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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梅正要将苗森误食变性药丸的经过,向谢凤仙全部透露出来,这自然要提到林三郎和苗森的真正关系。
哪知就在这时候,突然那边蓝蓉发出一声惊呼:
“谢姑姑,朱姐姐,你们快来看,林相公不好了!”
玉梅话语一顿,连忙和谢凤仙双双掠身过去,低头看时,却见林三郎脸上一片苍白,嘴唇紧闭,浑身衣襟,已被汗渍浸透。
谢凤仙探手一试,只觉他气若游丝,眼见伤势不但未愈,反而转剧,只怕性命已在顷刻之间!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沉声道:
“蓉儿,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在替他助力疗伤吗?”
蓝蓉急得要哭出来,颤声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方才他体内真气尚能缓缓游行,谁知转眼间,竟然突地真气四散,再也凝聚不起来!”
谢凤仙连忙深深提了一口真气,将材三郎翻转过来,伸出左掌,抵住他背心“灵台”大穴。
她将本身修为数十年的内家真力,循着手掌,慢慢注入林三郎体内,诱他业已低弱的一股真气,渐渐重归紫府丹田。
足过了顿饭之久。
林三郎鼻息才又趋正常,体内真气,也渐渐凝聚。
谢凤仙疲惫地收回手掌,低声对蓝蓉说道:
“还是赶快扶他回堡去设法吧!现在他内腑已暂无大碍,可以上路了。”
蓝蓉回头望望玉梅,试询问她是否同意?
玉梅点点头,道:
“好吧!要替他彻底疗好伤势,最好能以合体通穴之法,但在这旷野间不能行功,况且一旦开始行功,一两日内是不能完毕中断的。”
说着。
将林三郎轻轻背在背上,准备离去。
谢凤仙忽然叫住蓝蓉,道:
“你回去对你爹说,要他三日之内紧守堡中,不必外出,要是三日后我还未回来,衡山之会就不用等我了。”
蓝蓉道:
“谢姑姑,你要到哪里去?”
谢凤仙只是淡淡一笑,回目望望玉梅,目中却流露出无比坚毅的神色,嘴唇动了两动,却没有说出声音来。
玉梅轻叹一声,道:
“如果你一定要去,由此西行二十里,在一处荒山洼凹中,就可以见到。”
语还未完。
谢凤仙早已跃身而起,头也不回的如飞而去。
玉梅痴痴的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黯然地摇摇头,道:
“唉,可怜!可怜!”
蓝蓉道:
“姐姐,你知道谢姑姑要到哪儿去?”
玉梅脸上浮起一抹苦笑,道:
“她去见一个很早就想见的人,但是,只怕去得已经太迟了!”
蓝蓉不解,方要追问,玉梅已缓步向前奔去,一面道:“咱们别管这件事,各人的命运不同,也许她会有她的幸运”
蓝蓉不好再说,只得迈步赶上玉梅,引着她径返蓝家堡。
蓝国佐等一听谢凤仙独自他往,个个大惊失色,骇诧万分。
罗元茂急得满头大汗,不住搓着他那蒲扇般的手掌,埋怨道:
“蓉姑娘,这就是你的不该了,既然距堡不远,她即使要去,你也该暂时拦住她,一面施放号箭,等咱们赶到,阻拦才对,现在堡中血案迭出,她再独自涉险,怎能叫人放心得下?”
蓝蓉低声道:
“我也曾经问她,但她来不及回答我,便匆匆走了!”
“穿云手”霍豹道:
“这事怪不得蓉侄女,六师姐个性十分刚烈,她必是独自去见五师兄去了,咱们还是立刻赶去应援,才是正经!”
罗元茂跳起来,道:
“对!咱们立刻去,要是能见到五师兄,干脆当面跟他了断。”
霍豹又问蓝蓉道:
“你可知道谢姑姑是向哪个方向去的么?”
蓝蓉闻言一愣,却不便回答,只好用目望望玉梅!
玉梅笑道:
“她循江西行,大约离那儿二十里路,有一处低洼的山谷,谷底有十余户猎户小村,便是丐帮临时匿身之处,谢前辈正是赶往那里去了。”
罗元茂大吼一声,从椅上一跃而起,道:
“果然不错,咱们快追!”
霍豹也离座而起,道:
“大师兄请坐镇堡中,咱们去追追七师姐。”
他目光一掠,扫了“逍遥居士”赵梦功一眼,冷声又道:
“你不想跟咱们一起去吗?”
赵梦功诡异地笑道:
“有你们二位去助六师姐,已经足够了,小弟想留守堡中,相助大师兄坐守!”
罗元茂叱道:
“胡说,你跟咱们一块儿去,留你在这里,必然出事”
赵梦功矍然变色道:
“七师兄怎的这般侮辱小弟?赵某人就是不想去,又待怎样?”
罗元茂正要发作,却被蓝国佐挡住,道:
“你们快去吧!让十师弟跟我留守堡中,以免堡中空虚,反被那叛师之徒闯了进来。
同时。
你们快去快回,不可与他力拼,要是明日天晚前仍未回堡,愚兄当与十师弟再为你们驰援!”
霍豹也道:
“好吧!七师兄,咱们早些上路,别去得太迟,叫六师姐吃了亏!”
罗元茂临行时恨恨向赵梦功道:
“你在这里给我老实候着,此事一了,咱们再算旧帐!”
