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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北羽嘴角一抹苦笑,耸了耸肩,道:“你现在赶快点住埋香姑娘的外关、期门、大黄、四海、地五会等五天可能还有救”
葬玉闻言,又将目光投向埋香;埋香脸色一变,手上匕首稍沉,已然有一丝血迹渗出。
她口里大叫:“姐──,别忘了爹娘的仇,我先走”
“等等”葬玉急叫道:“姐依你就是了”
埋香闻言果然住手,将那双妙目投向李北羽,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复杂眼神。
这厢,葬玉也将目光投向李北羽,一咬牙,总禁不住握刀的手颤动;便此凝住片刻。忽的,葬玉一咬唇,血滑出的同时大叫:“李北羽──,这是命”
随喝声,刀下落,直透李北羽体内!
血光迸散的瞬间,埋香花容惨变,立即一阵涌上的空虚,叫那刀再把握不住“叮”的掉了下来。
葬玉也嗒然若失,方才这一刀下去之时,她只觉得留的是自己的血,痛的是自己的心。
这一刀,真的是划开了生死情恨?
从此以后呢?将过着什么日子?
酒醒寂寞饮小雨,
又醉相思落大梦。
两个女人痴痴的望着动也不动的李北羽,方自各有一番心思在意念中流转。蓦地,一声朗笑在门口:“好──,好──,两位姑娘不愧是中原道上最负盛名的女杀手”
葬玉心里一惊,身势回转之际已然玉针暗打急出。身后那人冷嘿一声,往旁一挫步,双掌已搭扣住腰上长柄,右臂一动中那一道匹链白光已劈空而至!
这一刀,是要争取时机让另外四名刀客出手。
果然,四把长刀凌空而至,便夹杀葬玉身前四要害;葬玉双目一凝,身子滴溜一转先挑最右方的那个下手。
两人接上,葬玉将身子一矮,反手上扬;立时,一道白芒光亮已透那名刀客。然而,另外三名刀客已同时掩至,声势好不惊人。
在桃下二助的计算里,葬玉就算能杀得了这三名刀客,也万万受不了自己倾力一击。所以,他很放心!
放心,往往和疏忽是相同的含义。
这位四龙爷之一的桃下二助大爷可万万没料想到一旁萎倒在地的埋香能动,而且动的声势惊人。
就在葬玉被捱了两刀杀下那三名刀客的同时,埋香也出手。
桃下二助全心全意注视葬玉的变化,此时,一身气机刀锋全然对的着是葬玉,怎料埋香这一杀机斗至。
惊骇中,长刀转向横扫。
葬玉杀了四人,本是喘息不已;此际一见桃下二助和埋香彼此间打的竟是以命搏命之术,心下不由得大惊,拼住最后一口真气向前,以身挡住挑下二助的一刀!
这一刀,来的猛,硬生生钳入葬玉体中;埋香惊叫,手上玉针急打,一连六支穿透桃下二助的脸庞!
桃下二助大痛,双手掩面,还未得又一声呼叫已倒栽在地而亡。
埋香又一悲叫,急抱住了葬玉,双手上,只是剧烈颤抖不已,竟语不成声!
李北羽可没死。
方才葬玉那一匕首下来,因着心情矛盾,离了要害足有一寸半;因这不忍心,总算让他捡回一命。
只是,先前埋香乱了自己气机,外加自己一心顾及道义医冶。
是以,埋香病情大减,而叫自己伤势更重,及葬玉一刀下来,那更是悲惨等很,立时连吃奶的力气都没了。
怎料,这桃下二助正好来到,而葬玉又以身阻刀;自己眼睁睁看着,竟是无法解救。
埋香抱住葬玉,激动良久方大呼:“姐──,姐──,你别死啊”葬玉无言,只淡淡一抹笑意在嘴角,伸手,要抚埋香泪痕;无奈,力失命绝,便自到一半垂了下去。
万历四十一年,三月初二,被。
葬玉含笑死于其妹怀抱双臂之中。死前,未有一语,只以目光微茫,述尽一生多少情恨。
是夜,杭州城内据传有一百一十三处的玉器破裂;无人知其所以。
是夜,杭州城内传之为“葬玉夜”!
李北羽双目也有泪。想李家欠眼前两位姐妹之情,竟然只能眼睁睁看着佳人在自己面前香销玉殒;他心狂痛,意念已逐渐模糊,便此睡去。
玉珊儿见到李北羽时,一颗心全提到了胸口。
还可堪慰的,是郎君末死。
眼前,屋内有着五具尸体,看来俱是龙虎合盟中的人物。
葬玉和埋香呢?
她已无时想到这些,最重要的,便是抱着李北羽快快送回丐帮救治。一伸手,便点穴止血。
门外,已有人。
玉珊儿双目一冷,注视来人,正是那位童老大!
童老大嘿、嘿冷笑,道:“玉大小姐急着上那儿?”
玉珊儿此时心急如火,胁下李北羽已是命在旦夕,那还有时间和他说这些废话!当下,喉中声一冷哼,一把玉扇已连拍六记!
童老大大笑道:“玉大小姐为人妇后,脾气还是不改?”随笑声,人已跃起,只是上下游斗,志在消耗玉珊儿体力。
那玉珊儿左手抱住李北羽,行动间大是不便;当下,只好放下郎君,狠命打了起来。
这一对招二十八回,只令那童老大逐渐心惊;女人为了男人拼起命来,真的是乖乖不得了──。
当下,童老大一改战略,亦实打实硬了起来;两下胶着,又拼了四十一次重掌。
李北羽早已暗自以体内气机不绝,缓缓先稳住埋香所乱的真气,此时,方抬眼只见那玉珊儿和童老大之间缠斗未休。
这些日子,玉珊儿经自己调教后对玉风堂的武功心法上已有另一层的进境,这番和童老大交手,约莫再一百招左右当可取胜。
李大公子方嘴上一笑,觉得自己这个徒儿不差;忽的,脸色一变,因为,另一串急步声已至!
李北羽大大叹了一口气,这走来之人绝对不是大鸟、员外等人。这回,只怕要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童老大猛一出六掌,身子倒跃开八尺,冷冷大笑道:“玉大小姐──,现在不走只怕待会儿连你也走不了了”
玉珊儿脸色并不好看。只因,眼前又多出了八名龙虎合盟中人。
她暗自打量情势,不觉丧气不已。只消眼前这童老大缠住她,另外八名汉子大可轻轻松松抱了李北羽而走。甚至,更简单一点,八刀齐下,斩杀无救!
只是,若叫郎君在自己眼前被戮,情何以堪?
心里一念,身子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童老大仰天大笑,道:“玉大小姐若能弃械就缚,老夫倒可网开”
话声斗停于一半,因为,一串尖锐的哨声扬天!
一串,有六!
六声哨声和血而出。
童老大盯住李北羽,只见他嘴角殷血,犹尽力使劲吹哨。
童老大皱眉,冷笑道:“省点力,就算招来你那班亲朋好友也救不了你”随冷笑,手上一挥;自己往玉珊儿击至,同时那八名刀客亦各抡刀掩杀而来。
这一步行动,童老大实在有把握可以斩杀李北羽于那八个刀客之手。因为,凌仙楼外围最少还有三层防护,谁也无法在这刹那突破。
除非会飞!
可是,天下又有谁会飞?再好的轻功也无法像鸟一般翱翔。然而,他很讶异的,是玉珊儿竟然笑了起来。
这位玉大小姐有没有毛病?没有!
人不会飞,鸟却会。
而鹰,更是其中一等一!
童老大实在不敢置信,那双飞鹰竟猛如是!那简直不只是好手,而是一等一的高手!
临死前,他只问一句话:“这双白鹰是那儿来的?”
他的意思是,谁训练出来的!
