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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少夫沉声道:“老贼,你别得意,父亲送妹妹到你身边,是想从你那儿取一点武功的秘诀,只是我这个妹妹太笨,十年了还没有一点进展,我只好自己再来,现在我对你的武功已不感兴趣了,只对杀死你有兴趣,你虽然杀了我的妹妹,你的秘密还是控制在我的手中,燕青你过来,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燕青笑道:“我不感兴趣。”
白少夫急道:“这是惟一能杀死强永猛的办法。”
燕青道:“强永猛会准你开口吗?”
白少夫道:“所以我才叫你过来,那秘密只有十句话,你们的人能阻止他说十句话的工夫我就可以告诉你了。”
药师道:“这倒可以一试,燕青,你过去吧!”
燕青道:“师父,我想真正的秘密不会超出十个字,他故意要拖长时间,引起我们与强永猛的火拼,在十句话后,我们的人已伤之过半了,这是他的阴谋。”
药师道:“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白少夫冷笑道:“不错,十句话,你们的精华尽失,不过剩下的人必能杀死强永猛,这样我才可以全身而退,这是我的条件,接受与否,全在你们。”
燕青道:“可是你一石二鸟的计划也达到目的了。”
白少夫道:“我必须如此,燕青,你不是处处都比我强吗?我可不服这口气,你们的实力与强永猛两下抵消后,我们再来斗一斗,看看是谁高明。”
药师道:“燕青,去,我们才只几个人,江湖上的武林人物还多得很,你不见得就会输给他。”
白少夫道:“对呀!燕青,除去强永猛,你还有四大门派的人可以支持你,不见得就比我差,强永猛不除,你们江湖就永无出头之日,这笔交易还是值得的。”
燕青终于在药师的催促与命令下过去了。
白少夫又道:“还有一点要注意的,任何人都可以牺牲,药师先生与东门夫人却必须安然无恙,对付强永猛,只要二位就够了。”
群侠商量了一下,张长杰、李铁恨、哈回回与拂云叟、管翩翩五人锐身自任,连哈赤星与巴尔赫勒、萨达三人也都参加进来,抵挡强永猛的突然狙击。
燕青慢慢走近白少夫,强永猛那边的花蝶影与徐中行以及齐天教的一些人也都十分紧张,准备配合强永猛的出击,倒是强永猛十分冷静,一摆手道:“你们别急,我先听听白少夫说些什么,如果无关紧要,我犯不着硬拼。”
白少夫冷笑道:“我会让你听见吗?”
强永猛傲然道:“哪怕你低得像蚊子叫,也别想漏过我的耳朵,我的听觉岂是你能防范得了的?”
白少夫倒是有点顾虑难决。
燕青笑道:“金龙佛,这个要借重贵方了,我听说贵教在练神功时,有一种抵抗心魔扰乱的办法,此时颇可一试。”
萨达闻言朝两个师弟一使眼色,三个人突然朗声,宣经诵禅,其声震耳,燕青飞快将头凑到白少夫面前。
强永猛的听觉为禅唱所扰,脸色大变,飞身突起,朝药师击出一掌,巴尔赫勒拼死出掌相阻,被他震开老远,哈回回补下正想继续阻挡强永猛,忽而燕青将身一纵而起,大声叫道:
“强永猛,住手,我们有约在先。”
强永猛道:“是你不守约。”
燕青道:“谁说的,我讲过不会与他合作的,而且我还替你除去了心腹之患,免得你不放心。”
白少夫胸前横着一柄匕首,满脸惊愕,可是燕青刺得很技巧,他连口都开不了,就已倒在地下。
燕青居然会出手杀死白少夫,不但使东来的群侠感到突然,连强永猛也惊愕万分。
药师沉声道:“燕青,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们拼了命掩护你,就是想使你能得到克制强永猛的方法,你为什么把白少夫给杀死了?”
燕青平静地道:“师父,弟子权衡轻重,认为在白少夫与强永猛之间,还是留下强永猛的好。”
管翩翩点头道:“我赞成这个想法,强永猛虽有野心,他的齐天教得逞,总是武林一脉,为江湖保留一分元气,白少夫却是异族的鹰犬,他的得势,岂仅武林死无噍类,连华夏的一点民族自卫武力也将荡然无存了。”
被管翩翩这么一说,大家也就默然了,因为每个人都是仁心侠怀的正道人物,大义当前,自然知所选择。
燕青又道:“强永猛,我虽然杀了白少夫,只是实践对你的诺言,我们之间,仍须做最后一决。”
强永猛略略有点感动,想了一下才道:“燕青,看在你的分上,我对你们也特别宽大,我只要你们三个人的命,其余的人,我准许你们退走,只要以后不再与我作对为难,我也不再找你们麻烦。”
燕青微笑道:“哪三个人呢?”