赵梦功冷哼一声,没有答话。霍豹与罗元茂已如飞驰出蓝家堡,径奔西方!
蓝蓉将玉梅和林三郎安顿在一间静室之中,距离自己卧房不远,以便玉梅替林三郎行功疗伤。
玉梅一进神情冷漠,随她安置。
入房之后,才正色对蓝蓉说道:
“我这种疗伤之法,与众不同,第一,房外不能有任何人偷窥。
第二,必须得入守护左右,疗伤期间切戒有人闯入,此外不需要食用之物,蓝姑娘能代咱们办到吗?”
蓝蓉忙点头道:
“姐姐尽请放心替林相公疗伤,行功期间,由小妹亲自为你们护关,这样可好么?”
玉梅淡淡一笑道:
“这样自然最好,但咱们行功至少须二三日时间,姑娘自问能熬得住这段时间?”
蓝蓉笑道:
“姐姐放心,别说二三日,便是二三十天,小妹也替你们守关护法,决不擅离半步。”
玉梅点头笑笑,自顾掩了房门。
蓝蓉果然嘱咐丫鬟佣人,全都远离静室,自己在门外放了一个蒲团,闭自跌坐,静静行功,替林三郎和玉梅护关守卫。
转瞬一夜已尽,天色大明
蓝蓉静坐入定,空明内视之中。
只听——
静室中传出来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音。
那声音初时还甚轻微。
约莫过了顿饭之久。
竟然越来越沉重响亮,就像一个重病的人,在痛苦呻吟一般!
蓝蓉虽然极力忍耐不愿偷看房中情景,但那呻吟之声,如泣如诉,尽在他耳际徘徊,使她简直无法安心静坐行功。
芳心之中,直如有只蚂蚁在爬行,既痒又酥,似痛苦,又似舒畅
。
她终于忍耐不住,旋身从地上一跃而起,舔破窗纸,向房中偷偷望去!
这一望,真将她吓了一跳!
原来——
房中灯火虽灭,但夜色朦胧之中,却见玉梅和林三郎浑身赤条条一丝不挂,裸体相拥,缓缓扭动着,蛇一般相缠相扭,状极刺目。
蓝蓉只看得心头“噗噗”狂跳,骇然忖道:我的天!这哪里是在疗伤?岂不是走火入魔了吗?
她不知玉梅这种“合体通穴”之法,只当出了什么差错,举起手来,便想打门。
哪知就在这一瞬间。
突闻一声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起自身后!
蓝蓉急忙扭头回顾。
但见一条人影,快似电奔,眨眼便到了房门前!
蓝蓉慌忙转身错掌挡住房门,沉声道:
“是什么人?”
那人影陡然一敛,微讶道:
“啊!原来蓉侄女也还未睡?房里有什么可瞧的事儿,也让赵叔叔瞧瞧!”
蓝蓉惊得粉脸绯红,抬头望去,竟见“逍遥居士”赵梦功轻摇折肩,满脸诡笑地站在七尺之外!
赵梦功见蓝蓉神情慌乱,羞臊不安之态,脸上笑得更浓,缓步走了过来,一面轻声说道:
“林相公可是在这间房中,叔叔关心他的伤势,一直睡不成寐,所以特来此地看看!”
蓝蓉忙施礼道:
“林相公伤势还没有痊愈,现在正在疗伤,千万不能进去!”
赵梦功奇道:
“啊!真的么?谁在替他疗伤?连看也不能看么?”
蓝蓉道:
“现在朱姑娘正替他行功疗伤,她曾经说过,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赵梦功闻言顿时把脸一沉,道:
“这是什么话,他们一个孤男,一个寡女,同居一室,连看也不让人看,难道在干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
蓝蓉听了这话,想起室中风光,脸上红晕更浓,但仍和气的说:
“朱姑娘曾说,她这疗伤之法,与众不同,必须独处一室,不许外人偷窥,而且三日之内,连饮食都不用。”
谁知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赵梦功已冷笑一声,道:
“笑话!天下哪有这种疗伤的法儿?叔叔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新鲜方法!”
说着。
大步向前欺近一步,举起手掌,就准备推那房门!
蓝蓉大惊,娇躯疾转,横身挡住,沉声道:
“赵叔叔,说不能进去,就不能进去的!”
赵梦功脸上掠过一抹诡异的笑,嘿嘿道:
“既是看不得,方才你在窗外偷望什么?叔叔偏要进去瞧瞧这件怪事!”
他一面说着,右手折肩一转,抓住蓝蓉双手,右臂穿掌拍出,发出一股掌力,径向房门上撞去。
蓝蓉见他硬闯,知道不动手是不行了,探手入怀,拔出那柄龙纹匕首,急使一招“截江夺斗”截向也发掌的左腕,同时叫:
“赵叔叔,你想干什么?”
赵梦功冷冷一笑,手中铁骨折扇“刷”地收拢,沉臂疾点蓝蓉“左肩井穴”左掌一翻一转,闪电般一把正扣住蓝蓉握刀的右腕!
他狞笑着说道:
“蓉侄女,那姓林的究竟有什么好?你这样处处护着他?”
蓝蓉娇叱道:
“赵叔叔,你这样算什么?还不快放手!”
赵梦功笑道:
“叔叔有个怪脾气,越是不能看的,就越想看看,好侄女,你就请在门口委曲一会,待叔叔进去看过仔细,那时再来放你!”
