在血里,尤其是雷凤,一身红衣鲜红得有如鲜血,每经过枫叶浓处,整个身子就你是已融入枫红之内,就像是已化为鲜血。
人看来却是更美丽了。
美丽而妖异。
囗囗囗枫林外有一座小小的茶寮,陈设很简陋,却是另外有一种风味。
卖茶的是个古稀老翁,遥见镇远镖局的车马走来,已迎出门外。
但是到车马走至,却不请众人进内,反而向领前的一个趟子手打听道“这可是镇远镖局的镖车?”
那个趟子手有些奇怪,仍点头道:“什么事?”
老翁道:“你们可有一位叫做雷凤的姑娘?”
那个趟子手下由得一怔。
雷凤在后面不远,听入耳中,插囗道:“老伯什么事找我?”
老翁道:“方才有位客官留下一封信,要我交给镇远镖局的雷凤姑娘。”
雷凤道:“就是我了。”一脸的诧异之色。
老翁连随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一个趟子手慌忙接下,无须雷凤开口吩咐,迳自送到雷凤面前。
雷凤一边将信接下,一边追问那个老翁:“那是什么人?”
老翁道:“是一个很英俊的公子,听他说,是姓萧。”
雷凤追问道:“萧什么?”
老翁道:“这个他倒没有说。”
雷凤再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老翁沉吟道:“半个时辰也有了。”
雷凤“哦”一声,目光落在信封上。
信封上一个字也没有,旁边秋菊探头望了一眼,道:“小姐以为是那一位姓萧的公子?”
雷凤道:“我怎么知道。”
秋菊忽然又问道:“会下会,是萧七公子?”
“萧七?”雷凤脱口一声,浑身一震,连随笑道:“我与他不过一面之缘,以他的交游广阔,现在相信已忘记曾经认识我这个人,再说,大家向无来往,他无端找我作甚?”
这番话出口,她面上的神情就变得非就奇怪,是那么无可奈何。
那一股落寞也就更深浓了。
她仍然在笑,那笑容却是显得有些苦涩,淡然以指甲挑开封口。
信封内只有一张小小的字条。
她轻舒玉手,将字条从封内缓缓的抽出。
才抽出一半,她的目光就凝结,神情也凝结,气息也彷佛已经断绝。
动作同时间完全停顿。
旁边秋菊立时觉察,目光亦给下去。
一望之下,她不由自主怔在那里,半晌,脱口道:“怎么真的”
话说到一半,已经被雷凤挥手打断。
秋菊也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立时闭上嘴巴,一声也不发。
雷凤这时候才回复正常。
她的视线,因为秋菊的开口已经转落在秋菊的面上,但迅速转回。
然后她的目光又凝结。她的神情看来逐渐在变动,变得很奇怪,很奇怪。
鹫讶中透着喜悦。
一种强烈的喜悦。
素白的信纸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林外天龙古刹,有事共商。
然后是署名。
──萧七将字条抽出一半,雷凤已看见这个名字,也就是这个名字令她完全失去常态。
若说她有弱点,这相信便是她的弱点。
有生以来,也只有一个人能够令她这样。
萧七!
萧七,有人说是一个侠客,也有人说是一个浪子。无论是侠客抑或浪子,在现在江湖之上,不知道这个人的相信不多。
这个人现在也实在太有名。
既因为他的英俊,也因为他的武功。
有人说:萧七乃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美与丑,本来并没有一个准则,然而见过萧七的人,无论是男人抑或女人,纵使与他有仇怨,却不能不承认他实在英俊得很。
只有一个人一定否认。
也就是萧七本人。
他从不因此自傲,却往往因此烦恼。
因为他很多烦恼都是由此发生。
在武功方面,他也是得天独厚。
他有一个好师父──无情子!
无情子剑动天南,断肠剑之下从无敌手,也从无活口!
萧七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断肠剑”萧七的声名,在江湖只有在“无情子”之上。
他喜穿白衣,用一支三尺三七色明珠宝剑,也就是断肠宝剑。
青骢玉马紫丝缰,明珠宝剑白衣裳,这些年以来,也不知醉倒多少多情少女。
雷凤正就是其中之一。
天地间仍然是那么苍凉,雷凤眉宇间的落寞却不知何时一扫而空。
惊讶之色逐渐淡,喜悦之色相应更浓了。
她的气息也变得有些急速,就连秋菊都感觉到了,忽然问道:“小姐,你这样紧张干什么?”
