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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日子,沐祺瑛觉得也到该离开纪家的时候了。
只是,以纪府义子身份,忙着代替两位老人家采买物品,指挥上上下下处里办喜事的细节,让两老可以轻松悠闲喝着老人茶等着嫁女儿之后,他才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这准新郎还没验明正身啊!
纪府无男丁,所以他忙着尽半子的孝心,竟然忙昏了头。
不提纪家两老,他总该让纪芜晴有些心理准备。
想想,从客栈带回纪芜晴以后,他不仅得打理纪府还得抽空回自己家去,在两家里里外外忙着迎娶事宜,别说去见她,根本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机会跟她说明一切。
说不定,她还真以为要嫁别人,心底呕着气呢!
这日沐祺瑛特地来找纪芜晴,还没入门就被小绿拦下来。
“小姐说谁都见,就是不见少爷。”
“芜晴不见我?”他一脸不相信。
“是的,小姐说不能让少爷进这个门。”小绿据实以告。
“谁都可以不见,芜晴不能不见我!”他想推开小绿挡门的身体。
“少爷,小绿只是听命行事,您就行行好别为难小绿了。”小绿死命挡在门口不肯动,仿佛要用一条命守住这条界线。
“小绿,你让开!”他几乎动了怒。
纪芜晴将是他的妻,怎么可以不见他?
“少爷,小姐会怪我办事不力的,求您别这样。”咚的一声,小绿在他面前跪了下去,慌得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小姐那么认真的命令,她不敢等闲视之。
服侍小姐以来,她从没见过小姐那么痛苦又坚决的神情。
瞪着跪下去的小绿,沐祺瑛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不得不相信,这对主仆有多认真拒他于门外,纪芜晴是真的不肯见他。
“少爷,真的对不起。”
见他不言不语,气得脸色青青白白好不恐怖,小绿磕了个头便起身,硬是将他留在门外,当着他铁青的俊脸关上水吟楼的大门。
沐祺瑛瞪着门,随后没有任何表情的走开。
站在被拒进入的水吟楼前,他回头仰望着高处闪过仓惶人影的房间。
哼!不能进这个门是吧?
不能走门,他爬树“走窗”总行。
沐祺瑛故技重施,沿着树爬到纪芜晴闺房的窗外。
“芜晴,你为什么不见我?”他在树上对着窗户大叫。
“好痛!”别说小绿,知道他曾这么做的纪芜晴也大大吓了一跳,刺绣用的针硬是扎了手,当场鲜血直冒。
“小姐!”一见血,小绿吓得惊呼,朝小姐冲了过去。
听见小绿的喊叫,以为纪芜晴发生什么事的沐祺瑛立即破窗而人,只见房内的主仆两人瞠目结舌,被他吓得一愣一愣的望着自己。
见两个人看上去都不像有事,沐祺瑛才稍稍安下心。
“你怎么”
记得他上回爬树上来,明明是狼狈地吊在窗棂边,一副文弱书生逞强的模样,这回怎么神勇得犹似轻功好手,破窗而入的姿势竟如此矫捷,有如飞檐走壁不费吹灰之力似的?满脑子乱糟糟,纪芜晴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小姐怎么了?”沐棋瑛顿了一下,直接朝惊叫的小绿问道。
“被、被少爷一吓小姐用针扎了手。”还没完全回神的小绿呐呐回答,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她不知该如何处里眼前的情况。
沐祺瑛眸光一沉,走到纪芜晴的面前,小心翼翼捧起她的手。
纪芜晴和小绿屏着气息,不知道他想千嘛,却因为刚受惊而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直直盯着他。
他审视她扎伤的手指头,突然将它含入嘴里吸吮,立即让主仆两人倒抽口气,惊呼起来。
纪芜晴整个人僵住,整张俏脸都像野火蔓烧。
主仆两人都怀疑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算是亲兄妹也不该有此亲昵动作,何况他们压根儿没有血缘关系。
稍一回神,纪芜晴便硬生生抽回自己的手指。
“小姐”小绿不知该怎么做。
只要小姐指示,她可以把他赶出去,不然就喊人来;然而,不管怎么做,对小姐的名誉似乎都有很大的伤害,所以她杵在一边不动。她实在无法相信,文质彬彬的少爷会对小姐做出如此荒唐逾矩的事。
还好就他们三人在场,再有一个人瞧见怎么得了?
“出去吧!有事我会喊你。”纪芜晴给了小绿一抹安慰的眼神,知道小绿觉得再荒唐也不会把这事说出去。
既然他如此反常,她有必要好好弄清楚原因。
虽有犹豫,小绿还是领命离开。
“还痛不痛?”
