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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未已神色一凛,飞快地拂过右袖来掩住霍木兰半裸的肩背,瞪着萧瑟瑟道:“你进来不会敲门么?”
萧瑟瑟局促地爬起来,扶门道:“我怎知道你们在这里……。”仔细瞅了一会儿,才看清楚昏黄灯影后,沈未已是在给霍木兰肩背换药裹伤,立时赧然道:“啊,是这样啊……。”
沈未已蹙眉更甚,便要再斥责几句,霍木兰已在他怀中不安分地动起来,顾自穿上衣衫,探头来道:“瑟瑟,怎么了?”
萧瑟瑟一个激灵,大声道:“不好!翎儿哥哥有危险,你们快随我去救他!”
床帐内二人登时一震,霍木兰手忙脚乱地系好衣衫,下床穿鞋,沈未已为难地阻止她道:“你的伤还没……。”
霍木兰打断他道:“我过去看看便回来!”
沈未已忽地一愣,霍木兰推开他的手跑到萧瑟瑟面前来,紧张道:“在哪儿?”
萧瑟瑟道:“在竹林边,我带你过去!”拉着霍木兰的手便往外跑,沈未已听萧瑟瑟言辞如此慌张,料想情况危急,便也无暇多想,迈步追去。
此刻已近亥时,竹林内夜色惨淡,幽寂无声,独有天幕漏来的些许月光和垂挂在竹檐处的几盏青灯照明。三人一前一后往林内疾奔,片刻后,忽见婆娑暗影处走来一人,双手环胸,步履闲慢,细目一看,竟是穆南山。
萧瑟瑟看穆南山走来,霎时大喜道:“南山哥哥,快陪我去救人!”
穆南山自然知道她所言何事,当下拦住他们道:“不必去了,唐翎已被他们带走了。”
萧瑟瑟愣道:“你怎么知道?”
穆南山淡淡道:“我亲眼所见,自然知道。”
萧瑟瑟和霍木兰闻言一震,异口同声道:“那你为什么不救他?!”
穆南山神色不变,看着萧瑟瑟,质问道:“你何时同他走得这么近了?”
萧瑟瑟一心挂念唐翎安危,哪有心思答他此问,看他不想帮忙,便顾自往林外冲去道:“我自己去救他!”
穆南山双眉一敛,将她拽回来道:“休想!”
萧瑟瑟吃惊道:“你怎么了?!”
穆南山道:“他是唐门中人,你知不知道?”
萧瑟瑟忿忿道:“我自然知道,可唐门的人又怎么样?我才不管他是哪儿的人,我只知道他是我的翎儿哥哥!”
穆南山听得她唤这一声“翎儿哥哥”,更是心中一凛,不安道:“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已中毒太深了!”言罢竟将萧瑟瑟手腕狠狠一拽,大步往竹楼走去。
萧瑟瑟登时惶遽无措,不知穆南山为何变脸,挣扎道:“南山哥哥你干什么?你快放开我!”
霍木兰这厢尚且不知唐翎境况如何,眼看萧瑟瑟被穆南山蛮力带走,自然赶上前去,一边帮忙一边追问道:“瑟瑟,唐翎到底怎么了?”
萧瑟瑟对着穆南山较劲,着急道:“他被唐门中人带走了!”
霍木兰联系之前唐采竹所言,立时会意过来,便要再劝穆南山松手,沈未已却走过来,道:“算了,让南山和她谈谈也好。”
霍木兰不解道:“他为什么不肯救唐翎?”掉头一望,看着穆南山和萧瑟瑟的背影遁入翠竹后,又禁不住道:“又为什么要这样说瑟瑟?”
沈未已稳声道:“唐门和天月教有恩怨,南山这么做,也是理所当然。”
“恩怨?”霍木兰转过头来,看着他笑道,“难道就因为所谓的正邪势不两立?”
沈未已微一蹙眉,道:“自然没有那么简单。”
霍木兰愤懑道:“那是如何?!唐门中人杀了他天月教,还是他天月教杀了唐门?恩恩怨怨无非几代人来回争个你死我活,自己牺牲便罢,还要平白无故地牵扯后人,有什么意思!”
沈未已没料到霍木兰会恁般激动,且有字字珠玑,一语中的,一时间竟怔然住。霍木兰用力吸一口气,看着竹影一处,道:“我以前也看不起魔教中人,觉得自己身为蜀中青城大小姐,有多么风光多么了不起,到现在才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好人坏人之分。”说着沉默一会儿,补充道:“瑟瑟她很好,配得上唐翎。”
沈未已定定看着她,沉吟道:“就是因为瑟瑟好,所以南山才不会将她交给唐翎。”
霍木兰蹙眉道:“唐翎又怎么了?”
