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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刘老汉不再搭理自己,又一副聚精会神的看着河面,冬生满脸好奇的也走到近前,方才在一丈外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站在爷爷的身边,冬生从老爷子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仿佛在融入这方天地之中,与周围的环境达成某种冬生不可知的巧妙契合。
待在自己爷爷身边,冬生的心绪也不由地平静下来,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用自己的模糊中掌握的灵感来感知四周的一切,河水流淌声、潮湿的晨露、晨曦的微暖、轻柔的凉风,四周的一切都在他的感知里放大,恍惚间一阵昏昏入睡之意袭来,这让他很想倒头就睡,困意开始变得沉重,影响着他的感知,这股困意似乎想要打破他与环境的交感之境。
开始的轻松惬意之感变得艰难困顿起来,冬生不舍那种身心通透的感觉,艰难地对抗着沉重的睡意,甚至他的脸上也从一开始的淡然变得紧缩眉头。
早在几刻钟之前,刘老汉便察觉到了自己孙儿的异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刘老汉垂目半敛余光,观察着自己孙儿的状况,此等天人交感的启蒙之机,便是今天一大早的准备,相比起主观的修行炼炁化精之法,让修行者踏入武道一途,能在大武夫的引导下进行天人交感,将会有良多不可言说的好处。当然此法世间修武者皆知,可惜使用者甚少,毕竟方法虽然简单,但世间大武夫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更何况还是能随随便便就开启天人交感的大武夫,那至少也要“洞明境”的武夫,那就更是传说中的存在。
看着自己孙儿艰难对抗天道之惘的样子,刘老汉也是嘴角带笑,本想着自己孙儿散漫性子,可能连炼炁化精的小周天都运行不全,不成想还是有模有样的在运转着,就是着速度有些感人,刘老汉的眼中隐隐有血色闪过,在他眼中冬生的身体表面出现了一层薄膜般的银光,似乎在缓慢的沁入他的身体,沁入身体的银光来到了某个隐秘的通道内,其内充满了灰暗混沌的物质,随着银光的沁入,逐渐一点点地分解消散。
见状,刘老汉也不着急,随手拿出旱烟杆子抽了起来,这天人交感领悟连炼炁化精之法,只要能交感灵炁就要良多好处,更别说让灵炁入体了,怎么想都不亏了,刘老汉的心情也悠哉起来。
忽然间,陷入感悟的冬生身体不由地晃动起来,察觉异样的刘老汉便明白自己孙儿的极限到了,瞧了眼自己孙儿的小周天,“哟呵,还不错嘛,小周天开辟了百数有一。”想着自己曾经几乎全开的成就,刘老汉欣慰地点点头,准备叫醒自己的乖孙,毕竟他可不想自己孙儿一头扎进稀泥地里。
就在他准备以气血之力震散此方小天地的天人之境时,突然一顿,“咦?”口中发出惊异之声,只见本来被困意折磨的冬生,逐渐舒缓了眉头,呼吸也渐渐平稳,又进入了之前炼炁化精的状态中,这就让刘老汉百思不得其解了。
不过,他也没有妄动,而是稳定了气血,静静地观察起来,随着刘老汉目光中血色闪动,他的目光穿透了冬生的身躯,来到了银光汇聚的通道内,只见通道内的银光仿佛沸腾了起来,如同加入催化剂的燃料一般,剧烈地燃烧起来,疯狂地驱散着通道内的灰色浑浊之物,让通道原本宽敞通透的空间逐渐显露出来。
收回目光,刘老汉的眼中露出思索之色,嘴上不由的嘀咕道:“怪哉怪哉,这灵炁怎么跟烧开水的水一样,直接沸腾了?”
刘老汉看不出个所以然,不过此等变化也不是什么坏事,便只好在一旁静静等候,就是目光中不再消失的血色,能看出他的担忧,若是这变化一直持续,甚至侵害孙儿身体,刘老汉必然会在瞬息间毫不犹豫的震碎这方天人之境。
而此时陷入奇怪状态的冬生心底,本来已经快被那股汹涌的困意打败时,一股清凉之感从身心的莫名处涌来,瞬间遍布了他的全身,与那股沉重的对抗起来,也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虽然不知道那股清凉之感从何而来,冬生也只有逆来顺受,毕竟随着双方的对抗,冬生的意识也陷入了一种均衡颠倒之态,时而清醒时而混沌,亦真亦假,似梦似幻,他仿佛站在云端,自己仿若一片鸿羽,在这天地间翩然舞动,有自然而灵动的风穿透他的身躯,让他变得更加的轻盈,飘动纷飞间,福至心灵一般,他张口便是一声长啸,啸声冲天而起贯彻云霄,也是这声长啸瞬间震碎了这方天人之境。
随即冬生的意识逐渐清明,他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此时只觉得天光云影,山清水秀,一切都变得灵动跳脱起来,似乎自己的五感与以前有些不同,这让他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宜,不过,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的感觉却让他异常的舒服,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而在一旁刘老汉的眼中,冬生的经脉周天内,沸腾的灵气将周天贯通后,便如同汽化般,消失在周天内,并没有如他曾经炼气化精那样,灌南自己的周天,在其内奔涌,而只有薄薄的一缕宛如烟气的灵气在偌大的通道内缓缓的飘动。
“怪哉怪哉……”刘老汉见孙儿一脸精力旺盛的样子,也是连连称奇,便不由的道:“冬生,给爷爷说说,刚才又遇见什么怪奇之事吗?”