小绿走后,沐祺瑛一个劲儿望着她扎伤的手问。
想斥责他什么,却瞥见他担心的眼神,纪芜晴只能摇摇头。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非见她不可?
为什么他的神情那么温柔又怜惜?仿佛他真的心疼、真的内疚自己害她扎伤了手。
若他打算眼睁睁看她嫁给别人,他大可不必这样。
见了他会伤心,所以她才不想见他,偏偏他一点都不明白她的心。他以为这些日子忍着想见他的冲动,是件很容易的事吗?为什么不见他?是不敢见,怕见了会万劫不复,怕心又会千疮百孔啊!
最近,他像是忘了她的存在一般,让她只能品尝被遗忘的苦涩。
嫁进沐府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她又觉得他不在她的面前出现,让她就这么嫁了也好、少见一次便少一次伤心。
谁知他不来也罢,一来便是如此惊逃诏地。
“害你流血,都是我不好。”沐祺瑛自贵着。
“血已经不流了,不痛也不要紧,手不碍事。”发现自己拿他没辙,纪芜晴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地问:“倒是你,不知道现在是大白天,如果让人瞧见你像猴子一样爬上树头,还摸进我的房间,会有多严重吗?”
他此刻所做的事,不管理由为何都是惊世骇俗。
“那还不是你的错。”沐祺瑛怨怼地看了她一眼。
她以为他很乐意当猴子,想见未婚妻还得爬窗户吗?无论如何,打算离开纪府之前,他总得弄清楚她不见他的理由。
“我的错?”她错愕。
“是啊,如果你肯让我走门,我还用爬树走窗吗?”沐祺瑛拉了张椅子挨在她的身旁坐下,状似委屈埋怨,却一派轻松的自己倒了杯茶喝。
如果每回想见她都得如此费神,那他的身手得练得更矫健才行。
“这算什么道理?”纪芜晴好气又好笑。
她说不见,他便该识相走人才是吧!
“没什么道理,反正小绿说你不准我进楼下那个门,所以我乖乖爬树进这个窗就是了。”沐祺瑛睨了被他撞开的窗户一眼,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你”“好了,别管我走门还是走窗,你为什么不肯见我?”茶杯一放,沐祺瑛轻佻的神情已消失无踪,脸色一正向她讨答案。
“我”能说吗?
“怎么样?”他毫不放松地追问。
“就要嫁人了,所以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闪开他的视线,纪芜晴只能随口给个答案,低下的眼眸里净是说不出的无奈。
“只是这样?”他狐疑。
“只是这样。”不然还能说怎样?纪芜晴虽笑着,却有说不出的苦涩在心底,几乎恨起他的无心无情,完全不明白她的心意。
就如同他破窗而入的举动,他自作主张闯入她的生命里,造成残缺错误,却忘了修补。
“只是这样就好。”
不全信,沐祺瑛仍点了点头,以为她担心会嫁得不好,忍不住对她保证:“放心,你嫁到沐家去,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而且,他绝对会好好疼她、宠她,爱她一辈子。
毕竟为了得到纪芜晴,他可是费了不少心神力气,哪有娶到手反而不好好珍惜的道理。
“我受委屈,你又怎么能知道?”她为他的天真苦笑。
一旦她嫁进沐府,沐府的家务事他岂管得着?就算他真的有心为她出头,想为她这义妹抱不平,恐怕也使不上力。
“那当然,只要你觉得难过一定要告诉我,如果有人敢背着我欺负你,我绝对会替你出气,绝对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一想到有人不要命敢欺负他的小娘子,沐祺瑛说得义愤填膺,根本忘了自己还没对她坦白身份。
反正,他不会容许任何人欺负她。
望着他认真的神情,纪芜晴突然想哭又想笑,百味杂陈。
如果他像他说的这么在乎她,为什么不站出来阻止她嫁进沐府?
只要他给她一句话,只要他舍得下好不容易拥有的荣华富贵,她可以抛弃一切跟他走,而不是听着他如此信誓旦旦却更难过。
只要她嫁了,他们跟天人永隔没有不同。
是愚抑或是痴,他竟如此迟钝。如果只是顾念兄妹情,他关心的话未免说太多了,她一点也不想听,听多了只会更伤心。
“才几天不见,你为什么瘦这么多?”瞥见她不济的神色,沐祺瑛突然抓起她的手碗,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一遍。
一阵心悸,纪芜晴不由得眼睛一闭。
晶莹的泪珠,就这么从她脸庞两侧滑落下来。
“芜晴,快告诉我,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见她落泪,沐祺瑛心都慌了,急忙捧起她的脸蛋看个仔细,细细替她擦去不肯停的泪水,甚至以为她会变瘦是因为离家出走后调养不适,还怀疑她是不是病了。
“我不想嫁。”张开眼睛,她颤颤吐出了四个字。
望进他深邃的眸底,泪水不停不停涌出,她鼓足了勇气,就这么一次放纵自己宣泄对他的感情,渴望还有转机。
“不想嫁?”如雷轰顶,把沐祺瑛震得几乎体无完肤。
双手缓缓地放开了她,他猛地退了好几步,不愿相信听见的话。
仅仅用四个字,她便把他的心狠狠捅了一刀。
纪芜晴点头,怨恨似地道:“我不想嫁给那个沐祺瑛。”
不管众人喧腾,说她如何地好福气,能嫁给那个众家名门闺秀抢破头想嫁,却被她平白得到的沐祺瑛,她想嫁的人是眼前的地,唯有他!
