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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曳的灯光被幌动不停的人影遮掩得时明时暗,随着索奴严肃的话说完后,王婷婷大叫一声,痛哭地飞奔到索奴的身边。
两个中年漠子自人群中跃了出来,其中一个断去一臂的满脸洛须大汉振臂一挥,辉耀的光彩挟着咻咻的呼啸,往李剑铭射去。
李剑铭右肘一撑地上,跃了起来,他眼见急锐射来的暗器密若星网,冷哼一声方待击出他那无坚不摧的“赤霞神掌”
但是王婷婷的痛苦声却使得他心中一颤,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里,他手腕一转,招式倏化“万流归宗”的暗器手法。
只见他左手大袖挥出一个圆弧,空中那些闪烁光耀的暗器,彷佛碎铁遇见磁石飞快的落在大袖施出的气漩中。
屋中一阵骚动,立即只听徐婉菁的尖锐失常的笑声回荡在厅中,但是笑声未止,她又痛哭起来,凄厉的哭声使得屋中骤然变为沉闷。
她两只手紧紧的握住,厉声叫道:“我要叫你们不得好死!”
李剑铭大惊,叱问道:“你说什么?”
徐婉菁投过一个怨恨的目光道:“我姐姐,她死了!”
李剑铭打了个冷颤,大声喝问道:“什么?”
徐婉菁脸上挂着两道泪痕,铁青着脸,两眼凶光毕露,待要施出她五毒门的放毒绝技。
李剑铭知道五毒门毒功并世无双,若是,她在迷失理智的情况下施出毒功的话,在这大厅里的每一个人都将无法活着走出大门。
他连挥三掌,雄浑的劲道将那独臂的中年汉子身子逼出四丈之外,一个大旋身,平空飞跃而起,似流星急电的扑向徐婉菁。
他大声喝道:“婉菁,别乱来!”
徐婉菁眼见李剑铭轩昂的身躯飞扑而来,那斜飞的剑眉和清澈的星目飞快地扩大着,彷佛一个巨石投入了她已在汹涌的心湖里。
她整个神经为之大震,心里倏然涌起一丝悲苦的情绪,痛哭一声扑进李剑铭怀中。
她那连日来强制阻遏住的情感,此刻好似长堤已毁,毫无阻挡的宣泄而出,伏在李剑铭宽大的胸瞠里,放声大哭。
李剑铭尴尬地站着,一时不知怎样才好,无数的念头纷至杳来,使得他楞在那儿,没想到要推开徐婉菁。
他低下头来,望见徐婉菁密密黑黑的发丝,发中渗出的一股馥郁的芬芳,使他突地记忆起与钟菁菁初遇时的情景来了。
回头前尘,使他从钟菁菁那幽怨的眼神中,发觉到了自己以往的不对之处。
他喃喃的低声道:“我的确过于娇情了。”
他喃喃自语了几句,突地愕然而悟,整个神经自迷茫中惊醒过来。
他推开徐婉菁,说道:“你不要哭了!你姐姐只是闭住气而已!”
他身子一个飞旋,跃到老叫化身边,问道:“她是否心脉未断?”
老叫化哼了一声道:“你倒还挂念她的生死?”
李剑铭一怔,但随即他就明白了老叫化的心情,他苦笑了下道:“你不会明了我的想法的!”他飞快地伏下身子,将自己适才点的穴道解开,右手手掌贴住钟菁菁背后“命门穴”
果然钟菁菁只是因为流血过多,真气不能凝聚丹田而致于闭过气去了,此时穴道被解开后,便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李剑铭盘膝而坐,运集“两心神功”体内真气分歧流转,随着右手贴住锺菁菁“命门穴”之后,左手飞快地按住她“百会穴”两股阴阳不同的真力,循着经脉打进她的体内。
老叫化一见李剑铭脸上严肃的表情,此刻知道他是以己身所修得的内力,来替钟菁菁打通阻塞的经脉,收集残留在每根经脉中的真气归于丹田,此事真个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可导至“走火入魔”
他一拿手中竹杖,站在李剑铭身前对刘怀冰说道:“你将武器拿出来,替他们护法吧!”
刘怀冰木然的站着,彷佛没有听到老叫化他所说的话一样,他两只眼睛盯着徐婉菁,没有转移半分,自眼中露出一种奇异的神色。
徐婉菁自被李剑铭推了开去后,脸上立时涌起一片红晕,这并非是害羞所致,而实在是气愤受到李剑铭如此对待。
她一向居住在苗疆,终日与毒蛇野兽在一起,所领受的教训是她母亲的另外一套愤恨男人的观念。
而每个人心底的善良虽然随着她年龄的渐长与渐有机会接触男人,而使她发现并非所有的男人皆如她所知道的,都是坏蛋。
尤其自她认得李剑铭后,一种奇妙的情愫使得她否认了自己母亲所说的话,然而随着周围环境的改变,她只得压制住自己的情感,而让自己姐姐能够幸福。
此刻被李剑铭一掌推开,羞惭愧怍杂着失望,使得她恨极李剑铭,眼光转了两转,她又发现厅内每个人都仿佛在笑她。
于是她脸色骤然由赧红而变为铁青,大声喝道:“我要你们统统都死!”她手掌伸进怀中,又待要施出放毒之术。
刘怀冰涨红着脸,阔步跨出道:“婉菁,你要怎样?”
徐婉菁怔了一下,冷嗤一声道:“你是谁?要你多多管?”
刘怀冰两道浓眉一扬,脸上浮现一个痛苦的神色,他愤然道:“好!我不多管你!”
他闷哼一声,彷佛受到巨锤一击,跨开大步朝门外走去。
徐婉菁将自己的视线自他宽阔的背影上移转到盘膝而坐的李剑铭身上。
她清晰地看到李剑铭额上一根根青筋涌现,以及整个脸庞上的吃力颜色,衬着钟菁菁红润的脸色,使得她内心底掠过一个凄苦的微笑感觉。
她发觉到自己不知何时脸上竟挂着两行清凉的泪珠,一掩脸颊,她返身飞奔而出。
夜风自门口吹了进来,带来两声清啸渐渐远去。
这刹那间所发生的事情,使得那些红袍的喇嘛面而相觑了好一会儿,他们不能了解这里面复杂的关系,所以只是奇怪这对男女为何要走出去。
他们却知道李剑铭此刻正在替一个女子疗伤,当然他们也知道只要在予以轻轻一击,落星追魂的武功将至全废。
于是,他们以藏话轻轻的交谈着,但是仅一会儿,他们便吵了起来。
鼎钧大师为藏上“宝树派”高手,在北京时曾被李剑铭救了一命,他此时大声喝骂着,手指指着那一群红衣大喇嘛中的一个手柱巨杖的白眉老和尚大声争辩着。
章巴格手指着李剑铭插在厅中的宝剑,也是大声的与另外一个喇嘛争吵着。
王婷婷缓走了过去,含着眼泪朝当先那白眉老和尚微一敛袵,说了几句藏语。
鼎钧大师一拂大袖,阔步跨将出去,朝老叫化这边走来,他愤然朝老叫化道:“他们那些卑劣的家伙竟要趁李大侠疗伤之际以暗算,我可看不惯此种行为。”
老叫化秃眉一竖,骂道:“这些混蛋小子,只要敢过来,我老叫化叫他来个‘黄狗吃屎’!”
鼎钧大师道:“李大侠仁义心怀,老衲以全部的力量来保护他的安全,另外还有‘宝树派’两百弟子为后盾!”
老叫化一翻三角眼,叹了口气道:“在这世上真个很少人能够了解他的心情,大师你能这样,我老叫化代他向你谢过。”
他眼睛转向大厅的另外一角,瞥见索奴正与河套煞君的两个儿子在说着话,竟然丝毫没注意到这边来,他暗自嘀咕道:“他在干什么?要叫我老叫化来保护剑铭的安全,若是那些喇嘛群起而攻,我怎么办才好?”