说着,折扇起落,竟点了蓝蓉的穴道,顺手夺过那柄龙纹匕首,藏在怀中,将蓝蓉轻放在门口壁角落里,嘿嘿笑了几声,整了整衣衫,举手便推那房门。
试了试,那房门从内下拴,闭得紧紧,一下没有推开!
赵梦功左掌按在门闩处,掌心向外轻轻一登“卡”地一声轻响,门闩已断。
“依呀”一声,房门缓缓向内而开
赵梦功心知林三郎并非好惹的主儿,房门才开“刷”地抖开折肩,身形一扭,贴靠门边,凝目向内望去。
哪知就在此际,突听得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
“十师弟,你这是在干什么?”
赵梦功骇然一惊,扭头反顾,不禁心头一震,慌忙带笑旋身,拱手道:
“我当是谁?敢情大师兄也睡不着,赶来瞧瞧热闹了?”
蓝国佐身着一件宽敞睡袍,显然是刚从卧室中闻声赶来,冷冷望了地上的蓝蓉一眼,面上寒霜笼罩,不悦地道:
“赵师弟,蓉儿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竟不顾尊卑之份,将她穴道制住?”
赵梦功嘿嘿笑道:
“小弟正跟她闹着玩儿!这孩子守着房门,不让任何人入内,小弟一时好奇,想进去看看林相公伤势如何,她居然持刀拦路,极像这房中果然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
小弟想,这可是大师兄家中,要是果然弄出什么丑事,大师兄面上怎说得过去?可怨这孩不懂事,这才将她暂时点住穴道,以便代大师兄查一查房内情景”
蓝国佐冷冷点了点头,道:
“林相公和朱姑娘已有夫妻名份,他们的事,咱们还是不过问的好,近日堡中不宁,师弟何不早去安息,咱们别打扰人家疗伤才好!”赵梦功连道:
“是!是!既然大师兄也这样说,倒显得是小弟多事了,不过,小弟也并不要凭空多事,大师兄,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淡黄色的晶莹石块般的物件,托在手中。
蓝国佐浓眉略皱,缓步行了过来,将那东西凝目望了一会,说道:
“这好像是块硝石硫磺之类的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赵梦功轻笑道:
“小弟因广慧师兄死得出奇,不瞒大师兄说,一直对这位林相公有些疑心,这件东西,正是从他房中找到的,大师兄你仔细嗅一嗅,就知这不是简单硫磺硝石了!”
蓝国佐诧道:
“真的么?这倒是件大事。”
探手将那淡黄色的东西接了过来,凑在鼻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哪知他深吸之际,但觉一般极其浓烈的辛辣之味冲鼻而入,顿时脑海中一阵晕眩,机伶伶打了个寒颤,身子摇了两摇,险些立脚不稳。
蓝国佐骇然大惊,失声叫道:
“呀!这是久绝江湖的‘蛇精迷药’,怎会到他。”
一句话尚未说完,脑中“轰”然雷鸣,顿时眼中景物,都飞旋了起来。
他慌忙疾退两步,反手抛了那块东西,急纳一口气,要想闭气运功抗拒那迷药之力。
然而——
真气仅在胸腹之间浮动,却已经无法凝聚起来!他不由惊得额上冷汗淋淋,转身欲走。
不料——
刚才举步,却见赵梦功肩头一晃,横挡在自己面前,手里握着一柄明晃晃的匕首,狞声笑道:
“大师兄,你觉得滋味如何?小弟为了那块绿玉龟壳,不得不下毒手了!”
蓝国佐脚步虚浮,伸手扶住墙壁,,惊恐地瞪视着赵梦功,讷讷说道:
“好狠毒的东西,原来是你弄来了‘蛇精迷药’,广慧师弟,竟是送命在你的手中?”
赵梦功笑道:
“不错,索性叫你死得明白,赵某为了那珍贵的绿玉龟壳,踏遍边塞荒山,好容易才弄到这块久绝江湖的‘蛇精迷药’,这药乃毒蛇相交时遗精所结,再经迷药配炼而成,专门破人定力真气。
赵某原以为恃此妙物,十三块绿玉龟壳即可轻而易举尽于掌中,谁知苗森自恃功力深湛,竟比我先下手。
如今我也无法再等,只有弄到一块是一块,你若明白赵某手段,自动献出龟壳,赵某念在同门一场,仍如广慧大师一般,赏你一个全尸!”
蓝国佐此时景物已越来越模糊,浑身颤抖,已经难以支持,但赵梦功这些话,他却清清楚楚听入耳中,顿吨-股无名怒火,从心底爆发了出来!
他向来为人谦和,秉性优柔寡断,但到了这个时候,忽然变得坚强而果决起来。
他一面将那口涣散难聚的真气,极力弥布在喉头气道之间,阻止迷药毒性蔓延,一面将毕生数十年修为的功力,全数实注在右臂之上,左手一探,从怀里取出那块碧光晶莹的绿玉龟壳,柔声说道:
“你所图所谋,不过这块龟壳,为兄向来珍惜同门之谊,远胜这无益的死物,你要,就尽管拿去吧!”
赵梦功眼中一亮,倒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嘿嘿道:
“大师兄当真爽快,小弟冲着你这份情义,也要成全你死后名声,留下全尸!”
