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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够了,又要赶路,没想到刚刚一场追逐反而加快了行程,后羿索性两人共骑一马,轮换着马骑,我有些不乐意,但是他说,“你这样的什么时候才能赶回去啊?”我也就没了语言。
好在那时候没有孔夫子,不然他绝对不会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因为就连后羿这样的所谓大英雄熟络之后也对你不逊起来了。
刚刚上马的时候他只问了一句“怎么又戴上了?”我知道他指的围脖,从心里白了他一眼,因为眼睛白的他也看不到,“要你管。”
他的胸膛宽厚结实,又一阵阵的散发出一股让人迷醉的男子之气,我已是心猿意马,没了刚刚的紧张,只有彻头彻尾的安全感,我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我们已经在一个山洞里了,天已经黑了,洞口点燃了一堆火,我正安安稳稳的睡在一堆干草之上,火上的野鸡肉熏得我直流口水。
“什么时辰了?”我问呆坐在旁边的他,他居然正在呆呆的看着我。
“月亮刚起来。”他抹了一把嘴,是在擦口水吗?“吃东西吧,我刚刚在洞口打到的。”
那只没品的山鸡,居然自投罗网跑到后羿的身边来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后羿!”
“什么?”他递给我一个鸡腿,还有我打包走的大饼已经烤香了。
“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我正色道。
“只要你带我去找神弓,我什么都能答应!除了娶你。”他见我这么严肃也严肃起来。
“怕老婆的蠢货,”我心里暗笑,“我说过不会嫁你的。”
“我不是怕老婆,是爱,姮娥跟我说过,爱一个人就要一心一意,所以他才会嫁给我。”
“但愿长久不相弃,恩恩爱爱到永久。”我低声吟到。
“什么?”
“没什么,是祝福新人的一首歌。”我低声回到,“你就没想过像舜一样,娥皇女英?”
“那还得看姮娥的意思,我是男人,我无所谓。”他只顾吃他的。
“算了,跟你没话说,你还没答应我呢!”
“我答应了啊,只要不是娶别人,什么都行。”他憨直的说。
“我这个要求也不难,就是你以后不要射杀狐狸了,好不好?”我拿出了端正的求人态度。
“呃……这样的话,我们国家的收入会少很多也,毕竟狐狸毛很稀有也很好卖,可以换很多的东西。”他倒是实话实说。
“那你不答应我就不带你去找神弓,你觉得神弓跟狐狸哪个重要些?”我一定要给自己留退路,毕竟我还不确定自己能否抵御神弓的神力。
“为什么呀?你居然拿神弓跟狐狸相提并论。”
“你不知道狐狸是我们族的图腾吗?我们当然爱护狐狸,不愿意人家伤害它们了。”
“你脖子上自己还围着狐狸毛呢?”
“那是我尾巴行不行!”我有些耍横了。
“好好好,你尾巴,我答应你不杀狐狸就是了,省的你的尾巴成了别人的围脖。”所幸他也以为我是胡搅蛮缠,没有在意,坐在洞口闭目养神起来。
吃饱喝足,伴着火光的噼啪声,我也渐渐进入了梦乡,没想到居然做起梦来,在梦中,后羿和大羿反复出现,他们一会合为一个人,一会又各自分离开,他们都去抢那张神弓,最后他们居然各自拿着一张神弓,对着对方,要射死对方。
“不要!”我惊呼一声醒了过来,下意识的查看自己是否又变回了狐狸,他们居然都拿着箭来射狐狸身的我。
“你怎么了?”后羿端着他的弓,蹲在我的身边,他一直在洞口养神,其实却时时警惕外面的动静,就怕野兽来袭。
他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做噩梦了?”
“不要,不要……”我把头钻到他怀里,“不要射狐狸,不要!”
