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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将奏折上的内容看完后,并没有如先前胡宗宪所预料的那样震怒,而是神色平静,眼神冰冷。
只见嘉靖将奏折随意丢到一旁,轻声唤道:“吕芳!”
“奴婢在。”
“看看这封奏折吧,这是胡宗宪直接面呈于朕的折子。”嘉靖叹了一口气,说罢,食指指向桌上的奏折。
听到嘉靖的指令后,吕芳不敢耽搁,快步上前将奏折打开,上面的内容却让他大惊失色。
“陛下!”吕芳看完当即跪倒于地,神色悲坳。
“这件事你让锦衣卫去查,不管牵扯到谁,都一并办了吧。”嘉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疲惫。
“是,奴婢领命。”吕芳说完,便躬身离去,脚下的步伐也不复往日的沉稳,差点绊倒在地上。
当晚,便有几名太监离奇暴毙而亡。
……
浙江,浙直总督府。
胡宗宪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高翰文,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禀总督大人,在下高翰文!受小阁老举荐,来浙直总督府任职。”
因为还未正式就职的缘故,高翰文没有穿官服,仍是一袭书生打扮。
“哦?你是严世蕃的学生吧。”胡宗宪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回总督大人,小阁老严世蕃正是学生的老师。”高翰文恭敬地答道。
“他们派你过来是为了丈量土地,为来年的改稻为桑做准备的?”
“禀总督大人,确实如此。”
问清楚缘由,胡宗宪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从椅子上起身将高翰文扶起,上下打量一番后,出声勉励道:“翰文啊,希望你以后能够实心用事,多为浙江的百姓着想!”
“属下谨遵总督大人教诲!”
“旅途劳顿,你先下去休息吧,待会儿我给你介绍同僚。”
“多谢总督大人!”
而在浙江首富沉一石的家中,按察使何茂才、布政使郑泌昌、以及织造局总管太监杨金水,聚在一起细细品茶。
“诸位,请!”
沉一石身上穿着破衣,手捧一个烂瓷碗,对着众人行礼道。
何茂才将茶碗盖在碗中沏了沏,随即微抿一口,眼神放光:“入口甘甜,回味悠长,还带着丝丝苦味,真是好茶!”
“这可是今年第一批狮峰龙井,只是产量不多。”
“若是诸位大人想要,我便遣人送至府上。”沉一石端起烂瓷碗,将碗中的水饮尽。
“我们倒是不急,只是…”郑泌昌说着,缓缓拉长了声调。
“由于今年龙井的产量不高,我送了宫中的吕公公两斤,严阁老和小阁老各两斤,在场的诸位大人各一斤,剩下的便留着我自己喝了。”沉一石将破瓷碗置于桌上,微笑道。
“我说你啊,都是浙江首富了,还过得这么抠搜,穿破衣,用烂瓷碗!”在听完沉一石的话后,何茂才面露微笑,笑着打趣道。
“习惯了,小时候便穿着破衣服,改不了了。”沉一石并没有将何茂才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笑着解释道。
一直沉默品茶的杨金水开口了:“今年织造局收到五十万匹丝绸的订单,不知道沉老板能不能将其吃下。”
沉一石在心里盘算片刻,给出了答桉:“我沉某目前只有织机一万余张,制丝绸最重要的便是蚕丝,若是蚕丝的供应足够,我再联合其他的机户,织机便可达到一万八千多张,日夜赶制的话,大概能生产三十六万匹丝绸。”
杨金水听完,神色苦闷:“目前织造局内的库存还有大概四万匹丝绸,也就是说还差十万匹。”
“待到明年改稻为桑政策施行,将浙江一半的农田改为桑田,蚕丝的供应量应该能上去,届时肯定能完成订单。”一旁的郑泌昌也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况且小阁老都亲自派人下来清查浙江的田亩了,那人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什么高翰文吧?据说还是小阁老的学生!”
“对对对,就叫高翰文!”
……
“禀大人,戚继光来报,说是昨晚锦衣卫派人来把倭寇首领徐海提走了。”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此刻,锦衣卫狱中,一片死寂。
徐海整个人都被固定在椅子上无法动弹,他已经一晚上没睡觉了,每当困意袭来,便会有一盆冷水将其浇醒。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晚上温度极低,而徐海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被水浸透的衣服湿漉漉地黏在身上,不仅不能起到保暖的作用,还会让人更觉寒冷。
徐海嘴唇青紫,神色恍忽,锦衣卫的人倒是没有对他用刑,只是派了个人看着他,待他想睡觉时,便一桶冷水浇下。
“有什么要说的吗?”正当徐海意识恍忽之际,一道声音从房间外传来。
徐海那被冻得青紫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继续浇,待会儿指挥使大人会过来!”
“是。”负责看管徐海的人领命,紧接着便又是一桶凉水,自头上浇下,徐海更冷了,瞬间失去了意识。
“把他弄醒,只要不死就行!”眼见犯人昏死过去,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
“啊啊啊啊啊!”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将徐海从昏迷中叫醒,剧烈的疼痛也让他原本恍忽的意识变得清醒起来,随后睁开眼,便看到了一张充满玩味的脸庞:“醒了?”
这正是那位负责看守他的锦衣卫。
徐海将头偏向一旁,并不言语。
“嘿嘿嘿,既然醒了咱们就好好玩,我最喜欢你这种硬茬子了!”
“都是你这倭寇,害得老子一晚上睡不了觉!我抽死你个畜生。”
说罢,蘸着辣椒水的鞭子在徐海身上狠狠抽过,每抽一鞭,便会在身上留下一条深深的血痕,伤口处传来的火辣辣痛感让徐海几乎要将牙齿都咬碎了。
“哦?居然还能坚持,也罢,等我把你的牙齿全拔光,看你拿什么咬。”说罢,开始在牢房中四处翻找工具。
不一会儿,一柄钳子模样的工具便被其拿到了手中,这工具上满是血锈,似乎很久没有清理过了,只见其将徐海的嘴用力掰开,将钳子固定,随后用力往外一扯,一颗泛黄的牙齿飞落而出,鲜血如注。
“啊啊啊!”在神色恍忽下,这突如其来的剧痛显得更加清晰,徐海再也不能硬撑,惨叫出声。
“这才第一颗呢,别急,让我数数,还剩二十八颗呢!”
来人狞笑着,再次将徐海的嘴掰开,将钳子固定住,用力一拔,又是一颗牙齿飞出,徐海近乎要痛得昏厥过去。
“听说你在那边还藏有几房家卷,别担心,我们锦衣卫已经连夜派人去接了,很快你们就能全家团聚了,到时候男的养做猪猡,女的嘛就卖去妓院,你说怎么样?”
“这不关他们的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徐海气急,一想到家人的安危,顿时方寸大乱。
“不不不,当然有关系,他们既然是你的家卷,肯定享受到了各种明面上或者暗地里的好处,他们身上穿的衣服,碗里吃的粮食难道不花钱吗?”
“别动他们,我招!我全部都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