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独守空房

拂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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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水陵儿,紫禁城司膳房里走出来的女官,只为天子一人做菜,第二个人,就是杨沉。可是,杨沉却没有福分品尝到我做的饭菜,在我将饭菜端到他的书房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已经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了。

    砚台里的墨汁,还没有淡开。

    我怔怔地坐在了书桌前,这张曾经供着他写休书的桌子,今日承受着我的孤单寂寞。我趴在那儿,愣愣地发呆。杨沉,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一大早就去集市上买菜,精挑细选,买了好多的东西;为了你,我想方设法地进厨房;为了你,我细心地做每一道菜肴。可是,你却已经走了。

    不知,何时是归期。

    我独自回到了我们的新房,新房里头空荡荡的。小秦进来了,我讶异地问:“你怎么没有跟着杨沉一起去?你不是他的贴身侍童吗?”

    小秦回答说:“小的原本是要跟着大少爷一起去的,但是大少爷让小的留下来,说大少夫人您在杨家熟悉的人还不多,要是有事的话,还可以差遣小的,小的机灵,可以帮大少夫人排忧解难,所以大少爷就带着陆护院去了。”

    他,居然还考虑着我,他怎么会想得这么周到的。“那他为什么不向我告别?”“大少爷本来是明天才走的,可就是……其实小的也不太明白,大少爷说,他和您之间有些误会,再见面恐怕会很尴尬,他想想还是今天就走吧……”原来是因为我,才提前出发的。误会,我们之间哪里有什么误会。若说误会,之前他把我当做黄贞儿才是误会,现在误会都解开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不存在了。

    何须休书,我水陵儿何曾嫁给过他,他要休,只能休黄贞儿。

    对了——我忽然想到,小姐在外人看来,分明已经出嫁了,如果她想要进宫,必须解决这一问题。官籍上的她,现在是杨家的长媳妇,有夫之妇又怎么能进宫陪王伴驾呢。

    唉,我现在怎么还在考虑这些不该是我考虑的事情。我捶了捶脑袋,忽然馨儿跑进来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少夫人,表小姐……表小姐她……”

    我问:“哪个表小姐?”

    “是表二小姐,杨黎。”

    “杨黎怎么了?她死了?”奇怪,杨黎就是死,馨儿也不用这么的着急啊,我们与杨黎又不熟,她发生什么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急急忙忙咋咋呼呼的做什么。馨儿喘着粗气,显然是刚刚从很远的地方跑来的。她努力平复着气息,说道:“大少夫人,是这样的,您端着菜走了以后,桌上不是还留着几个吗?厨子们都被奴婢拦住了不许偷吃,正巧表二小姐过来,看到后问了个究竟,她也好生奇怪大少夫人您怎么会做菜了,非要尝尝看。她是什么身份啊,奴婢是什么身份啊,奴婢不敢再拦着,谁知道表二小姐刚刚尝了一口就脸色不对,说胸闷,喘不上气来,大家连忙把她送回去了,表二小姐身边的婢女荷花已经去请大夫了。奴婢怕这事和大少夫人有什么干系,连忙来禀告,大少夫人,您要不要去看看表二小姐啊?”

    杨黎吃了我做的东西而身子不适?当真是稀罕,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自己身体不好还去吃我做的东西,搞得好像是我害了她一样。

    我站起了身,说:“此事我们的确脱不了干系,无妨,我们且去看看。”

    于是,我带着馨儿和小秦前往杨黎的院子,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四姑姑和四姑父已经在杨黎的房间里了,倒是没有看到杨敏。我一进去,四姑姑就拉着我尖声问道:“黄贞儿,你到底给我们家黎儿吃了些什么,她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你说,你是不是给她下毒了?是不是?”

    “真好笑,我做菜是做给我相公吃的,我和杨黎有什么交情,她自己跑来吃我的东西吃出了问题,关我什么事儿,我又没有求着她来吃,再说了,我做的饭菜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之前已经有一个厨子尝过了,为什么人家没事,你这个娇贵的女儿就有事了呢?真是莫名其妙。”我对此嗤之以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四姑父过来劝说四姑姑,我径直走向了杨黎的床,看见她脸色苍白地躺在那儿,一点力气也没有的感觉。

    我问:“杨黎,你到底想怎样?”

    四姑姑嚷嚷道:“是你要怎样,你刚刚说的话谁信啊?杨沉已经走了,上午没吃饭就走的,你还给谁做饭啊?你说厨子吃过你做的菜,可是我们又没看到,谁能证明?那些厨子肯定是站在你那边的,他们不能证明有人吃过你做的菜而没事。”

    “既然你说那些厨子是我的人,那我让他们对你说杨黎根本就没有吃过我做的菜就这样了,你信吗?”

    四姑姑顿时哑口无言。

    “让一让,让一让,大夫来了。”荷花带着大夫挤进了人群,走到了房间里头,我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看着大夫给病恹恹的杨黎把脉。这杨黎,看着倒真像是病的不轻。

    大夫道:“杨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中毒了?而且还是砒霜!”“啊?”人群中像炸开了锅一样,人们纷纷说着“大少夫人下毒”的话,馨儿和小秦慌张地为我辩解说:“大少夫人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别人吃了怎么没事呢。”

    四姑姑和四姑父急得不行,一双女儿,可是他们将来飞黄腾达不再受寄人篱下之苦的筹码啊。

    四姑姑正要冲上来质问我的时候,公公婆婆都来了。此事非同小可,惊动他们也是在意料之中。我让小秦赶紧去厨房和书房把那些菜都保护起来,免得被人做了手脚。

    杨沉,你把小秦留下来是没错的,谢谢你再一次帮了我。

    公公问大夫道:“大夫,请你一定要尽力救救这个孩子。”“杨老爷请放心,好在杨小姐中的毒不是很浓,而且也不多,在下一定会帮她把毒逼出来的,还请以后要注意饮食,别再发生这样子的事情了。”

    大夫在医治,婆婆把我拉到了一旁,问:“贞儿,事情婆婆我都听说了,你跟婆婆说实话,你是不是在饭菜里下毒了?你平时不会做饭的呀,怎么今天心血来潮做起了饭?”

    天呐,我好心给杨沉做顿饭菜还有错啊?早知道我就真的什么都不做了,说不定今天还能好好地睡个懒觉呢。在吃的上面栽赃嫁祸我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了,后宫里的娘娘经常这么做,我记得浅妃娘娘刚刚进宫的时候,差点就死在了戚妃娘娘端来的一杯送给南宫羽的茶水上面。

    可是,现在的我,有口说不清,只能让公公婆婆他们去验一验我做的菜了。

    在我提出这个建议之后,婆婆立即派人去验毒,银针果真一点变化都没有。当然没有变化,婆婆,难道我会害你的儿子我的相公吗?“可是,杨黎为什么会中毒呢?”婆婆疑惑不已。

    我不动声色地对她说:“也许,是她自己服的毒也说不定……”如果是别人下毒,不该如此剂量,如此的稀薄。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自己服毒,不致死,却也可以卧床数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