李剑铭此刻头上汗珠滴滴流出,两手微微颤抖着,似是非常艰苦的运集功力。
他以本身浑厚的内力灌入钟菁菁体内,将那些被震得离开方位的内腑一一回归原位,他发现她此刻身上所有的经脉都微弱无比,真气乱窜,无所依凭的。
他这等强韧的内力也都没法很快的将那些游移的真气控制得归回丹田。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知道今天她受的伤实在太重了,若是自己以内力替她疗伤势,她的一身功夫也将不保。
因此,他感到自己实在欠她太多了,一种起自心底的忏悔,使得他全神贯注着她的身上,根本没有顾及到周围的任何人。
这时那群红衣喇嘛争吵了一阵,好似都没作什么决定,但是王婷婷却缓缓的行了过来。
她的面上扬溢着一片坚洁的光辉,悲壮无此的神色好似是比去沙场一样,没有一点犹疑。
她那高高盘在头顶的发髫和插在发下的凤钗玉簪,配合着瘦削美丽的脸庞,艳光四射,令人不可逼视。
她姗姗的行了过来,袅袅的腰肢摆动着一道美丽的弧线,映着明亮的灯光,真个有似一个自飘渺的仙境里下来的仙女似的。
她走到老叫化身旁,说道:“你拿竹杖站在这里干什么?”
老叫化道:“李老弟正在为她以内功疗伤,若没人护法,他将走火入魔而死!”
王婷婷点了点头,缓缓自袖里掏出一条丝质手绢来,望着李剑铭那满是汗水的面庞叹了口气。
她伸出手去,替李剑铭将额上的汗水擦去。
一直闭着眼的李剑铭此时睁开了跟,他望见王婷婷依怜的替自己擦着汗,一股幽清的馥香自对方袖底传出,直扑进鼻来。
他心神一荡,体内真力一连浮动,几乎不由自己控制了,心中顿时大惊,赶忙闭上眼睛,克制那摇摇欲动的心神。
王婷婷目光凝聚在李剑铭斜长几欲飞去的剑眉上,感怜地伸出手去擦掉他头上涌出的几颗汗珠。
她轻声叹道:“为什么你要杀死我的父亲?你曾说过不害死他的”
视线自浓重的剑眉向下转移,闪现在眼前的是挺直的鼻梁和紧闭的朱唇,那微往上翘的一丝弧线,使得他脸上的沉闷神色表露无遗。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缓缓的伸手到自己头上,将插在发髫上的玉簪拔了下来。
顿时她那盘起的秀发披散开来,似是一条乌云的瀑布急泻而下,循着她圆润的右背流去。
她秀眉微扬,里长的睫毛轻轻跳动了两下,爱怜的目光转眼便变为愤恨,她举起手中的细长尖锐的玉簪便待插下。
老叫化怪叫一声喝道:“你要干什么?”
王婷婷冷冷地道:“我要杀了他!”
老叫化一伸手中竹杖,挡住王婷婷面前道:“你怎可如此?”
王婷婷一皱秀眉喝道:“拿开你的手!”
她自小居住天娱宫理,受着河套煞君的疼爱,从来没有一个人敢不听她的话,偏偏她又是美艳无比。
蕴藏在她身体里的一种高贵的风度,使得每一个见过她的人都不敢仰视而自渐形秽,随着她的形迹所至,使得整个塞外甚而藏土都知道玉菩公主的大名。
河套煞君因过于疼爱她,所以连一点武功都没有传授给她,其实天下也没有一个人愿意伤害如此美丽的她。
此刻她秀眉徽蹙,自目中逼出一道光芒,使得老叫化一怔,竟然真的收回手去。
她拿起玉簪,仍然朝李剑铭咽喉刺去,但是她手方挥至一半,便被鼎钧大师禅杖挡住。
鼎钧大师道:“我不能任你将李大侠杀死!”
王婷婷侧过头冶冷望了他一跟,叱道:“走开!”
鼎钧大师睑色一变,道:“你是对我说的?”
王婷婷秀丽而偏激的目光凝聚在他的脸上,又一次冷冷的叱道:“我叫你走开!听到没有?”
鼎钧大师感到对方眼中射出的光芒,彷佛可射穿自己心底似的,使得他全身一颤,禁不住退了一步。
他全身都可感受到自对方眼中射出的慑人目光,那是杂着圣洁与邪恶的复杂情绪,这使得他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王婷婷见鼎钧大师仍自站在李剑铭面前,阻着自己去路,她说道:“你走开好吧!”
她的话声自喝叱转变为乞求,语音娇气,使得听到她的声音的人都不愿违背她的意思。
鼎钧大师心里一动,几乎想要走将开去,但是他一看李剑铭脸色凝重,而钟菁菁的脸上颜色也渐转红润,知道这时最最严重的关头。
他一咬牙道:“公主你刺在我身上好了!贪僧可不让开半步!”
王婷婷眼啜泪珠,皓白的玉臂微微颤动一下,她玉齿咬得紧紧的,手臂一挥朝鼎钧大师身上刺去。
“嗤”地一声,那尖锐的玉簪正好刺在鼎钧大师胸上,鲜血立刻飞溅而出。
王婷婷那如雪的玉腕溅上点点鲜红的血,她惊悸地一叫退出数步,放声痛哭起来。
正当这时,索奴喝叱一声,身形微一移动便已到了这边,他右臂倏伸,扣住王婷婷手腕,叱道:“你要干什么?”
王婷婷泪水流在睑上,似是沾濡着细嫩花朵似的,楚楚可怜。她用力一挣道:“你不要管我!”
索奴叹了口气道:“你爹又不是李剑铭杀的,实在是他原先练得西土奇功‘红花指’后来又练成佛门‘玄玉般禅掌’这两种功夫互相冲突,原本不能相容,偏偏他又好色如命,所以中上李剑铭一剑时,已经功破而死!”
王婷婷眼中射出诧异的目光,彷佛不相信索奴的话。
索奴道:“我起先也怪剑铭出手太重,但是刚才一接你爹尸体时,却发觉他浑身经脉俱已络曲,甚至有些还已折断,所以我再慢慢一仔细端详,方始发觉他欲由邪道进入正道,却又受不住色欲的诱惑而至破功致死!”
他顿了顿,见到王婷婷仍像不相信的样子,于是又说道:“若依剑铭现在的功力来说,至少要在五百招外方能胜得你爹,何况还要杀死他,这样非要在六百招方始能够办到的,而刚才他们只交手了那么一会”
王婷婷缓缓侧过头去,见到鼎钧大师已将身上的玉簪拔了出来,而李剑铭却已经放开了手,在盘膝运功。
自钟菁菁那秀丽的脸靥上移开了视线到鼎钧大师胸前的血迹,她感触到一种特殊的情绪。
在她情感极端软端的时候,看到了鼎钧大师身被自己刺伤的地方流出鲜红的血液,使她心神大震,一撩粉面,伏在索奴怀里哭了起来。
索奴叹了口气道:“孩子!你又何必这样呢?”
鼎钧大师练有“宝树派”独特的内功心法,身上的伤痕很快便可弥合,他对于自己身上的刺痕倒没怎样在意,但是对于使得王婷婷哭泣,竟然感到有一种内疚似的。
任何人都不愿伤害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的感情,因为这未免有点残忍,而且有背人性。
他望了望手中的玉簪,问老叫化道:“怎么他叫她孩子呢?”
老叫化道:“索奴前辈为河套煞君师叔辈,难道不能叫她孩子?又何况他老人家已收她为义女了。”
他话刚说完,身后李剑铭突地接上来道:“你说什么?索老前辈已收她为义女?”