除了贾少瑛,她不想嫁给任何人。
既然那个文武全才的沐祺瑛,有那么多姑娘抢着要,一定有身世更好、长相更美的姑娘可以娶,没道理非要她嫁他不可。
她“让贤”自粕以吧?
“为什么?”来不及坦承身份,沐祺瑛只能心痛地问。
他做错了什么?一心欢快,忙着打点迎娶她过门,她竟然不想嫁给他!而她不肯嫁他的心,甚至是如此坚定。
“没为什么”
望着他难看的脸色,纪芜晴低下头,勇气又被逼回心底。听见她不想嫁给别的男人,他一点也不觉得开心,要她如何再生出勇气来。
果然,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愈想愈伤心,泪水明明止不住了,却被她硬生生逼回眼眶里。看来,以为他会商兴,说不定正等着她这么说,果然是她单方面的痴心妄想。
“沐祺瑛有何不好?”不接受她的答案,沐祺瑛憋着怒气质问。
“没什么不好,我不想嫁而已。”她烦躁地撇开脸,多希望他能赶紧离开,让她趴在床上好好痛哭一场,才能死了心准备嫁人。
“没有不好,你不可能说出不想嫁的话来!”沐祺瑛无比坚持。
“我嫁,我非常想嫁,想嫁那沐祺瑛想嫁得不得了,这样你满意了吧!”纪芜晴愤而起身,被他气得一双美目几乎进出火。抡起拳头,想给他狠狠几拳,却只是一脸泪痕地将他往门外直直推出去。
砰的一声,她用力甩上了房门,压抑着嚎啕大哭的冲动。
背对着门,她只是默默地望着地板掉眼泪。
纵使鼓起勇气,将所有世俗的眼光和顾虑抛在脑后,还是得不到想要的回应,得不到想要的爱情,教她如何不伤心?为他的不认同,一再婉拒送上门的亲事,曾在他眼底看见的妒意,竟然全是出自她的想像。
他竟问沐祺瑛有何不好,她为何不嫁?
多明显,他从来没有爱过她。
来不及反应,沐祺瑛已经被推到门外,只能错愕的望着冷硬的木板门。凭她那点力气,想把他推出门自然不太可能,是他自己乱了方寸。
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没跟她解释身份。
可是现在似乎不是个好时机。
“十五、六岁的姑娘?”
听说外头有人想见她,纪芜晴实在猜不到那会是谁,依然同意家丁领她到后花园的凉亭里,强打起精神会客。
“芜晴姐姐!”一见到她,那姑娘便扑进她怀里。
“丫头?”纪芜晴近来吃不好、睡不好,变得较虚弱的身子被震了一下,勉强才能站稳,看清楚对方原来是迎来客栈里的卖唱小姑娘。
当初,便是丫头向掌柜力保,她才能卖唱还房债。
对丫头,她有着感激。
“就是丫头我啊!”丫头喜不自胜拉起她的双手,随即埋怨道:“芜晴姐姐你可真无情,就这么消失了,也不知道人家多为你担心,害我们费了好多心神才打听出来,原来你竟然是纪府的千金大小姐。”
“对不起。”除了苦笑,纪芜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日打赌输了,只好跟着贾少瑛回家,她没有跟丫头道别的机会。
“哎呀,不用道歉啦,丫头不是真的有心怪你,知道你平安我就很高兴了,忍不住便想来看看你。没想到芜晴姐姐是官家之后,家里这么气派啊!”丫头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忍不住四下张望。
望着天真烂漫的丫头,纪芜晴不由得露出久违的笑容。
“丫头,别胡说八道,人家还以为我们在图什么好处。”一直没出声的人级缓走近她们,生怕纪芜晴有所误会而训斥胞妹。
发现纪芜晴的家世之后,他一直很犹豫该不该来拜访。
禁不起妹妹的要求,所以他才走这一趟,并不想让人误会他们兄妹对纪芜晴另有所图,或是来向人家讨什么恩情。
自惭形秽之下,他是完全对曾心仪的人死了心。
“大哥,芜晴姐姐才不会那么多心呢!”丫头朝她大哥做了个鬼脸,回头又对纪芜晴笑问:“芜晴姐姐,是不是?”
