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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母一上了马车,丢了身上的包袱就给陶若解开绳子,铃儿整理包袱放在角落里免得挡事,等了自由的陶若顾不及全身发麻,爬起来就要出去。
她刚掀开车帘,坐在前面的小厮扭头瞪着她,一脸凶神恶煞的甩了甩手中的马鞭“表小姐还是消停些好,马鞭不长眼睛,若是伤了表小姐就没办法了!”
陶若看看行走的马车,再看看小厮手中的马鞭,她迟疑了一下大力摔了车帘,知道就算她回去也会被赶出来,王夫人已经打定主意不让她回去了。
坐在马车里,陶若气得流泪,乳母道“小姐,我们暂且避避风头,等找着机会了再回去也行!”
她听着想了想,可不就是这样,如今硬碰硬只能头破血流,等文琬送信出来给她说情,等王恒之身子好了,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受苦的。
这样想着她豁然开朗起来,抹了抹眼泪坐着,乳母给她揉着手腕,手腕上红肿着,是绳子勒出来的,可见绑着她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看了一眼推成小山的包袱,她有些安心。过了一会儿,乳母献宝似的拿出首饰盒道“小姐的贵重东西都在这儿呢!”
她抚了抚盒子上的花纹,淡淡的出神。马车不知道行驶了多久,只知道越来越颠簸,马车里越来越暗,乳母掀开车帘看了看,道“小姐,似乎出城了!”
想起王夫人说的,城外二十里的庄子,那可真是有够远的,她倒是不知道王夫人还有个这样的庄子。
马车颠簸了半天,陶若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才听见车夫吁了一声停下马车,小厮掀开马车道“表小姐下车吧,夫人说了,表小姐乖乖带着这儿养着,别想着跑了,要是表小姐自己跑了,夫人以后可是什么都不管,让表小姐自生自灭去。”
陶若看了小厮一眼,对他拿着鸡毛当令箭很是不屑,可是又能如何,他现在在这里可是代表着王夫人。
看了乳母一眼,乳母会意,掏出一串铜币塞给小厮道“大兄弟辛苦了,这是表小姐的一点心意,以后大兄弟还得多关照关照。”
五十文已经很多了,小厮收了铜币脸色稍缓了些,说话也轻柔了些,他说“小的也是受了夫人之命,只要表小姐不回京城,好好的住在庄子里,其他的事情小的也就不管的。”
陶若点点头,乳母又掏出二十文钱塞给车夫,车夫瞧着小厮收了,他当然不会不收,笑着收下铜币。
听着马车声,庄子里的管事出来瞧瞧,小厮上前说了几句,老管事探头看了看站在马车旁的陶若,听着小厮说话心里顿时明白了他们来的意图。
不多久老管事道“外面太冷了,表小姐快些进去取暖吧,屋子里少了柴火的!”
陶若微微点头,乳母,铃儿大包小包的拿着包袱,小厮见状,收了银子总是手软的,从乳母手里接了包袱拿着,乳母也不和他客气,把铃儿手中的包袱拿了两个堆在小厮身上,小厮差点都看不见路了。
老管事一会去就叫来婆子,媳妇儿。陶若怎么说也是府上的小姐,就算被王夫人赶了出来,那也是小姐,老管事一家人看着庄子,如何也不能对她不尊敬。
暗暗整理了仪容,陶若进了堂屋,老婆子,小媳妇三四个人看热闹似的看着陶若,有些怯怯的,又有些不好意思,看一眼就不敢看了。
老管事给陶若介绍了婆子,以及三位小媳妇,四人怯怯的请安,陶若神情淡淡道“以后在庄子上打扰了,还要你们多关照了。”余光看了乳母一眼,乳母会意,一人塞了十文钱,她们推辞着不敢收下,陶若道“都收下吧,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姨母让我来养身子,这期间就要麻烦你们了,等以后回去了不会忘了你们的好的!”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收买威胁,让他们知道,她不是被遗弃的表小姐,有一天总会回去,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想要从她这儿得了好处,就得尽心的照顾她。
一番话下来,婆子和小媳妇心中有数,倒也不敢轻看了这位看起来年纪不大,倒是知道人情世故,做派威严的表小姐,暗想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可不是那些畏手畏脚的山野丫头能相比的。
喝了一口粗茶,陶若见她们没动静,道“走了一天也累了,你们下去准备些吃食,热水吧!”