老叫化和鼎钧大师猛地一怔,飞快的回过头去,喜道:“你好了?”
李剑铭略一察视便看到厅内的情势,他潇洒的笑了下道:“谢谢你们替我护法!”
他跨前两步道:“恭贺前辈收了义女。”
王婷婷自索奴怀中探起头来,轻声说道:“你好了?”
李剑铭一揖道:“在下对于令尊之逝很是遗憾,本来我那招剑式虽然威力绝大,但令尊已经已经提足真气,‘玄玉般禅掌’夹在左手飞抓之间,已化成绝招,没想到他突然间顿了一顿”王婷婷叹了口气道:“家父的死既然不是大侠所为,也没什么好说了,这也只怪他老人家”
她脸上掠过一个黯然的神色,然后又轻叹了一下道:“对于她的伤,请代向她致意,说我很抱歉”
她转过头对索奴道:“义父!我进去了”
她的嘴角浮起一个哀怨的神色,略一垂首便往里间而去。
李剑铭看到她眼眶里含着晶莹的泪水,在那又黑又长的睫毛下滚动着,轻微摆动的秀发长长的披散在肩上。
这种样子彷佛以前公孙慧琴在金龙堡时一样,令他心神震栗无比,他嘴唇一张很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又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目光送着她的背影隐于门后
索奴拍了下李剑铭的肩膀道:“你不应该让她再伤心了!”他掉头朝门后跃去,很快便消失在墙后。
李剑铭双眉一皱,想到自己身旁的这些女孩子使得他的情感一直处在犹疑不定的境界里,他暗叹一声忖道:“我该好好的作个抉择了?”
他头一扬,昂首大步跨出,走到大厅中央,将自己插在地上的长剑拔出。
抬头望着屋顶上的一截断臂,他沉声道:“河套煞君因功夫突然失去,而致死亡,这点索老前辈也已经说过了,在下李剑铭尚有话对天龙大师说”
那高大魁梧的长眉老和尚向两旁顾盼了一下道:“老衲即天龙派掌门人,请问大侠有何指教?”
李剑铭听见这白眉老和尚说得一口好汉语,心中颇为惊诧,说道:“百余年前令祖师藏巴大师曾赴中原,而此剑也就是那次断去一截剑尖,鼎钧大就师必有通知大师”
天龙大师点头道:“这剑尖百年来一向供奉于敝寺,此次大徒儿章巴楞赴中原归来后言及昔年宝剑之主苍松上人有一传人,今日一见大侠,果然技艺不凡”
他顿了顿:“敝派‘飞龙十九变’的技艺,昔年曾败于大侠师门剑法之下,所以此时老衲想要仍以‘飞龙十九变’领教大侠无上剑法”
李剑铭点头道:“不知大师要如何比试?”
天龙大师白眉一扬道:“老衲今日自前藏带来一十八个弟子,连章巴格徒儿在内,共有一十九个,只要大侠能挡过他们每人一招,那么那柄剑尖交由你带回”
李剑铭哼了一声,两道剑眉往上一轩,沉声道:“还有什么?”
天龙大师宏声道:“若是大侠能挡过一十九招,那么中原只要有大侠威名存在一日,我天龙派弟子一日不踏进中原,并且甘受大侠差遣做任何事”
李剑铭手腕一抖,剑光闪起一道弯曲如虹的光弧,迷蒙而烁亮的光华,奇快地划过空际。
令人在不及眨眼的短暂时间里,他飞快地踏出一步,追问道:“还有呢?”
天龙大师目中精光暴射,严肃地道:“若是大侠败于杖下,那么将此剑留于藏土并帮助老衲征服整个中原武林,这点老衲想没有问题吧!”
李剑铭仰天长笑,然后双眼紧盯着天龙大师沉声道:“不但没有问题,而且我愿意接下你们二十招!”
李剑铭道:“你可站在最后,攻出第二十招,我若不使你杖折如昔,那我也该扔下我落星追魂的招牌,就地自刎了!”
他这话一出,厅内的每一个人齐都大惊,红衣闪动之下,鼎钧大师跃了过来道:“李大侠,你可要考虑清楚!天龙大师为藏土第二高手,而”
李剑铭嘴啜徽笑道:“我为清虚门掌门,岂有败坏祖师名誉和出卖本门以及整个中原武林之理,我只要看看他凭什么想要征服整个中原武林!”
老叫化一拉李剑铭左臂,轻声道:“老弟!你真的应付得了这场车轮战?我看还是将索老前辈请出来吧!”
李剑铭道:“你跟我相处一起这么久,难道不知道我的脾气?老叫化哥哥,你们在旁看着,等下数数看,可是二十根禅杖落在地上!”
老叫化听了这话也感到一阵骄傲,但他仍然不放心的问道:“你才用了不少功力替凌波玉女疗伤,难道现在就恢复了?”
李剑铭昂然道:“我一年前初上少林,仍然能破去十八罗汉阵,现在还能在乎这‘飞龙十九式’吗?”
老叫化心中知道每一个武林人物,都有一付好强不屈的性子,尤其是荣誉摆在面前,生死又算得了什么?何况李剑铭还要顾及整个中原武林
他叹了口气退了开去,暗自忖道:“整个中原武林,除了他以外,也没有谁能说出此等豪语了!”
他此时忽然想起竹杖神丐来,他暗自呼道:“师父,您可知道你老人家全付功力所托的一个年青人,竟成为被藏土高手所视为的中原第一高手?您老人家若是地下有知,想必一定很高兴吧。”
由此,他想到自己的无能,对着自己的红漆葫芦,他叹道:“酒鬼呀!酒鬼!你一世沉湎在酒中,又有什么出息?唉!真恨不得摔了它!”
但他却拨开塞子,仰首咕嘟连喝几口,擦了擦嘴角酒溃,他瞥见靠在墙角被包在李剑铭的被内的钟菁菁。
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脑际,他跃了过去,略一察看便看到钟菁菁是被点中睡穴,而在沉睡的,于是他拍开了她的穴道。
且说李剑铭说完话后,鼎钧大师也默然的退了开去,而厅中十几个红袍僧人齐都发出了赞之声。
他们听到李剑铭豪迈的话语,不但不感到对方狂妄,反而惭愧自己刚才所起的不良主意。
天龙大师从对方的言行中,感到一种自我的渺小,他合掌作十,呼了声佛号道:“大侠这等气魄,老衲就自感不如,不管大侠今后视我等如何,敝派将会为大侠永为敝派之友!”
他跨前三步,自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道:“宝剑剑尖在此,请大侠先行收回。”
李剑铭两眼凝视着对方雪白眉毛下的双眼,沉吟了一下道:“在下还是希望领教贵派绝艺之后再收回剑尖!”
天龙大师怔了一下,收回锦盒道:“既然如此,那么等会再交与大侠吧!当然老衲是希望敝派能够胜利!”
他—扬大袖,禅杖一阵大响,红影闪动,刹那之间十九个喇嘛交错纷乱的围住了李剑铭。
李剑铭剑刃微微一带,斜置胸前,略一打量便知道这些喇嘛所站之位置乍看是很杂乱,实在都是为了配合发招而布置好的位置。
他足尖微微踏出,说道:“你们来吧!”
他话声末了,一个急促的声音喊起道:“且慢!”
钟菁菁自墙角跃了过来,朝立在四周的喇嘛望了一眼,对李剑铭道:“这些和尚都要用车轮战,你一人怎能应付得了?”
他见钟菁菁眼中的温柔情意,根本不像今晨时一样,他心里知道可能是老叫化说了些什么,他摇摇头道:“没关系,我能够应付得了的,你站在一旁看着好了!”
钟菁菁道:“我该要谢谢你替我打通玄关,现在你既要面对着这么多的敌人,我只能告诉你一个巧诀,来应付这些快速的招式”
她放低声音道:“这是我师门绝艺‘弹指神通’!请注意我的手式!”
