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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越更加友好地笑着:“那以后还多麻烦你了。”
“哪里哪里,都是我应该的……应该的。”于老师觉得如站针毡,赶紧说道,“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陪程唯聊聊天。程唯,你看你爸爸妈妈都在呢,所以不要不开心啦。”
程唯也不回答,还是有一下没一下踢着脚尖,不过嘴角已经微微扬了起来,似乎颇为开心的样子。于老师松了口气,便跟程青墨挥了挥手。
“于老师,我送你去地铁站吧。”程青墨还没从刚才的震惊当中缓过来,思考了一下,冲于老师说道,不过话里的客气意思也就很明显。
于老师自然是摆了摆手:“不用了,程妈妈,我认识路的,没关系。”说着点点头,示意自己真的可以,又饶有兴味地打量了一下凌越,凌越跟她也点头致意,她才转身离开。
程青墨对凌越的回答是真的很吃惊,正要问他,她扣着的微微已经抬起头,小女孩故作凶巴巴地对着陌生男人:“你干嘛?你认识我妈妈吗?为什么你要说你是我爸爸?我又不认识你。妈妈说了,不可以跟陌生人说话的!”
语气活脱脱一个小程青墨。
凌越被小女孩子这么冲地一对上,心情反而大好,饶有兴味地逗她:“怎么,我是你的新爸爸,以后就是我来照顾你了,你不开心吗?”
微微的一双大眼瞪得更大,满满都是吃惊地看着他,那样子真是可爱极了,小女孩子不到十岁,却看起来已经有几分“少女”的味道,戒备又不无期待地看着他,一双眼睛里什么话都有,却全都没有说出来。
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凌越暗暗想着,抬起头,却看到另一双铜铃样的大眼,程青墨比微微显然更加吃惊,眼睛不够女儿大,已经瞪得双眼皮都没了,一圈眼白里那颗琥珀色的瞳仁明明白白写着一个惊叹号和一个问号。
凌越勾起了嘴角:“没有没有,放心,在你没有同意的情况下,这些话我都是说来玩的。你不要太紧张。”
那话里戏弄的意味让程青墨紧张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像是另一个人,很久以前,很久以前的一个人。让她怕、让她敬、让她恨、让她爱而不能的一个人。就因为那些戏弄,阴差阳错,她还是没有办法,全身而退。所以落得今日下场,她不后悔,怎么会不后悔,却无从后悔。
程青墨和微微的爸爸,是货真价实的,她的初恋。对方当初年长她许多,对小小的她而言,根本是男性魅力全开。男方出身又好,待人接物本来就非同寻常,谈吐见识也就不一般,于是本身便有一种雅痞风格。而他戏弄她的那副样子,简直和此刻的凌越如出一辙,眼角眉梢是玩弄的笑意,而话语里暗藏机锋,让那时的她猜来猜去,猜不透,猜错了他的心,因为他的心根本就,与她无关啊。
凌越其实也长得十分好,眉眼都很温和,而且常年在校园里生活,所以气质就很书卷,他本身五官也并不凌厉,只是眼角眉梢都有一种细致温情的味道浮动,便很像是画卷里的书生,在兰若寺里,被鬼魅诱惑而丧失了心魂。但他气质使然,看起来便很像是一个安全无害的温吞好人,如水一般。只是若是书生常年在兰若寺那样鬼魅的地方生活,自然也沾染上了一些妖气。此刻的书生就像是月下变身的狼人吧喂!看起来竟然是有一种挑逗诱惑的意思,并不全然是温和的,像是宁静水面之下,却是千尺深潭。
那时候,面对着另一个戏弄着她的人,她就是个全无智力、吃初出茅庐的蠢货。她当真的。她居然那么容易当真,跟他来真的,所以那时候她多么傻啊。也不想想,他是什么人,与她云泥之别!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她轻而易举就爱上他了。爱那么一个冷血的男人有什么难的呢?而之后恨他也是容易的事情。人不都是犯贱的,对方越不给你好脸色,越要往上倒贴。那之后她也没有资格来恨他,是她放弃了自我和自尊!活该!差一点倒贴得女儿都没有了!最后她在那段感情里什么都输光了,一干二净。
想到那些往事,程青墨脸色发白:“凌越,你别再玩了。”
似乎是她的眼里那点明亮全部覆灭成了灰烬,看起来真让人心惊,凌越愣了一下,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着凌越弯下身,对着仍旧吃惊、还探寻地看着妈妈和这个陌生男人的微微笑了起来:“你叫微微是吗?你好,我姓凌,是这里的老师。以后你考到这里来念书好吗?在这里念书的人都是很厉害的。”
微微愣了愣,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个学校!哇,凌老师,我妈妈都没告诉我你居然在这里教书,原来你这么厉害啊。”
凌越又怔住了,过了片刻才点点头。似乎像回到旧日时光,那时高中所有人帮他庆祝,觉得他是天才,是神童,是永远的第一名。那都是旧日的辉煌了,没想到今天仍有机会仅凭自己的考试成绩就博得一个小女孩的崇拜,凌越叹了口气,自己到底什么都不是,不是天才,也不是第一名,什么都不是。
“不厉害,微微,你一定也可以。刚才呢,老师在,所以我就自认是你爸爸。但其实我不是你未来的爸爸,不过没关系,你可以把我当一个长辈,有什么事情,凌叔叔能帮都会帮你的。你妈妈也是个很好的人,也帮了我很多,所以我今天,是帮她解围。你知道解围的意思吗?”凌越问道。
“知道!”微微高兴地笑了,眼睛弯起来,十分漂亮可爱,“语文老师上课教过我。就是刚才那个老师哦!那我谢谢你帮我妈妈解围。”
“没关系,不用客气的。”凌越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却愣住了。
是一颗水,就这么停在他手背上,然后义无反顾滚落了下去,他还来不及接住它,那水滴就已经落在地上摔碎了。
他抬起头,那是程青墨流下的眼泪。重重地,就那么打在他手背上了,滚烫又冰凉,像是水滴石穿,像是千斤顶,他的手背都好似要被滴穿了,这么一颗腐蚀性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