强永猛道:“管翩翩、东门云娘与李铁恨。”
燕青哈哈大笑道:“你倒想得容易,别忘了今天是我们找你来的,别说三个人,连一个人都不能轻易牺牲,而且我们是为了武林的安宁而来找你的,并不是为了私仇,你不死,天下不太平,我们任何一个都会与你作对到底。”
强永猛笑道:“你们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我的武功又精深了一倍,现在我掌握着优势,你们又能如何!”
燕青庄容道:“这不是优势与劣势的问题,我们这边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强永猛道:“好,我已经给你们留下了生路,你们自己要找死,可怪不得我,你们想要怎么死法?”
燕青道:“只要能杀死你,我们将不计任何手段。”
强永猛挺身而出,傲然道:“行,强某单身应战,看看你们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好了。”
花蝶影与徐中行都准备上前参战,强永猛一摆手道:“不用,你们上来也帮不了忙,我一个人足够了。”
徐中行道:“教祖固然是神勇无匹,但对方也不是弱者,单身临敌,似乎太冒险了一点,还是”
强永猛大笑道:“你放心,我先前不愿轻易临阵,只是因为不知道他们有多少实力,经过几次的测试,我大致有了个底子,相信我还应付得了。”
拂云叟最忍不住他的傲气凌人,挺前就是一掌,强永猛也用那只铁掌相迎,蓬然声中,毕竟功力悬殊,强永猛安然无恙,拂云叟那只铁掌却断为两截。
强永猛不禁哈哈大笑道:“老家伙,强某念在前一些日子相处之情,只用了一成劲道,否则你这条老命早已完了,还是退下歇歇吧!”
拂云叟怒不可遏,抡动另一只空手又抢攻上去。
强永猛脸现杀机,左手轻格,右手的铁掌已飞速拍出,拂云叟胸前受击,身子向后平跌出去,口中鲜血直喷。
燕青是最沉得住气的一个,他把拂云叟从地下扶起,诊了一下脉象,轻轻摇头一叹道:
“完了,云老的心脉已碎,再有灵丹仙药,也救不活他的命了。”
这是群侠中第一个被杀死的人,众人不禁物伤其类,黯然叹息。
强永猛面现得意之色,哈哈大笑道:“这可以证明,强某已非半年以前那样好相与了,那时你三仙二老,只比我差上一点点,现在可不一样了,你们还有意送死吗?”
燕青朗声道:“这是什么话,我们来此的目的就是要杀你,为武林除害,哪怕死剩最后一人,也不会屈服的。”
强永猛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上次强某在京师同样也向你们低过一次头,曾几何时,不是又站了起来吗?”
燕青笑道:“你希望我们也向你低头一次吗?”
强永猛笑道:“你们给过我一次机会,我也应该同样还报你们一次,才显得公平。”
燕青摇头道:“我们不接受你的好意,我知道你心思京师之屈膝,是你毕生最大的耻辱,这一耻辱不雪,尽管你杀尽我们,齐天教的势力遍及于天下,你在人前仍然难以抬头,所以我们宁死也不给你这个扳本的机会。”
强永猛脸现怒色道:“燕青,我对你容忍至再,你却一次又一次跟我捣蛋,太聪明了可不是好事。”
燕青道:“我把你看得太透彻了,在我面前,你就像照妖镜中的影子,不仅无所遁形,而且还原魂毕露,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反射,你当然要怕我。”
强永猛道:“使我怕的人绝没有好处。”
燕青微笑道:“既然我能使你害怕,自然能有办法保护我自己,要想杀死我,你可能要费点事。”
强永猛目射凶光,渐渐向前逼近。
燕青忙叫道:“各位留神,强永猛的功力实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拂云叟就是前车之鉴,大家绝不能与他单独作战。”
事实上大家也有了同样的警惕。
强永猛才出两步,哈回回与金龙佛萨达同时出掌,双方一样心思,张长杰与药师、管翩翩三人联手搭在哈回回的左肩上,巴尔赫勒与哈赤星则一掌对贴一掌交于萨达的后心将全部劲力通过那两个人向前发出。
强永猛见来势太猛,双掌分左右击出,等于是以一敌七,才堪堪相持不下。
过了片刻,强永猛觉得拼下去耗力太多,忽然收掌退后道:“你们倒是会算计。”
燕青笑道:“你功力再高,也无法高过我们这边七位高手的联阵,凭此联招,就足可以制服你了。”
强永猛冷笑道:“你们会用,我难道不会用,我们这边也有的是人手,中行,蝶影,你们俩人过来,帮我一点忙,最好再找几个好手,看他们怎么应付!”