她没等李剑铭回答,左手食指一曲,扣住姆指,轻轻一弹。
只听“当”地一声,距李剑铭身前六尺处一个喇嘛手中的禅杖跳了一下,杖上的钢环脱了一个。
钟菁菁微微一笑,缓缓走了开去。
李剑铭眼睛一闭,他耳边清晰地响起钟菁菁的声音,那是说的练习弹指神通的诀要。
他知道钟菁菁被自己打通玄关后,已能使出“传音入密”的神功,他忖道:“虽然我不一定需要,但是这种佛门奇学,学来也是不坏,而且还可立时发生作用,转眼秋日华山论剑大会快要来到,我也可以”
于是他剑刃轻轻扬起,斜引剑光指向上空,摆出一个极为谨密的架式。
那些喇嘛都是“天龙寺”中的一流好手,每人穷一生之力精研“飞龙十九变”而选择其中一招,特别练得纯熟无比,所以此刻都气沉丹田,岳峙渊停的望着李剑铭,丝毫不放松懈。
佛家讲究的是“敌未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的铭言,凝神静气,聚集所有的精神作最有效的一击,而立毙敌人于手下。
面对中原第一高手落星追魂,那些喇嘛齐都不敢妄动,生恐稍一不慎,便将整个派誉投在里面,而永远不能翻身。
李剑铭习得“两心神功”心分二用,一面凝神面对着那些喇嘛,一面聆听着钟菁菁所说的口诀。
他生具“五阴绝脉”兼性聪颖无比,转瞬之间,便将这等佛门奇学学会。
只见他微仰首,左手食指一曲,扣住姆指,往最近一个喇嘛杖上弹去。
“铛”地一声,一溜指风刚好弹上那根杖上。
余音缭绕未息,他大喝一声,足踏“天星步法”剑光一闪,一式“飞星暗渡”击将出去。
剑上光芒伸缩不停“嗤”地一声,已奇快无比的切过一根禅杖。
那当先一个喇嘛没想到李剑铭身形急逾电光,眼前一花,便被李剑铭逼将近来,他禅杖一举,方始击出半招,便被剑上沉猛无比的剑气挡住。
锋利无比的王者之剑,斗然切过,立即将那根禅杖断为两截。
他左手一伸,大臂挺直如剑挥出了“星月争辉”之式。
只听那些喇嘛一阵大喝,乌光闪闪的禅杖挟着沉重如山的劲风朝李剑铭身上砸来。
人影闪动,红色的僧袍遮天漫地而来,一根禅杖后连接着另一根禅杖,杖影缤纷,自每一个空隙里攻进。
李剑铭此时好似处身在万丈巨浪之中,又似存身于狂飚飓风之下,但见他身形奇妙的转动,脚下神秘无比的天星步法施开,配合着左右两手连环无懈所击出的“落星剑式”在这密密的红影里转动着。
他左右两手各施绝艺,自“云星闪烁”气星移斗换”倏化“落星缤纷”“雾飞星耀”剑式如虹,身如行云“嗤嗤”的剑气弥布身外,剑光每一闪烁,一截禅杖立即断落地上。
刹那之间十枝禅杖在剑下断去,厅内突地炽热无比“嗤嗤”的怪声自李剑铭手中红炽的剑上传出。
经过了奇速的运转以及磨擦,他那枝长剑变为红热,剑上的力道也因招式承递而变沉重无比。
周围急骤转动的红影已慢了下来,那些禅杖被切断的喇嘛也都面含惭色的退开。
白眉皓髯的天龙大师脸色沉重的站在墙边,眼睛没有稍为眨动,他脸上的神色虽然不变,但是眼光中已现紧张之色。
红影突地翔空,一声大喝中,李剑铭身子迎上飞空中的喇嘛,在空中挥动他那长剑,一式“残星稀疏”九个变式叠出。
层层剑影重叠下,那个喇嘛脸现惊惧之容,他整个身躯忍受不了对方剑上涌出的沉重劲力,勉强将第十一招“龙游窍空”使出,便被对方长剑切过禅杖。
李剑铭剑身连闪,一连九个变式立即将对方禅杖切成九截,自剑柄上撞出的力道刚好撞在对方胸前。
那喇嘛大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形急泻而下。
天龙大师重重哼了一声,大喝道:“天龙行云!”
一个庞大的身子飞腾而起,横曳禅杖,自胁下击出一杖。
杖影一闪,环声呛啷啷地一阵怪响,动人心魄的袭进李剑铭耳中。
李剑铭身在空中,听见底下风声一响,好似禅杖已经击在自己身上似的,他手肘一缩,一招“残星稀疏”挥将出去。
剑式一出,却击个空,他心中一惊,还没等念头转过,已见喇嘛身子一弹,好像虾米在空中似的,急射而来,禅杖挟着悠悠的风声击到。
环声已经响过耳际,禅杖方始砸到,李剑铭这才想到对方这招施出,可藉着禅杖上的响声令敌人发生误会,而致被制于人,这正好似华山“六合剑法”中的“海市蜃楼”一样都是惑人耳目来取胜的。
他招式落空便已见对方手臂伸长,禅杖击到自己头上,式子所带动之处,竟包括胸膛小腹等处,威力大得吓人。
他心中在奇怪为何自己与章巴楞交手时为何没见对方出这招“天龙行云”来,但是立刻之间他便知道这纯粹是对方禅杖上的关系。
这些念头有如电光石火般掠过脑际,他吸胸缩腹,左手划一半弧,食指扣住姆指成环,飞快弹出。
“当”地一声,他在空中一仰上身,斜斜击出一剑。
剑影排空漫起,挡在对方眼前,一溜剑光却悄无声音的指向对方的咽喉。
他这一剑正是“六合剑法”中的精华“海市蜃楼”
李剑铭身在空中,剑虹乍然自层层的光影里击出,一溜剑光直指对方喉部位“天突穴”剑式滑溜诡绝,神妙无比。
那个嗽嘛刚将“天龙行云”施出,眼见杖头即可打中对方,谁知眼前一花,一片银色的霞光使得眼目被遮,禅杖不知击向何处。
他心里一惊,一排剑影朝胸前袭到,急忙之间狂吼一声,收禅杖,斜抛肩,猛然挥出,风声飒飒里。杖影如山挡在胸前。
他虽然出手如电,快捷迅速,但是“嗤”地一溜光已点到他的喉部。
刹时之间,他魂飞魄散,大叫一声,跌落地上。
李剑铭也飞身落在地上,他脚步方始站稳,只见章巴格身形如飞冲来,杖影如山,自偏锋攻进一招。
他脚下步法连转,倏然之间走开两个方位,斜引长剑,挥出一招“残星稀疏”剑上力道如山崩海啸般汹涌而出。
他长剑挥出之际,左手平拍而出,急旋的气劲自剑尖下先一步劈出。
他这刚劲如钻的掌劲正好击中那自偏锋递进的禅杖,有如利刃切过,只听“啷”地一声,禅杖中断为两截。
剑虹划出一个半弧,九个变式叠出,完全衔接一起,只见到凄迷的剑气有如烟雾中的日光一样,宏阔无比的洒将出去。
数声惊悸的叫声里,五截断杖飞在空中,红影随着剑光跌将开去。
他嘴角含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嫣红的脸上,彷佛涂过胭脂似的,剑光一敛时,他已横剑于胸,昂然屹立着。
章巴楞为天龙大师座下首位弟子,武功也为天龙派二代弟子之首,他所立的位置正是施展第十九招的位置。
此刻只见他怒吼一声,硕大的禅杖随着急若飞矢的身子挥将而来。
李剑铭原可顺着剑式,将第十式“星落于野”击出,但是“中原神君”曾吩咐他,说着这十二式“落星剑式”若是连环使出,则汇集的劲气可具有开山裂石的威力。
以“中原神君”的功力也曾说过这“落星剑式”若是使全之际,则天下将无人能抗拒得了那无匹的剑气。
他从未将此剑式使全,所以也从不知这剑式的最大威力如何,不过依以往看来,他是可相信这剑式的神奇。
所以运行的剑气虽然突地因剑式停止而隐于无形,但剑上的光芒,却依然伸缩不定,吞吐不已。
章巴楞挥动粗大的禅杖而来,呛螂啷的声响,急骤地敲击在空气中,幢幢乌黑的杖影已压到李剑铭顶心。
李剑铭斜斜削出一剑,半蹲的身子,微仰的脸凝神望着颤动的剑刃上,敢情他已施出“剑定中原”这一式来。
自杖上涌出的沉重无此的劲道,刚已压到李剑铭头上,便被往上倏仲的剑刃一分为二。
“嘭”地一声巨响,自杖上发出的劲道击在地上。
李剑铭长身而起,剑尖指处,已是对方胸前“锁心”、“七坎”、“锁腰”三穴。
章巴楞倒吸一口凉气,一抖双臂,禅杖滑溜地一抖,杖头敲在地上,整个身子平飞而起,跃高二丈。
那知他身子方才升起,便听李剑铭轻叱一声,身子急射而上,后发而先至,已跃进他双臂所击出的范围内。
他暗叫一声不好,曲肘一击,一个“肘槌”击出。
谁知李剑铭五指一挥,已将他的手肘封住,只见剑光一闪,章巴楞手中的禅杖已经一断为二。
他的神情一震,整个身体内的真气彷佛受到巨鎚一击,再也提不住了,身子急坠而下,落在地上。
李剑铭飘然落地,他以最大的冒险,最出人意料的招式,将章巴楞的一招破去,但是他仍然面不敢色的仗剑挺立着,好似这些事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章巴楞脸孔通红,楞楞的望着李剑铭,他真没想到以自己施出这招来都不能胜得对方。
他暗自喃喃道:“我实在老了!”
