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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若醒来时发现她已经在庄子上了,乳母见她醒了让铃儿去端粥进来,对她半夜离开,乳母并未多说,只道“小姐醒来就好了!”
她苦笑了一下,昏昏沉沉不想动,知道自己这次出去回来时落了病了,否则也不会晕倒,她现在浑身酸疼无力。
铃儿很快端着米粥进来,乳母扶着她起身靠着床头,一勺子一勺子的喂她,道“小姐是被马车送回来了,送回来就病着,奴婢已经让陈老大去抓药了,喝了药就好了!”
她点点头,费力的喝了几口米粥,又喝了点水又躺着了,她病得有些严重,精神不济。
天黑色她被唤醒,乳母端着一碗粥为她喝了些,拿着面巾给她擦拭脸上的汗水,她现在浑身发热,双脚发痒,很想抓一抓,却没力气,只得慢慢的搓着。
喝了米粥没多久铃儿端着汤药进来,黑乎乎的一碗,闻着一股浓重的刺鼻之味,乳母道“是治风寒发热的,太远了,大夫不愿意出诊。”
“让你们担心了!”喝了汤药,她道。
“小姐说这些做什么,只要小姐觉得对的就行了!”乳母说着落泪,早上起床没看见小姐她吓坏了以为坏人绑走了,瞧着衣服和鞋子都不见了,她知道她家小姐这是去了城里,她便隐瞒着,谁知道还是被发现了,他们去追时,已经快午饭了。
谁知道他们出去没一个时辰便回来了,还跟着一辆马车,马车上的躺着的人可不就是她家小姐,已经烧得晕了过去。浑身湿透让人看得心疼,她吓坏了。
幸好她家小姐醒过来了!
她没再多说,喝了药躺着继续昏昏欲睡,身上忽冷忽热的让她睡得不安稳。乳母夜里照顾着,看她难受得睡睡醒醒,让铃儿煎了药灌进去。
早上陶若用了米粥,又喝了药继续睡,乳母去厨房看看,瞧着婆子和三个媳妇凑在一起说话,她咳了一声,婆子朝三个媳妇使了一个眼色,笑道“表小姐喝药了?”
“嗯!你们继续说吧,不碍事的!”乳母假意不知道她们在说她家小姐,舀了一点米粉准备做点点心给她小姐吃,是咸城的吃法。
婆子她们自然不好说的,陆陆续续照着借口离开,其实她们也没说什么,不过是猜测这个表小姐为什么被绑着送回来,想来是犯了大事,不过她命好,都是一家人,终归顾忌着情面。
陶若中午醒来看着碟子里的点心,眼眶发热,道“乳母特地做的?”
乳母笑着点点头,道“小姐以前喜欢吃的,好在也没忘记,就坐着给小姐尝尝,来日方长,小姐要看开些,身子养好了再说。”
“别担心,没事的!”陶若知道乳母一心为她,她也知道身子重要,拿了一块点心吃起来,咸咸的味道正好,她病着觉得是什么都没味,多了两块便躺着了。
下午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叮叮咚咚的声音,吵得她睡不好,乳母似乎说了什么,又似乎吵起来了,她想睁开眼却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再次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晚饭时被乳母叫醒,她喝了粥喝了药,问“下午有什么事吗?”
“没事!”乳母看了一眼被封住的窗户,看来夫人真是铁了心要把小姐关在这儿了。
陶若也没在意,以为是自己胡思乱想做恶梦了。
一脸在床上躺了七八天,夜里反反复复的发烧发热,胖胖的乳母为了照顾她也跟着瘦了一大圈,陶若能下地已经是年关除夕了。
她看着窗户上的木棒,横一块竖一块的,不用多说也知道怎么回事。她梳洗了一番,乳母拿着厚实的衣裙给她穿上,婆子在门口道“表小姐,饭菜准备好了!”
铃儿掀开布帘子接进来摆在桌上,陶若洗了手坐着,除夕的饭菜还算丰盛,因为她是大病初愈,都比较清淡,鱼汤,鸡汤摆在桌上。
“把布匹拿出去吧,铃儿陪着,乳母出去和她们一起用放吧!”乳母点点头,从柜子里拿出准备好的布匹和包好的红包,虽然不多,也是个意思。
几日没下床,陶若用了晚饭靠着椅子坐着出声,铃儿收拾碗筷出去。乳母用了晚饭回来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人,拿了一件披风给她披着,道“会冷。”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前方出神,想了很多又不知道想了什么,总之,她希望王恒之能说动王夫人,她现在是没一点办法,什么办法都没有。
老管事一家人得了陶若的好处,面上对她也是和和气气,恭恭敬敬的,只要她不出远门,什么都好说。因为夜里她跑了一次,她身子好了之后,夜里婆子都会在门外加把锁,乳母为着这是和婆子闹了几次脸,不管乳母怎么说,天一黑就加锁。
陶若看着心里添堵,她也没心思出门了,知道就算回去也是白跑,经过这事她才明白,以她一个人根本动不了王夫人,她才是主事的人,自己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不过她不后悔的,她心愿得偿了一半,和恒之表哥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得了他的心。
陶若这边带着希望的等着王恒之待她回去。王恒之却连年夜饭都不出席,关在园子里不出门,气得王夫人脸都绿了,乐氏乐得牙都掉了,她巴不得王恒之和王夫人斗气了,她的儿子毁了,大公子也毁了那就更好了。
王夫人让柳月看着点,她去了恒园,敲了敲窗户道“恒之,娘知道你听得见,就算你说什么也不会把她接回来,就算是年夜饭也不行。你若是跟娘置气,小心娘让她饿肚子!”
