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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抽成陀螺
书房内。
李耀一马当先走进去，巫盈跟在后面，与吴壶并肩而行，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想起自己当年在宫里苟着的单纯时光，想起宫道上吴壶的雪中送炭，后来又对自己在王府的艰难漠视不理。
她压下心头万千思绪，加快步伐，走到了李耀面前。
“说说吧，你有什么计策？”李耀坐在书桌前，摘了帽子，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朝廷中，现在是荫庇制与九品中正制一并施行，然而无论是大中正，还是小中正，说是德高望重，唯才是举，实则他们也都是出自各州郡的豪门望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所选拔的人才，十之八九也是出自他们的家族或是姻亲家族，血亲、姻亲连成一张网，网之外的普通平民，就算有才华，可是只要不讨好中正，也难以出头，更不可能被朝廷选中，现在朝中大臣既然对王爷紧闭大门，王爷不如来个真正的唯才是举，招揽那些沧海遗珠，没被中正选上的人才？”
她充满鼓励的望着李耀，像个刚教授了知识，希望学生举一反三，给点反应的萌新老师。
四目相对。
李耀冲她眨眨眼，把茶杯放下，仰过身去，靠着椅背，玩着手上太后给他的佛珠，说道：“嗯，虽然本王听不懂，但是你叽里咕噜说了这么多，本王觉得很有道理。”
我擦。
现任皇帝对任氏真是真爱啊，这么个傻儿子都能忍受这么多年，换做是她，早把李耀抽成陀螺了。
“吴壶，你怎么看？”
李耀能察觉到巫盈目光后的希冀，他也希望自己能和其他兄弟一样，能给老师回应，站起身来侃侃而谈，然后师徒之间相视一笑，王霸之气侧漏。
可是。
他真的做不到啊！
因而李耀烦躁之余也有些尴尬，好在他知道自己最信任的奴才，吴壶是个有真材实料的，于是淡定的扭头说道：“你先跟她谈谈吧。”
“是。”
吴壶宠辱不惊，恭恭敬敬点头后，看向巫盈，问道：“九品中正制在选拔人才上确有疏漏之处，但你要说没入中正法眼的，全都是沧海遗珠，也太夸张了些。贩夫走卒，不计其数，要想一一测验过来，恐怕举国之力，也难以完成。”
“并不难。”
这话一出，吴壶和李耀都齐齐看来。
“不难？别说整个鄢朝了，就算是京都，你想把所有人才都认出来，收为己用，那也是痴人说梦。”李耀都明白这个道理。
“我既然敢说不难，自然是有我的办法。”
巫盈走上前去，挽袖提笔，在李耀面前的宣纸上写下了四个大字。
在古代，字写得好也能让别人高看你一眼，好在巫盈不仅前世练过毛笔字，在桂池宫的时候也跟着李玉一起学习过，现在总算有个炫耀的机会了。
李耀与吴壶低头看去，齐声道：“分科取士？”
“没错。”
巫盈点头，解释道：“仁亲王府可以设置一个标准，不论出身，不论资历，只有通过标准者，才能成为王爷的荫客，再以门荫入仕。”
说白了。
就相当于小型科举，正儿八经的科举，那是举国上下参加，高中状元者，可以直接进入朝廷高官厚禄。
但那是以国家为单位举行的科举。
仁亲王府自然没这个能耐，毕竟李耀想当个太子都费尽，但是不论出身、不论资历这两点，已经足够吸引大批人才了。
毕竟九品中正制的初衷虽然是好的，但现在也已经到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畸形境地，还是沦落成了唯出身论。
那些出身寒门的才子英雄，反正也因为家世问题，没法成为上品，进入朝廷，还不如来仁亲王府碰碰运气。
李耀一副没太听懂的样子。
吴壶倒是抓住了重点，直接指出了李耀不能接受的一点：“也就是说，即便是贩夫走卒，也有可能成为王爷您的荫客。”
“那不行！”
李耀当即拒绝，皱了皱眉头，嫌弃道：“你当我这王府是什么，菜市场吗，你以为什么泥腿子都有资格进来，与本王平起平坐啊，那本王不成了整个京都的笑话？”
说得跟现在不是似的。
巫盈考虑过各种问题，唯独忘了考虑李耀就是个唯出身论的，让他推行不论出身的科举制，跟让一个皇帝推翻封建帝制差不多。
气氛顿时冷场。
吴壶知道现在再说下去，也很难有什么进展，便对巫盈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
巫盈走出屋子。
站在走廊里，外面又下起了小雪，她出来的急，身上本就穿的单薄，又从烧着碳火的书房里出来，一热一冷，温差颇大，她打了个喷嚏，搓搓胳膊，正决定赶紧回去的时候。
“吱呀”一声。
屋门又从后面打开，吴壶走了出来，塞给她一件披风，一个汤婆子，匆匆说道：“王爷给你的，披风记得还。”
“多谢师傅。”
她脱口而出。
这两样东西绝不可能是李耀给的，吴壶这么说，不过是为李耀收买人心罢了，不过她也大可以不说出来。
吴壶看了看她，说道：“快走吧，我看这雪要下大。”
“嗯。”
巫盈重重点了点头。
她其实很想问问吴壶，自己被甄管家排挤，在小院子里艰难度日的时候，他到底知不知道，不可能不知道吧？
如果知道的话，又为什么不帮自己？
转念一想，巫盈又觉得自己过分贪心了，当初在后宫里能帮她一次，收她为徒，不代表就非得帮她第二次，更不代表吴壶因这师徒名分，就真要对她负什么责任了。
现在给她送披风、汤婆子，自然担得起她一句谢谢。
或许当年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帮助，任何关系都是非势均力敌，不得长远。
贤和院。
巫盈披着披风回来时，叫樱容看见，脸子登时沉下来，问道：“你这披风从哪儿来的？”
“回来时，王爷身边的吴壶公公见风雪大了，便从书房随手拿了件披风给我。”巫盈一五一十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