“它们有三个师父”玉珊儿叹气,声音已逐渐在童老大的耳中模糊:“三个都是一百多年前的高手”
“谁?”童老大吃力的迸出一句话,眼珠子张的老大。他不甘心,一定要知道这对鹰原先的主人是谁──。
玉珊儿没令他失望。
“第一个是大漠鹰王、第二个是苏小魂、第三个是李风雪前人”玉珊儿一叹,道:
“满意了吗?”
九田一郎对那九具尸体实在错愕。尤其是童老大死前的表情更是奇怪。
他们九个人的伤痕,是被爪一扣而死!多可怕的力量,武林中有谁练爪练到这种程度?
简直是骇人听闻!
九田一郎长吸一口气,再注视童老大的表情,嘴角那抹笑意,竟是无比诡异!
另一端,则是桃下二助、黑笑以及四名手下的尸体。
这比较容易明白,他们都是死在玉针之下。
只是,埋香和葬玉呢?她们去了那里?
这中次行动,平白损失四龙爷中的两名,外加一个黑笑、十二名好手。结果,到底怎么一回事还搞不清楚!
凌仙楼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九田一郎沉声道:“野子”
随声,一阵淡淡烟雾中,一名全身黑色劲装的忍者已屈膝到了眼前,半跪道:“属下听令。”
凭声音,竟是女子之音!
九田一郎冷冷道:“立即到丐帮探听消息”
“是!”这简短一字,人已倏忽消失。
九田一郁冷冷再望向那十五具尸体,站了起来,喝道:“三湖川上”
一名立在身旁的四旬汉子一步跨出,恭敬道:“听令!”
九田一郎冷冷道:“传令给中原黑旗武盟的舒胆,本座将和他们缔盟”
三湖川上一愕,旋即恭敬道:“是”
“另外──,”九田一郎冷笑道:“告诉舒胆,本座已查知他们想要的那把圣剑的特徵和所在”
“是!”三湖川上一恭身,立即退了下去。
那九田一郎眼中一股冷意,如今,便要借黑旗武盟在中原的闹事来牵制这端丐帮的活动。
他大笑,中国早在秦朝之时的远交近攻,今日用来中原逐鹿岂非也是大大上策?
李北羽真的是连骂脏话的力气都没了。
眼前,尽是杜鹏和蒋易修的“叹气”!
总算,我们这位李大公子开口啦。
“别为哥哥我担心”李北羽勉强笑道:“死不了的”
“谁不知道你死不了”杜鹏没好气的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蒋易修接道:“谁替你担心啦?哥哥我是担心自己还得花一番心血内力替你疗伤。”
“喂──,你们有没有搞错!”李北羽撑起身子来叫道:“哥哥我找了个机会让你们有表现友谊的机会,别不识好人心”
几个人这端叫着,那门口玉珊儿已经端了一炖汤进来。
李北羽眼睛一亮,笑道:“生病的有口福啦”
“不是给你的”玉珊儿嗔道:“是人家俪芬和喜美子煮给这两位好朋友吃的”
李北羽望着大笑的两位“好朋友”很委屈的道:“我呢?”
“紧张什么──,在后头。”玉珊儿一笑,一拍手。立时,门口有两名丐帮弟子端了一锅汤来。
李北羽愕道:“这是啥?”
“广东名产,龙虎汤!”一名丐帮弟子笑道:“蛇是龙,猫是虎”
李北羽苦笑道:“能不能换一样?譬如香肉什么的?”
“不能”回答的很坚决!
“不能?为什么不能?”李北羽李大公子指指自己的鼻子道:“哥哥我可是卧病在床”
那丐帮弟子苦笑,叹口气道:“因为,被杜少爷和蒋员外吃光了”
大笑声中,李北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杜鹏、蒋易修和那两名丐帮弟子扬长而去。能怎样?谁叫自己交友不甚!
这厢,玉珊儿已然乘了一碗汤,凑到李北羽的口上,道:“快吃了,好复原的早些”
这句话,竟是无限温柔。李北羽一笑,握住伊人的手,轻声道:“我一直没问你,你怎会看上哥哥我这个打架当饭吃的家伙?”
玉珊儿脸一红,反问道:“你又怎会?”
下面的话,可不好意思说出口。
李北羽一朗笑,道:“我知道,我们这位鬼神也逃的玉大小姐其实是个大善人──。沿岸一带的长生牌可不少!”
玉珊儿一轻笑,道:“只是穷了你。小姐我把那嫁妆品全用了个光”
“穷?唉,穷来穷去的啦”李北羽大笑道:“守着钱财当奴隶有啥用?”
玉珊儿淡淡一轻笑,眼中俱是醉意,缓声道:“我就是喜欢你这点。视名利如敝履,如道生命干什么”
天下,有多少人知道自己忙碌一生争的是什么?
千帆过江,唯名、利二字而已!
李北羽一笑,道:“有这么伟大?”
玉珊儿微嗔,打了郎君一下肩头方才幽幽道:“无论以你的家世,或是进士之名,大可以得意官场之上,又何必在江湖中腥风血雨?”
李北羽一笑,道:“你看,为的是什么?”
“大智隐愚中,至仁藏老庄”玉珊儿淡淡一笑,道:“十年来,你在洛阳故意四处寻人打架,不过是由其中交手经验里,自创一门武学,以达宗师境界”
玉珊儿盯着郎君,嘴角、眼中,俱是笑意。她续道:“你放弃进士名位以升仕途之经,便是想用自己天资另辟一条武学之境来,是也不是?”
李北羽微笑,眼中已有了一丝感动。
玉珊儿笑接道:“然则,你学式的目的是什么?自创武学而不欲人知是大智隐于愚中。
而学武的目的,便无非是至仁藏老庄”
李北羽又一笑,道:“有这么好?我怎么不知道?”
玉珊儿嗔道:“不许贫嘴!”轻轻一叹后,道:“你以翎羽为兵器,本已是非刀剑那般伤人。十年来,无论是先前浪子形象亦或现在行义江湖,倒也不曾见过你杀人。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嘻笑中尽有处世原则!”玉珊儿双目尽投住李北羽,轻赞道:“人可救,则救;不可救,更救!”
简简单单十个字,直打入李北羽心中。不自禁,握住伊人的手,相互凝眸良久。他才轻叹道:“有卿知我如是,李北羽又有何怨何求之有?”
玉珊儿一笑,道:“那就快喝了这碗汤──!”
随声,取汤碗往前递,却是手上一振,碗奔出窗外,人随之而去!
窗外,碗砸树上破裂,散汤汗如晶晶莹。
一道黑衣劲装人影已乘月色翻上墙头。
玉珊儿展扇在手,冷笑道:“阁下是那位?”
这一闹里,杜鹏、蒋易修等人已赶至!
那喜美子投目墙上人,冷笑道:“是甲贺谷的忍者?”
“不错”那忍者冷哼道:“正是甲贺谷的野子”
“这家伙是个女的?”杜鹏错愕道:“忍者也有女的?”
喜美子盯住野子,冷声道:“你是那个家族的?”
野子冷笑,一扬头傲然道:“华达利”
玉珊儿吓了一跳,道:“华达利家族?人称风魔的子女的那个华达利家族?”
“不错──。你倒有点见识!”野子身影已逐渐消失,声音犹在四周扩散:“风魔的子女,随时随地会出现的啊──。哈、哈、哈”笑声里,人已邈然。
林俪芬看了半晌,叹口气道:“好诡异”说着,便要举步。喜美子突然往前一跃、出刀,叫道:“小心!”
这一瞬间,自右方已有三枚五星流镖打至,硬生生的让喜美子长刀斩落。
林俪芬脸色一变,那喜美子点头道:“没事了”
蒋易修好奇道:“你怎么知道那个野子女人会出手?”
“这是华达利家族的欺心术”喜美子叹口气,道:“他们专对第一个动的人下手。
因为──,往往比较不会注意到杀机于此时涌至”
众人的表情都沉了下来,显然,忍术这种诡异的武学大大和中原的不同。
玉珊儿忽的一笑,道:“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扶桑的暗杀法而已”
便这一句,众人又恢复了生气。
可不是,中原的暗杀手法那才更奇怪的多。
他们开始笑了起来,而且豪气干云;这笑声,分明是告诉暗中那个忍者,有种放马过来,看看是谁算计了谁?