徐中行与花蝶影同时出阵,而且齐天教下的护法也有六七人出来,分成两组,各联成一串由徐、花两人为首,分站在强永猛的后面。
强永猛道:“大家准备好,我发掌攻击时,你们就开始在后面支援助力。”
两列人都答应一声,强永猛再度出手。
仍然是由哈回回与萨达接住,可是这次由于对方实力增强,立有不支之状,拼命咬牙苦撑着。
燕青叫道:“东门夫人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东门云娘早就准备好了,燕青一声招呼,她双手齐扬,几十支细针形成一蓬光雨,向强永猛涌去。
强永猛没有防到这一着,知道东门云娘的细针专破气功,不敢涉险轻试,鼓口狂吹,劲气屏幕,将那蓬针挡住。
可是恰好李铁恨与李灵凤父女也在这个时候突然发动出手,一个是针发如雨,一个是剑气如虹。
他们出手的对象不是强永猛,而是他身后的那批人。
刹那间惨呼之声顿起,针针中在要害,已经受不了,李铁恨的剑气过去,不是断肢残足,就是腰斩枭首。
除了花蝶影与徐中行因为紧贴强永猛,受到掩避未被波及外,其余出场的六七人没有一个能活命也,也没一个留下全尸的。
而强永猛也因为支持的助力骤失,一个疏神,被七人联手的劲力震退了两三步,徐中行与花蝶影退得更远,气血浮动,连身子都难以站稳。
强永猛连忙用双手抵他们俩的颈背,以内劲助他们压平震荡的血气。
燕青笑道:“我们在定谋联手时,就想到你会东施效颦,所以预留了两三个人,专为破坏你们的这一招,现在你还有什么办法施展出来?”
强永猛脸现厉色叫道:“燕青,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燕青笑道:“你现在不重视我的才具了?”
强永猛咬牙道:“你的才具是值得骄傲,可是你用来与我作对,我就无法再顾及了。”
徐中行望着满地的残骸,黯然道:“教祖!燕青的才华虽然可贵,但教祖为保全他而下的代价太大”
强永猛沉声道:“我知道,我现在就以这小子为第一个下手的对象,你把场上的死者先整理一下。”
徐中行默默招呼几个人出来,将厅上的残尸抬开,当他们动手抬白少夫的尸体时,强永猛喝道:“把他放下,还有他的妹妹也不许动,齐天教中不要这两名叛徒。”
徐中行只得将白少夫与七妹的尸体放下。
燕青却道:“师父,齐天教不要的人,我们却不能任之暴骨在此。”
药师道:“这是什么时候,你还管这种事。”
燕青道:“白少夫兄妹之死,起源于我,至少在他们死后,我应该尽点心,请你帮弟子一下,将他们拖过来,跟拂云叟的遗骸放在一起,以后再设法收殓。”
药师道:“你有兴趣你自己去搬,我可懒得动。”
杨青青道:“燕大哥,我帮你的忙好了。”
他们俩人同时出去,将两具尸体拖过来,放在与拂云叟平排,燕青顺手在白少夫胸前拔出匕首。
强永猛忽而狞笑道:“燕青,这下子你死定了。”
用手一指,地下三具残尸同时扑起,往燕青身上扑来,原来强永猛早有预谋,暗中行功,贯注在三具尸体上,将燕青压在下面,四个人都不动了。
众人一见大惊失色。
李铁恨叹道:“梁兄,燕青的一条命活活地送在你手上了。”
药师惨然神伤,摇头叹息道:“怎么会怪我呢?”
李铁恨道:“他早就算准强永猛会来这一手,所以暗中告诉我,如果要下手,一定不能留全尸,否则小女的银针已经足可制住他的徒众了,我何必再用剑气将他们分尸呢?
强永猛留下两具完整的尸体不移动,就是留做借尸行功之用,燕青请你帮忙,是想借你的千毒掌将尸体融化掉,以免为之所用,你却拒绝了他”
药师叹道:“我怎么知道呢?”
管翩翩道:“强永猛已经用廖天化的尸体施展过一次了,你应该想得到,怎么能推脱不知道呢?”
