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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那老者捏着胡子,拇指轮流在其他四指上互相碰撞,又叹了口气。
“师父,怎么样?”中年男子关切的问。
“这是命中注定的,我们也改变不了,她既然已经决定,而且也让她找到了禹,就由她去吧!”说完老者摇了摇头。
临近天亮,老者他们准备上路了,他们想要带我走,我却不愿意,坚持要去找白狐。
“坤豹,就由他们去吧,命运是无法逆转的,只有他们经过了这些,才能真正的悟道解脱。”老者坐在树洞的一角闭目养神。
“可是师父......”他要说什么,老者手一举,他也就不再说了。
“狐狸精,你过来。”师父对我招招手。
我乖乖的蹲坐在师父面前,全神贯注的看着他,准备受教。
“你要走,说明我们师徒缘分还未到,但是总不能什么都不教你就让你一个人在人世间受人欺负,堕了我截教的名头。你今天记住,你师父是通天教主,是盘古大帝的徒弟,女娲娘娘的师侄,以后行为处事要处处合乎道,不要玷辱了师门。今日时间仓促师父也没什么给你的,师父先教你一些修炼的法门,你闲时自己来参悟,如果有什么事就到武夷山道场来找为师,这个给你。”
那个叫做坤豹的人,应该叫师兄了,把一个小小的玉牌挂在了我的脖子上。
“将来你凭着玉牌便可找到我截教道场。”说罢又念了一些口诀,说了些道理,也不管我听不听的懂,只叫我背住。
待我说背住了,便起身要走了。
“师父!”我叫住了他。
他立住,却没有回头。
“可以给我取个名字吗,我不想人人都叫我狐狸精。”
“三生宿命半倾城,千年恍若一梦中,你就叫孟倾城吧!”说罢,走进了雨雾之中。
那个坤豹却并没有离去,他蹲在我面前,摸了摸我的毛,“这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呢,女娲娘娘这补天也补得有点久,你这一身的毛可惜了,师兄没什么可送你的,教你个避雨诀吧!”完了又在我耳边叽里呱啦念了一通。
我跟着念了两遍,周身起了一层泡泡一样的东西,他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跟着师父也走进了雨幕中。
“师兄,命运真是注定的吗?”他没有停也没有回头,摇了摇手,朝师父追去。
一路上,我一直在想这几天遇到的人和事,但是实在不懂师父那两句话的含义,我只是只狐狸,如何倾国倾城,国是什么,城又是什么,怎么倾?不过让我高兴的是,坤豹师兄教我的法诀真的很有效,当我在涂山找到女娇的时候,我还是一身蓬松的皮毛。
“你终于找来了,我都害怕你赶不及呢!”身穿红色嫁衣的她,兴奋的抱着刚刚从门口闯进来的我。
“你找到他了?”她那一脸的幸福和娇羞已经不言而喻了。
“我们明天就要成亲了,狐狸精,我的梦想就要实现了。我要一生一世都跟他在一起。”她兴奋的呼噜着我头上的毛,我在雨中一直保持的柔顺姿势终于被她破坏了。
女娇无疑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禹是这世上最英雄的新郎,所有人都在传说着他们的爱情故事,禹如何三十岁还没成亲,女娇如何主动向他表达爱意,他们是如何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我真心的为他们祝福,为他们高兴。
当他们在偶尔的晴天里,对着摆满祭品的石制祭台对着天地膜拜的时候,我却在想命运,究竟是什么。
我在他们的洞房门口守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四天,禹终于出来了,他长得特别高大,而且强壮,无论他说什么都能得到大家激烈的响应,这样的男人,是所有女人心中的梦想。
可是女娇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却是一脸的悲戚。
“你怎么了?”我钻到她的怀里。
“他要走了!”
“去哪儿?”我觉得自己这个问题特别傻。
“去治水!”
