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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王子道:
“那毒交藤是否还有解药?”
阴海棠忙道:
“毒交藤没有解药,只有让毒性自动褪去,殿下问这个干什么?”
雷始平一笑道:
“自然是想去救他老四的性命,我真不明白,这种人还去救他做什么?”
二王子一叹道:
“老四谋父及兄,是应该让他自食恶果,可是我总希望父王能享尽天年,势必要求他解除迷药中的成分,假如我把事实告诉他,他可能将心一横,什么都不顾了,因此我必须先想法子保全他的生命”
阴海棠道:
“叫他一年之内不近女色就行了。”
二王子一叹道:
“事情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雷始平也眉头一扬道:
“殿下倒是提醒我了,宫间纪子既然抱定破釜沉舟的决心,甚至于连活着眼见成功的机会都放弃了,必然还有更妥当的安排”
二王子点头道:
“我的想法也是如此,因此才想求凌夫人设法叫她说出来,我自己是真的没办法。”
雷始平一笑道:
“这恐怕很难。”
宫间纪子怒声道:
“不是很难,是根本没办法,我已经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只留下最后的一点秘密。”
雷始平笑道:
“你留下那点秘密全无好处。”
宫间纪子道:
“不错,也许没有什么好处,可是我坚持不说出来,四郎想到他的生命危在旦夕,一定不肯甘心,在他仅余的这点生命中,他可能会放开手大干一场,这样我扰乱你们朝政的目的,多少也可以达到一点。”
雷始平仍在低头深思,宫间纪子冷笑道:
“你不必再动冤枉脑筋了,我刚才是受了你的威协,所以才逼不得已说出了自己的秘密,现在你再也无法威胁我了。”
雷始平忽地一笑道:
“不见得,只要你在尘世还有所依恋,你就没有办法脱出威胁。”
宫间纪子厉声大笑道:
“我还有什么可依恋的?”
二王子忍不住道:
“老四是你的丈夫。”
宫间纪子冷笑道:
“丈夫,我真正的丈夫应该是平川将军,可是他只把我当作工具遣来远邦,我曾经对四郎寄于希望,然而他也像平川一样,没把我当作人看待,算了,我都想开了,我这一生是永远不会有丈夫的,为了国,我必须保全平川,为了我个人的私怨,我必须杀死四郎以泄恨,你们都想得不错,除了毒交藤之外,我还安排下了杀死他的步骤,不过这个秘密我绝不会说出来了。”
雷始平忽地一笑道:
“宫间纪子,你这一生中倒行逆施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才有此报,尤其是你杀死了赵霆,我相信他是真正爱你的”
宫间纪子神色一黯道:
“不错,我并不想杀死他,现在四郎不在此地,我不妨说句老实话,假如元辉今天不被佟尼用奸计害死,我会推翻与四郎的一切约定,真心地匡助他以登天位的。”
雷始平微笑道:
“四殿下何尝不知道,他就是防到你这一手,才把你们之间的部份秘密透露给佟尼,否则谁会想到用那种方法去杀死赵霆。”
宫间纪子怔了一怔才厉声道:
“不错,你这样一说我更明白了,只有四郎才能知道我的剑术招式与反应,也只有他才能安排使赵霆撞上我的剑锋,这样一来,他就更该死了,我绝不肯饶过他。”
雷始平微笑向二王子道:
“殿下,我也得宣告计穷了,此事我已无能为力,还是你自己来吧!”
二王子一怔道:
“我有什么办法呢?”
雷始平微笑道:
“假如你没有办法,只好放弃这个努力,好在圣上这死是老四作的,你可以不负责。”
二王子郁然地道:
“我怎么不负责呢?假如不是我们弟兄内斗不和,怎会予外人以可乘之机,父王未能寿尽天年,我罪孽与老四是同样的深重。”
雷始平一笑道:
“可是你已无能为力,倒不如见令弟把话说说明白,即使他不肯将圣上的迷药解除,至少也让他明白宫间纪子的阴谋,你想他知道内情后,最先遭殃的是那一个?”
二王子还没有想透,宫间纪子却脸色大变,回身就想溜。
易娇容连忙双剑一横拦住她叫道:
“宫间纪子,你也自食恶果了,现在想去救你的儿子可没有这么容易。”
宫间纪子单剑一错,对准易娇容冲去,易娇容挥剑猛击,宫间纪子的短剑招式比她凌厉,可是吃亏在剑身过短,仅能以些微的先机刺中她手腕。
这一下对别人可能是威协,唯独易娇容不然,她的双腕已经剁掉了,换上一双连有长剑的钢套,短剑刺上去又被滑开了,而易娇容另一枝长剑乘虚而至,掠过宫间纪子的肩头,划开了一条血痕。
宫间纪子不顾得检查伤势,犹图继续进攻,二王子已经想透了雷始平所暗示的意思,连忙大叫道:
“宫间纪子,你还有一个机会救你的儿子。”
宫间纪子闻言一怔道:
“如何救法?”