野子只觉不由自主的一冷,转身,没入夜色之中。
舒胆脸上挂满了笑容,朝九田一郎道:“盟主请放心──,宇文真已然是笼中之鸟,只怕活不过明夜”
九田一郎淡淡一笑,道:“为什么?”
“因为──,”舒胆大笑道:“八大世家和玉风堂在本盟的挑动下,已倾全力围剿住宇文真”
他脸上俱是得意的笑容道:“敝盟传回的消息,今夜玉风堂和八大世家将倾全力攻杀宇文真”
“好!”九田一郎笑道:“告诉百里怜雪,那圣剑剑身墨黑,锋面一线白。至于藏处”
九田一郎沉声道:“就在百里世家内”
宇文湘月望着他爹,眼中俱是百般关怀。
宇文真已耗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替她解开了被兵本幸所制的穴道。
现在,经过一番打坐调息后,终于嘘了一口气!
宇文湘月眼中表情复杂,轻颤道:“爹”
宇文员摇摇头,怜爱的望着女儿。半晌,方才道:“月儿──,相信爹。爹并未发动武盟的力量攻打八大世家”
宇文湘月急声道:“可是”
宇文真惨然一笑,道:“武盟已变,显然有人暗中纂位”
宇文湘月心中一紧,道:“难道是骆副盟主?”
宇文员苦笑,抚摸女儿的头,沉声道:“这七天七夜躲避玉风堂和八大世家的追杀真是苦了你”“不──。不会的”宇文湘月反握宇文真的手道:“女儿只要和爹在一起,什么苦也吃得住──。只是,女儿不甘心爹被人家栽了赃”
“报应吧”宇文真叹气道:“爹一生罪恶太多,早晚会有此报”
“不!”宇文湘月急声道:“爹的目的是想统一武林于一道规范之中,免得江湖上镇日都有凶杀之事。爹的苦心女儿明白,爹”
宇文真一笑,道:“别说了,造了杀孽已有大罪”
“不是──,不是”宇文湘月泪已出,颤声道:“爹将十数年来那些大恶之人聚集成立黑旗武盟,目的是为了有所节制他们。女儿明白爹的用心良苦”
宇文真一笑,望着蕙质兰心的女儿,轻轻一叹,立起身,淡淡道:“我们出去吧──。”
宇文湘月一惊,道:“爹──,你”宇文真一笑,提起“昏厥”在一旁的百里怜雪走了出去!
小阁下,玉风堂和八大世家中人已团团围住。自二楼望下,一片春阳普照中,肃杀之气满天地。
宇文真朝那百里雄风一笑,道:“百里堡主──,宇文真问好”百里雄风冷冷一笑,道:“宇文真──,别想以怜雪的命来要挟。百里雄风可以失去一个儿子,却不能失去了义一个字”
宇文真仰天长笑,伸手拍醒了百里怜雪,道:“就这点,宇文真已不如百里兄”
百里怜雪醒来,目中尽是一抹冷诮。
骆驼故意未将他穴道解开而让宇文真掌握着,便是为了最后的一击!
这一击,将可改变整个武林的大势;同时,亦是黑旗武盟化暗为明大行动的开始鼓声。
黑旗武盟,在宇文真的压抑下,直叫那些黑道巨恶份子不能放手大干。当然,也有心向幡悟的。例如袁洪和顾索,便是对宇文真忠心耿耿。
百里怜雪冷笑,那些人早已被骆驼用计算上;正是和玉风堂、八大世家的狗咬狗中除去!
数天前,洛阳玉风堂和四大世家的血战,正派的是忠心宇文真的手下。
这时,在百里怜雪念想之际,那宇文真已仰天大笑,又道:“玉堂主可愿上来和宇文某谈话吗──?”
底下,立时一阵喧嚣之声。
右字世家的主人右知文叫道:“恶贼,到死不悟是想暗算玉堂主来要胁众人?”
宇文真冷冷一笑,朝众人道:“宇文真一生行事一向光明正大。敝人只是钦佩玉堂主亦是高义中人想倾心一谈!”
南宫渊一步跨前,冷笑道:“既是如此──,宇文兄为何不下来?底下宽敞,备桌摆茶亦足足有余”
“好一番风雅”宇文真大笑道:“玉堂主如何说?”
玉满楼早已含笑步出,朗笑道:“雅士相邀,岂可误了好意?”
在众人阻止、惊呼声中,那玉满楼已飘身而上,落到宇文真的面前。立时,底下众人目光俱投向阁廊两人。
只有一个人例外,玉楚天!
他的目光,投的是立在一旁的宇文湘月。
此时,见爹上了阁廊,亦快步而出,在众人错愕中也跃了上去。
玉满楼皱眉低斥道:“天儿无礼”
玉楚天急声道:“爹”
玉满楼似乎想再训斥,那宇文真已一摆手道:“玉兄──,正好让小兄弟也谈谈。”
玉满楼一愕,点了点头。当下,朝宇文真笑道:“宇文兄不知有何指教?”
那宇文真一笑,扬身而起,便在众人惊呼中坐上廓道的栏杆上。
玉满楼也是一笑,同坐了到对面,两人相望。
宇文真看了看玉楚天一眼,再看看身旁的宇文湘月,脸上含笑道:“玉兄觉得小女如何?”
玉满楼不料到是此一问,不禁微微一楞,旋即笑道:“蕙质兰心,气华内敛,当真难得江湖奇女子”
宇文真点点头,望向那底下淡笑道:“让这两子由此乘风而下,玉兄以为如何?”
玉满楼眼睛一亮,仰天一笑,道:“此议甚佳”
宇文真双目一闪,道:“宇文真相信玉兄”
玉满楼将目光投向宇文湘月、玉楚天,巡视了一回方道:“宇文兄大可放心,玉满楼绝不会是无信小人”
宇文真点头,注视宇文湘月道:“月儿──,爹要你立即和玉公子到下面去。从此,安住在玉风堂里”
这话,只听得宇文湘月惊喜交集。
喜的,当然是爹的允诺,大是明白将自己过门给玉风堂。惊的呢?宇文真语气之中,竟是生离死别的感伤。
当下,心中大震不觉脱口道:“爹怎不同住?”
那端,玉楚天闻得宇文真这段话,也是心中大喜,不由得大生好感朝他爹道:“爹──,宇文伯伯也可以”
宇文真摇头,指指下面八大世家的人道:“他们答应吗?如此一来,玉风堂和八大世家一对立,只怕黑旗武盟乘机坐大,反而遗害了江湖武林”
玉满楼脸色愀然一忧,道:“宇文兄岂不正是武盟的盟主?”
宇文真苦笑摇头,道:“兄弟创立黑旗武盟,原先是想以组织力量制那些恶人行害。如今”
玉满楼脸色一变,道:“莫非有人纂谋盟主之位?”
“不错”宇文真仰天一叹,忽的伸手扣住宇文湘月,朝玉满楼道:“小女交给你了”
说着,宇文真口里一朗笑,便将宇文湘月往底下扔去。
这一变化,又惹得下面众人惊呼,俱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紧接着,玉满楼也扣住玉楚天,急声道:“以玉风堂之力保护宇文姑娘──,待会儿爹会下去解释!”
说着,亦一扬手将玉楚天也扔了下去。
立时,下方八大世家就有人叫道:“快──,擒住宇文湘月,别让她跑了”
半空,玉楚天急叫道:“等等──,大家别误会”说着,落到宇文湘月身旁,一拉她到卫九凤身旁道:“娘──,宇文伯伯将宇文姑娘托给玉风堂”
说到后来,脸不由得的红了起来。
卫九凤一笑,朝众人朗声道:“各位英雄请稍安勿躁,玉风堂会有一个交待。”
众人方自一愕,对眼前情景窃窃私语。
忽然,身后屋檐上传出一阵大笑,道:“宇文真──,你看这是谁?”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是名瘦小老头子,身穿和服傲立。手中,犹提着宇文长卿。那老头子便是兵本幸了──。
百里雄风斗见,跃了上去朝兵本幸道:“这位朋友──,可否将宇文长卿交予在下?”