沈未已面色凝重,道:“唐门族规森严,绝不容许门中人和魔教有所来往,瑟瑟若是和唐翎牵扯在一起,不是自己悲痛一生,便是被唐门中人暗杀至死,再说你应知道……唐翎的心,并不在瑟瑟身上。”
霍木兰登时一震,看着沈未已张口欲言,然话未出口,又忽地卡喉中,沈未已双眸一闭,低声道:“南山便是最好的例子。”
霍木兰怔道:“穆大哥?”
沈未已点头,怅然道:“八年前,他和采竹在一起过,后来无疾而终,还害采竹一人流落在外,生了个先天孱弱的孩子。后又因私生之事败坏门风,必遭族长严惩,只得以收养孤女之名将这孩子带在身边,至今……尚未嫁娶。”
霍木兰登时懵住,想起这些年来关于唐采竹的各种传闻,更发骇然道:“竟然会是他……。”
她以前得知唐采竹多年不谈婚嫁,便怀疑过她心里有人,只是此人求而不得,故而始终孑然一身,却从未想到,住在唐采竹心中这人会是魔教穆南山。
沈未已本意只是对她随口一提,这厢看着她这副失神模样,忽又不知如何措辞才好,正沉默中,却霍木兰头一抬,脸色忿忿不平道:“那……那穆大哥便如此放弃她了?!”
沈未已一愣,继而蹙眉道:“是采竹主动和他断绝联系,自己不告而别的,且那时,他并不知道采竹怀有身孕之事。等后来真相大白,已为时过晚,南山也无意再带她们母女私奔。”
霍木兰听罢,竟觉胸中一酸,十分不满道:“为什么?她都有了他的孩子!”
沈未已低叹一声,摸着霍木兰额头,道:“木兰,有些事并非你所想那么简单。后来的南山位居魔教剑皇,他有他的责任,有他的梦想,且男人到了一定年纪……是不会再把男女之情当做一切,为此奋不顾身的。他虽深爱采竹,但已注定不能给她幸福,若是意气用事,只会搅乱大局,弄得大家都不得安生。”
霍木兰更是双眼酸涩,虽然说胸中还是愤懑不散,但已有几分理解穆南山所为,吸一吸鼻子,失落道:“这就是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沈未已看她双眸泛红,似要坠泪,虽然知道她是悱恻所致,但还是禁不住心尖一疼,揽住她道:“话虽如此,但他二人相识时若肯坦诚相见,不隐瞒各自身份,事情兴许也不会发展至此。”
霍木兰怔道:“怎么他们当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么?”
沈未已眸色黯黯,摇头道:“连彼此名字都是临时编来的。”
霍木兰又是一愣,不解地看着他,沈未已忽地抿住双唇,下巴抵着她脑袋,道:“所以我才希望你我二人坦诚相待,彼此间莫要隐瞒,莫要隔阂,就算有事,也要说出来一起面对才好,毕竟有些东西……。”说及此处,竟蓦地止住,缓缓地闭上眼睛。
霍木兰身子一震,满腹思绪更发狂涌起来,整个人忐忑难安,不知说何为好,幸而沈未已也没有多加言语,低头在她眉心轻轻一吻后,便温言道:“好了,夜深了,回屋去睡吧。”
霍木兰垂下双睫,上边沾着的点点泪珠竟凝在那处,一动不动,便似她这个呆住的人,沈未已察觉异常,回头来道:“怎么了?”
霍木兰努一努嘴,勉强道:“没什么,走吧。”
虽说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但霍木兰躺在床上,还是辗转难眠。
更深夜寒,星转斗移,时辰一瞬一瞬流转过去,竹楼内各人都已沉睡,然她还是怅然若失,毫无睡意,只要一闭上眼睛,便会想起沈白露躺在冰棺中清晰的脸容,而后,耳边又回荡起沈未已口口声声的坦诚相待……
她心绪难宁,不知该不该再这般和沈未已相处下去,十分害怕某一天忽然醒来,便给他识破谎言,给彼此造成巨大的伤害。当初在玉龙山上时,她曾眼睁睁地看着云旭的剑刺向自己心口,这样的痛和恨,她这一生都不想再尝一次。然而不这样,她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面对沈未已,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舍不得,也舍不下。
窗外清风阵阵,思绪沉沦中,天色竟已缓缓发白,霍木兰坐起身来,看着窗外灰暗的竹林,怔怔地发了会儿呆后,又忽地睡下身去,拉起被褥来蒙住口鼻。
“只有三个月的吧……。”
她低声念着,缓缓闭上双眼,暗暗道:“就容我最后自私一次,自私这三个月吧。”
夏日初来,天色亮得甚早,霍木兰还未出门,沈未已便已给她准备好热腾腾的早饭,拿上楼时,正碰到啃着一个大馒头的穆南山。
“哪来的好菜?”穆南山鼻子一嗅,忿忿不爽道。
沈未已神色淡淡,拿着菜盘让开他道:“好好啃你的馒头,莫要妄想。”
穆南山双眉一敛,取下馒头来,将他拦住道:“重色轻友这四字就专为你写的吧?”