二王子道:
“由我负责,遗人送他回国,交还给平川将军,否则老四对付他的手段一定是惨酷无比。”
雷始平微笑道:
“这样做法宫间纪子不会同意,她到中华的任务已经彻底的失败了,平川怎肯承认是他的授意,为了证明没有这回事,他一定当着来人杀了那孩子。”
二王子一怔道:
“那该怎么办呢?”
雷始平道:
“中华地大物博,还怕没有地方安持一个小孩子,你不妨随便找个地方将他藏起来,将他扶养长大,等平川将军死了之后,再把他送回去,以上国之威,册定他世子的身分,叫他在扶桑本土享有应得之待遇。”
宫间纪子道:
“我不信你们会这样做。”
雷始平笑道:
“这是示惠抚远的政策,你的儿子经此一来,感恩图报,对于中国一定死心塌地的归顺,再也不会生出异志,而我们也去了一个心腹之患,这对大家都有好处,有眼光的明主,一定不会放弃这个天赐良机。”
宫间纪子还在犹豫,雷始平道:
“我认为你不必再考虑了,你的儿子不能坐上中国的王位,却还能在扶桑继承他父亲的权位,你也应该满足了。”
宫间纪子终于被说动了,长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匣,宽厚经寸,抛在二王子的脚下道:
“我信任你,这里面是一颗解药,可以解除他在三年前所中的暗毒。”
二王子奇道:
“三年前所中的暗毒?难道你在三年前就在他身上种下了毒?”
宫间纪子黯然地道:
“是的,扶桑的女子是不易受欺骗的,我在得到一个男人的时候,就开始防备失去他。”
二王子拾起木匣道:
“这又是什么毒呢?”
宫间纪子道:
“不要打开,等你见到他后当他的面打开,你就会明白这是什么毒了”
二王子倒是很尊重她的意思,将木匣收入怀中,宫间纪子又道:
“匣中另外还有一份剑诀,是我们形意剑门的剑击精华,我相信你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二王子点点头道:
“这个你放心了,我会将它交给你的儿子,叫他继承你的剑法。”
宫间纪子却道:
“不,你可以先看一遍,然后任意处置,只是别在传给我的孩子。”
二王子不解道:
“为什么呢?难道你不希望他”
宫间纪子恻然地道:
“形意剑术是一种极为恶毒的剑术,学过这种剑法的人都没有善终,我不想我的孩子继承我的不幸”
雷始平冷笑道:
“这倒不尽然,易家剑法也是一种恶毒的剑术,在我丈夫身上却没有产生恶果。”
宫间纪子庄容道:
“你的丈夫是个了不起的人,任何恶毒的东西都无法影响他的,二殿下的本心虽不如你的丈夫,可是他最近受你丈夫的影响,也渐渐走上那条路了,所以我把剑谱交给他,相信也不会害到他的。”
雷始平冷冷一笑道:
“宫间纪子,我忽然又想起一个疑结了,假如你在四王子身上下了暗毒,应该可以随时取他的性命了,为什么你还要用毒交藤再多一次手续呢?”
宫间纪子脸色一变道:
“你可是不相信我的话?”
雷始平淡淡地道:
“我信不信无关紧要,可是你必须使二殿下觉得满意,因为你的儿子还要仗他保全。”
宫间纪子转脸向二王子道:
“殿下是否要我解释一下?”
二王子沉吟片刻道:
“我本人不需要,因为我对你十分信任,可是凌夫人觉得不满意的话,你必须对她作个详细的说明。”
宫间纪子怒声道:
“为什么我对她说明?”
二王子道:
“因为我必须把你的孩子寄托在凌大侠身边才能确保他的安全,否则老四明白事情的真相之后,一定会把对你的怨恨整个发泄在那个孩子身上,我可不一定能保护得了他。”
宫间纪子连忙道:
“我相信殿下一定能的。”
雷始平飞快地插口道:
“你怎么能担保呢?”
宫间纪子怨毒地盯了她一眼,然后才沉声道:
“好吧,你一定要知道,就把那个匣子打开来看看。”
雷始平一伸手向二王子道:
“殿下请把匣子拿出来。”
二王子朝宫间纪子望望,见她没有任何表示,才取出木匣子交给雷始平,雷始平接在手中,却又还给宫间纪子道:
“我想还是你自己打开比较妥当。”
宫间纪子取在手中,既不见动作,也没有表情,只是呆呆地站着,雷始平冷冷地道:
“你为什么不敢打开呢?”
宫间纪子将木匣往地下一丢道:
“雷始平,你的确太厉害了,任何事情似乎都被你料中了,这匣中没有解药,只有一部剑决与淬炼毒剑的方法,四郎在三年前的确已经被我下了暗毒,那种暗毒是没有解药的。这暗毒平时不会发作,也没有什么感觉,因为那暗毒必须要有引子才能使它发作,而这引子”
雷始平一笑道:
“这引子在你那贴身女侍身上对不对?”