正问,那端宇文真已大笑道:“百里堡主何须如此急?我将令公子还回去便是”
说着,一提起百里怜雪便要往下扔去。
此时,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百里怜雪在这个时候出手,而且,手中竟然有剑!
剑,是短剑。
然而,无论长短,它一样会致人于死!
宇文真心口重穴受创,忍不住“哇”的喷出一口血来。立时,群情大哗,俱为眼前突变所愕。
那百里怜雪在众人惊异声中,已朗笑翻身,越过屋脊而去。
这厢,宇文湘月大惊,又飞身而上。而那端的宇文长卿亦是双目尽赤,口里狂叫:
“爹”
兵本幸神情数变,拍开宇文长卿穴道,让那宇文长卿得以提气,自半空越过众人到了宇文真之侧。
而众人中,最面色土灰的莫如百里雄风。
由方才种种,众人心下多少已明白那宇文真大有改过向善之心;怎知,就在回头是岸之时,却叫自己儿子所杀!这端,玉满楼斗见此变,立时出手要点住宇文真心口重穴,以阻止那伤势恶化。谁知,宇文真竟拼住最后一口真气,双臂连振将那玉满楼、宇文湘月和宇文长卿全逼下了楼去。
众人惊呼中,只见宇文真心口一把短剑耀目。他站了起来,面对玉风堂、八大世家、少林、武当及各路英雄豪杰而笑。
半晌,宇文真迸出一句话:“宇文真罪有应得──,令那黑旗武盟的败类血劫江湖”他忍住溢出嘴角的鲜血,投目向玉满楼道:“玉兄──,所托之事”
玉满楼知宇文真以死明志,唯长长一叹:道:“宇文兄放心──,玉某以命担保──。”
“多谢!”宇文真此话一落,便仰天长笑,其声隆隆,和着一口血竟上三丈之高。
是时,本是风清日丽的天气,竟然俄而狂风暴雨急至,尚有一盏茶时间的地震撼摇!
明,神宗万历四十一年三月初三,洛阳发生奇异天变。后世人在“志异”一书中曾提及,题号称之为“天哭地痛”!谓,宇文真以死明志,其义之高,天地亦为之变色!
武林更上“异人篇”中亦有载:江苏人氏,宇文真死于万历四十一年三月初三。其殁之时,风云变色,天摇地动。其志,本以无古人之法,拘天下之恶于规范中;惜,人性中名利二字,而致其死!
后篇补注中,有言:“宇文真,为千古扬大善于恶表像中第一人;犹较李北羽以打架隐其思索宗师之途更高也。”
又有明人玄机子所着的“野乡江湖记”中,才曾提及宇文真其事。
“宇文真,可追高义于屈原!”
便此评语,已立其地位于史不朽。
万历四十一年三月初三至初十之七日,天下八大世家、七大门派、玉风堂、丐帮、大鹰爪帮、僵尸门,及各门各派都为之守七日祭。
甚至,百年来不涉江湖的锺字世家和苏小魂的后人都以挽联相赠,以悼宇文真之丧──。
玉楚天打从生下来,就从未见过爹的泪水。而今,玉满楼仰视的目光,竟犹忍不住的渗透出晶莹水珠。
八大世家、少林、武当众人显然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们耳里,只听得狂风暴雨中,那宇文长卿的嘶吼:“爹──,爹──,是他们害了你──。是那些自命为正义之士,却不知你才是真正为武林一脉奉献一生的人害了你”其声凄厉,犹胜风雨!宇文长卿直抱着宇文真悲吼不已!
俄而,宇文长卿环顾众人,怒啸道:“爹──,我会替你报仇──,我会杀光这些自命正义之士来祭拜你”随狂呼声,宇文长卿奔入大雨中,越行越远,身影已逐渐模糊模糊,消失──。
没有人阻止他,没有人有脸拉住他。每个人的心都是沉下的,重重的落入冰窖。
一生以义为旨,而今,却叫所指中杀了真正义行中人,这叫他们如何能安?
玉楚天咬牙,哽咽的抱起昏厥的宇文湘月,大步的迈向玉风堂!
宇文湘月醒来后会怎样,他不知道。可是,现在无论如何,天下没一个人可以把宇文湘月从他怀中夺去。
他悲然的走着,所有的人眼中尽是关怀。
如今,他们唯一能稍补歉咎的,就是宇文湘月的无恙。风雨仍旧,洛阳的一隅,陷入死寂之中!
蒋易修进入李北羽那间病房的时候,脸上表情绝对不会好看。
李北羽瞅了他一眼,嘻笑道:“干啥?失恋啦?”
蒋易修苦笑,那杜鹏也是脸色怪怪的进来。
李北羽不禁有些好笑,同时要看见这两个家伙愁眉苦脸可不简单。
杜鹏先叹一口气,道:“林大小姐不见啦”
蒋易修也大大叹一口气,道:“喜美子也不在一个时辰有了”
李北羽一笑,道:“姑娘人家,说不定上街买些女人的用品啦”
蒋易修摇头,杜鹏也摇头。
他们的意思是,那两个女人不是经过大门口出去的。
李北羽脸色微微一变,莫非,喜美子能用某种方法知道那个忍者野子的去向而跟踪了下去?
照判断,蒋易修苦笑道:“喜美子料想野子一定是九田一郎身旁的人──。所以,只要能跟住了,一定可以找到九田一郎为她爹报仇”
杜鹏更忧虑:“林大小姐因为被野子那小女人暗算,所以”
所以,她一定会想讨回一点公道。
王克阳不愧是丐帮帮主,他立时道:“丐帮总动员,和那啥捞子的龙虎合盟一决胜负”
杜鹏很感动的拍拍王克阳道:“你真够朋友”
“不是我够朋友”王克阳叹气道:“前两天洛阳里宇文真之死,加上近日黑旗武盟人物大量出入杭州城里,显然这两个组合已搭上了线”
李北羽轻叹道:“所以,要在他们未成气候以前灭掉?”
兵贵神速,古有明训。
登岳楼,沉静在杭州城北侧;那是昔年朝中大臣张祖念的旧宅。
三年前,被一名姓卜的员外买下,就此易手。当然,江湖上不会知道这位卜员外,正是昔日白虎盟中三虎爷之一的卜游。
喜美子循着蛛丝到了登岳楼外暗巷,冷冷以视。一旁,林俪芬轻声问道:“怎啦?已经到了?”
喜美子点点头,指向登岳楼道:“就在那里”
林俪芬举目望去,只见那登岳楼巍峨在黑夜中,似是拥有无限神秘。此时,只见喜美子自怀中取出一种树叶,立时,散着一股香味来。
没多久。只见一只蜘蛛垂了下来落到叶片上不动。
林俪芬讶道:“这就是你的跟踪之法?”
喜美子点点头,用树叶将蜘蛛包好,放入怀中道:“哼!野子可没想到我反而用忍术来跟踪她”
林俪芬一笑,道:“好奇怪的方法──。为什么要等了三天才行动?”
“为了避免起疑”喜美子道:“而且──,这种蜘蛛丝须在空气中经过三天三夜颜色才会变,这样我才能认得出来”
两人正谈着,只见一名老者和两名汉子急步往那登岳楼而去。喜美子注视了一回,道:
“这老头子的功夫似乎不错”
林俪芬皱眉道:“他是黑旗武盟中武盟八老之一的老不死。是苗疆老字世家的人”
喜美子正望着,突然怀内那蜘蛛骚动了起来。她讶异道:“奇怪,这蜘蛛怎么不安份了起来?”