“我已经答应你了,你不记得了吗?”他没有对我的这些举动感到不自然,反而像哄小孩一样拍着我。
闻着他的气息,我渐渐安静了下来,他已经答应我了,我是安全的了,至少现在是。
由于我昨天的偷懒,居然骑着马也能睡着,我决定还是罚自己单独骑马好了,在我不够匀速的奔跑中,经过了六天七夜,我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景物。
我又一次站在海边的高山上迎着太阳的升起,“常曦……我又回来了……”我冲着大海对面的青铜神树喊道,我知道,我是永远都踏不过这片海,见不到神树的了,但是那又如何,生活依然热烈而生动的进行着。
“你来过这里?”后羿跟在我后面,不急不慢的走上这个地方,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射日的情景。
“羿……”我拉着他的手,“你难道不记得当年就是在这里你用神弓射下了九个太阳吗?”
他茫然无知的看着我,以为我疯了。
“你被天上的神锁锁走的时候,你让我照看好神弓,说你还会来取的,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我摇着他的手臂,徒然的希望能唤回他前世的记忆。
他颓然的摇了摇头,以为我真是疯了。
“哦,是我错了,你是后羿,不是大羿,我在梦中见到你们合而为一,所以……”我以为带他到这里来就可以唤回他以前的记忆,原来不是,他根本就不是大羿,他只是跟他长得像而已,他只是碰巧会射箭而已。
“你说我跟上古的大羿长得很像吗?”他问我,“你见过他?”
“我受过神谕!”我不想解释,坐在大羿曾经坐过的那个大石头上,寻找那个曾经不见天日的山洞。
“那边,快走。”我看到了那个山洞,还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不及多想,便追了出去,在我靠近山洞的时候,我明白了,我的功力还是无法抵抗神箭的神力,我无法维持人身了,我变成了狐狸以更快的身形追了上前,如果那个黑色的身影拿走了神弓,这一切都完了。
当我到达洞口的时候,我才深深的为自己的莽撞后悔,那是一只大黑熊,他似乎把这里当成了他的窝,看到我,一声吼叫竟直直朝我追了过来,我赶紧后退,却笨拙的踩到自己的尾巴,翻身在地上打了个滚,我不是黑熊的对手,他比后羿还要高大,除了跑,我还是只有跑。
它的速度不比我慢,它爪子来挠我的后腿,张嘴又要咬我的尾巴,我凌空一个腾跃,在空中画了一个漂亮的弧线,躲过他这一击后腿却还是被他锋利的爪子带到了。
我拖着血,往我下来的山跑去,那里拐弯处,后羿已经来了,他举着箭像我这边瞄准,却是我……天哪,他答应我不射狐狸的,我几乎就打算趴下装死了。
他发现了那只黑熊,又从箭壶中拿出三支羽箭,这四支箭前后射到,我已经听到了身后黑熊的震怒,咆哮,我躲到后羿身后回头看时,黑熊的眼睛已经中箭,心脏位置也是一箭,脑门还有一箭,箭几近没羽,这大黑熊已经是凶多吉少。我此时才发现我的腿钻心的疼痛,根本无法再站立起来,那熊还没有死透,兀自漫无目的的挣扎着。
后羿居然毫无惧意,拿出刀,围着黑熊暗暗打转,那熊听到脚步声更加的疯狂,但它看不见,每次的挥掌都扑了空,却使得血流得到处都是,渐渐的,黑熊的呼吸变得急促也不再那么有力了,我拖着断腿,寻回我的衣服,那熊渐渐的也放弃了扑咬,摇摇晃晃似要趴伏在地,后羿趁着他趴伏之际,绕上去一刀捅进它的心脏,顺着往下一拉,整整的开膛破肚,后羿早就趁热把熊胆取到手里,顺手扔进了随身带着的一个皮囊里。
他一路寻来,看到我趴伏在地上,见到我小腿上直到脚踝的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立刻拿出伤药,撒到我伤口上,但血一直在流,伤药一撒上就被冲跑,根本止也止不住,“怎么办,怎么办?”我心里怕了起来,害怕自己会像那熊一样失血而死。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在野外受伤是难免的。”他居然伸手按在我大腿根上,“啊!”我不禁哀号起来,他却不顾我的嚎叫,死死按住我,神奇的是,那血居然就不流了,他再把药粉撒上,慢慢的,止住血了。