“他还会回来的。”我安慰到,总是要回来睡觉吃饭吧。
“可是我们就不能这么天天的待在一起了。”
“别傻了,治水是大事,他总是会回来的。”我舒服的趴在女娇的怀里,她的泪水落在我鼻尖上,我舔了一口,咸咸的,苦苦的。
果然两天后,禹回来了,却是一脸愁苦。我躲在屋里一角看着他们,为什么这完全跟我想象的新婚夫妻不一样呢?
“吃饭吧,我天天都为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我再去弄。”
禹并不挑食,端起碗稀里哗啦片刻不到就吃完了,等女娇收拾完碗筷,他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回来连话都不跟你说。”我跟女娇并排坐在榻前。
“他太累了。”女娇眼里含着笑,像一个宠溺孩子的母亲,就那么欣赏着这个鼾声如雷的粗野男人,不过我得承认,他长得很好看,并不粗野。
我搞不懂女娇的爱情,所以我决定去搞懂禹治的水。
我回去的时候,禹又已经走了。
“他说有一种怪物伤了很多人畜,影响了工程的进度,那天回来后,睡醒了,就又走了。”女娇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是不是消除了那些怪物,他就可以回来陪我了啊?”她眨着她美丽天真的大眼睛问我,拉着我的耳朵摇。
我不耐烦的甩了甩耳朵,又走出了门。
“你去哪儿?”
“去吃了那些怪物!”
果然,在我吃完那些美味的怪物后,禹又回来了,只是这次,他是要女娇准备他出门的行李的。
“不是没有怪物了吗?这边的工程也进行的很顺利。”我不懂。
“他说除了这里,还有洛水,那里的水情更复杂。”
“他现在偶尔还回家休息,他一走不是更见不到了?”难道是我弄巧成拙?
“哎!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女娇失望的耷拉着脑袋,美丽的眼睛暗淡了下来。
“我没办法了!”我也很失望,我在想,这聚少离多的婚姻就是师父所说的命运吗?怪不得他们要来阻止呢。
接连好几天,天都晴着,我很高兴的漫山遍野的跑,终于在一座小山丘上找到了很多正在发芽的小树苗,我很久没有啃食嫩芽了,这种小树的芽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师父你看,有只狐狸在吃我们的茶叶呢。”一个稚嫩孩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转过头去,他居然穿着白色的衣服,我从来没有见人穿过白色的衣服,人们除了穿兽皮,就是麻制的衣服,桑蚕丝只有盛大的时刻才有人穿,可是这既不是节日又是在山野之外,他旁边一个同样白衣的男子也看着我,“懂得吃茶的,一定是只灵狐,随他去吧。”
我跟着他们走到一个竹制的精舍之中,这是我见过最美丽的房屋了,一切都是那么优雅,要知道女娇住到地方虽然整洁,可还是脱不了山洞的样子。
里面飘出来阵阵的香味,我迷醉了。
那个小童走出来抱起了我,把我带进了那间精致的竹屋。
“坐吧!”那个男子居然当我人一样对待,让我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
“你是谁?”我忍不住开口问到。
“果然是只灵狐,我看你胸前带着玉牌,你也是我同道中人吧!”他用一个精致的小杯放了一杯水在我面前。
“女娲娘娘叫我狐狸精,通天教主前几天给了我个新名字,叫我孟倾城。”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报出自己的名号,因为还没有人叫过我这个新名字呢。
“美色倾城,红颜一梦。果然是上古神兽,失敬失敬。”他居然站起来给我鞠了一躬。
我有些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学着他的样子,却甚是狼狈。
“师父,你看,它还没开窍呢!”那个小童嗤嗤笑着。
“童儿不得无理,但凡上古神兽都是身具天授之命的,不可怠慢,可知否?”他斥责小童,却丝毫不带怒气。童儿冲我吐吐舌头,我觉得那个师父有些迂腐,倒是这小童活泼可爱,也学他样子吐吐舌头。
“在下,陆鸿溅,是个散仙,平日就好煮茶酿酒,不问世事,今日神兽到此也算是有缘,请尝尝在下煮的茶,做的茶点。”他倒是很客气。