药师道:“我确实是忘了,他又不提醒一声。”
管翩翩道:“他请你帮忙,就是一个暗示,如果明说出来,强永猛不等你下手,早就抢先发动了。”
强永猛大笑道:“你们不要互相埋怨了,如果药师肯出手,我岂有不知之理,绝不会给你机会的。
本来这三具尸体,我想分作三次用的,为了对付燕青,我不得不下点大本钱,一次把他们全用掉了,这个代价付得相当大”
徐中行忙道:“教祖,这三具尸体刚死不久,仍然可以再继续使用,怎么能算是付出的代价呢?”
强永猛一叹道:“燕青这家伙不愧是鬼才,他算准我的用心,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使那些尸体僵硬得很快,我杀死燕青后,本想继续施用的,哪知劲道发出去,居然受到了阻碍,那些尸体都不能随意指挥行动了,而且我的劲道未收,他们已自动地倒了下去,大概是不能再继续使用了。”
徐中行点点头叹道:“燕青这家伙倒真是了不起,以一条命居然能破坏教祖三具行功的尸体”
强永猛道:“不错,这三具尸体最可惜的是拂云叟那一具,此老生前功力卓绝,死后大可好好利用,我故意留下他的全尸就是为了便于应用,但还是被燕青破坏了,否则有此一尸为用哪还怕他们七人联手。”
花蝶影忽然笑道:“教祖不必可惜,除掉一个燕青比什么都有价值,还是上算的。”
强永猛道:“不错,我就是打的这个算盘,否则我绝不让燕青去接近他们,幸亏我施为得快,还能及时发挥效用,假如慢一步,经过这小子的手,就连最后的一点效用都没有收获了,只可惜我始终未能争取到他。”
花蝶影笑道:“不,教祖还是将他争取到手了,他生前不能为用,死后却有点利用价值,他只顾破坏别人的尸体,大概没有想到自己的尸体尚可一用吧!”
强永猛大笑道:“妙极了,我却没有想到这一着,我就用他的尸体来对付他们的七人联手吧!”
徐中行道:“燕青能破坏教祖的计划,恐怕对自己也做了安排,不为教祖所利用。”
强永猛道:“我试试看。”
说着暗中用功,将手一指,燕青果然推开上面的尸体站了起来。
强永猛笑道:“行,这小子聪明绝顶,到底还漏了一着,现在我用他打头阵,瞧你们如何对付我。”
双手挥动,将燕青摧动向前扑来。
群侠见燕青口角渗血,脸色苍白,双眼发直,受了强永猛的暗劲所摧,择人而噬,心中都感到恻然,想到他为大家所尽的心力,谁都不忍去摧残他的遗体。
所以他扑到哪里,大家都躲开了,满场团团乱转,一个人都没有捉到。
强永猛得意地大笑道:“中行,蝶影,我要运动驱尸收敌,无法分别兼顾,你们的功力深一点,设法替我拦住一两个,好让燕青来对付他。”
他含恨东门云娘最深,所以摧动燕青,紧盯在东门云娘后面追赶,东门云娘只顾躲避,不防花蝶影已闪在身后,猛然一掌推出。
东门云娘骤然受推止步,燕青已然追了上来,展开双掌,急攻而出,东门云娘见躲不了,也不忍心反击,只有闭目待毙,哪知燕青的双掌只把她往旁边轻轻一推,然后劲力突然直攻向花蝶影。
强永猛发觉不对,急忙收劲,已经来不及了。
花蝶影的身子受掌力的推送,如同断线风筝般的飞起十多丈远,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墙壁破了个大洞,她的身子却一半留在墙内,一半在破洞中飞了出去!
然后只见燕青双目一转,笑嘻嘻地问道:“强永猛,谢谢你的帮忙,下一个还要杀谁?”
群侠这边知道燕青未死,管翩翩笑道:“好小子,你可真会吓人,你师父差一点想用千毒掌对付你,幸亏我拉得快,你岂不完蛋了。”
燕青笑道:“我又不是真死,师父的千毒掌来了,我自然会躲开的,何况强永猛还准备好好利用我一下呢!绝不会让我死在师父的掌下的!”
强永猛的眼中已经冒出火来了,厉声吼道:“燕青,你居然敢戏弄我,我不叫你粉身碎骨就是你儿子!”