“没有没有……”冬生摇摇头,将自己刚才在奇异状态中的所见所闻给刘老头讲述了一遍,然后有些好奇地问道:“爷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完冬生的讲述后刘老汉陷入了沉思,闻声抬起头,看着一脸天真的冬生,片刻咧嘴笑着摇头道:“没什么”,说着伸出手揉了揉孙儿的脑袋。
扭头挣脱爷爷的铁爪,冬生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非常好,仿佛能去和村里的牛三打一架,牛三是村里的一头水牛,身躯比平常雄性的水牛大了三倍有余,成天仗着自己壮到处惹是生非,霸占雌性水牛,啃食村里人的菜地,打它的话,还会趁人不注意偷偷地顶人,如果它不是村支书家的牛,早就被人打死了。
冬生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之色,下次偷袭牛三他铁定能跑掉!心里打着小转盘,目光转动,突然发现自己爷爷在收拾农具,似乎准备打道回府了。
他不由地快步走过去,将一些农具拿了起来,“咦?”心里有些惊讶,平日里略显沉重的农具,今天在手里格外的轻便,不会是爷爷重新做了一套吧?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手里沾满米田共的农具,来不及询问就见爷爷已经扛着东西走远了,冬生只好将农具也抗在身上,三步并两步的追了上去,往日总是会因为气虚被远远甩在身后的冬生,第一次跟上了自家爷爷的步伐,一路上他都在啧啧称奇。
将抗在肩膀上的农具放进院中专门堆农具的小土坯房内,冬生关上了土坯房的门,转过身就看到刘老汉已经在凉亭躺了下来,悠哉悠哉的抽起了旱烟,噔噔噔……,冬生轻巧的跑过去,在一旁坐下。
侧头看了眼刘老汉,故作神秘的开口道:“说吧,刘老头,今天早上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闻言,刘老汉斜了他一眼,才开口道:“没找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果然!我就知道!你肯定把掏大粪的漏勺重新做了一个!”冬生兴奋的说道,脸上浮现出一切尽在我掌握中的表情。
“咳咳……”,本想解释今早上之事的刘老汉咳嗽起来,最后瞥了眼还在那里自鸣得意的孙子,只得把卡在喉咙上的话头咽了下去。
调皮的烟气由于主人的咳嗽,只能无奈的从鼻孔中逃出,然后缓慢的飘荡向天空,刘老汉将鼻孔中的烟气排完,用空着的手向自己孙儿比了个大拇指,以示这位刘小爷的洞察秋毫。
“行了行了,少奉承你孙子。”冬生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
他慢悠悠的在一旁的躺椅上躺下,看着逐渐放晴的天空,声音平和的说道:“爷,我们家的独门绝学,你啥时候教我啊?今儿我可起了个大早,就等您发话了。”
闻言,刘老汉将手里的旱烟杆子放下,轻轻在椅子的扶手上磕了磕,慢悠悠的开口道:“不急,爷爷慢慢教你。”
“好啊,那我要先学什么?凌波微步?乾坤大挪移?”冬生满脸兴奋的问道。
刘老汉见状,无奈的摇摇头,不急不慢的开口道:“教之前,爷爷还是想问问你,你真的决定要踏入另一方天地了吗?你做好准备了吗?做好迎接那方天地的诡谲多变了?”
见爷爷一脸的严肃,本来兴致勃勃地冬生,面孔上露出一丝迟疑,他不由地想起了小石潭那诡异的怪物,梦境中可怕的回忆,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滑落,表达着他心底的彷徨。
“你想好了吗?”随着刘老汉的话语声响起,冬生只觉得一股压抑的气息环绕着自己,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胸膛也开始有些剧烈的起伏,这一切都被刘老汉看在眼里,毕竟那股压抑的气息就是他自己漏出的一丝气血。
冬生感觉爷爷的话仿佛一柄重锤,打在了他的意识上,让他一时间不仅压抑,脑袋也开始变得昏昏沉沉,曾经的挫败和沮丧的记忆开始纠缠他的思绪,这让他回忆起了自己曾经站在曹大爷门口的那一次,也是那一次,让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那是他第一次选择逃避。
而现在,他再一次站在了那方天地的门口,再一次犹豫,再一次开始迟疑自己的本心,“那么我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冬生的扪心自问道。
“好、好害怕,好、好冷,爷爷!我好冷……。”冷汗从少年的额头不停地滴落,识海冰冷与死寂的潮汐仿佛从莫名处冲刷而来,一遍又一遍的将少年卷动,带着他向那无边无际的漆黑与虚无中沉溺。
刘家小院凉亭内,刘老汉紧锁眉头,没想到一场问心之局,会让自己孙儿的心境产生破碎凋零之意,从冬生身体上散发出的枯寂气息,也让他有些诧异。
就在刘老汉准备用气血之力强行唤醒自己孙儿时,异变再次发生,淡淡的银色光辉从冬生的身体上亮起,似乎有一阵咏唱词调之音从冬生的体内传出,伴随着这一阵咏唱词调,冬生的嘴也无声地开合着,而他身上的枯寂气息也渐渐消弭,直到银光也逐渐熄灭,冬生才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目中透出了一份与从前不同的坚定。
平静而稚嫩的声音在凉亭内响起,“爷爷,我准备好了,我要学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