其实他的年纪并不老,但是人在遭逢到一个重大的失败时,总要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来掩饰自己的失败。
在而对着年轻的李剑铭,他不能不说是年老了,因为在这段期问里,他没有丝毫进步,而李剑铭却从较困难中进步到很是轻易的便将他击败了,失败后的羞惭情绪,使得他不由兴起了老迈的感觉。
李剑铭左手微抬,平竖胸前,右手长剑平伸,剑尖直指着白眉飘动的天龙大师。
他沉声道:“现在在下就等着领教大师的第二十招了!”
天龙大师目中寒芒暴射,他两眼自李剑铭剑上移到脸上,又缓缓的移开,望着他那些徒弟。
他看到了章巴楞脸上的羞惭,也看到了惊骇的情绪
他默默的将视线收回,嘴唇紧抿着,没有作声。
李剑铭的目光与对力眼中射出的神光凝住了,从对方眼中,他看到了复杂的神态,那使得他捉摸不住的奇异目光、使得他渐渐迷惑了。
天龙大师两道白眉斜斜飞起,身上的红袍也慢慢鼓高起来,他缓缓掣起手中巨大的禅杖
厅中一片寂静,满地的断杖杂乱的交置在一起,而人们却远远的靠在墙边。
敞开的大门,时刻有着寒冷的夜风吹了进来,灯光摇曳得更加快了,人影映在雪白的墙上,也更是幌动得厉害。
刚才的一阵急骤的动,现在又立即转变为安宁的静。
两个面对面的人,像是石块雕塑成的一样,没有移动一下,静静的站立着。
李剑铭双眼在与对方凝住着的时候,渐渐他感到一阵晕眩,轻微的睡意随着天龙大师眼光的射出而袭上身来。
一种疲乏的感觉使得他全身都发懈下来,睁大的两眼也渐渐合了起来。
天龙大师嘴角开始有了笑意,淡淡的笑意愈来愈浓
他那移动的脚步,一分分的前进着,随着禅杖也向上高举着。
李剑铭此刻感到深沉的睡意袭来,但他的潜在的意识却使得他几欲闭上的眼睛又睁开来。
突地——
厅内响起一阵大喝,紧接着一阵暴响自屋后传来。
李剑铭神情一震“两心神功”又自然的施展出来。
屋后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中,屋顶上一阵格格声响,尘灰“簌簌”落了下来。
就在这灰尘弥空的刹那,天龙大师轻哼一声,攻进了一招。
杖影平空而起,狂飚似一面铁板压出,将四外的空隙一齐布满,顿时蒙蒙的尘灰被逼了开去。
李剑铭双目大张,舌绽春雷,怒吼声中,一片银光洒将开去。
他在此刻已施出“落星剑式”中的“弯空星射”这一招,迷蒙的剑光下,点点寒星在寒澈的气漩里飞舞着。
“嗤嗤”一阵怪响里,他的剑刃曳着无匹的剑气击在自四个不同方位中击来的禅杖。
长剑微微颤动了一下“嗡嗡”声里,整根剑身变为通红,一股炽热的气焰自剑上飞出。
天龙大师禅杖挥出,左掌突地涨大,整个手掌依着禅杖击出的方向挥起。
他浑身架裟俱已飞起,好似红云自空而降,罩着乌黑的杖影下,疾若流星飞旋着。
李剑铭剑一出手,便碰到对方杖上传来的如山力道,剑势微微一挫,便划过杖风,切上禅杖。
“呛”地一声,烁红的剑身立即转为通红,闪闪的光芒立即敛去,一截禅杖落下。
李剑铭将禅杖切断,剑光划出了一个茫茫的半弧,便已收回长剑,那知眼前灰尘随着杖风的没去而扬开,在灰尘后,一只硕大的手掌拍了过来。
“大手印!”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际,手掌已经距他不足二尺之处了。
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他侧身竖掌,提气,分心,切掌,一式“大云槌”击出,啸声中一股如山气劲向着对方手掌中心击去。
“啊!”天龙大师吼叫一声,跌出丈外“叭哒”一声碰在墙上。
李剑铭左手掩着胁下的衣衫,冷冷的道:“这是第几招?”
天龙大师脸色大变,红色的袈裟上有一条长长的裂缝,嘴角也有一条血迹沁出,他一扔手中断杖,微微叹了口气,道:“敝派今后只要见到李大侠令谕,必将全力听从大侠吩咐!”
李剑铭舒了一口气,缓声道:“既然如此,请大师将剑尖交还在下。”他将宝剑还鞘,缓缓的退后了一步。
天龙大师自怀中掏出一个玉盒道:“宝剑剑尖就在盒中,希大侠收下。”
李剑铭接过盒子,道:“谢谢大师。”他顿了顿道:“在下对于大师身上伤痕,很是抱歉。”
天龙大师道:“老衲尚要请问大侠,适才所施之掌功”
“那是‘大云槌’神功!系索老前辈所创。”他深吸口气道:“大师适才所施‘迷魂’之功,的确很是高明,但不知传自何地?”
天龙大师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道:“传自西域的‘摄魂大法’,本系旁门末技,自然不入大侠法眼”
他话声未了,里面一条人影飞跃而出,随着风声一敛,索奴大喝道:“你们还不快走,这屋子马上就要爆炸了!”
李剑铭问道:“怎么?”