正说着,忽见将入屋的老不死回头,将目光四下游移。
林俪芬将身子一矮,低声道:“这个老不死是苗疆的毒物专家。上回,李北羽在洛阳萧员外屋子的地道里受到一种霸王魔蟒的攻击,他猜测便是这老头子养的”
此时,那端传出了对话。
“老先生──,盟主正等着,请入内详谈”
“呃──,”老不死的声音传来,犹豫了一下才道:“请带路”
林俪芬嘘了一口气,道:“别带着那蜘蛛进去,以免被老不死查觉”
喜美子点点头,将蜘蛛在暗处藏妥,方和林俪芬互打了一个眼色,往那登岳楼而去。
九田一郎微笑的望着老不死和舒胆道:“宇文真灭命之事本座已经得知,在此向贵盟骆盟主道贺”
“多谢九田盟主关心”老不死嘿、嘿一笑,道:“敝盟盟主很关切九田盟主何时进军中原武林,共襄大业?”
九田一郎仰天大笑,道:“本座有一个建议,不知贵盟觉得如何?”
舒胆欠身道:“请九田盟主告示”
正此时,楼中东侧突传来打杀之事,犹有那女人叫声道:“九田一郎──,快出来送死”
舒胆和老不死俱为之一愕,那九田一郎反笑道:“小儿游戏,不足放在心上”
便此一句,那舒胆和老不死不禁为之折服。
好气魄、好豪语!设非非常人,岂能做到这点谈笑自若,未将来敌放于眼中?钦佩的同时,那舒胆和老不死又互望了一眼,眼中有戒心和恐惧。
九田一郎淡淡一笑,道:“本座之意,贵盟不妨虚幌实攻之法和本盟夹杀丐帮”
房外,刀刃交击之声时有耳闻。
舒胆沉住气,想着,别人家家里失火不急,自己替人家急什么?当下,微微一笑,道:
“九田盟主的意思是?”
“贵盟假意和八大世家及玉风堂对抗,实则抽出主力自丐帮背后夹杀”九田一郎冷笑道:“本盟人马对中国地形不熟,是以一困数月。”
九田一郎长吸一口气,又道:“如今,所有地形图势已然绘画完成,大可放手一干。先除本盟前方阻碍,而后两盟会合以破八大世家及玉风堂”
舒胆和老不死互望一眼,双双起身道:“我们回去禀告盟主”舒胆续道:“三日内将回音转告”
九田一郎亦立起,道:“有劳”
间间木喜美子盯着卜游冷笑道:“叫你们主子出来”
卜游仰天一笑,道:“盟主才不理你这小女姥娃胡闹!”
喜美子脸色更寒,将刀高举,沉声道:“那别怪我”
随话,手上长刀已扫,烈加快电劈地!卜游心下一惊,这妞儿年纪不大,这刀可杀机盛。
当下,卜游一翻身,三避这一刀,却仍叫喜美子扫向小腿而至!
卜游大惊,身子方跃起,已听到半空一声:“不可”
卜游认出是盟主座前忍者,野子的警告;只是,此时变招似乎已然太晚。不得已,双掌急拍向喜美子,只求这一缓间能脱身。
可惜,喜美子的刀比他的想法快了一点点。就这一点,卜游真的游地狱去了──。
那厢,林俪芬听得野子声音,早已跃追而往。喜美子一惊,急警告道:“林姑娘小心──。”
无奈,林俪芬去势太快,而喜美子又叫三名刀客围住,挥洒之间竟然无法突破重围。
喜美子一惊,想兵本华给自己的资料中并没有这三人在内──。她心中虽惊,犹不忘将目光投向林俪芬;只见她一投入庭园那端,随即呼喝出手。
喜美子注目一瞧,心下大知要糟。原来,那野子正以忍术中的幻影术诱林俪芬落入陷阱。喜美子待要出声警告,那端野子已大笑出手。
林俪芬全力拼向幻影,待一出手已知不对;此时,右侧中一股潮流涌至,是股无得抗御的杀机!
她心一沉,身势尽力翻移,无奈,腰上犹是中了两镖!
随血喷出的同时,她只觉情内力一失,双目一黑,便此栽倒了下去。野子大笑,伸手点住林俪芬穴道,抱往喜美子方向而来。
那三名刀客不发一语,只是钳住喜美子不让她有所异动。
野子淡淡一笑,道:“哼──,你竟然想在我面前卖弄忍术追踪法,哈。”
喜美子气冲脸红,显然是自己反叫人设计了。便此一失策,反而让那林俪芬落入人家掌中。而且,林俪芬腰上那两镖未取,血自是殷了一片。
野子冷笑,看了林俪芬一眼才道:“怎样?你不要她的命了?”
喜美子手中轻抖,只怕自己再出手,便得让林俪芬丧命于野子手下。
那端,野子大笑道:“你别以为可以突破这三人的刀阵──。他们可是盟主亲自调练出来的白虎三绝杀!三绝合杀,你方才已经试过了──。”
喜美子心更沉,原来是九田一郎亲自调教。而且,眼前三名刀客显然是中国人氏,又自俱备特异武学。两相结合,果然大大不好应付。
喜美子正犹豫,那野子已高举一只匕首道:“丢刀──,否则。”
“别丢──。”林俪芬挣扎大叫:“否则连你也。”
“多话──。”野子正反四个巴掌,打的林俪芬脸上高肿。
林俪芬冷冷相视,亦复高声道:“喜美子快走──,别为我忘了父仇──。”
“你。”野子落刀逼顶林俪芬的喉咙,怒声道:“你敢再出声,我就。”
“呸”!的一响,林俪芬吐了野子一口口水,依旧朗声道:“喜美子──,你我同命。
我父仇已报,那韦悍侯已死,而你。”
野子大喝,一掌夹五毒针拍飞林俪芬撞向树干!那出手力道之大,一撞上林俪芬必无活理。喜美子大喝,高举刀往前,奈何,她动三名刀客亦动!
白虎三绝杀,杀遍武林男女老幼!
喜美子奋力连出三刀,犹是冲破不出;眼见,那林俪芬便要死在自己失算之下!忽的,一道人影落来,双手一烘一托,硬是将林大小姐抱在怀里!
谁?李北羽!
喜美子嘘一口气,道:“他们都来了?”
“没有──。”李北羽叹口气,居然道:“只有哥哥我。”
喜美子心一紧,道:“为什么?”
“因为我是病人──。”李北羽大声道:“他们不准病人出来,没想到倒是哥哥我先找到你们这两个丫头。”
野子在旁冷冷一笑,道:“找著了又怎样,只不过抱了具尸体罢了。”
李北羽一笑,道:“你知不知道人在愤怒的时候会犯下连自己也无法原谅的错误?”
野子在听!李北羽接道:“刚才,如果你是用刀割了这不听话的小姐一刀,只怕神仙也无救──。可惜。”
“怎样?”野子冷笑道:“她身上的毒针没我的解药。”
李北羽伸个懒腰,一翻开手;那林俪芬身上五针两镖俱在掌中。他道:“因为你愤怒,觉得一刀杀了这位林大小姐太便宜她了,所以出重手加毒针是不是?”
野子冷笑不答,她不信李北羽可以救活林俪芬。她看着,林俪芬的脸色已逐渐黑青──。
李北羽一笑,咬破左手指,将血自林俪芬口中滴入!
野子不禁冷笑了起来,如果这样就可以解毒,只怕天下的大夫全要饿死──。
天下的大夫没饿死,倒是林俪芬的脸色恢复了正常!
野子脸色一变,直看着李北羽发呆。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
“我当然是人不是神──。”李北羽咳了咳,朝喜美子道:“你还不快回去找蒋朋友──,会急死人的哪──。”
喜美子一愕,想今夜是见不著九田一郎了;最少,自己先通知丐帮九田一郎在此也好──。当下,主意一定,便扬身往外而走──。
白虎三绝杀可不饶她,依旧舞狂进。
喜美子一皱眉,正待反击出手。只听那李北羽叫道:“你走你的,剩下的出哥哥我来收拾──。”
喜美子立时打消念头,不顾后方来刀依旧往外跃去。
这端,野子冷笑道:“你能帮的了她?”