婆子连忙点头,赔笑道“表小姐莫怪,老婆子这是一高兴便忘了表小姐一路辛苦了,现在马上去准备,表小姐先谢谢脚。”
陶若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老管事领着车夫把马车弄进庄子,小厮在一旁站着,陶若又和了一口粗茶,觉得味道太难喝了,若不是太渴了她可不会喝。
她喝了水让乳母铃儿自己倒着喝,在喝茶之前,乳母倒了一杯茶给小厮,小厮受宠若惊的接过去一口灌下去,在府上他可受不到如此好的待遇。
不多久三位小媳妇整理了三间房出来,领着她们去房间看看,陶若的屋子最大,庄子自然不能跟府上相比,座椅柜子,床铺都朴素得很,地上还是泥土,根本没铺木板。
看着这样的屋子,陶若心里有些惆怅,安慰自己毕竟只是庄子,干净能住人就行了,她让小媳妇出去忙着,乳母和铃儿手脚麻利的把包袱整理好,看着未完成的披风,陶若抱着抚了抚,心里难受得很,只希望能着早点回去。
不多久就整理好了东西,乳母把贵重的东西放在柜子里用衣服掩着,上了锁。
等整理完了包袱,她们才发现,光顾着收拾主子的,她们自己可是光手出门的。心里开始犯愁她们该怎么办。
陶若也看见了,说“明日乳母跟着马车进城吧,让婆子派一个人跟着,你去店里买些衣服不了,以及其他需要的东西回来。”
乳母会意的点点头,她们匆匆被撵出来,需要的东西太多了,还不知道要在庄子上住多久,需要的东西太多了。
饭菜很快上来,粗茶淡饭的,唯一的亮点就是一碗鸡蛋汤,她也不奢求能有大鱼大肉,婆子不好意思的说“已经晚了,庄子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表小姐就凑合着吃一些,以后婆子会做得好一些的。”
陶若点点头,洗了手,擦脸后坐下,在乳母的侍候下,优雅得体的用饭,婆子在一旁看稀奇,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就是讲究,瞧着那用饭的模样,跟看戏似的。
陶若用了晚饭,鸡蛋汤喝完了,其他的看不出是什么的青菜微微苦涩,她吃了一两口就吃不下了。
“以后有劳婆子了!”用了晚饭,陶若淡淡的说。
婆子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表小姐客气了,能照顾表小姐可是婆子的福气呢!”她收拾着碗筷,等了一会儿不见打赏,有些失望的出门。
陶若当然不会随便的打赏,她又不是金山银山,做件事就打赏,惯坏了她们吃亏的是自己。
用了晚饭大媳妇提着热水进来,身后跟着小厮,抬着浴桶,乳母询问是否新的,大媳妇不好意思的说庄子上就几个浴桶,没有多余的就把自己的弄来了。
乳母当然不会用,道“多谢大媳妇了,小姐不习惯用别人的,今晚就算了,明日让老管事弄一个新的吧!”
大媳妇觉得被嫌弃了,有些脸红,有些尴尬,乳母假意没看见,让小厮送回去,她接过热水倒在盆里给陶若洗脸,擦拭身子,泡脚。
大媳妇迟疑了一下,尴尬的离去。
乳母说“今晚小姐委屈一下,等有了新浴桶再沐浴。”
陶若点点头,明白乳母的意思,她是主子,怎么能用别人用过的,若是用了,她们以后可不尽是敷衍,乳母这是在示威,让她们知道陶若是不能随便敷衍的,要小心的侍候着的。
夜里陶若不过那个一个人睡,乳母在榻上铺了被子陪着,庄子上的被子带着股怪味,又硬又沉。陶若睡得极为不舒服,乳母宽慰她睡着了就好了,还说明日去城里买新的。
陶若以为夜里会做噩梦,谁知道她累极了一夜睡到天大亮,除了夜里双脚发冷之外,倒也相安无事。
她起身时乳母已经整理好了,让铃儿打了热水进来侍候她洗漱,绢花什么都呆在这,梳洗好陶若出门看看,发现昨夜又下了大雪,地上厚厚的一层,难怪她觉得而昨晚很冷了。
她的屋子在中间,后院是老管事一家人住的,中间是特意留着给府上来的客人住的,比前院,后院都要高大一些。
早饭是咸菜米粥,陶若多了一个煮鸡蛋而已,乳母已经和老管事说好了,让大媳妇,二媳妇大儿子跟着一起京城买东西,他们也要去买些过年用的东西,明天就腊八了,是该准备准备。
乳母用了早饭叮嘱铃儿好好照顾主子,又和陶若说了几声,陶若叮嘱她去王家看看,乳母点点头揣着银子和大媳妇,二媳妇坐在马车里,陈老大赶着牛车慢悠悠的在后面追着。
京城没多久,乳母让大媳妇,二媳妇买了东西在羽宝斋等着,她跟着马车去了王家,到了门口她悄悄的去了后院,敲了敲院门,开门小厮看见她连忙关上门,生怕她进去似的。他们可是得了管家的吩咐,不准她们进屋,也不准和她们说话。
乳母被关在门外生气的数落小厮不知好歹,她以前进出没少给他好处,还说她不进去,就询问一下,说是得了满意的消息,给他一两银子。
小厮迟疑了一下,把门打开一条缝,脚抵着门防止她闯入道“说吧,想知道什么事?”