索奴怒目暴喝道:“快走!”他自己胁下挟着昏迷的王婷婷,快速无比的跃出屋去。
李剑铭大喝一声,双袖平飞而起,两股刚柔不同的气劲飞旋而出。
他眼见室内有二十余人,而大门仅一个,所以急忙之间运起“两心神功”气分两道,左手击出“赤霞神掌”右手则以“落星神功”击出。
两股阴阳不同的气劲一同击出,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瓦片飞出数丈,灰尘漫天而起,洒得遍地都是。
整块墙壁都被击戍粉碎,断壁残垣中,十几条人影飞跃而出。
李剑铭自缺口处跃出,一直飞出十丈方始站住身子,他刚一回头便听到一个响彻空际的爆炸声传来,火光飞腾而起,碎石废瓦迸裂开去。
夜空中的黝黑被闪起的火光揭开一角,原先烁亮的星星也变为黯淡起来,在夜空中孤寂的闪着微弱的光芒。
自遥远的地方,回声随着夜风兜了转来。
轰然的爆炸声后的寂静更甚于平常,熊熊的火光在继续的烧着。
索奴望着火光骂道:“这两个混蛋小子真该死!”
李剑铭问道:“怎么回事?”
索奴道:“这两个混蛋小子趁你们都在厅里的时候,把火药信点燃了,竟要把我们都炸死在里面,幸好被我乾女儿看见了,那知他们竟把她打伤了,若非我恰好赶到,大家都死在这里了!”
他望着火焰仍在燃烧的天娱宫,叹了口气道:“里面好多女人都被炸死了!连一个都没活命!”
老叫化凑了上来,道:“天蜈宫烧掉也好,让武林中,永远除去天娱宫的恶名!”
鼎钧大师道:“河套煞君还有徒弟在西北戈壁大沙漠一带,天娱令的威名在西北恐怕一时不会消灭的!”
李剑铭望见了钟菁菁在对自己微笑着,在火光的照耀下,微笑像是花朵似的绽放着,他感到了一阵甜蜜袭上心头,一丝温暖自对方目光传进自己身体里。
他自然的也对着钟菁菁笑了下,以往冷冰冰的睑孔,随着这一笑而融化了。
几乎没有什么隔阂了,他可以自然的对着她笑,笑意由浅而深,由淡化浓,以前所强制遏止住的感情,此刻也毫无隐瞒的表露了出来。
他对自己的笑也感到奇异,而想不到自己为何要如此喜悦地对着钟菁菁笑。
其实他刚自一个生死开头走了回来,对于一般事物的感受很是强烈,面对着明媚美丽的钟菁菁,自然表面上不会再想到任何抗拒对方情意的念头了。
索奴哼了一声道:“剑铭!你过来我有话说!”
李剑铭走了过去问道:“索老前辈,有什么话”
索奴低头望了望睡去的王婷婷,轻声道:“你要把她怎样?”
李剑铭一楞随即想到了索奴话中之意,他沉吟了一下道:“在下不知前辈之意是”
索奴道:“我这乾女儿可说是艳色天下无双,你不管怎样也不可伤害她的感情。”
李剑铭还没说话,天龙大师大步跨了过来,朝着他合掌道:“老衲先谢过大侠破壁之恩,本派虽然败于大侠手中,但实在败得心甘情愿,希望大侠日后有暇,到我西士一游。”
他念了声佛号,正要走开,蓦然又好像想到什么,而伫下脚步来道:“大侠若有事须敝派效劳,请带一信物于百灵庙即可!”
李剑铭一拱手道:“祝大师一路顺风!”
天龙大师一挥手,飘然而去。
夜风中送来一阵诵经的声音,一缕缕袅袅地散入空隙
李剑铭凝望着茫茫的夜色中,自言自语道:“终于了结了这个仇恨!”
老叫化接上道:“还有华山论剑之会呢!希望也能像这样了结。”
李剑铭道:“若非地上断杖使他滑了一下,而使那招击出之际,露出一丝空隙,我也不会这么样就将他击败的!”
他顿了一顿道:“那西土的‘摄魂大法’确实厉害,若非那爆炸声,我也不会醒了过来!”
仰首望着空中的星星,他喃喃道:“像那些星星一样,我们不能分清那一颗最亮,也不能算清有多少颗星星悬在天空,人世之间,怀有绝艺的太多了”
鼎钧大师在旁呼了声佛号道:“宇寰之内奇才异术之人真个多若恒河之沙,贫僧眼见大侠绝艺日进千里,也就想此回归藏土,闭关修习本门绝艺,就此告别了!”
他掉过头去,仰首清吟,飞身于苍茫的夜色中,转眼便失去踪影。
李剑铭侧首望着将要烧完的灰炉,才感到一阵突然而起的寥落孤寂的情绪泛上心头,他说道:“走吧!”
晚风自沙漠那边吹来,远处有着野狼凄楚的噑叫
夜,更深了。
秋风起,北雁南飞。
玉门关外的寒风将柳树枝的叶子,吹得片片落下,枯黄的柳条,随风飘舞着,塞外的枯草混杂着黄沙,一眼望去,无尽无涯的黄
高高的苍窍,一片蔚蓝,朵朵的白云悠闲的浮在蔚蓝的空中,秋阳淡淡的洒在大地,在无垠的黄沙上涂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大风起兮
云飞扬
云片飘过了玉门关,来到了高耸的华山。
华山——
缭绕的白云似带,围着挺拔的山峯,嶙峋的怪石在深幽的峡谷里静静的躺着,丛丛白荻长在幽涧里,随着一阵秋风吹过,摇曳着如霜的荻花,散了开去。
一股山风回荡在华山里,带起白白的荻花,飘得满山遍野都是。
华山上清宫,一排苍松旁着金碧辉煌的庙宇,石阶自广场前消失,宽涧的黄土地上,此刻铺了一层细沙。
在上清官前,华山派的道士统统站在宫门的石阶上,他们个个都是穿着鲜艳的道袍,佩着长长的宝剑,精神奕奕的屹立着。
一个长须的老者,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拂尘,围在石阶前的一群道士便散了开去。
日影渐移,广场上已没有一个人停留了,这时在山下,李剑铭潇洒的下了马。
他的身旁有着索奴,飘渺神丐,钟菁菁,和王婷婷等人。
仰首望着苍黄的山脉,他感慨地忖道:“往事回想起来,真是令人感慨不已,我已连上两次华山,但华山却依旧如此,只是人事已全非了”
他想到今日为华山论剑之期,也是各派联合起来对付自己的一天。
没有看到“九龙金杖”的出现,他逼非得已,只得大开杀戒了,他暗自忖道:“希望不要大开杀戒,让清虚门的威名受到天下的鄙视。”
循着石阶而上,老叫化笑着道:“二十年来,九大门派都养精蓄锐预备在今日的剑会夺取首位,没想到经过落星追魂的出现江湖,而使得各派又精疲力竭,二十年前他们真不会想到吧!”
李剑铭叹了口气道:“自从那宝剑经过索老前辈炼复之后,我倒没想以此神剑再吸去武林中人的血,也许江湖的恩怨使我厌倦了吧!我实在希望二道爷他们能及时赶到。”
老叫化道:“我丐帮经白如云掌理帮务以来,往日的威名又渐渐恢复了,他在今天一定会来华山的,还有天山神侠想必也会来吧!”
李剑铭道:“那天我在天娱宫中替菁菁打通穴道,根本不知道刘怀冰刘兄与徐姑娘之间倒底发生些什么事,希望他们能够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钟菁菁脸上红润非常,她闻言微微一笑道:“我妹妹的脾气我知道的,他们一定会和好的!”