燕青笑道:“你做我的孙子也不够格。”
强永猛的脸色虽然还是充满了杀机,但已转为阴沉,厉声问道:“在杀你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如何承受那些尸体一击,我明明感觉到他们击中你之后才不能行动的,那一击至少也有我六成的劲力,我不相信你能承受得起。”
燕青笑道:“那很简单,我在搬动尸体时,就预料到你会利用他们来对付我,我只须暗动手脚卸脱他们手脚的关节,劲力的发出,全靠关节的相连而施力,关节一脱你的劲力都浪费在他们的筋络上,只能勉强维持行动而已,我承受的劲道不到半分,自然没有挨不起的道理。
而且一击之后,他们的筋络也被你的劲力震断了,自然不能再行动了,我师父精通医理,我对人身体的结构,当然也有点简单的常识,你想利用这个方法来对付我,岂不是在自找苦吃吗?”
强永猛神色一转为愤怒道:“好,你厉害,用死人无法奈何你,用活人来对付你,我看你有什么办法。”
说完一指张自新道:“你过来!”
燕青连忙学他的声音道:“不许过去!”
张自新走了一步,果然又停住了,强永猛大喝一声,直如雷霆突惊,张自新突然变成一副茫然之色。
强永猛微笑道:“我已经震碎他的耳膜,现在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你总无法再控制他的行动了吧!”
燕青却微微一笑道:“强永猛,你又上当了,我的目的就是要你如此,张兄弟虽然从今后成个聋子,听不见任何声音,却也有个好处,你的声音同样对他失去了控制作用,不再受你的驱使了。”
强永猛冷笑道:“不错,我是不准备再利用他,可是他从失魂到恢复清醒,至少要两个时辰,在这两个时辰中,他神智全失,成为一具真正的行尸,你知道一具行尸在我手里,有多大的用处吗?”
燕青微惊,忙问觉迷佛哈赤星道:“佛爷,由失魂到清醒,当真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吗?”
哈赤星道:“那要视各人的禀赋体质,以及入迷的时间久暂而定,但两个时辰实在是最低的期限了。”
燕青道:“张兄弟在昨夜才失踪,他人迷的时间不会超过八个时辰,而且他的禀赋超人,能不能快一点呢?”
哈赤星想想道:“假如他的禀赋真的超越常人,倒是有一个办法可行,那就是用敝师兄的金刚掌力,在他头上猛击一下,这样就可以缩短一半的时间,不过这掌力很重,他如果受不了,很可能因此送命的。”
燕青道:“张老伯,这由你来决定,是否要冒险一试,否则张兄弟被他用作行功的工具,实在是很麻烦的事。”
张长杰想了一下道:“不必冒险”
燕青道:“假如不冒险,我们拖不过两个时辰,张兄弟的禀赋天成,体能已至极佳的状况,强永猛可以将全力贯注在他身上向我们攻击,那是谁都挡不住的。”
张长杰沉声道:“你会错我的意思了,我说不冒险,是指这一半时间都不必争取,强永猛如全力施为,我们连一个时辰都挨不过,我的意思是彻底毁了他。”
燕青道:“这似乎太残忍了吧!”
张长杰道:“这不是残忍,是自杀!”燕青道:“可是要毁掉张兄弟也不是简单的事,强永猛如以全力贯注,我们连他的身子都不可能得到。”
张长杰道:“那就请东门夫人以银针射他的穴道,再由药师兄以千毒掌对付他,双管齐下必可奏功。”
强永猛哈哈大笑道:“我就等着你们这一着,只要你们下得了手,我绝不痛心,来试试看吧!”
说着默运玄功,摧动张自新向他们扑到,众人又自然而然地让开了。
张长杰大叫道:“二位快下手”
燕青此时却道:“师父,使不得,我们可以试一下,拖过一个时辰并不困难,你去对付强永猛”
药师道:“对付强永猛有什么用呢?”