蓝国佐惨然笑道:
“愚兄生死,并未放在心上,只盼你得到龟壳之后,放你蓉侄女一条生路!千万留我蓝家一条根,休要赶尽杀绝。”
赵梦功得意地笑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他一面应着,一面向前欺近一大步。
左手折肩“刷”地张开护住身上,右手匕首转藏肘后,却探出右手中食二指,闪电般向蓝国佐手中的绿玉龟壳挟了过来!
蓝国佐一动也没有动,直待赵梦功夺过龟壳,转交执扇的左手,戒备略一松懈,这才陡地一声大喝,右臂疾登,一股强猛无俦的掌力,晃如排山倒海,径向赵梦功当胸猛撞了过去!
然而——
试想赵梦功心机何等奸诈,他在蓝国佐舍右手而用左手取出龟壳之际,早巳看出蓝国佐存心拼命,是以右手一拈龟壳,立刻抛到左手。
蓝国佐猝起发难,这一掌直如千斤重锤,横击过来。
赵梦功冷冷一笑,脚下疾转,左手折肩一拨对方掌力,右手一探“噗”地一声,那匕首已尽数没入蓝国佐腰肋之中。
只听一声惨呼,赵梦功也被那雄浑的掌力带得一连倒退了三四步,拿桩站稳,歪头狞笑道:
“姓赵的早知你有此一招,现今你自取灭亡,丧命在你自己的龙纹匕首之下,即算罗元茂他们赶回来,也只当你被迫自尽,这桩命案,和广慧大师一般,又归在苗森头上了!”
蓝国佐双手按着腰间伤口,切齿皆目,含恨说道:
“赵梦功,你好狠毒的手段,我到现在才认识你姓赵的。”
赵梦功笑道:
“承蒙过誉,可惜你认识得太晚了一些!”
话才说完。
蓝国佐凄然长叹一声,侧目望了女儿蓝蓉一眼,目中双泪直落,真力一泄“咚”地跌倒地上!
他的确认识赵梦功太晚了一些,空有一身绝世武功,竟遭他诡计陷害,惨死在龙纹匕首之下。
他临死之际,仍放心不下独生女儿蓝蓉,最后一眼,使他英雄肝胆,尽化作辛酸泪珠!
然而——
这一切的确都已经太迟了。
赵梦功取出那块绿玉龟壳和蛇精迷药,一绿一黄,并托在掌中,志得意满地笑道: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赵某有这奇效如神的蛇精迷药,何愁失物不能重归!”
他冷目扫了蓝蓉一眼,又笑道: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这丫头也留不得,且待我收拾了姓林的小子,那时再一并取你性命!”
说着。
嘿嘿冷笑一阵,收妥龟壳等物,铁骨肩一抖张开。斜举护身,闪身闯进了房门
再说“朱弓银丸”谢凤仙独自沿江奔驰,一路上忆起昔年情景,虽然时日早逝,已成了明日黄花。
但苗森不惜为了一句戏言,出走三十年,如今又放手屠杀同门,引起这场灾祸,真令人又伤感,又觉可怜可悯。
她一路飞驰,泪珠儿不时滚落衣襟上,竟也忘去拭擦,如痴似呆,直向前走。
转瞬间,来到一个山谷之外。
谢凤仙驻足打量这片山谷,见谷外是无垠野草,山谷并不大,背依高山,谷底果然有稀稀落落十数栋简陋茅屋,正如玉梅所说的情形一样。
她略一思忖,银牙狠狠一挫,心生一计,匆匆撕下半条丝巾,咬破指尖,在汗巾上糊乱涂了一阵,待血渍干后,又在地上沾染些泥土,小心翼翼放进怀里,然后迈动莲足,向谷中直闯。
刚近谷中,蓦地眼前人影一闪,两名衣衫褴褛的丐帮弟子横身挡住去路,沉声道:
“什么人?不许乱撞!”
谢凤仙柔声答道:
“烦你们通报苗帮主,就说一个姓谢的同门,特来拜谒,有要事面谈!”
那两名丐帮弟子向谢凤仙上上下下打量一阵,其中一个又道:
“你既是帮主同门,可有什么信证之物么?”
谢凤仙从怀里取出“绿玉龟壳”爽然递给他,道:
“要是不信,你就拿这件珍贵的信物进去禀报,苗帮主见了此物,便知我的来历。”
那名弟子一见“绿玉龟壳”似乎大为震惊,双手发抖的接了过去,翻来覆去看了个仔细,又与另一个低声私议一阵,忽然拱手施礼道:
“女侠持此龟壳,足见正是帮主同门尊长,请随在下进谷。”
谢凤仙点点头,随着那丐帮弟子落到谷底,来到一栋茅屋外。
那丐帮弟子执礼甚恭,双手抱拳一揖,道:
“谢女侠请暂候片刻,在下进内通报帮主,定然亲自出迎。”
说着,转身进了茅屋。
谢凤仙此时心乱如麻,仰看天色已经天明,谷中却不见猎户百姓走动,想来都已被丐帮的人赶离山谷了。
正在胡思乱想,陡听茅屋屋门“砰”然而开,从屋中飞也似奔出几名丐帮弟子,四人合抬一张藤床,床上端坐一人,蓬头乱发,双腿红肿,正是苗森!