雷凤轻呼道:“谁说我紧张?”
秋菊又问道:“那么小姐去不去见萧公子?”
雷凤不由自主一缩手,道:“你都看到了?”
秋菊失笑道:“还说不紧张,连我在一旁张头探脑也不在意。”
雷凤笑叱道:“鬼丫头,嘴巴上小心一点!”
秋菊立即道:“小姐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不跟别人说。”
她连随压低嗓子,道:“不知萧公子找你有什么事?”
雷凤摇头道:“现在我怎会知道。”
秋菊声音压得更低,道:“给不给我去?”
雷凤反问道:“你去干什么?”
秋菊讷讷道:“我也想见见萧公子。”
她的脸颊忽然一红,眼神不知何时已变得朦胧起来,就像是笼上一层雾。
雷凤都看在眼内,叹了一口气,道:“他真的使我们女孩子如此动心?”
秋菊红着脸,道:“我可没有见过他,但听别人说,见过他的女孩子都很难忘记他。”
雷凤的俏脸忽然亦自一红,转回话题,道:“这一次不知他找我到底是什么事,也许其他人不便在场。”
秋菊苦笑道:“嗯。”雷凤笑接道:“若是能够,见过他之后,我一定拉他来与你见一见。”
秋菊脸更红,轻声道:“一定的。”
“一定!”雷凤颔首作应,一面将信套回封内。
后面陶九城、张半湖两个镖师一直看在眼内,一脸奇怪之色,这下相望了一眼,双双策马上前,陶九城连随试探问道:“凤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雷凤慌忙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一个朋友要见我一面。”
陶九城怀疑的望着雷凤,道:“不是要独自去什么地方的吧?”
雷凤点头,道:“不要紧的,对方下是坏人。”
陶九城道:“姑娘能够肯定?”
雷凤笑道:“当然。”目光从陶九城、张半湖两人面上掠过,道:“镖车劳烦两位叔叔先行送进城中,我转头立即赶回来。”
陶九城道:“姑娘到底要去哪儿,总得给我们说一声,就是总镖头问起来,我们也好有个交代。”
雷凤道:“就是我们方才经过,在林外进口右侧的天龙古刹。”
陶九城一怔道:“天龙古刹?”
张半湖插口道:“以我所知,那间庙宇早已荒废,很久没有住人了。”
陶九城接道:“就是和尚据说也没有。”
雷凤娇笑道:“约我在那儿会面的既不是和尚,相信也下是住在那儿。”
她的娇笑声有如银铃,清脆悦耳。
陶九城、张半湖只听得怔在那里,除了秋菊,其他的人也没有例外。
他们很少听到雷凤这样笑,也很少看见雷凤笑得这样开心。
雷凤笑声不绝,笑容有如舂花开放,天地间的萧索,也彷佛因为她的笑声完全消散。
她笑着勒转马头,一声娇叱,策马向来路奔回。
当众人的视线都随着转了过去,大都是一面的诧异之色。
只有秋菊,却是一面无可奈何。
眼看着,雷凤一骑逐渐去远,迅速消失在道路转角之处。
秋菊不由自主的叹一口气,那无可奈何之色却更浓了。
陶九城听在耳内,如梦初觉,脱口问秋菊:“到底谁约凤姑娘?”
秋菊英笑,笑得很神秘,低声说道:“不说给你们知道,否则小姐发觉,有我受的。”
陶九城鉴貌辨色,再想想秋菊与雷凤的说话语气,恍然道:“莫非是凤姑娘喜欢的”
秋菊截道:“谁说!”
陶九城笑道:“你们女孩子的心事瞒不过我这个老江湖,好,很好,凤姑娘也是时候了。”
秋菊呼道:“说到哪里去了。”
陶九城道:“好,不说不说。”四顾一眼,便待指挥镖队继续前行,那个卖茶的老翁即时上前,欠身道:“爷们路上辛苦了,何不进内喝杯茶?”