燕青道:“他现在最忌讳的是你的千毒掌,所以才利用张兄弟来跟你拼,想来个同归于尽,您直接去对付强永猛,分散他的运功,我们就可以设法救张兄弟了。”
药师果然往强永猛身前扑去。
强永猛一招手,飞速将张自新调回来挡住药师的去路。
燕青叫道:“师父,说对了吧!强永猛不敢跟您直接对掌。
就用这个方法跟下去,萨达佛爷,现在请你注意一下,有机会出手时请为张兄弟解迷”
萨达不待吩咐,早已跳到药师身边,俩人同时凝势聚劲,准备作回天一击,倒是把强永猛难住了。
他想把张自新放出去,又怕药师抢进来,同时还怕萨达真能在张自新身上施为,虽然缩短一半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在一个时辰之内,他有把握能结束战斗。
可是他上燕青的当太多了,这小伙子诡计多端,跟三个番僧鬼鬼祟祟商量了半天,不知又出了什么鬼主意,假如他能立时将张自新救醒,而故意说成一个时辰,岂不是又要上他的大当了。
因此他辗转应付,倒是不胜其忧。
心中越急,脸上的杀机越现,凝声叫道:“中行,你过来替我挡住这个番僧,别让他接近张自新,我要好好收拾他们一下。”
花蝶影一死,齐天教的好手又多半伤在东门云娘与李铁恨的手下,他知道手下这些人,功力相差太远,只有一个徐中行可以替替手。
徐中行果然依命上前,监视着萨达,不让他接近张自新。
药师看出便宜,干毒掌劲蓄足,守住强永猛,也不准他分身出来攻击别人。
徐中行的功力比金龙佛略逊,可是萨达已几度受伤,虽仗药物救治得快,元气受损不浅,被徐中行绊住后,竟有不支之象,想过去给张自新施救也很困难。
哈回回与管翩翩这时看出双方虚实,慢慢绕到另一方向,打算抽空偷袭强永猛,以利药师下手。
强永猛杀红了眼,厉声大叫道:“中行,你去把殿外埋伏的血滴子队召进来,展开包抄厮杀。”
徐中行道:“教祖,他们只擅长于暗中施袭,这样明着拼斗,恐怕功力不足,成不了什么事。”
强永猛道:“我晓得,可是我另有用他们的方法。”
徐中行只得打了个招呼,殿后涌进两列人,都是十八九岁的少年男女,每人手持一具杀人利器血滴子革囊。
强永猛道:“你们分站在我的两边,任何人冲过去,你们就负责拦截,一个都不准放过,知道吗?”
那两列人总计共十八名,九男九女,分站在强永猛两边,每人相距半丈,硬将群侠隔开在四五丈外。
强永猛见布置妥当了,才大声笑道:“药师,你的千毒掌能穿越我的血滴子队攻进来,我就佩服你。”
药师知道血滴子的厉害,倒是不敢造次。
燕青笑道:“师父,咱们不急,就这样耗着好了,时间越久,对咱们越有利,挨过两个时辰,张兄弟清醒过来,就够他受了。”
强永猛冷笑道:“你倒想得轻松,我会跟你们拖吗?”
举手一挥,驱动张自新向药师攻去,药师往旁边一闪,忽然头上的两名血滴子抛动革囊套了过来。
药师举手去推,哪知俩人的劲力强悍无比,竟然把药师震倒在地,另两名血滴子又冲前攻到,幸亏张长杰久居宫中,对血滴子的手法较为熟悉,长剑挥处,将革囊后面的皮革砍断,总算免除药师断首之危。
可是张自新悄无声息地掩进,一掌直切,药师不得已,四掌相距,因为不忍心伤害张自新舍命将毒功散去,两掌相交,砰的一声,将药师震得连翻了两个跟头,管翩翩一把扶住托起说道:“怎么样了?”
药师脸白如纸,一言不发,掏出几颗药丸吞下叹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管翩翩道:“怎么会都完了?”
药师道:“我不想伤害张自新,逼得散去毒功,哪知他一掌用的是散功手法,将毒气震逼到我的体内不受控制的部位去了,我虽然服下了解药,可是毒性全解,再也无法施展了,这不是完了吗?”
张长杰叹道:“梁兄为什么对这小畜生手下留情呢?兄弟已经嘱咐过大家,干脆毁了他算了。”
药师也叹道:“自新不是真心为虎作伥,他的神智受了迷惑,身不由己,我又何忍加害于他呢!”
强永猛哈哈大笑道:“我不用这一手,怎么摆脱你的威胁,现在你们可认命了。”
燕青道:“师父,千毒掌散去不要紧,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对付强永猛,只是这批血滴子全是新手,武功基础都没扎稳,您怎么会被他们震倒的?”
药师道:“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内劲强得出我预料。”
燕青想想道:“这一定是强永猛在暗中助力。”
强永猛笑道:“对了,这批小孩子都还不错,可以接受我三成内力的施送,总算没辜负我一番训练的心血,现在我先用他们打个头阵,让你们尝尝厉害。”
语毕双手齐动,劲力发出,那十八人的血滴子只有两具被毁,其余十六具满堂飞舞,绕着众人直转。
张长杰忙叫道:“大家集中在一起,注意头上。”
群侠自动聚拢在一起,在张长杰的指挥下,分进迎架,总算没被血滴子套去首级。
燕青叫道:“强永猛,快把人撤走,别叫这些小子们送死。”
强永猛狞笑道:“送死!你说得好听,到底是谁送死?”