“大公子的身子如何?”乳母心里欢喜,再次知道有银子的好处。
小厮看了看周围,道“还是病着,听说病得严重,得养十天半月呢!”
“什么病知道吗?”乳母心里担心,若是大病,她小姐知道了不得哭死。
“我一个看门的哪知道是什么病,总之大夫进进出出的倒也没见慌张。”
乳母又问“大公子知道表小姐被赶出去了吗?”
“这个谁知道呢,大公子的园子轻易不让人进去,就连三小姐就不让,我一个看门的怎么知道。”
想来夫人还是瞒着,怎么办。若是大公子不知道小姐已经被放出去了,那得什么时候才能把小姐接回去。想着她掏出手绢给小厮道“这个你想办法送给福喜。”
小厮听着连忙推回去,道“夫人知道了可是会受罚的。”
“不就是受罚而已,能抵得上我给的好处?”乳母掏了一两银子塞给他道“这可是你一年的月钱,想想吧!”
小厮拽着银子就不松手,挣扎的看了看乳母,乳母又掏出二十文钱道“天冷了拿去喝酒吧”
这次小厮不挣扎了,就算被责罚他也赚钱了,收了银子和手绢,他道“放心,一定想办法帮你送到的。”
“那就好!等表小姐回来了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乳母许了甜头说。
小厮笑着点点头,表小姐倒是没怎么亏待她,有银子赚他当然愿意。
陶若起身无所事事,也不想出去,外面铺着厚厚的学太冷了,屋子里也不见得多热,铃儿去找了婆子回来,不多久婆子在屋里燃了木炭,不是买的上好的木炭,是他们自己烧柴火时烧的。
陶若也没那么多讲究了,有炭火也就知足了,除了灰了一点,其他都还好,手脚暖和了她坐在一旁缝制披风,希望做好了让人送去给王恒之。希望他的身子能大好,希望他能说他娘让他们在一起。
快天黑时乳母她们回来了,一个个冻的脸颊泛红,牛车上堆着一大堆的东西,大多是乳母置办的,乳母叫了铃儿帮忙把东西弄回去。
陶若坐着不动,看她们进进出出的帮着东西,小厮把东西放在门口又去搬东西,陶若的屋子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晚饭多了一尾鱼,陶若吃了一小半,剩下的让乳母和铃儿端下去吃,毕竟她们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她得好好的对她们,让她们更加死心塌地。
今日出门乳母没花少银子,出门一趟不容易,她在布庄扯着不少布料,准备过年时给庄子上的人,算是她家小姐的心意,好在是自家布庄的东西,不用掏银子。
又给她家主子准备了四床柔软的被褥,垫着两床,盖两床,床幔也置办了了一新。
反正第二日婆子到前面侍候时发现屋子里大变样了,心里欢喜的很,想着她们越置办多些越好,等她们走了,这些东西可不就是他们的呢。所以她们需要什么的时候她交代三个媳妇儿,都说没有。
乳母询问了几次,发现她们做错了事情,那就是出手太大方了,以至于庄子上的人盯着他们,什么都不给,让她们自家置办。
陶若听了没在意,说“缺什么必须的就记下来,等有机会了就去买,其他的小东西不用也没事。”
“哼,她们就等着小姐走了这些东西都是他们的呢!”乳母恨恨的说。
“让她们去,占小便宜的人都是可怜的人,她们什么都没有当然占便宜了,反正到时也用不上,留着就留着吧!”她在乎的不是这些鸡毛小事,她在乎的是在年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