宫间纪子厉声道:
“对,她得到我的命令,只要看见这只木匣落在别人手中,就是引发暗毒的时候。”
二王子失声道:
“那你叫我把木匣当着老四的面打开,就是叫我去杀死老四了。”
宫间纪子一叹道:
“是的,难道你不想杀死他吗?”
二王子摇头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而且我想尽量要他活下去,甚至于我还会拥戴他登上皇位。”
众人都是一震,连易娇容都愕然道:
“老二,你怎么忽然会有这个意思?”
二王子叹了一口气道:
“看他所作的一切布署与活动,他实在是个精明的人,比我强多了。”
凌云不以为然道:
“殿下,人君之选首在仁德”
二王子摇摇头道:
“不然,处江湖可以讲道义,当朝政则必须用权术,我的心肠太软,手刃同胞的事我就做不来,老四在这一点上就比我成功。”
凌云仍是不同意地道:
“历史上的有道明君都是以仁德为治,只有暴君独夫才用”
二王子叹道:
“那是骗人的,只有尝过宫廷生活的人才能明白其中的真正滋味,当你坐在王位上的时候,你是天下最孤独的人,包围着你的人没有一个人不想利用你,所以你必须具备着最硬的心肠,对谁都不信任,对谁都没有感情,这样你才不会受人愚弄蒙蔽。”
宫间纪子冷笑道:
“可是四郎仍然受了我的愚弄。”
二王子一叹道:
“只怕是他在愚弄你吧,到现在为止,你一直都是她的工具。”
宫间纪子道:
“可是他的性命都在我的掌握中。”
二王子苦笑一声道:
“你唯一骗过他的事就是你的儿子的真正身分,若说你能控制他的生死,恐怕是自欺欺人之谈吧,我相信你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宫间纪子神色一变道:
“你胡说。”
二王子笑笑道:
“我一点都不胡说,你所谓用毒交藤的事就是一个大漏洞,假如你稍为聪明一点,便不该扯这个大谎。老四生来就是个天阉,这件事在宫中已不算是个秘密,我奇怪你怎么会不知道的?”
宫间纪子脸色大变叫道:
“不,不可能,昨夜”
二王子正色道:
“那你就是真正地被他瞒过了,他深恐为了这个先天的缺陷,而被父王取消他王子的资格,特别从西域一个番僧那儿学来了一种梦交的技术”
宫间纪子一怔道:
“什么叫做梦交?”
二王子微笑道:
“这是一种媚术,主要是一种精神作用,跟他在一起的女人好像觉得他勇不可当,其实只是受了他的催眠作用而自渎,我相信你们一直没有在有光的地方亲近过,所以才不知道他”
宫间纪子神色如死,半晌才道:
“难怪他要把我送到赵家去,难怪他很少对我亲热”
二王子道:
“不错,你根本就受他的骗了,他这种梦交的效果尤胜于正常的交合,使对方感到欲仙欲死,然而他怕日久会露出马脚,从来不连御二女,我听说你自承是他的妻子,倒是有点奇怪。”
宫间纪子脸色煞白地道:
“没什么可奇怪的,我们原是利害的结什,三年假夫妻只有两度缠绵,三年前一度证缘,昨夜一度为永诀。”
二王子哈哈一笑道:
“这永诀两字倒是下得真对,在你以为对他暗施毒交藤,可以取了他的性命,在他却是安定你的心,把你留下来给别人杀死”
宫间纪子怒声道:
“我今日已存必死之心,可是你也太阴损了,你明知他的性命不会受威协,为什么不肯先告诉我呢?”
二王子道:
“因为我不知道你还作了什么别的安排,果然你自己沉不住气说了出来。”
宫间纪子沉声不语,二王子又道:
“你所谓在三年前下暗毒的事更是荒唐无稽了,老四是个鬼灵精,任何暗算的手段都无法瞒过他的,你也绝不敢冒这个险,因此我认为你最后的一道杀手还是放在那个木匣子里吧?”
宫间纪子冷笑道:
“你太多心了。”
二王子道:
“我也许是多心,可是我相信你那个木匣里一定有鬼,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当着老四的面打开呢?”
雷始平冷笑道:
“这是她一举而将你们两人同时除去的最佳手段。”
二王子笑笑道:
“凌夫人的想法与我完全相同,所以我敢放心把木匣交给你,因为我知道你绝不会冒昧去开那木匣的。”
雷始平也微笑道:
“我固然不会去开那个木匣,四王子也不会去开那个木匣,假如我不对她逼一下,很可能会去开那个木匣。”
二王子一怔道:
“凌夫人此言何意?”
雷始平微笑道:
“她特别声明其中还藏有一部剑诀,难道殿下会不动心吗?”
二王子脸色微红,雷始平继续道:
“殿下真是愚不可及,她始终还在为她的儿子打主意,而目前唯一能揭发这件事的只有殿下一人,只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殿下,她的儿子岂不是依然稳似泰山”
二王子嗫嗫地道:
“这不至于吧?”
雷始平冷笑道:
“殿下这就是言不由衷了,假如我不对这木匣起疑的话,殿下会怀疑它内中藏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