“谢谢你!”我这才发现,他按的地方太过……敏感,脸立刻跟发烧一样,我一扭身,“哎哟!”他又赶紧来扶。我背着他说:“那弓箭就在洞里,你去把身上的血洗洗,进去在一个高台上就可以挖出来,记得把箭包严实了,不然仙气会外泄的。”
我以为他要就走,谁知却被人凌空抱了起来,我想要挣扎又怕再次触动伤口。
“别动,你的伤口要先洗干净再包扎。”
他把身上的熊血和狐狸血,那个……我的血……洗干净了,又拿着水壶装满水,一点点的倒到我的伤口周围,小心的绕开伤口,又重新上了药,从皮囊里拿出干净的布给我包裹起来。
“你怎么还带了这些东西?”我很好奇他的小皮囊里还有什么。
“这个东西跟我弓箭一样必须随身带着,不然受了伤该怎么办?”他头也不抬。
“你受过很重的伤?”这个人连熊都能打死什么东西伤得了他。
“我又不是神仙,你看”他拉开衣襟,指着胸膛上一处两寸长的伤疤,那里只是比周围皮肤浅一点,不仔细看是看不见的。我不由伸手去摸,软软的比周围的皮肤鼓出来一点,我摁了一下他的胸口,很硬还有弹性。
“小伙子身体不错嘛!”我调皮的拍了一下他。
他赶紧拉好衣服,“你这伤口刚刚处理好就开始乱动了啊!”
我调皮的笑笑,“你这伤口是什么时候弄的?”
他半天不说话,我抬头看他,他居然有些出神的看着我,难道我有什么问题吗?
我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哼,”他清了清喉咙,咳嗽一声,用哑着的嗓子说,“没事!”
我又冲他笑笑,“你那样子好傻!”
“你那样子真好看!”
“好看啊?怎么好看?”
他跟被人灌了迷药一样,“跟狐狸精一样好看!”
我噗哧一下笑出了声,这是表扬还是讽刺,我推了他一把,“我本来就是狐狸精啊。”
他好像回过神来了,又来抱我,我不让他抱,只催促他快去取神弓,我们还要赶着在十五回去呢!
他仍然将我放置在洞边,进得洞中,对着埋藏神弓的地方三跪九叩,之后才开始动手挖,那弓甚是硬,连后羿这样的人也是连拉了三次才拉开,他依我之言用衣服将弓和箭包得严实背在身上,走出来就抱着我去找马。
他把熊皮割下来,连同四个个熊掌,还有神弓都挂在我来时骑的那匹马上,而我就打横坐在他前面。他赤着上身,我坐在他面前,由于马的颠簸时不时会靠到他的胸膛上,这场景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一路下来,我的脸就没停止过发烧。
也许是失血的原因,我有一次在他的怀中沉沉睡过去,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气息,我从来没有觉得那么的安稳过,我不知不觉又在做梦,梦到那天穿着红衣的是我,在帐篷里发出呻吟的也是我,直到我被一阵野鸡的香味弄醒。
“饿了吧?”他拿着一个鸡腿在我面前晃荡,那金黄色带点黑的油滋滋的样子,我的口水早就留下来了,他怎么知道狐狸最爱吃鸡了,更何况是烤鸡。
我狼吞虎咽的把一个鸡腿吃完,伸手还要,他又给我一个,他想把鸡胸送到嘴里的时候,又被我抢了过去,最后只剩了一个鸡头啃啃。
“早知道我多抓几只了。”他看着我这个馋样笑得不行。
我抹抹嘴,“你快去抓呀!我真的好饿!”其实也难怪,一路颠簸加上失血过多,自然是要多吃几只鸡补补的。
“天晚了,明天吧,我怕我不在有野兽进来,我可不想为了吃只鸡,结果看到你被人吃了。”
我噗哧一笑,“我要被人吃,早就吃了,也不到现在了。”
“你现在行动不方便,还是小心点好,明天去找个庄子,把你这腿上的伤好好看看。”
“嗯!”我点点头,虽然恢复了力气,依然困意十足。靠着他的身子慢慢睡着了。
睡梦中总是感觉有东西在动我的头,我不安的瘪着嘴,终于努力的清醒过来,原来他一直坐在我身边,正拍着我的脸让我醒来。
“天亮了吗?”我迷迷糊糊的看着他,“大羿,你回来了!”