但是——
如今的苗森,已不是昔年英俊雄伟的男儿汉,却是个鹤发鸡皮的老年妇人。
谢凤仙骇然瞪目细看半晌。
只能从面目轮廓,尚能分辨出此人正是苗森,连忙裣衽施礼道:
“五师兄,原来丐帮帮主果然是你,小妹拜谒来迟,五师兄多多见谅。”
苗森神情激荡,眼中泪落,手里捧着那块“绿玉龟壳”凄然苦笑道:
“六妹,当真是你?咱们该有三十年没有见过了吧?”
谢凤仙道:
“小妹耳闻传言,万万料不到果然真是五师兄,今日特地送玉龟壳拜谒,不知五师兄怎会变成了这般模样”
苗森泪痕未干,却放声大笑起来,道:
“愚兄中人暗算,早已羞见故人,六妹来此,又将珍贵的绿玉龟壳见赐,实叫愚兄感德,快请屋内休息,你我也畅述一番别后情景。”
谢凤仙摇摇头道:
“小妹独自赶来,除面呈龟壳之外,还要请教五师兄一件事,不知五师兄可肯见允?”
苗森道:
“同门之中,愚兄只与你能谈得来,如今我虽已非男儿之身,昔年情谊仍在,六妹你有什么话,尽管请说。”
谢凤仙低头片刻,忽然举袖拭去泪痕,嫣然笑道:
“你既然仍念同门昔年之情,为什么又累下毒手,杀了许多师兄弟?难道说几块绿玉龟壳,就值得情断义绝,性命相拼吗?
小妹此来别无他意,五师兄若不念同门旧情,我把这块绿玉龟壳奉送师兄,听凭师兄要杀要剐,死无怨言。
你若还念同门情谊,就请你立刻同我去蓝家堡,向大师兄和各位师兄坦诚一晤,天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不知五师兄你意下如何?”
她一口气把心中的话说完。
仿佛如释重负,长长吁了一口气,静待苗森的回答。
苗森神色微微一动,哂然沉思,许久许久,没有说话。
谢凤仙见他面上神情瞬变,忙又说道:
“你也不必过分为难,昔年待小妹深情厚意,小妹永记心中,无时不忘,那张画像既然还在你身边,如今我人也送到面前,听凭你处置,五师兄,你也该心满意足了吧?”
哪知苗森突然低声一阵冷笑,道:
“六妹此来,是奉了大师兄的差遣吗?”
谢凤仙道:
“小妹独自寻来,大师兄尚不知道。”
苗森冷目转了几转,笑道:
“既然如此,我就向你实说了吧!昔年旧谊,愚兄虽未忘怀,但大师兄行事优柔果断,实不足领袖同门,为了十三块绿玉龟壳,彼此各怀异心,相互仇杀。
愚兄之意,要替先师他老人家整顿门户,将十三块绿玉龟壳收缴,谁要是不从,便是叛师欺宗,愚兄当予制裁。
现在看在六妹金面,延缓三天,烦你回告大师兄他们,尚有四块绿玉龟壳,他们要是肯像六妹一样爽快拿出来,一切善罢,要是不肯,便怨不得苗某人心狠手辣,有损当年同门情份。”
这番话尚未说完,已把谢凤仙气得浑身颤抖,忿然道:
“这么说,绿玉龟壳,你是势非到手不可了?”
苗森道:
“愚兄代先师行事,委实由不得自己。”
谢凤仙道:
“即使要收缴绿玉龟壳,也只有大师兄才有这权力,五师兄,你这样做法,同门之情尽断,连长幼之序,也全不顾了么?”
苗森笑道:
“愚兄刚才说过,大师兄行事果断,不足当领袖同门之责。”
谢凤仙把心一横,冷笑说道:
“你这般行事,非但瞧不起大师兄,连小妹一番诚意:也付诸流水,想来真令人心灰!”
苗森道:
“你我私谊,愚兄何当忘却,只是这件事体太小,万不能以私谊有损衡山一门的威望,愚兄待事成之后,定然有以报答六妹盛情!”
谢凤仙点点头,道:
“我知你不过藉先师之名,实际只是要得到那十三块绿玉龟壳,进窥仙龟岭秘室宝藏,这话可对?”
苗森脸上一阵红,腼腆笑道:
“愚兄一番苦心,六妹如果误解,也难解说。”
谢凤仙忽然螓首一昂,道:
“我今日此来,有一句心腹之言,欲要面告,同时,也有一件东西,想面呈给你,但你必须同意,得到这件东西之后,立刻停止对同门的残杀,你愿意吗?”
苗森蓦然一震,讶道:“真的么?那是件什么东西?”
谢凤仙冷笑道:
“你托言收缴绿玉龟壳,不过欲进仙龟岭秘室,但你却不知仙岭上奇门设施,先师他老人家另有秘图绘下,根本不必拼齐十三块绿玉龟壳。”
苗森一听这话,惊得险些从藤床上跳了起来,冷声道:
“这话当真?”
谢凤仙道:
“怎么不真?师父他老人家在我们分开下山之前,曾将我私自唤入丹室,暗将那份秘图交赐。
因为同门之中,仅我一人是个女人,特地嘱咐我,若是将来同门之中,为了绿玉龟壳彼此争执残杀,便要我赶紧进入仙龟岭,毁去秘室宝藏,以绝争夺之事。”
这些话,恍如睛天一声霹雳,将苗森震得如痴以呆,频频不住摇头道:
“不可能,不可能!先师待我最厚,就有此事,也会把那份秘图赐交给我才对。”
谢凤仙笑着从怀中掏出那条丝巾,扬手一抖,道:
“我还骗你吗?你看看这是什么?”