双手挥动更急,十六具革囊旋转也加速,每个人在强永猛的内力支持下,舞得虎虎生风,群侠所感受的压力也愈形加重。
张长杰急道:“燕贤侄,你得赶紧想个办法制止这批小孩子,否则我们都将被困死在中间了。”
燕青道:“只有用暗器了。”
双手连扬,发出一连串的燕尾镖。
东门云娘与李灵凤的银针也连连发出。
燕尾镖劲力根本不够,碰上革囊,就纷纷落地。
东门云娘的银针倒是颇具功效,射目穿穴,配合李灵凤的银针,差不多将十六名少年全都击中了。
可是那十六人在强永猛的劲力推送下,完全身不由己,有的要穴中针,已经死去了,在劲力的支持下,成了一具行尸,攻势仍然不辍,反而更形加强,因为他们失去生命与知觉后,本身的抗力也失去了,更易操纵。
燕青朝普度佛巴尔赫勒道:“佛爷,该你施展了。”
巴尔赫勒撩开外衣,脱手抛出一串金光,呼呼一阵飞转,十六名少年男女个个腰斩成为两截,尸横就地。
金光回到他的手中,却是两枚如同饭碗大的金钹。
强永猛不禁色变道:“好家伙,原来你还留着一手。”
巴尔赫勒道:“这是我专练的两面小飞钹,原来是准备必要时用来对付你的,现在亮了出来,便宜你了。”
强永猛冷笑一声道:“好算计,假如你趁我不防,偷偷来上一下,倒是蛮厉害的,一亮了相就形同废物了。”
燕青微微一笑道:“这已经够了,我们的目的在杀死你,虽然准备了许多方法,并不一定全部都有效,普度佛备用的两片金钹只是为了消灭你的爪牙,达到这个目的,就是发挥了功效了,我们自然还有别的方法对付你。”
强永猛冷冷笑道:“笑话,齐天教中有的是人手,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多少绝招能应付的!”
燕青笑着用手一指道:“你看看还有几个肯为你卖命的人,强永猛,你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强永猛回头一看,只有徐中行还站在一边,其余的人都走得一个不剩,不禁诧然问道:
“人呢?”
徐中行黯然道:“走了!都走了!”
强永猛叫道:“什么时候走的?”
徐中行道:“教祖驱策十八名血滴子围攻的时候。”
强永猛怒吼道:“这批混账东西,你为什么不阻止?”
徐中行一叹道:“是属下比手势叫他们走的。”
强永猛一愕道:“你叫他们走的?”
徐中行道:“是的!教祖驱策十八名血滴子送死时,属下知道大势已去,所以才叫他们离开的。”
强永猛脸一变,脸上的肌肉也不住在牵动着,沉声道:“你倒是很会看风使舵,你知道我大势已去了?”
徐中行黯然道:“教祖虽然武功盖世,可是从不顾那十八名孩子的生死这一点来看,教祖对人只有利用,全无恩惜之情,人心已失,想建立一个威震天下的大帮派是永无可能的了,属下不忍心再看那批人送死”
强永猛的喉头发出一声厉笑,其声调之恐怖,使得每一个人都毛发逆竖,不寒而栗,这是一种极度悲愤的笑,像猛兽在临危时所发出的凄厉惨嗥。
笑了一阵子,他才以冷森森的口吻道:“做得好,我之有今日众叛亲离,完全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倒是怪不得你,只是徐中行,我忍不住想问你一声,你为何不走?”
徐中行道:“属下受恩深重,愿以一死报效教祖。”
强永猛冷冷地道:“我对你没有什么恩惠呀!”
徐中行道:“士为知己者死,教祖临危受重,降黜白少夫而提拔属下,这份知遇之恩,乃使属下刻骨铭心。”
强永猛冷笑道:“临危才受重,不是太迟了吗?以前我不是亏待你太多了吗?”
徐中行道:“属下怎敢这样想,以前教祖手下有的是人才,轮不到属下出头,教祖提拔属下时,本教高于属下的也还多得很,教祖独对属下青睐有加,属下焉敢负恩。”
强永猛道:“你在这儿又能帮我多少忙呢?”