陶九城目光一落,道:“好主意,我们索性就在这儿歇一歇,等等凤姑娘。”
老翁立刻一叠声的“请”将众人请进茶寮内。
茶寮中有三张小小的破烂木桌椅,大概是开始的时候便是用它们了。
这种生意本来就下是一种赚钱的生意,要置换过新的一批又谈何容易。
陶九城、张半湖倒不在乎。
做保-这种工作,餐风宿露,是很平常的事情,这更就算下了什么。
何况在他们的经验之中,这还不是最槽的一间茶寮。
桌上放着有茶壶茶杯,虽然很多都崩缺,但看来倒也非常干净。
老翁又是一叠的招呼道:“爷们自便。”
陶九城笑问道:“这个茶怎样算?”
老翁陪笑道:“多多少少,看爷们心意。”
陶九城打了一个哈哈,道:“到底姜是老的辣,你老儿这样一说,我们倒是不好意思少给。”
老翁只是笑。
陶九城目光一转,吩咐道:“大夥儿各自用茶,这位老人家的年纪已一大把,若是要他来招呼我们,可过意不去。”
众人笑应着,三三两两围上桌旁。
老翁这时候又道:“茶方才泡好,爷们来得也正是时候。”
陶九城闻言心头一动,奇怪的望着那个老翁,道:“平日这个时候好像并不很多人经过这里。”
老翁一怔道:“也不少。”
陶九城道:“即使不少,相信也都是赶路要紧,不会有几个还有闲心留下喝茶。”
老翁反问道:“这位爷何以如此说话?”
陶九城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老翁,道:“只是觉得这有些奇怪。”
老翁只笑不语。
陶九城忽然觉得这个老翁的笑容与方才显著的不同。
方才老翁的笑容看来是那么的慈祥,现在却好像有些阴险。
那种慈祥的感觉已荡然无存,越看也就越觉得不舒服。
张半湖一直在旁边看着、听着,忽然间亦生出了与陶九城一样的感觉,而且显然还比较尖锐。
因为他的手不知下觉已移向腰间那把大环刀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惨叫突然在茶寮中响起。
陶九城、张半湖猛吃一鹜,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个趟子手双手握着自己的喉咙,缓缓正向桌旁倒下!
“叮当”的一声,一支茶杯连随从桌上滚落,碎裂在地上。
即时又一声,旁边又一支茶杯在地上碎裂,拈着这支茶杯的是一个比较年轻的镖师。
茶杯脱手堕地,这个镖师的右手亦反握住了自己的咽喉,一双眼睁得老大,嘴唇哆嗦着,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茶中有毒!”
语声甫落,人已倒下。
还未倒在地上,一张脸已变成紫黑色!
好厉害的毒药!
陶九城、张半湖怦然心震,霍地一齐回头,盯着那个卖茶的老翁。
那个老翁也正在望着他们,慈祥的笑容已变得阴森,眼神亦变得恶毒!
他们忽然发觉老翁的一双眼睛已变成惨绿,就像是两团鬼火!
人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陶九城张半湖不由自主的由心寒了出来。
老翁连随从喉咙中发出了“吱”的一下笑声。
那种笑声亦绝下像是人所有,最低限度,到现在为止,陶九城、张半湖两人都没有听过。
陶九城应声打了一个寒噤,突喝道:“儿郎们小心!”
语声未已,一双日月钩已然撒在手中。
“呛啷”的一声接响,张半湖那把大环刀亦已拔出来!
两人的身形同时展开,左右一分,将那个老翁夹在当中。
这片刻之间,又已有三人倒地。
每一个人的面庞都已变得紫黑。
喝茶的也就只得五个人,无一幸免。
陶九城看在眼内,心头又惊又怒,盯着那个老翁,厉叱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翁阴森森的笑应道:“要命的。”
陶九城道:“打我们这趟镖的主意?”
老翁只是笑。
陶九城接问道:“你可知我们这一趟保的是什么镖?”
老翁道:“什么镖也没关系。”
陶九城一怔,道:“哦?”老翁道:“因为我要的不是镖,是你们的命!”