苗森扫目一瞥,只见那丝巾状极陈旧,上而绘着点线交连的红色圆形,似乎一些不假,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私忖:难怪她肯将龟壳自动交给我,原来还藏着这件秘密。
他连忙将手一招,左右闪出丐帮三名长老,各持打狗棒,将谢风仙团团围住。
谢凤仙笑道:
“怎么?五师兄是有意要和小妹动手吗?”
苗森面罩寒霜,冷然笑道:
“愚兄决无此意,六妹尽管放心就是。”
谢凤仙道:
“这件秘图,我思之再三,今日特来面见,便是要转交五师兄,要是你肯答应立刻停止同门间的残杀仇恨,小妹愿将这秘图奉送,至于仙龟岭秘室中物件,是留是毁,那就全凭你自己作主了。”
苗森笑道:
“你且将秘图给我看看,果然是真,愚兄自然答应你!”
谢凤仙故作沉吟片刻。
终于一抖手,将那丝巾掷给了苗森。
苗森双手接住,低头一看,但见上面有点有线,又有些难以明了的怪异符号,看了半晌。
也不知是真是假,便道:
“这秘图怎会用血绘制呢?”
谢凤仙凄然道:
“他老人家早料到门下必将相残,痛心疾首之下,特地以血作画,令我永记不忘之意。”
苗森点点头,道:
“你待愚兄如此深厚,我岂能不同意放弃收缴那其余数块绿玉龟壳?但这图上记号,愚兄也不甚了然,六妹要是有心,咱们何不同往仙龟岭一行?”
谢凤仙忖道:我要是不答应同往,他必然起疑,一番心血,岂不白费?
想到这里,把心一横,点头道:
“小妹只图为同门消除灾祸,无意寻求秘室宝藏,但图中暗记,也只有我一人知道,我就陪师兄同往仙龟岭一趟吧!”
苗森大喜,忙收了秘图,嘱令四名弟子扶抬藤床,孙洪李三位长老随护,其余丐帮门下,全留守谷中。
他已匆匆安排完毕,立即带领谢凤仙上路,马不停蹄,直奔向仙龟岭。
谢凤仙暗地叹息,银牙暗挫,此时为了消弥灾祸,也只有决心和苗森盲目闯一闯仙龟岭了。
再说罗元茂和霍豹驰离蓝家堡,沿途全力飞赶,快得犹如两条黑烟。
不消多久。
已来到一片山谷之外。
罗元茂心急谢凤仙安危,一眼望见山谷,略一犹凝,折身便向谷中奔去。
霍豹探手将他拦住,道:
“且慢,这谷中人声寂沉,若是谢师姐业已赶到,焉能这般冷静,咱们别胡乱走,留神上了苗森的恶当。”
罗元茂道:
“莫非谢师姐走错了路,还没有赶到这儿?”
霍豹道:
“你且请在谷上替小弟掠望断后,待我独自入谷去探一探,便知详情。”
罗元茂道:
“你快去吧!我就在这儿守望着,若是不错,你便举手为号。”
霍豹应声旋身拔步,兔起鹤落直扑谷中,才进谷中,却见道旁密草中“刷”地窜出一个人,沉声喝道:
“什么人?站住!”
霍豹凝目望去,见是衣衫褴褛的丐帮弟子,心中大喜,笑道:
“在下特来拜谒贵帮苗帮主,就烦代为通报!”
那丐帮弟子手持打狗棒,冷冷笑道:
“苗帮主不在谷中,请你过几天再来吧!”
霍豹诧道:
“他不在谷中?到哪里去了?”
那弟子冷哼了一声,道:
“帮主去向,阁下不必多问,反正不在谷中,你就请回吧!”
霍豹眼珠一转,含笑又道:
“那么在下再打听一件事,今日之中,可有一位身着红衣的中年女人,会到谷中来过没有?”
那弟子不耐的道:
“告诉你过几天再来,你这人哪来许多噜嗦!”
霍豹淡淡一笑道:
“在下以礼相询,你还嫌噜嗦,我要不看在你们不过站住守班的小毛头,怎肯耐心跟你扯谈,你最好识趣一些,别惹苦头吃!”
那丐帮弟子怒道:
“听你口气,你还想动武不成?”
霍豹笑道:
“动武就动武,凭你这粒米之珠,也放光彩?”
话落人动,闪身而上,左臂一探,向丐帮弟子肩头便扣!
那人大叫一声,打狗棒疾摆,一式“癞狗翻身”扫向霍豹双脚。
霍豹人称“穿云手”论武功在衡山门中也算得二三把交椅的顶尖人物,岂能被区区一个丐帮弟子打中。
但见——
他左脚一抬,飞起一腿,早将打狗棒踢飞,左臂向下一沉,干净利落一把扣住那乞丐的左腕脉门!
五指轻轻向里一收,那乞丐早已痛得冷汗淋淋,噗地跪倒地上,叫道:
“前辈饶命!”
霍豹嘿嘿一笑,松了手指,沉声叱道:
“我问你那苗森到何处去了?近日可有一个红衣中年女子到过?还不从实快说!”