随冷笑,手上一振,自有三枚五星镖击来!
李北羽一笑,右手一挥,两道白辉光芒闪出。一道,迎向三枚五星镖,叮、叮、叮三连响中,那三枚五星镖突然正当中各插了一截羽梗向野子急至。
同时,第二支翎羽奔向白虎三绝杀,亦是半空中分成三截往三人背后至!三名刀客纷喝,齐齐反手劈刀砍下。
同样,叮、叮、叮三连响,那三把刀竟俱由中而断,落地跳颤不已!
一切,立时成了死寂!
三绝杀望着自己手上半把刀发呆,那野子更是呆若木鸡──。
这人太可怕了。有此一念,所以,当李北羽很君子的向他们一鞠躬时,四人竟不由自主的跃开!
李北羽大笑,道:“别害怕──。哥哥我要跟人家道别的时候一向是礼貌周到的。
“
说完,那朗笑声已远飘出墙外而去!
九田一郎冷冷看这一幕!他并未出手。也未加派人员阻止李北羽的离去。原因只有一个!
他还不想现在就和丐帮大战。他能等,等黑旗武盟的配合,而后一举成擒,尽歼敌人!
他冷笑,下令道:“撤出登岳楼──,尽量避免和丐帮中的人冲突──。”
玉珊儿望着李北羽,良久方道:“我必须走一趟百里世家。”
李北羽一愕,笑道:“要取那把圣剑?”
玉珊儿点点头,道:“这几天,我有一股预感那圣剑却将出世,所以。”
“我懂──。”李北羽道:“女人的直觉是不是?”
“不错──。”
“为什么我不能去?”
“因为你是病人──。所以不适合长途跋涉──。”玉珊儿嗔道:“而且──,这里需要你。”
矛盾!李北羽苦笑。
可是,一个女人决定要做某件事,而且又是她的“直觉”时;你如果是个聪明的男人,那就让她去。
李北羽进入杜鹏的房内,床上,那林俪芬林大小姐正睡著的。李北羽一笑,拍了拍杜鹏的肩道:“怎样啦?”
“平安的很──。”杜鹏眼中有了一丝感激,淡笑道:“我们那位玉大小姐李小嫂子呢?”
“走了──。”
“走了?走去那?不会回娘家吧──。”
“不是──。”李北羽叹道:“是百里世家取圣剑!”
杜鹏吓了一跳,叫道:“你知不知道那个黑笑早已经把消息传了出去?”
李北羽苦笑:“知道──。”
杜鹏看了李北羽半晌,道:“你知不知道倭寇和强盗已经结成一夥了?”
“知道──。”李北羽叹道:“所以,我还知道九田一郎一定会告诉黑旗武盟那把圣剑的下落对不对?说不定,百里怜雪又接获黑旗武盟的通知,也回老家取圣剑是不是?”
“这些你都知道──。”杜鹏叫道:“你还敢让她一个人去?”
“为什么不敢?”李北羽理直气壮的道:“你娘知不知道你考中了进士却在洛阳摆茶棚子?”
“知道──。”
“你娘有没有管你?”
“没有──。”
“所以,”李北羽的结论是:“你肚子饿不饿?”
清酒小菜,只要情谊够,谁在乎?
三个男人,就坐在西湖畔低酌。
良久,那杜鹏叹道:“明天林大小姐就要走了。”
因为,林俪芬的伤需要好好调养;而杭州丐帮分舵却是一个危险的地方。
蒋易修拍了拍好朋友的肩头道:“小别吗──。”
杜鹏一笑,仰头饮尽杯中酒,以筷击地而歌:“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
立时,李北羽和蒋易修亦和声同唱:“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三人竟不由得再三覆歌,及而,声音一低。“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三人大笑,俱举酒杯高洒!淡酒浓谊,皆化成晶莹酒珠,往落那西湖水、西湖月。
他们正自沉醉,眼前一道绰约人影行来。
有酒、有月、有景致,现在,又有佳人岂非人生一大乐事?
佳人垂首而来,似有满腹心思。
杜鹏一笑,看向李北羽道:“可别是轻生的好。”
话声才停,只朦胧见那佳人竟走向湖畔,仰首而叹。而口中,似有喃喃自语。
忽然,三个人全吓了一跳。只听那女人对月悲叫一声:“李北羽──。”接著是“卟通”一声投入湖中!
第二件让他们吓一跳的,是这姑娘的身手显然不错,这一奔湖投下,竟有三丈之远!惊人。
三个人面面相觑,那个死李北羽提议道:“猜拳决定。由谁英雄救美。”
“卟通”第二声,李北羽已经被杜鹏和蒋易修合力丢入湖内。他能怎样?人都湿了,那就湿到底。
所以,只有游了过去,救起那位姑娘来──。
嘿,人家姑娘似乎寻死之心很是坚决。我们李大公子足足捱了三拳四腿,才“不得不”
打昏了人家托上岸来。
他还在喘气,杜鹏已经大叫了起来;立时,像见了鬼似的扭头就跑。李北羽一愕,又一声大叫,蒋易修也扭头狂奔。
怎么回事?李北羽回头一看佳人,也大叫一声!
埋香!
酒入心中化成愁、成泪!
埋香楞楞的注视的杯中酒,一叹,再斟、再饮。
李北羽苦笑,鼓起勇气道:“姑娘。”
“什么事?”声音又冰又冷!
“呃──,酒喝多了伤身──。”
“要你管?”埋香冷笑道:“那我再死一次怎样?”
“不不,”李北羽摇手阻止道:“再下湖一次哥哥我会感冒的。”
埋香冷冷一笑,道:“你怎么还没死?”
这什么说。李北羽陪笑道:“命大吗──。”
埋香放下杯子,忽的,右手急探,连取李北羽上胸三大穴。掌掌所至,俱是生死大事。
李北羽身子不动,平平向后滑开七尺。埋香再进,左手配以葬魂玉针,连扣太阳、迎香、人中三大穴。
李北羽再退,三退,身子已贴到身后树干!
埋香狂进,整个身子投来;掌、针俱失,唯娇躯整个落入郎君怀抱之中。她抽搐、饮泣。身子颤抖不已,将这些日子来的一切、一切全落入郎君耳里。
李北羽轻轻一叹,任由伊人哭此一夜。
天明,晨曦洒湖波;她站了起来,朝他冷淡道:“多谢昨夜水酒招待──。”
说完,仰头傲然迎朝阳而去。
李北羽目送她的背影,眼中有了一丝安慰。
不言救命之恩,不言伏哭一夜,不言相思情爱,不言两代怨仇。便那一句“水酒招待”一切俱已烟消雾散。
或许,此后每一个夜里,她会辗转湿枕难眠。但是,最少她现在昂头而去。
她在告诉他,她很好,她会活下去。因为,她的命又被他救了一次。
李北羽长吸一口气,发觉昨夜的雾俱已消散。是的,他笑了起来,正如自己心中的雾,一并叫今晨的阳光给带走了一般。
然而,他又想起玉珊儿临走前的一段话:“我答应过百里千秋前辈一件事──救百里怜雪!”
“你怎么救?”
“别担心,百里前辈已经告诉我方法了。”
“可以告诉我吗?”
“不行,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李北羽长吸一口气,他相信玉珊儿一定能做到!无论,百里千秋教她的是什么方法──。
九田一郎注视每一个人,深沉而仔细的分配出任务!
“虎爷三湖川上,领兵两百,先锋直正路,被丐帮前围!”
