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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大人,外面有一群书生聚集在一起闹事,还喊着口号!”
杭州府衙门,马宁远正在里面办公,突然有士卒慌忙进来通报。
“他们喊的是什么?”马宁远面色不渝,开口询问道。
“他们…他们在喊……”士卒犹豫着,不敢再说下去。
“说啊,磨蹭什么?”
“他们在外面叫喊着,让您将那个白鹭书院的吕东兴放了!”
“真是岂有此理,出去告诉他们,那个什么吕东兴可是教唆杀人的嫌犯!让他们赶快离开,要是再在府衙外吵闹,别怪本官不客气。”
“是。”士卒领命,随后飞奔出去。
被这个消息一打搅,马宁远也没了办公的兴致,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
“诸位还是赶紧离开吧,知府大人说了,吕东兴吕院长与一桩教唆杀人桉有牵连!待官府查明真相,自会放他离去。”
被马宁远差遣来的士卒此刻满脸难色,一边是杭州知府自己的顶头上司,一边是年轻气盛且掌握了话语权的书生,这两方都不好惹,因此只能轻声细语地劝慰道。
“你放屁,我老师怎么会是这种人!分明是你们官府故意找茬才是。”
士卒的话音刚落,便有脾气暴躁的学员开口纠正。
“哼,我看是因为老师说了几句改稻为桑的坏话,便被你们抓进狱中,你们严党堵得住一人之口,又能堵得住这天底下的悠悠众口吗?”
“今天老师不出来,我们就不走了!”
“对,我们今天就不走了!”
眼见书生们愈发群情激奋,先前领命的士卒也不敢再劝下去,生怕再刺激到他们,到时候招致祸端。
正当其想要回去禀报马宁远时,只见马宁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
他连忙躬身行礼道:“知府大人,小人已经劝了好几次了,他们就是不肯离开。”
“没事,你下去吧,由本官来跟他们说!”马宁远摆了摆手,示意士卒下去。
“你便是杭州知府马宁远?是你下令将老师逮捕的?”
眼见马宁远从府衙中出来,书生中领头的人站了出来,开口询问道。
“没错,本官便是杭州知府马宁远,你们的老师也确实是我下令逮捕的。”
“为什么,老师素来品性高洁,嫉恶如仇,怎会被牵扯至教唆杀人桉中?”
马宁远没有回答这些书生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认识一个叫做张大牛的人吗?他便是你们白鹭书院的学生。”
“张大牛?”听闻这个名字,现场的众多书生皆是一阵迷茫。
“我有印象,书院中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皮肤黝黑,穿着粗布麻衣,身上一股土腥味,指甲中还有永远也洗不干净的黑泥,他一直在书院旁听,难道是他犯了什么事?”一位书生回忆良久,终于在脑海中找到了这个名字。
马宁远点了点头:“没错,他带领桃源乡的村民阻止朝廷清丈土地并打杀朝廷官员,就在刚才,他已经招供了,供词直指你们的老师。”
“那供词呢?可否给我们看看?”为首的书生听闻马宁远此话,也不敢再造次,语气也软化不少。
“供词就在我的府衙中,不过你们不配看,知道为什么吗?我是官,而你们是民!”
“你就不怕日后我等为官后参你一本吗?”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我是杭州知府,而你们呢?百无一用的穷酸书生罢了!”
在场的众多书生在听到马宁远的话后,皆怒目而视,紧握拳头,眼睛中彷佛要喷出火来。
读书人的风骨让他们无法忍受如此侮辱,但碍于对方杭州知府的身份,无人敢有任何动作。
“我警告你们,这段时间都给我老实点,不要再给我惹出什么事端出来,至于你们的老师,待官府查明真相后,自会放他离去。”
“要是你们不听本官的劝告,还要继续在府衙这里胡闹,本官也不介意把你们都弄进去关上几天,尝尝监狱的滋味。”
马宁远说着,目光从在场的书生身上一一扫过。
感受到马宁远话中暗含的威胁之意,在场的众多书生尽管心有不甘,但仍然不敢当场与这位杭州知府对着干。
“咱们走吧,事情还需从长计议!”
“是啊,咱们在这里也只是为老师添乱罢了。”
“走吧,回去商量对策。”
很快,聚集于府衙的书生便逐渐散去,马宁远见状,转身回到了府衙,继续处理公务。
……
府衙的监狱中,吕东兴被单独关在一个牢房中。
这个牢房与平常犯人所关押的牢房不一样,床下铺着新鲜的稻草,床上的被褥等等东西都是新换的,闻不到一丝霉味。牢房中间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干净的茶具,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入其中,让人顿觉温暖。
吕东兴静坐于床上,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他与其说是被抓进来的,倒不如说是被请进来的,那些平时凶神恶煞的狱卒、牢头都对其颇为殷勤,几乎达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传来,马宁远在狱卒的带领下,进入了吕东兴的牢房。
马宁远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只见其一进门便殷切地询问道:“不知吕老住的还习惯否?本知府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担待。”
一直紧闭双眼的吕东兴睁开眼睛,慢悠悠地回答道:“将我这么一个糟老头子请到监狱中来做客,这便是你杭州知府的待客之道?”
“吕老言重了,本官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马宁远说着,脸上的表情未变,仍是先前的那一副和煦的笑容。
“哦,说说看,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有什么苦衷?”吕东兴皱了皱眉,开口讥讽道。
“不知吕老认不认识一个叫做张大牛的人?”
“张大牛?是谁?没听说过。”
听见这个名字,吕东兴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本官也知道,您吕老不可能认识这么一个粗鄙之人!”
马宁远说罢,将桌上的茶具取出,为两人各自斟上一杯茶。
“我偷偷告诉你吧,这个张大牛犯了大事!”
马宁远一边斟茶,一边压低声音提醒道。
“哦,什么大事?”
吕东兴摆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彷佛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他阻止朝廷清丈土地,还带领村民打杀官差,你说这罪名够不够大?”
“这罪名确实大,到了杀头的地步了!”
紧接着马宁远端起桌上的茶杯,对着吕东兴摆了个手势:“请!”
待二人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后,马宁远才继续开口道:“不幸的是,这位张大牛好像在口供中提及了您的名字,您要看看吗?”
马宁远说完,作势要将口供拿出。
“不必了,老夫从未认识什么张大牛!知府大人还是请回吧。”
紧接着,吕东兴下了逐客令。
“是在下打扰了,吕老有什么要求就跟他们提,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
马宁远轻笑一声,随即走出了牢房,只余下脸色阴沉不定的吕东兴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