沈未已还是泰然自若,看也不看他,“多谢褒奖。”
穆南山“噗”地失声笑出来,嘴角一抽道:“居然连脸皮都变厚了,啧啧啧,女人果然是个大妖怪。”将大馒头一咬,脚步匆匆地赶下楼去,临行不忘道:“告诉你家那大妖怪,各派人马已经撤离千雪山庄,我和瑟瑟教中还有要事,这几日便不回来了!”
沈未已应声点头,忽地想起什么正要补充,穆南山身影却已飞快飘进竹林深处,杳杳地再不见踪迹。
沈未已不爽道:“每逢我有事,就跑得这般快,哼。”右手托着菜盘,轻撩白衫走上楼去,来到霍木兰房门前,轻轻叩门道:“木兰,醒了么?”
霍木兰一夜难眠,将到清晨方才入睡,这厢自然没有醒来,沈未已又轻轻地敲了一遍,听得屋内还是没有回应,便断定她没有睡醒,一时无奈道:“总这般嗜睡,往后不变成大肥婆才怪。”
他低叹一声,轻轻地推门而入,将菜盘放在桌上后,缓缓踱步到床边,果真见霍木兰躬身而睡,那姿势和在雪山小筑时一模一样,憨然天真似个尚在襁褓的孩子。
沈未已在床边坐下,捏一捏霍木兰脸蛋,道:“快起来,饭菜都要凉了。”
霍木兰迷迷糊糊地“唔”一声,扭头又睡,沈未已看她这般顽固,一时蹙眉,撩动指尖玩弄着她柔软脸蛋,道:“快起来快起来,再这般下去,可真要变成大肥婆了。”
霍木兰本睡得酣甜,这厢脸蛋生起阵阵痒意,纵然万个不愿,也还是被迫清醒过来,嗔道:“什么大肥婆啊……讨厌!”扭过头来一看,竟见沈未已逆在晨曦后的带笑眉眼,霎时如梦似幻,讷讷道:“沈未已……。”
沈未已温柔面色一僵,责道:“未已。”
霍木兰睁大双眼,表示不解,沈未已提醒她道:“日后,只许唤我未已。”
霍木兰听罢甜甜一笑,却又矜持着不肯唤他,撸起被褥坐直来道:“登徒子,快转过去,本小姐要换衣服了。”
沈未已看她这娇媚模样,心头一动,忍不住捏一捏她鼻尖,道:“你这嘴,是越来越放肆了。”
霍木兰头一低,偷偷吐一吐舌头,沈未已看后不由一笑,“孩子气。”起身走到桌边去,背对着她,等她换好衣衫下床后,方道:“快来,粥还是热的。”
霍木兰走到桌前,看到那碗香菇肉粥,登时胸中一热,道:“日后……换我来做饭。”
沈未已一愣,“你?”
霍木兰仰头看着他,道:“这是什么口气,还怕我学不成么?”在桌边坐下来,拿着瓷勺一边喝粥,一边道:“我好歹是个女子,哪能被你一个男人这般伺候着,日后这种事,你来教我,我好好学着便是。”
沈未已失笑着摸她头,满眼宠溺道:“食不言寝不语,乖乖吃你的去。”
早饭后,天幕已朝霞满天,竹林内薄薄的晨雾也逐渐散开,漏出一排排碧绿的竹竿,数只飞鸟在其中追来逐去,弄来啾啾声音,霍木兰听之心情大好,便要去找萧瑟瑟谈一谈唐翎之事,熟料进她房中,竟发现屋里空无一人,问过沈未已,方得知穆南山今日嘱托。
她想云臻没有夺到秘籍,纵然派人撤离千雪山庄,也不会善罢甘休,又想秘籍还留在父母之处,一时放心不下,便道:“我今天想去看看我爹娘。”
二人并肩坐在竹阶上,吹着清风,实在惬意得很,沈未已听后微一点头,道:“嗯,我陪你去。”
霍木兰想到二人关系还未上报父母,一时羞臊,道:“你去干什么,在这里等我便是。”
沈未已定定道:“自然你去干什么,我便去干什么。”
霍木兰嗔道:“厚脸皮。”站起身来,往竹阶下蹦几步,又掉回头来,嘱咐道:“我天黑之前定会回来,不许跟着我。”
沈未已闻言失笑,自然知道她骨子里的那股害臊性,想来会见父母也不急于这一时,便点头道:“好好好,不跟着你。”冲她轻轻挥一挥手,道:“路上小心些。”
霍木兰挑唇一笑,神清气爽地走进林中,这一路,当真是一步三回头,沈未已便也是坐在竹阶上,带着笑定定看着她,不时挥一挥手,等那朱砂般的红影彻底消失在翠竹林中,方懒懒地站起来,看着天外若隐若现的山壑,展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