他推开我,不停的推胳膊伸腿,扭脑袋,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活泼,“你干嘛呢?”
“没事,我运动运动,待会那边有个庄子,我们可以去那里找些吃的。”
他活动完了,又过来把我抱到马上,他让我拉着缰绳,却不停的捶他的胳膊。
我有些好奇,“你到底怎么了?”
“昨天晚上你一直靠着我,我一动你就瘪嘴,所以不敢动。”天哪,怎么这么失态,我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骑在马上,我依然坐在马前,走了不远,我听到什么东西咕噜噜的响,转着头四处查看,他阿邱阿丘打了好几个喷嚏,“你坐着别乱动,头发弄得我鼻子痒痒!”
“我在找什么东西在响。”还没说完,又是咕噜一声,分明是从他肚子处传来的,我仔细听听,原来真是……“你……”我转过头去望着他。
“我昨天吃了个鸡头,饿着呢,别乱动,早到早吃饭。”他拉着我不准我乱动,继续打马前行。
所谓望山跑死马,那地方看着不远,可真要跑到却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
这个村子门口也挂着一面旗子,上面画的是一只鸟,不,后羿说是朱雀。
他抱着我径直走进了一家人户,那家人看到他,热情的不得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高兴的说:“哥,你怎么来了?”
见他抱着我,女人身旁的一个男子追问了一句:“这抱的是嫂子吗?”
“她受伤了,被熊抓了,你们快去找巫医。”后羿也不跟他们多说,直接把我放在羊毛床榻上。
“原来你真有个妹子要生孩子啊?”我好奇的睁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没工夫搭理他们。
“我从来不会说谎话的。”他粗声粗气的说,细细的把包在我腿上的布一层层撕开。
“巫医来了!”那个男人带着一个打扮跟有穷国祭司很像的女人进来。
那个女人话也不多说,从那个男人手里结果她的药箱,从里面抓出一些根茎和叶子让那男人加水煎了。
她仔细查看了我的伤口,让他们打来滚水,用布在里面烫了烫,凉了就给我清洗伤口,虽然已经开始结痂,但洗着还是有些疼,我龇牙咧嘴的在那里别扭,后羿一个劲的在旁边嘱咐轻点。那个男人不明就里直对后羿的妹子说:“咱哥还挺心疼嫂子的。”那女人估计是见过姮娥的,不停拉他衣襟让他别乱说话。
后羿也顾不得看他们,直愣愣的盯着我的腿,直到巫医将白色的药粉撒到我腿上,我觉得清清凉凉的甚是舒服,脸上也不再变形,他才似乎松了口气,去把外面马上的东西卸下来。
他妹妹跟了出去,我依稀听到妹妹问她:“哥,你怎么回事,姮娥姐呢?怎么带个受伤的女人还这么关心?”
“人家是灵狐族的祭司,来帮我们寻回射日神功的,她为了我才受伤,我能不关心一下吗?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跟人家交代,要知道灵狐族可是大王的母族,当年涂山会盟的地方,身份不同寻常。”
听到这番对话,我倒是释然了,原来他一路上对我的亲近都是因为我的身份特殊,而我却一直以为他跟大羿一样,是值得我信任依靠的人。
他们重新走进帐篷,整个帐篷里紧张的气氛都完全不一样了,而是变得欢愉起来,女人不知道给男人说了些什么,男人欢快的就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