王婷婷依偎在索奴身旁,她长长的发丝卷了起来,头上戴着一个白色的纸花,更显得她俏丽无比。
她虽然默默无语,但是目光却经常关注在李剑铭身上,时而也能互相交换了一个爱怜的神色。
以往那些互相仇视的理由,此刻全已消除,所以她对于钟菁菁,也是很为友善,表面上也都知道了对方的心理,所以在李剑铭面前更加温柔了。
她有着索奴做靠山,好像不怕会失去李剑铭似的,浅笑盈盈,梨涡常现。
而钟菁菁则也有老叫化做后盾,并且知道了自己师父也答应不让自己削发为尼,故此她也是心情非常愉快。
他们一行缓缓登山,时而有若笑语传出,竟然拿这一行不当作是赴武林中论剑大会,而是游山登高一样。
转过了两个山壁,苍翠的巨松傍看石阶植着、像一面绿屏风似的,将后面的峡谷遮住。
现出在眼前的是两个捧剑挺立道旁的道士,微风飘动着他们剑上的丝衲和道袍,但他们却仍然目不转睛的像石人样的屹立着。
李剑铭轻喝一声道:“请通报,落星追魂李剑铭已来华山!”
他的话音嘹亮之极,回绕在群山之间,传出去老远。
但是那捧剑而立的道士却仍然动都不动的,彷佛根本没听到他这声音。
李剑铭微微一楞,放松的精神,很快便提起,他双眉微皱,忖道:“华山派莫非有什么阴谋?难道八指仙翁元幻死后,他们”
他脚步一顿,侧首对索奴这:“他们这样,莫非有什么阴谋?”
索奴双眼一闭,运起“地听”之术,停了一会,他睁开眼睛道:“在这左边林中有一些伏着,在那山壁后好像也有人在里面”
他一抬头道:“不好!我们恐怕要被围了!”
李剑铭一看四周,见到这儿正是自己初上华山想要拜师学艺时,遇见一鹗子的地方,左边是一块松林,右边则是高约二十丈的石壁,像是一个峡谷似的,自己则处身在这峡谷里。
就在他忖想之际,只见前面那些道士一齐朝山壁后隐去,接着一声怪响,自崖壁上倒下了一桶油来。
哗啦声中,石阶的高处也有油流了下来,顺着石阶处,似是一条小河样,飞快地泻下。
李剑铭叫道:“不好!他们要用火攻了!”
他话声未了,只见一捆烧着的木柴被扔了下来,火焰熊熊的立即随着油脂的流泻而蔓延开来。
火焰自石板阶道的高处向下燃烧,很快地便将松林烧着“哔剥”的松脂燃烧声中,火舌高高的吐起,将他们包在里面。
索奴怒喝一声,身上铁链像条乌光闪闪的巨蛇似的,腾空直上,向着崖壁上搭去。
“呛”地一声,那条寒铁铸成的“大罗宝索”深深打入崖石里,谁知上面吆喝一下,一大桶油又洒了下来。
火焰延着铁链上燃烧,火势蔓延得更大了,周围也只有数尺之地没有被油浸上,火焰烘得他们脸上都已出汗。
李剑铭咬牙切齿,怒喝道:“这些小辈都该死!”
他一拉索奴手臂道:“我将你抛起,然后我再跃在空中,你踏着我手掌,借力跃上崖去!”
没等索奴答应,他大喝一声,双手揪着索奴手臂,向上用力一抛,然后自己飞身跃起。
他在这危急万分的刹那,已将“两心神功”使出,空中一顿,气分两边,生化互易,一直跃上约八丈方始身子一挫。
他手腕一伸,正好接住索奴双足,双臂一扬,又将索奴抛高起来。
他自己的身子急坠而下,又跌落在火圈之中。
索奴身在空中,借着李剑铭振臂一挥之力,提气飞跃而上,身上铁链挥舞之间,已搭住崖壁,落在崖上。
脚步方一站稳,眼前一片剑影洒来,耀眼的剑光乍然大炽,朝他全身要穴刺到。
他怒气充满胸中,双臂一回,左掌一记“大云鎚”劈出,右手“大罗宝索”一招“横扫千军”风声呼呼里,数声惨叫随着飞起的人影传出。
鲜红的血液洒得一地都是,尸体狼籍的躺卧在地上。
他一眼望去,见到上面还有两桶油液没有倒出,不禁恨恨的骂了一声。
李剑铭长啸一声道:“老叫化!你放松身子,我掷你上去!”
他右臂一振,将老叫化抛了起来,手腕一转,揪着钟菁菁的手臂,死劲的往上一扔。
两道人影飞跃而起“呛啷啷”一阵响声,索奴将臂上的“大罗宝索”扔在空中,大喝道:“抓住它!”
钟菁菁轻功较之“任督二脉”未打通前可高明得多了,被李剑铭一抛后,借力上升,已腾高十余丈。
正在真气一竭之际,眼前乌光一闪,铁链已被索奴抖得毕直横在空中,她右手一攀身子一翻,换了一口气,便已登上崖上。
老叫化虽然以轻功闻名于武林,但是此刻却是要在空中提气上升,所以身子只升高了八丈多高便将往下坠。
他怪叫一声,全身拚命的一挣,死劲一抓,将铁链抓住,三把两把的攀上崖去。
李剑铭把老叫化扔上去后,方始回头。他一回头,便见到王婷婷两眼关注的望着自己,脸上没有一丝慌张的表情,火红的烈焰使得她的脸上都冒出汗珠,但她却擦都没擦一下。
他看了一下周围的火焰愈来愈烈,自己所立的地方也愈来愈缩小了,而王婷婷仍然没有为之动容。
他楞了一下道:“你难道一点都不怕吗?”
王婷婷摇摇头道:“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她这话说来平易,但却像个霹雳在李剑铭心里响起,他激动地叫道:“韵梅!”
油烟突地大盛,他暗叫一声不好。猿臂一伸,将王婷婷纤腰搂住,长吟一声,飞腾直上。
有如一枝急矢,直射六丈多高,他深吸口气,运出“两心神功”来,身子一扭又平空升起四丈多高。
索奴大喝一声,一抖手中铁链,刚好搭在李剑铭伸起的手腕上,用力一扯,便将李剑铭拉上崖上。一股股的油烟往上冲,李剑铭回头望了望底下的石道,已破一片火海吞噬住了,他心中不禁骇然自己刚才的镇静来了。
看到那么高的距离,而自己竟然搂着一个人还能跃上十丈多高,这叫他简直都有点不相信了。
其实,一个人在得到另外一个人全心信赖的时候,他必定会尽自己力量来报答别人对他的知遇之恩的。
何况这么一句完全信赖的话,是出自美丽的王婷婷口中,怎不激发起他潜在的勇气。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不要怕了!我们已经跃出险境!”
王婷婷睁开了眼睛,娇羞的挣开了他的怀抱,投进索奴怀里。
李剑铭脸上掠过一丝柔意,但是立刻又被心中的愤怒所取代了,他说道:“这种利用诡计的害人手法,最是鄙下了,我该要予他们严惩!”他一抹脸上的汗道:“走吧!”
索奴一搂王婷婷,当先飞跃而去,身形飞快有若流星飞电,转眼便消失在山壁后。
老叫化喝了口酒,一抹嘴角酒渍,洒开大步飞奔而去,因为就在他喝酒的刹那,眼前人影都已消失了。
他嘟嚷着飞奔而去,仅两个转折便已过了一座山壁,一转过弯他看到地上几个尸首,血液仍自流着。
一眼看去他便知道这些道士都是索奴所杀的,心中本倒有些不忍,但是一见满地的暗器,立时对这些道士不加怜悯了,他“呸”地一下,吐了口唾沫,又往前跃去。
眼前一幢金碧辉煌的道观连绵不断,栉比鳞次的,道观前的—座广场上,身着青色道袍的年青道士和身着杏黄道袍的中年道人交杂的排列着,每一个人都肃穆的望着面前,眼睛都没有瞬动一下。
他身子一顿,靠着树干旁,拿起酒葫芦来便往嘴里灌,好一副隔岸观火的样子。
在广场中铺满细沙的地上,有用木椿和绳子牵成的圈子,圈子外面有许多的椅子摆列着,每排椅子前还标着各大门派的标号,在那些椅子上有着木板架好的棚子,是用来遮日光的。
李剑铭昂然立在圈子里面,他面对着华山派的道士,接受看每一双眼睛里投来的怒视,他的目光从华山派前移到了峨嵋派的席次上。
峨嵋之秀司空百里按剑侧首怒视,浓浓的盾毛下隐藏的愤怒仇恨之意,使得李剑铭也不由得皱了眉头!