没有神兽喜欢被人家叫做神兽的,不过看在点心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那东西甚是好吃,清甜中带着茶叶的香气,又有一丝桂花的味道,还有米香,各种味道混在一起,又各不相扰,实在妙不可言,喝一口他称作茶的水,温热解渴,疲累全消,而且齿颊留香,倒是比干啃茶叶妙多了。
“好!”我也顾不得多说,贪恋的吃起来,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些东西呢。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他特别高兴,居然让小童抱出一尾琴,期期艾艾的弹了起来,我闻着那琴的气味,居然是千年的老树,这个散仙可是真会享受啊。
“我们这里难得见外人,师父这次有人赞他的东西好吃,自然是高兴坏了。”那个师父不觉得,小童儿倒是为师父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曲调,就连天上也未必有机会听闻,我能有缘听闻也是三生有幸了。”
的确,那时节流行的都是战鼓之乐,或者田间地头的劳动号子,跳的舞不是捕兽就是耕田的场景,何曾有如此舒缓流畅,让人迷醉的曲子,此番高雅,也不是人人都能听懂的。
“神兽说得好,小仙今日有幸得觅知音啊!”也不管人愿不愿意,抱起我就往外跑,小童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这里却是一个厨房,有着一口很大的铁锅,的确是仙人,这时节青铜都难找,他居然能有铁锅做饭,难不成他是要把我给煮了,我可不好吃啊。
我一紧张,居然发出了狐狸的唧唧声。
“放心吧,他是想给你演示他制茶的技术,不会吃了你的。”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从窗外传了进来,原来是关在外间竹笼里的一只白兔。
果然,那陆鸿渐架好火,把他们今日采的茶叶倒进铁锅,锅里什么都没有,没水没油,小童儿也细心的看顾着火势,居然是为了不让火太大,他用手在锅里不停的翻炒,揉,托,撒,掂,花样百出,没过一会便有了一股焦糊的香味。我又要迷醉了。
他换上水壶,跟我解释道:“这水是那边虎跑泉中的泉水,最是清冽甘甜,冲这龙井茶最是合适不过了。”
见我不解,又反复给我演练了一遍。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怪不得个个都想做人,光是这烹调,饮茶的功夫,就值得我们为之奋斗一生了。
我心里惦记着女娇,便要辞行,他们师徒倒是恋恋不舍,一再招呼我还要去拜访,我连连应允,“要是我有幸修炼成人,一定来跟大仙学习这煮茶抚琴。”
“祝神兽早日达成所愿。”
出得屋来,我又见到那只关在笼中的白兔,我转身询问小童,“天地万物来去自由,为什么偏偏把一只白兔关在这里。”
“师父说他有仙缘,可是我看来看去也没见它有什么仙缘,又怕它跑了,所以就把他关在这里了。”
“放了它吧,万物驰骋在天地间才能觅得仙缘啊。”
我临走又看了那兔子一眼,总是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回到女娇那儿,天已经快黑了,我偷偷踱进屋去,他们却是互相背道而坐,不理不睬。
这才新婚几天就闹矛盾了?
“你真的要走?”女娇的声音语带哭腔,原来竟是为了治水的事。
“你这可就怪了,你嫁我时候早就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这会又来拦我,哭成这样是怎么呢?”禹的话虽然在理,可句句都透着寒意,我有些搞不懂这夫妻两到底怎么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火狐,醒醒!”女娇摇着我,天好像还没亮呢。
“干嘛呀?”
“我要走了,你有什么打算?”我一激灵翻身坐起,这一夜之间变化也太快了吧。
“他要北上治理黄河,我打算跟着去。”看来吵是吵,毕竟新婚夫妻是离不开的。“你跟着我们去吗?”
“不了,我想去找师父。”
“嗯,也好,我走了。”她拍拍我的脑袋,紧了紧身后的包袱,转身跟着禹离开了。
女娇离开后,我百无聊赖,去找陆鸿渐师徒俩,泡了茶,酿了酒,就再也提不起兴趣,遂向他们打听了去武夷山的路,自去修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