“是!”三湖川上应声。
“龙爷郑挥,领兵五百,自左路攻丐帮,先以炸药组二十人先导,主力随后掩杀!”“是!”“龙爷邱泊寒,领兵五百作右翼,亦先以炸药组为前导,配合左翼,同时夹杀!”“是──。”
九田一郎环顾众人,扬声道:“野子──。”
“属下在──。”立时,屋梁上喷下一大道烟柱,烟散之时,野子已然半跪握刀柄,恭敬于前。
九田一郎大笑,道:“好──。领暗杀组二十名成员,自丐帮背后掩杀,要快、要猛,直追中堂──。”
“是──。”
九田一郎环顾众人,大笑道:“黑旗武盟将早我们一个时辰行动,分别殂灭江苏境上丐帮分舵──。所以,此次行动,目标只有杭州的丐帮总舵。”他一沉声。喝道:“今夜子时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众人齐声大喝,肃杀之气高昂,大有今夜一战即可入主中原。
时,万历四十一年,三月十六,月圆时。
王克阳正皱眉沉思。这些日子来,那些小扶桑的行动大是奇怪,丝毫不见动静。
李北羽忽道:“我看是大大不妙,正叫风雨前的宁静。”
杜鹏立起道:“我们到外面看看。”
王克阳点点头,朝蒋易修道:“蒋兄──,我们将此地力量分配一下,以防万一。
“
立时,街上冷清寒意。
李北羽和杜鹏一踏了上去便觉得不对,两人立时又回到丐帮。
然而,更莫明有著一股肃杀之意。
王克阳讶道:“怎么回事?”
“不对!”李北羽道:“连狗吠都没有──。”
杜鹏接道:“是指这胡同左近没有狗吠,远处还是有!”
蒋易修双目一闪,道:“那大概是挑今晚了?”
“风雅!”李北羽笑道:“好个月圆时──。”
王克阳道:“你们还出去吗?”
“当然──。”李北羽笑道:“由后门──。”
野子听著属下传来的报告。
“有两名伙夫从后门推了空车子出来。”
野子双眉一抬,道:“这是他们的作息时间?”
“是──。”那名探子道:“每夜亥时,他们必先往市场购物,以便来的及煮千人的早餐。”
野子冷冷一笑,道:“你和三名兄弟去将他们杀了──。”
“是──。”探子道:“是不是要乔装成他们进入丐帮?”
“不错──。”野子眼中有了嘉许:“水花乐律你大有进步。”
“多谢组长夸奖──。”水花乐律一恭身,随即招呼三名杀手往暗巷中急行而去。
野子环顾众人,下令道:“散开,子时一到,同时出手攻击!”
李北羽看着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心里就想笑。所以,他笑嘻嘻的问道:“几位爷们,连要饭的也要抢,恐怕是穷昏了吧?”
水花乐律可没想到眼前这两个乞丐儿这般大胆;遭了自己四人围住犹能谈笑风生。他脸色一沉,冷笑道:“爷爷是来要命的。”
“乖乖──。”这回是杜鹏叫道:“连要饭的命也要──才有啥好处啊?要钱没钱,要名没名。”
水花乐律冷冷一笑,低喝道:“问你家阎王去。”
这一句未完,他已然出手攻向李北羽。因为,这小子那副笑容他实在看不惯极了。恰巧,李北羽也看他不惯。
所以,轻轻松松,随随便便的拿出一根白色羽毛;接著,当然是用手指一弹!
然后呢?然后当然是这位水花乐律先生躺了下去!
他不信,一直到失去知觉前他都不信。明明,就看的清清楚楚眼前这汉子由怀中取出羽毛,又慢慢弹出来,然后散开!
他发誓,每一个细节都看得很清楚,可是为什么躲不过?
他更不信的是,甲贺谷的忍术竟然不堪一击到连一支羽毛都可以打倒!
杜鹏的动作可快多了。在李北羽的那只鸟羽毛还在半空飞时,我们杜少爷手中的大鸟刀早已翻飞三连闪。
结果呢?
当然三名忍者全躺了下去。
没死!因为我们杜少爷很慈悲,只是用刀背轻轻嗑了一下,嗑掉他们每个人十六、七根肋骨而已。
杜鹏有些心痛。
那时,已有西洋高鼻子、金头发、蓝眼睛的“蛮夷”到中国来传教──。他们说,女人是男人身上的肋骨造成的。
我们杜少爷当然心疼啦──,这一出手三乘十六、七根筋骨,一下子便少了四、五十个女人,他心怎会不疼?
李北羽点了那位水花乐律两臂穴道,蹲下去笑道:“喂──,扶桑甲贺谷的朋友──,你们是不是打算今晚行动啊?”
水花乐律不答,一付宁死不屈的样子。
杜鹏一笑,道:“是不是要用那种方法逼供?”
李北羽一耸肩,道:“那方法倒是没失败过──。试试也好──。”
水花乐律冷笑,开口道:“杀了我也没用。”
杜鹏一笑,立时点了这位水花先生腿上穴道,同时,三两下抓下他的鞋子来。水花乐律又好气又好笑,倒是横了心想看中原人是怎么逼供的──。
忽然,他脸色大变,口里却是大笑了起来。
怎么会?
怎么不会?
因为,我们秃鸟公子、大鸟少爷正各拿著一支翎羽,搔这位远从扶桑来贵客的脚板子。
李北羽很满意,他最少证明了,无论是不是中国人,谁的脚底都怕痒!
接著,他又证明了,这种逼供法果然不会失败!
子时将至。
野子不禁皱了皱眉,为什么水花乐律还没出现?她游目四顾,远处果然传来轮响之声;厚厚沉沉的,显然是载了东西。
野子一笑,时间倒捏的巧,尤其车上有货,正是聪明的办法。当下,对水花乐律更满意了起来。
然而,当远处那两个推车的到了丐帮后门暗巷前时,竟就倒了下来;距离门口尚有四、五丈远。
野子一愕,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丐帮的人出来。她双眉一皱,便指使两名手下前去观看。
更奇的是,那两名手下到了那躺下两人的不远处,好像中邪似的也躺了下去。野子就偏不信邪,那就是自己带领剩下的十四名手下一起过去看──。
当然,她是让十四名手下走在前面;她的理由是,如果前面的手下有了不测,她还有可能有能力替他们报仇!
这理由是不是正确她不管,因为她是老大──。
子时至!
三湖川上大喝一声,率领两百名敢死队冲锋,立时攻破丐帮大门而入。同时,左、右端各传出巨响,显然是左翼的郑挥和右翼的邱泊寒也动了起来。
三湖川上这中路直冲了十来丈,竟然没有半点阻挡。这下,心中便觉大大不对。丐帮好歹也是个大帮,总不会睡死如猪吧?
正想着,突然所有灯笼一暗,同时,箭弩之声大响而至!
三湖川上心中一寒,大叫道:“快伏下──。”
便此时,地里头各藏了许多倒钓,众人这一趴,便是大大吃足了苦头。不是皮开肉绽的,就是衣衫褴褛,见不得光。
三湖川上这边悲惨,那郑挥和邱泊寒也惨。
灯笼灭时,只见一阵乱箭射的东倒西歪!当下,郑挥大叫:“放火──,放火烧屋。”
刹时,十几道火把俱投向屋内而去。而那邱泊寒那方亦如法泡制,将火把一股脑的丢到屋内。他大笑,心想,这些夜冷,今晚可烤得那群乞丐儿好受。
邱泊塞越想越乐,振臂大叫:“冲啊──。”
邱泊寒冲、郑挥冲、三湖川上也冲。立时,千多名汉子全涌向那片庄院中;只一刹时,一声轰然大响,足震得杭州城内今夜没人睡得下去。
据说,那夜杭州城内休妻的足足有一百二十六户。因为,震爆之声惊啼婴孩,夫妻为此争吵不休的达五百二十九户。
最后,一百二十六户夫妇各奔东西。
万历四十一年三月十六日,夜。
那一大爆之响,造成当时著名的“杭州伦理”问题。因为一百二十六户,四百一十五名孩子无母照顾。
十八年后,有许多成了当时的问题青年。也就是在明思宗崇祯四年,李自成自称“闯王”时,有一批得力手下便是来自杭州城内十八年前的这批婴孩。
王克阳大笑,拍了拍李北羽道:“这个计划倒是不错。”
李北羽一叹,道:“只是死了太多人。”
王克阳脸色一正,道:“这批矮寇不知残杀我中原百姓多少人命──,今夜正是讨回公道。”
李北羽淡淡一笑,叹息轻声。
此时,他们正立于十丈外的屋檐上。所有丐帮弟子一列排开,观看龙虎合盟中人中了自己人算计之中,不由得齐齐喝彩笑了起来。
喜美子道:“我们是不是要乘胜追击?”