张半湖脱口问道:“我们与你到底有何仇怨?”
老翁道:“什么仇怨也没有。”
陶九城心念一道:“莫非是为了我们小姐?”
老翁道:“看来你也是一个聪明人。”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可惜聪明人都不长命。”
这句话说完,又发出了“吱”一怪笑。
陶九城忍不住再问道:“你究竟是谁?”
张半湖接口喝道:“有种的告上名来。”
老翁目光缓缓的从两人面上掠过,终于回答道:“我当然也有姓名,可惜就算说出来,你们也没有印象,因为我那个姓名,已经很久没有用了。”
他重重一顿,接道:“知道我的人,都叫我蝙蝠!”
张半湖一愕,道:“蝙蝠?”
“不错。”老翁沉声重复一句:“蝙蝠?”
陶九城那刹之间突然想起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失声道:“你就是那蝙蝠?”
老翁沉声道:“我就是。”
陶九城面色一变,道:“但”
老翁截口道:“蝙蝠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有时看来似乎就像是已经死了,其实仍然活着的。”
陶九城瞠目结舌。
张半湖这时候也显然已想起了什么,变色道:“老陶,你是说那支蝙蝠?”
陶九城道:“武林中就只有那支蝙蝠!”
张半湖面色一变再变,道:“那么凤姑娘”
陶九城沉声道:“蝙蝠人在这里!”
张半湖道:“不错!”
陶九城日月钩连随一挥。
茶寮中一众镖师趟子手兵刃纷纷撤出“呛啷”之声不绝于耳。
陶九城接吩咐道:“莫教这厮走出这个茶寮!”
众人轰然回应。
免死狐悲,五个兄弟倒毙在毒酒之下,他们无不想向眼前这个自称蝙蝠的老翁讨一个公道。
他们一些也都不恐惧。
因为他们大都是年轻人,大都不知道有“蝙蝠”这个人的存在。
他们都不知道“蝙蝠”的恐怖、可怕。
陶九城、张半湖也只是听说。
关于蝙蝠的传说无疑很多,但都只是传说而已,身历其境的人绝无仅有。
因为在蝙蝠的手下,从来都没有活口。
这一点也只是传说而已。
传说往往都会比较脱离事实,都比较夸大。
何况蝙蝠这个人已绝迹江湖多年,传说中甚至已死亡?
这一个传说,陶九城张半湖倒是很相信。
因为告诉他们蝙蝠已死亡的并下是别人,正就是镇远镖局的两个总缥头,雷迅与韩生!
雷迅火霹雳脾气,韩生亦快人快语。
这两个人的说话,真实性实在无庸置疑。
然而传说中已经死亡的“蝙蝠”现在竟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那刹那之间,他们都不由生出了一个疑问。
眼前的“蝙蝠”到底是否真正“蝙蝠”?
他们动念未已,蝙蝠已应声道:“在你们死亡之前,我是绝不会离开这个茶寮!”
他的语声嘶哑而低沉,很奇怪,骤听来,完全不像是人的语声。
陶九城盯着他,忍不住又问道:“你真的是那蝙蝠?”
蝙蝠冷笑道:“很快你就会知道是不是了。”
语声一落,他突然撮唇发出了一下尖啸。
一阵阵“噗噗”的奇怪声音,立时在茶寮中响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目光及处,面色不由都一变,一个个目定口呆。
在茶寮阴暗的梁上赫然倒挂着无数蝙蝠“噗噗”在振翼。
蝙蝠即时沉声道:“这些蝙蝠都是真真正正的蝙蝠至于我这个蝙蝠,虽然并不是它们真正的同类,却是人间独一无二的无翼蝙蝠!”
“无翼蝙蝠”张半湖一声呻吟,握着大环刀的支右手不觉间已起了颤抖。
陶九城也没有例外。
他们虽然并不清楚眼前这个无翼蝙蝠的厉害,但是一股无形的恐怖,难言的恐怖已经从他们的心底冒起来!
蝙蝠连随又一声尖啸。
尖啸未已,群蝠乱飞。
“噗噗”的振翼声此起彼落,响彻整个茶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