“当然不会,我很高兴你们来看我。”纪芜晴微笑。
就算他们兄妹没找上门来,有机会她也打算回迎来客栈找他们,谢谢他们兄妹曾经那么无私地照顾她,在那段时间给了她许多帮助。对当时等于无依无靠的她来说,这对兄妹就如同给她温暖的自家人。
点滴记在心头,她自然很清楚他们兄妹的为人。
尤其眼前的朱一风,绝对是个有骨气、刚正的人。
“哥,你瞧吧!”丫头正要对哥哥使个眼色,却突然发现“咦?芜晴姐姐,你是怎么了,瘦好多,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耶!”
“是瘦了很多”
朱一风望着她清瘦不少的脸庞,藏不住眼中的不舍。
“没什么,回来以后犯了点风寒,所以身子较虚了些”前因后果,不是一两句话便能解释,纪芜晴干脆随口找了个理由带过。
一想起便心痛,不提也罢。
“唉,芜晴姐姐不好好照顾自己不行啦,姐姐病了,大哥可是会很心疼呢!”丫头不由得脱口而出。
“丫头,别胡说!”朱一风立即斥责。
无论如何,身份上已不配,他根本不敢妄想。
“我才没有胡说呢,你明明朝思暮想着芜晴姐姐,发现姐姐失踪只差没把城里的土都给翻过来找了;姐姐生病,你怎么可能不心疼?”丫头年纪小,不明白哥哥顾虑的身份间题,便把他的思慕之情说出来。
知道哥哥想将秘密藏一辈子,她却希望能替他表达说不出的爱意。
宁愿把握机会,即使失败,起码哥哥不会抱憾终生。
听见丫头的话,纪芜晴不自觉地微微红了脸庞。
她从没想过朱一风会对她有情意。
“丫头”朱一风又气又恼又羞。
“怎么样,我说的是实话啊!”丫头嘟着嘴,瞪向不敢告白的大哥。
实在不明白那么喜欢纪芜晴的大哥,为什么一知道她的身份背景,从此便不再提起她的事,只是每日借酒浇愁。
大哥以为,她为什么非拖他来找纪芜晴不可?
她就是要他清醒过来。
就算门不当户不对,大哥不可能一偿宿愿跟纪芜晴结为连理,她仍认为至少该让她明白他的心意,对大哥来说才公平。
“丫头!”朱一风变得尴尬无比,只想拿块布塞住妹妹的嘴。
“我不管,我就是要芜晴姐姐知道你喜欢她,知道你为她快要整个人浸在酒桶里不肯清醒,你不可以再逃避了!”对朱一风丢下这些话,丫头便远远跑开,希望让两个人有单独说话的机会。
朱一风瞪着妹妹的身影,不知如何是好的钉在原地。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
许久后,是身后柔柔的嗓音让他闭了闭眼,终于吸了口气回头面对一张曾经想要一辈子守护、如今却永远都不会属于他的美丽容颜。
“与你无关,你别把丫头的话放在心上。”
朱一风对她淡淡一笑,虽然几乎无法正视她的脸,还是鼓起勇气与她四目相对。
早知道她气质与众不同,不可能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偏偏,他还奢望着她会是无依无靠的孤女,自己能有机会成为她后半辈子的避风港。
奢望,都是奢望!
“朱大哥”与他相对,纪芜晴不知从何聊起,不知如何为自己的粗心道数,最后只能叹道:“过些日子,小妹就要嫁人了。”
据实以告,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没想到她一开口便是晴天霹雳,朱一风几乎被震得要站不住脚。
“对不起”纪芜晴低下头,除了对不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吗?你就要嫁人了,是哪户人家如此幸运,能将你娶进门?”朱一风强打精神对她一笑,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嘴角的苦涩却藏不住。
“沐府,沐祺瑛。”眸光一沉,她麻木地念出完全没有感觉的名字。
“沐棋瑛。”喃喃重复京城里无人不晓的三个字,朱一风神情复杂地苦笑,真的死了心。“原来,你要嫁的是名满京城的才子,我除了祝福也别无他法了。”
当作是丫头为他了了一桩心愿,他从此要将她的倩影自心头抹去。
她能嫁入京城姑娘抢着想嫁的沐府,他该为她开心,从此忘了她。
纪芜晴笑了,说不出口的苦涩不比他少,却不能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