他转过头去,见到少林派的席次前是一个人都没有。
武当派掌门玄真道长带着三个弟子坐在度上,但却没有往这边望来。
昆仑派和崆峒派的人都没有来。
罗浮派的席位上也是空无一人。
长白派席上,风雷道人阴阴的坐着,在他身后随着四个长衫高髫的道人,每个道人手中横着一枝长剑。
李剑铭冷哼一声,转移开目光,到了点苍派的席位上,一剑震天南张克英一人坐在席上,他望见李剑铭向这边看来,赶忙起立合手一揖。
李剑铭还了一揖后道:“谢宏志没来?”
张克英道:“掌门今日必会赶到的,谢谢大侠关注!”
李剑铭点了点头,随即又将视线转回华山派席上,他哼了一声道:“你们自命正派人物,为何竟施出火攻的诡计?难道我李剑铭不能也施出同样的手段?”
他声音转为强硬道:“我这儿有班门‘雷火霹雳’只要三颗便可令你华山派自武林绝传!
但是我虽然被你们这些正派人物目为邪道,我却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这事你华山派一定要向我交代个清楚!”
华山派席位中的一个白须老道缓缓长身而起道:“施主将敝派掌门杀死,即为敝派仇人!
但敝派行事向来光明,若是有施主所指之事,则贫道必将查明此等欺师灭祖的门人以家法处置!”
李剑铭冷哼一声道:“老道你说的话可真动听,我就等着看你的家法吧!”
那老道哼了一声,颔下的胡子也气得飞了起来,他说道:“贫道元真现掌华山派,依照上次大会规定,已时还未见其他各派来的话,则宣布他们弃权!现在距已时尚有半个时辰!”
李剑铭道:“我清虚门虽未参加论剑,但也该留个席位!”他举掌一削,自椅子上劈下一大块木板来,小指微勾之际,已将“清虚门”三个字刻了出来。
他坐了下来,索奴和王婷婷也一起坐下,钟菁菁微微笑了笑也坐在王婷婷身旁。
广场上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时而有轻微的山风拂过棚上的布幕发出蜡蜡的声响。
沉静了一下,李剑铭方始想到老叫化的踪影未见,他还没问出话来,只听老叫化嘶哑的喉咙喊道:“丐帮帮主白如云,率长老飘渺酒丐,以及丐帮十大弟子驾到!”
他哑然一笑,回头之间,已见到白如云大袖飘飘,潇洒自然的跃了过来,身旁是适才没跟上来的老叫化,还有十个身背四个麻袋的中年化子。
白如云见到李剑铭,忙拱手一揖道:“李兄恕罪,小弟来迟了。”
李剑铭方才引白如云入座,便听到一个高昂的声音道:“昆仑掌门云梦禅师,崆峒掌座涵石道长率弟子驾到。”
话声拉得长长的,但是还没喊完,便戛然而顿,生像是看到什么事或者有什么发生似的。
李剑铭眉头一皱,飞快回头一看,只见那上山的石阶上立着一个黑裳蒙面的汉子,两只炯炯的目光从面巾开洞处露出,阴狠地望着场里的每一个人。
在他的身前一个道士仰天倒卧地上,额上眉心有一道血痕,鲜血自额上流下,一直流在目边。
昆仑云梦禅师轻叱一声,阔袖一扬之际,飞身跃起,双足连蹬几步,似是长了翅膀的大鸟样,斜射而下,双掌似隐似现的露在袖外。
那黑衣蒙面汉子身上的衣裳都被梦禅师劈出的浑厚掌风刮得向后飞起,但他却仍然没动分毫,有如山岳峙立着一样。
云梦禅师见面前这黑裳汉子如此藐视自己,心中怒气一生,双掌运足劲,随着身子的急泻而下,往那黑衣汉子身上击去。
就在他双掌即将击倒到那人身上之际,只见黑裳蒙面汉子冷哼一声,上身倏地平移五寸,一道剑光自这五寸的空隙里刺了出来。
长剑一出,弥漫起一层蒙蒙的剑气,疾若飞电奔雷的射向云梦禅师,招式毒辣,诡奇无比。
云梦禅师没想到那黑衣汉子竟有如此高明的剑术,幸好他为昆仑掌门,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本门“云龙折”的神妙功夫施将出来。
他引吭清啸一声,有如老龙吟云,双掌一翻一扬,身子倒飞而起,在空中盘旋了一匝,避开对方的长剑。
那黑衣蒙面汉子,身躯一扭,平飞而起,四肢张开,剑式虚渺莫测的挥起一片惊虹射向云梦禅师。
他这一剑击出,李剑铭咦了一声道:“这个剑式怎地这么熟悉?好像你曾施出一样?”他这话是对白如云说的。
白如云也惊诧地道:“这好像那招‘漫漫黄沙’!”
他话未说完,又诧道:“咦!怎么变式是这样呢?”
敢情此刻那黑衣汉子一剑击出,被云梦禅师封住,他却手腕一转,长剑斗然一弯,自一个出乎意料的部位攻出二剑。
三道迷茫的剑影还没在空中消失,云梦禅师闷哼一声,只听“嗤啦”一下,他的大袖被削开一道长长的剑痕。
那黑衣汉子发出一声满足的冷笑声,飘身落在地上,他脚步方一站稳,便“嘿”地大喝一声,回身攻出一剑。
一道剌人眼目的烁亮剑光闪出,涵石道人大袍一阵飞旋,手中松纹古剑布起一层剑网布在面前。
“呛!呛!”
两枝长剑一交,发出一阵刺耳的磨擦声,涵石道长闷哼一声身子一阵摇幌,退出数步。
李剑铭双眉扬起,大喝道:“好一招‘后羿射日’!”
“一剑震天南”张克英叫了一声,飞跃而出。
他跃到那蒙面人身前,恭身一揖道:“掌座!你来了。”
那黑衣蒙面人长剑横挑,剑尖搭住左手,冷冷的望着张克英一眼道:“怎么只有你一人来此?”
张克英道:“掌座未回点苍,师兄弟们都很焦急,本想不参加此次论剑,然而”
昆仑派掌门云梦禅师长眉一挑道:“你就是点苍掌门谢宏志?”
那黑衣蒙面汉子望了云梦禅师一眼,不层地道:“是又怎样?”
云梦禅师还未答话,涵石道人一剑抖出,三朵剑花射到对方“天突”、“锁心”、“期门”三穴。
剑花飞出,他大喝道:“叫你尝尝宝剑滋味!”
谢宏志身子一幌,移形换位,剑式一闪,便连攻五剑,综杂交错的剑影转眼之间已将涵石道人逼出三步之外。
他冷哼一声,击出的长剑又收了回来,道:“华山掌门有没有在此?”
元真道人走了过来,问道:“施主”
谢宏志还没等元真说完话,喝道:“你华山派专施暗算,也能算是今日中原剑派论剑的主人?”
元真脸上颜色微变道:“施主此言何意?”
谢宏志道:“火烧山道,暗计害人,还能够侧身于九大正派之列?”
元真道人脸色大变,未及说出话来,便听李剑铭一声朗笑,飞身而来道:“这下可有证人!你尚有什么话好说?”
元真道人嗫嗫无语,不知怎样回答才好。
李剑铭目光移向蒙面的谢宏志,接触到了对方冷若寒芒的目光,他微微笑了一下,还未及说话,便见到山道下来了三个人。
他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怎么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