徐中行道:“属下自知驽钝之才,不足以寄大任,惟拼将一腔热血,粉身碎骨,为教祖效死。”
强永猛冷冷地道:“你若是粉身碎骨,对我就毫无用处了,如果你真心要帮我的忙,只有一个方法。”
徐中行道:“属下知道,属下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张口一喷,吐出一团鲜血,夹着一块红色的肉团,那是他的舌头,这惟一对强永猛效忠的汉子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留下一具完整的躯体,来供作最后的一用。
徐中行的身子还维持直立的姿势不倒下来。
舌根连心,嚼舌自尽是最痛苦的求死方法,可是在这忠义汉子的脸上却充满了一片平静,仿佛这种死亡是他心中所追求的理想归宿,使得群侠又不禁肃然起敬!
忽而强永猛又发出一阵厉声的长笑,这次的笑声中却充满了苍凉的意味与寂寞、孤独的感觉!
而且大家都看到强永猛的眼中泛起了水光,接着豆粒大的泪珠滚滚而落,还是他第一次为人落泪!
一个顽强不可一世的枭雄,居然会掉下眼泪,倒是颇出人意外的事,使得大家都为之怔住了。
强永猛用他那只完好的手摸摸眼睛,望着沾手的泪迹,几乎自己也不太相信,轻轻一摔说道:“我以为我这一生中永不会流泪的,想不到干涸了四五十年的泪泉,居然还会有古井重波的一天,倒是一个奇迹!”
他的声音已恢复平静,燕青心中为之一惊,这是个很危险的征兆,表示他已从激动中平静下来了,有如一头负伤困斗之兽,被逼入围,当他静处一隅喘息的时候,并不表示他的斗志已懈,相反的他在培植剩余的戾性与精力,备作最后逞命的一搏。
这一搏不是为求生,也不是为攫食,而是一种戾气的宣泄,不存侥幸,没有顾虑,凡是他能毁灭的生命,他绝不放过,他已乖戾煎熬到了忘我的境界中去了。
这种情绪的征兆是别人无法了解的,因为别人很少有这种机会,只有燕青,当年以黑燕子的身份,匿居山中为盗的时候,闲来以狩猎自娱,每当用暗器击伤一头巨兽时,常能接触到这种状况。
另一个感到心惊的是哈回回,他出身大漠,当大漠中的巨鹰中箭后,不再扬翅远逸,反而带箭在射者的头上盘旋时,也是一样的危险。
因此他们俩人对望一眼后,燕青道:“强永猛,有一点是你值得引以为傲的,你的做人尚未完全失败,至少有两个人是肯真心为你舍命的,一是花蝶影,一个是徐中行,花蝶影还另有所图,跟徐中行相比还差了一点”
强永猛淡淡地道:“是的,花蝶影的死与徐中行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强某一生知已有三个人,一个是花蝶影,一个是你,蝶影是盲目的尊敬我,你是彻底的了解我,但徐中行,却是在一种崇高的信念下成全我”
燕青道:“那你该好好利用他的遗体,以不辜负他了。”
强永猛冷笑道:“燕青!这是你最笨的一句话,说出来比放屁还臭,虽然你是担心我会用他的尸体再向你们攻击,才故意如此相激,其实你该想想,你们全体的性命加起来,能抵得上一个徐中行,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的!”
燕青一笑道:“我倒不为这担心,徐中行忠义可风,功力却不足为论,你利用他也发挥不了多大的威力,只是我们也不忍心破坏这条血性汉子的遗体,才提醒你一声。”
强永猛冷笑一声,不去理他,恭恭敬敬朝徐中行的遗体拜了一拜,然后用双手拖着放平,铁掌划地,刻了一个长方的痕迹,然后一手贴着中心猛力往上一提,居然将长约丈许,宽有四尺的白石地砖,仅借掌心吸力拔了起来。
这一手所显露的功力,简直骇人听闻。
强永猛却沉声道:“如果你们要杀我,这是个最好的机会,此刻我全身功力集中在这方石块上,绝不会抵抗你们的。”
说完以那只铁掌隔空吸起徐中行的遗体,慢慢放进坑中,一心一意,全神贯注,对旁人绝不理会。
群侠相顾愕然,大家都知道这的确是个良机,任何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强永猛置之于死地,可是谁也没有勇气出手,这倒不是怕功力不及而自己引祸,而是他们的侠义心肠,做不出这种陷人于危的事。
金龙佛萨达轻声一叹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僧家甘冒不义之名,除此巨孽。”
说完走到强永猛身前,一掌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