那名丐帮弟子哭丧着脸,一面揉着手腕,一面答道:
“昨夜天刚亮不久,有一个姓谢的红衣女子独自到谷中来,跟咱们帮主谈了一阵,帮主便跟着她匆匆离开了。”
霍豹骇然一惊,喝道:
“他们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弟子讷讷道:
“小的也不知道他们真去了哪里,只知那姓谢的女子取了一件东西给帮主,帮主便匆匆跟她同去。
临行嘱我们在谷中等候,听说他们要去什么岭,进什么秘室,取一些什么宝藏”霍豹听到这里,早已惊出一身冷汗,不再多说,举手点了那丐帮弟子穴道,腾身而起,飞也似奔出山谷!
罗元茂接着问:
“九师弟可曾打听到什么消息?”
霍豹气急败坏把听来的话简略述了一遍,急声说道:
“这事不好,谢师姐一定跟苗森同往仙龟岭,或许要盲目进入那奇门秘室,咱们赶快回堡通知大师兄,必须立即追赶,才不致弄出大事来。”
罗元茂急得跺脚,道:
“事如火急,哪还来得及回堡去报信,干脆咱们追到仙龟岭去,务要截住他们!”
霍豹道:
“单凭你我两人,只怕不是五师兄的对手。”
罗元茂怒吼道:
“管他对手不对手,谢师姐被他挟持而去,一定凶多吉少,晚了就来不及了。”
他一面说着话。
一面已转身拔腿飞奔。
霍豹要想挡他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跟随展开身法,流星赶月一般向前疾奔。
奔了一程,霍豹总觉心惊肉跳,十分难耐,向罗元茂说道:
“七师兄,你先赶往仙龟岭,如遇上他们,务必和谢师姐联手,暂时将五师兄缠住,小弟绕回堡中通知大师兄,立刻便赶来接应,如何?”
罗元茂脚下不停,只应声答道:
“好吧,你快去快来!”
霍豹折转身子,掉头奔回蓝家堡。
他这一路上,险些将吃奶的力气全使出来,真个似风驰电奔,绝不稍缓,渐渐离蓝家堡已经不远!
正奔之际。
突然——
远远望见前面有两条快速人影,也遥游向蓝家堡而去!
此时——
天色已明,视野极远。
霍豹拢目张望,见前面两人一着道袍,一着俗装,俱都背负兵器,施展轻功赶路!
他心念一动。
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连三次起落,竟展开“八步赶蝉”轻身功夫,向前追近一大段,然后高声叫道:
“前面可是百因道长和柳师弟么?”
那两人闻声一齐停住身形,扭头回顾,见霍豹气嘘嘘疾奔过来,神情十分紧张,道装那人忙拱手道:
“原来是九师兄,因何这等急促?”
霍豹奔到近处,看出那道装之人,正是衡山门中位列十二的百因道长,另一个穿俗家装束的,乃是赫赫江南柳家刀柳子青,衡山同门之中,名列十一。
当下满心大喜,也来不及把近日所发生的详情向他们述说,只急迫的问:
“你们是刚刚赶到,欲去大师兄堡中会合的吗?”
柳子青道:
“正是,九师兄怎的急得这般模样?”
霍豹将手连挥,道:
“现在一言难尽,你们且别去蓝家堡,立刻循西南方赶往仙龟岭,协助七师兄和六师姐要紧!”
柳子青和百因道长都骇然失惊,不约而同问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七师兄和六师姐过险了吗?”
霍豹道:
“现在先别多问,六师姐已被五师兄劫持带往仙龟岭,务必要立刻设法接她回来。
七师兄独自赶去,人手单薄,只怕不是五师兄的对手,你们立刻追去,我也赶回通知大师兄,全体到仙龟岭赴援!”
说罢。
只把手一挥,不再说话。
又匆匆放腿飞奔而去。
百因道长和柳予青面面相觑,不解其中缘故。
柳子青长叹一声,道:
“难道五师兄真的背叛师门,甘心与咱们为敌?竟会将六师姐也劫持去了?”
百因道长道:
“这真是孽障,既然九师兄已经去了蓝家堡,咱们就赶往仙龟岭去一趟吧!”
两人摇头叹息一番,连袂直奔了仙龟岭,暂且不提。
再说霍豹奔回堡中,先在厅上寻了一遍,未见到蓝国佐和赵梦功的人影,唤了几名堡丁询问,也都说没有见到,或许大家连日辛苦,都在房中高卧没有起床吧?
霍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面令堡丁即往后院唤蓝国佐起身,一面迈步赶往赵梦功的卧室,预备先把他叫起来!
哪知才到卧房门口,陡听后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呼。
霍豹顿时一惊,撤出自己的成名兵刃——仙人掌,旋身疾转,飞奔赶到后房。
他循那厉呼之声找到玉梅和林三郎疗伤的房门外,正值赵梦功杀了蓝国佐,正对着蓝蓉狞笑说话。
转身要向房里闯进去的刹那之间。
霍豹将这惨态之状,全都看在眼里,只气得一股无名怒火,上冲脑门。
蓦地——
一拉“仙人掌”腾身而到,厉喝道:
“赵梦功,给我站住!”