李北羽摇头,道:“不──,不能。”
“为什么?”喜美子讶道:“此时正是灭掉。”
蒋易修叹道:“如果现在硬和九田一郎的主力拼命,只怕杭州城内会有一半人灭于此役。”
喜美子明白了。方才所灭,只是九田一郎势力中的一部份,如果现在就出手硬干,只怕他便放任属下烧杀抢掠。届时,死的又多的是无辜的百姓。所以,双方都就此打住,结束第一回合的正面冲突。
他们站于夜月之中,直看着龙虎合盟中人呼天抢地的运救。到了天明,火熄了,人散了;而那浓烟依旧。
李北羽轻轻一叹,道:“该我们去了──。”
断瓦颓壁,满目苍夷。
杜鹏不得不佩服李北羽的计划。先以空城诱敌深入,灭灯明、放暗箭,造成敌乱。
接著,置炸药,遁地道,让敌丢火把造光明的同时,自杀于自己。
每一步计划,完全算计好对方的反应。好──!
杜鹏大笑,拍拍李北羽肩头道:“当朝皇上应该颁个什么王的给你。”
李北羽一笑,道:“想当王也不会丢下进士不干啦──。”
两人正谈笑,那蒋易修突然皱眉道:“喜美子呢?”
喜美子?李北羽一愕,方才一路走来时便没见著她的身影,难道。杜鹏的脸色也很沉重。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齐齐往外走去。
九田一郎的心情可糟透了。
当然,谁在他这种情况下绝对不会有好心情──。
一千两百名出去,只剩下四百八十七名回来。另外,野子那一组杀手,除了野子得以逃脱外,竟没一个可用。
不可用的意思是,武功已被废。
至于龙、虎爷里,也剩得三湖川上衣衫很不整的回来。
郑挥、邱泊寒俱亡!
九田一郎双目凶光毕露,朝一旁的陈英雄道:“传令下去,立刻西进中原,和黑旗武盟会合。”
间间木喜美子一直伏在暗处,全身也套上了忍者的那袭黑衣罩面。她冷冷一笑,看着龙虎合盟这堆倭寇正急著搬东搬西。
此地,在杭州城外西侧山林之中,想不到九田一郎已暗中在此聚集徒众安排了一个总运转站。
照此,深夜那一战果然只是九田一郎兵力中的一部份而已。
她冷笑一声。乘黎明前的昏黑潜入各营帐内部;正四下看着要想那九田一郎复仇,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声:“兄弟──,请帮个忙──。”
喜美子一愕,回头;只见三个汉子似乎用尽了奶力正搬著一口大箱子!移动间,大大不稳。招呼喜美子的,是个颈上有两道刀疤的汉子。只见他粗声粗气的挥手招呼道:“这箱儿重──,兄弟出个力吧──。”
喜美子全身罩在黑衣面罩之中,想来他们误会了自己是他们一伙;而且,还以为是男的!
喜美子这端寻思,那端三个汉子快撑不住啦!
那个颈上有刀疤的吃奶力气都使了出来,此时见喜美子犹自站定,不禁怨声道:“他奶奶的疤子,这小子是聋子还是白痴?”
另一个满脸麻子的可说啦:“赵老大──,这小子是扶桑来的,说不定听不懂我们的话哪。”
那个被唤作赵老大的刀疤汉子一想,是啊,自己怎的忘了。当下,便用蹩脚的日文道:
“请帮忙帮忙抬。”
连说带比,那喜美子心里暗暗好笑,点了点头,压低嗓子,嘶哑的以日语道:“好──。”
说著,也真的过去往那箱子底一托;立时,三个汉子全觉得轻松不已──。
那个赵老大不禁愕道:“他奶奶的,这小子倒有几分蛮力。”
麻子叹道:“这几箱金子可真磨人,这一路上全靠得它来过活了。”
另一个竹竿似的汉子可道:“赵老大──,这个兄弟的身手似乎不错,我们跟他攀交、攀交,以后说不得大大有好处。”
赵老大一沉吟,瞅了喜美子一眼还想着。忽然,手上没了重力。他赵老大一惊,只见眼前这名扶桑人称的“忍者”亦凭一个人双手之力轻松的把箱子托上了车。又随手一整、一摆,自是好好的叠到另外几箱上头。
当下,赵老大立即打定主意,此人不交,赵某人一辈子可别翻身。于是,清了清嗓子,指指自己,又指指麻子、竹竿用“很不流畅”的日文道:“朋友,朋友。”
喜美子耳里早听得他们一番话,当下冷冷一笑在心里,点点头道:“我们是朋友──。
“
赵老大说的不行,听可差强人意;听得这一句,当下大乐,指自己道:“赵老大。”又分别指另外两人道:“王麻子,马竹竿。”
喜美子一笑,指自己沉声嘶哑道:“间间木。”
李北羽望着这片树林可头大的很。
晨曦已微露,令人无奈的,是里头的人可真多;无论怎么进去,实在很难不被发现。
杜鹏想东想西,忽的一狠心道:“方法只有两个。一个是杀进去,一个是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进去──。”
蒋易修叹口气,道:“我觉得第二个方法省力多了──。”
于是,三个人整整衣冠,一切准备妥当就此大剌剌走向林子。到了三丈前,一名汉子率了八名手下走了出来抱拳道:“诸位是,”李北羽咳了一声,向蒋易修掀掀眉;那蒋易修立时骂了一肚子脏话,口里可很庄严道:“这位是我们黑旗武盟特使,特别来参观贵盟人员调动。”
那汉子一惊,再看看李北羽,除了衣服像个人样外,那一脸不登大雅之堂的表情只是叫人狐疑。
李北羽给这汉子这般瞧不由得冷哼一声,朝杜鹏抬抬下巴,意思是露一手啦──。
我们这位大鸟先生可真的是“含恨”表演了一手。只见他身子一转一拍,拳风所及竟叫那些汉子九把手上卜刀全捏握不住掉了下来。
李北羽这一见,忍不住脱口道:“好个大鸟东西飞──。”
那九名汉子个个脸色惨白,忙不迭的抱拳道:“请三位特使入内,小的立即遣人通知盟主。”
李北羽手一摆,制止貌。又朝杜鹏挑挑眉。
他奶奶的这秃鸟哑巴啦──。杜鹏一口怨气冲口道:“不必啦──,我们自己会找。你们好好守著别让李北羽那个小王八乌龟蛋乘机来捣乱。懂不懂──。”
“懂不懂”三个字大大声,把那汉子耳朵闹的轰轰响;当下,立时颤声让一旁道:
“是是请──。”
这下,我们李大公子可意气风发,大步一跨一跨的往里头去。而那杜大少爷、蒋大员外只好扮扮书僮的角度,一左右亦步亦趋的跟著去。
他们三个得意,身后,那名汉子倒是冷笑的很。
这圈负责林子防卫的巡职,那一个不知道这三个小子的模样?原先,他也暗自打算下个手赌赌运道看能不能就此立功,扬名天下。
谁知,方才杜鹏那一手差点把自己的魂都给吓掉。如今之计,便是暗暗传出信号,通知里头结网,把这两只鸟,一个员外好好擒住──。
李北羽三个人东转西转,只见几个汉子正抱住一个女子又拉又叫。三个人互使一个眼色,当下放作轻松而不失威严的走了近去。
只见,是名身著黑衣罩面的女子被六个大汉压制在下面。三人见状,各自互视一眼,点点头。
当下,蒋易修立即往前一步,伸手要拉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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