赵梦功正要进房对付林三郎和玉梅,猛听这一声大喝,吓得机伶伶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收回脚步。
扭头一见竟是“穿云手”霍豹赶回堡来。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他心机疾转,还当可以拖卸挡塞,忙堆笑说道:
“九师兄,你回来得正好,那姓林的东西不是好人,方才杀了大师兄,小弟正将他堵在房里。”
霍豹恨得一口钢牙,咬得格格作响。
一声断喝,打断了他的慌话,叱道:
“赵梦功,你这人面兽心的奴才,还当霍某人不知详情么?我今天要不能替大师兄报仇,将你这狗才碎尸万段,难泄心头之恨。”
说着。
仙人掌一招“樵夫指路”挟着劲风,直奔赵梦功当胸点到。
赵梦功慌忙闪身侧过,铁骨扇肩面半转,护住身子,冷笑道:
“姓霍的,既然你都知道了,索性一并连你那块龟壳也留下来吧!赵某这叫做无毒不丈夫,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霍豹恨不得一下将他戳个透明窟窿,也不再答话,那双奇形兵器“仙人掌”使得风雨不透,宛似飓风猛雨,向赵梦功卷了上去!
论起两人功力,再加上一个赵梦功,也不是“穿云手”霍豹的对手。
何况——
霍豹此时急怒攻心,招招挟着厉凌万分的内家真力,仙人掌伸出的指尖,时刻不离赵梦功的要害。
那消十数招,已把赵梦功杀得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
赵梦功心头一阵焦急,心想象这样打下去,吃亏的准是自己,连忙探手入怀,掏出那粒“蛇精迷药”来。
他一手持肩招来,另一只手握着“蛇精迷药”贯力一捏,将一颗迷药捏成了粉沫,假作失手“不好!”铁骨虚晃一招,仰身向后便倒,口里叫道:
“不好!”说时迟,那时却快。
霍豹“仙人掌”向下一沉,猛砸赵梦功的双肩,那“消遥居士”赵梦功左手疾扬,用淡黄色的粉末迎面洒了过去。
同时。
铁骨扇连扇两扇,那蓬黄色迷药,全数向霍豹兜头卷了过去!
霍豹突闻一股异香扑鼻,机伶伶打了个寒噤。
顿时。
一阵头晕眼花,拿桩不稳,险些栽倒地上,忙疾退四五步“仙人掌”斜垂拄着地,才算勉强支撑住将要倒下的身子。
但眼前景物已模糊,整个房屋,都似在团团乱转。
赵梦功一伸手,从蓝国佐尸体上拔出那柄龙纹匕首,嘿嘿狞笑道:
“姓霍的,你自持功力在我之上,老远地赶回来送死,这真是鬼使神差,要你将那一块绿玉龟壳送给赵某,你死在阴间,只怨得自己命苦,却怪不了赵某心肠狠毒。”
一面说着,一面一步步向霍豹走了过去。
霍豹此时虽然心里着急,但神思恍忽,再也无力招架,一见赵梦功步步近迫,心里一慌,收回“仙人掌”想要抵挡!
哪知他手上才动,两脚一虚,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赵梦功跃身上前,得意地举起匕首,狞笑道:
“霍豹呀霍豹,你一世英名,今日何在?”
不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听一个苍劲的声音接口说道:
“赵梦功呀赵梦功,你行恶一生,今天只怕要恶贯满盈了!”
赵梦功猛头往里一跳,扭头回顾。
顿时——
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连倒退了两三步。
原来——
不知什么时候,房前已赭然站着一个手持渔竿的老年人。
那老头儿衣着粗陋,满头白发,背上斜背一只鱼蒌,手里握着一根钓鱼竿,正望着他开心的微笑。
老头儿扫目向地上尸体和蓝蓉,霍豹看了一眼,格格笑道:
“赵梦功,你索性连我老头儿也一并杀了吧!我虽然没有绿玉龟壳,但篓里还有几尾鲜鱼,可以煮来下酒,喝了酒壮壮胆,又可以去杀人!”
“逍遥居士”赵梦功凝神向那老渔夫看了半晌。
忽然大悟记起,失声道:
“啊!你你便是住在衡山下的黄?”
那老头儿笑道:
“不错,我就是住在衡山下的黄老头,你们这些师兄弟自入门时起,哪一个不是我老人家眼里看着长大的。
想不到今天你们全长成大人了,武功也学成了,正可以放手杀人,偏又从同门师兄弟杀起,这倒有趣得很。”
赵梦功这才陡地记起,原来这黄老头世居衡山。
自从他们师兄弟入时起,便常见他替师父送鱼送莱,向来和蔼可亲,闲时且逗着几个师兄弟玩耍。
后来师父仙逝,也就不见了黄老头的踪影。
但他怎么也猜不透,这黄老头难道也有一身超人的武功?
假如他真会武,以前从来没见他显露过,要是不会武功,方才怎能悄没声息,便掩到自己身后?
这个疑问他百思不得其解,黄老头又说道:
“我要是早知你们这般爱杀,当初也不必让你们师父教你们什么武功,干脆每人一把刀子,先叫你们杀个痛快,死了的活该,剩下来的再学武岂不更好?”
赵梦功沉声道:
“咱们的事,你最好别管,不要恼得我怒起,真的连你也一并宰了。”
黄老头叫道:
“好呀!你杀人杀出瘾来了么?我老人家活了这大把年纪,死了也好!”说着,肩不见晃,腿不见曲,直挺挺竟向赵梦功迫了过来。
赵梦功骇然一惊。
左掌一挥,发出一股强猛的掌力,向黄老头横撞过去,喝道:“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