话音刚落,屋子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不用多想,花瓶恐怕是保不住了,好在他们王家不是摔不起花瓶。
不多久,门被打开,王恒之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王夫人瞧着他狼狈的模样,叹了口气让婢女给她梳洗,她在外面等着。
不多久,王恒之出来,除了神情抑郁之外,其他的都焕然一新,王恒之低着头不看他娘亲,也不说话。
王夫人知道他这是再跟自己赌气呢!她心里难受,却也不表现出来,打定主意不管他怎么闹都不会答应他们的,再说若娘还在她手上,就不信他不听话。
不多久,王夫人在自己的位上坐下,乐氏看了一脸麻木的王恒之,心里平衡了些,她的儿子在边关受苦受罪,他锦衣玉食,任谁都不会好受。
王老爷看了一眼王恒之,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若不是因为除夕,他真想好好训斥几句,今年的年夜饭,因为少了两个人,是最让人无趣的一年。
夜里王老爷对王夫人说“恒之这样,他的春闱怎么办?”
“他会参加的。”王夫人信誓旦旦的说。王老爷看着她,见她如此笃定,倒也没多想。
王恒之在陶若被带走之后问了福喜,福喜把事情都说了,说是王夫人命令他们不准多嘴,谁多嘴就卖出去,王恒之听着除了踢了福喜一脚,然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今日本是团圆的日子,他心念的人却不知道在何方?
福喜看着一身悲伤的人,咬了咬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家主子问了他知不知道表小姐在哪,他隐瞒了,如今看着他这副沮丧,悲伤的模样,福喜欲言又止,最后闭了嘴。
年前王家来了一位远方的客人,是王老爷那边的客人,王老爷在衙门,是王夫人接待的。年初王夫人带着文瑜去了娘家,王老爷把王恒之叫到书房道“快春闱了,书看得如何了?”
“爹爹不用操心,不会让你失望的。”王恒之淡淡应了一句。
王老爷听他的口气气得脸色一变,道“你这是跟说说话,我是你爹,是你的长辈!”
“儿子明白!”王恒之自知失言,愧疚的低下头,自从得知陶若被送走,他对这个家带着敌视的心。
“明白就好,书中自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若娘是好,可她不是你的颜如玉,你现在贪恋她的美好,等你年长了发现你想要的并不是她。”王恒之听着沉默,王老爷以为他进去了,继续说“男子要以仕途为重,要有抱负,有才学,要为国家效力,鞠躬尽瘁,而不是只顾怜香惜玉。”
“爹是过来人,爹比你看得清,好好的看书,一定要为王家夺得荣耀。”王老爷拍了拍儿子的手臂,道“出去吧,别看得太晚了!”
王恒之一声不吭,拱手离开。
看着他心灰意冷的背影,王老爷叹了口气,等王夫人从娘家回来,两人躺在床上,他想起了王恒之的背影,突然说“恒之若是坚持,若娘不能是正室,就把她受为偏房吧!”
“不行!”王夫人听着激动的坐起身,道“她若是进门了,清霞怎么办?以恒之那个死心眼的性子,他认定了若娘,还会把清霞放在心上,她不是要守一辈子的活寡?”
“哪有那么严重,难道你要看着恒之垮了?”王老爷生气道。
见状,王夫人放软了身段,道“老爷放心,恒之是妾身身上掉下来的肉,又怎么会不心疼,两人中只能选一个,既然选定了是清霞,若娘就必须得另嫁他人,过几日钱家的人不是要上门拜访吗?”
“你说钱生?”黑暗中,王老爷皱了皱眉,说“钱生看着倒也老实。”
“不是他还能是谁,老爷不是欠着他们钱家一个人情,钱夫人年前明里暗里都说了,钱生以后在金陵做官,说是到了娶妻的年纪了还空着,可不就是盯着王家的姑娘,文瑜可不是嫁小吏的命,老爷可掂量着。”
王老爷当然也舍不得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小吏,他说“这事情你看着办吧!孩子们的亲事可不是你这个做娘的做主的。”
没几日,钱夫人带着儿子钱生上门拜访,为了能让钱生做个京官,钱夫人可是把嫁妆都拿出来用了,钱生也不过是个七品小吏而已。
钱夫人打着好算盘,想着去了王家的小姐,挂着姻亲,王家怎么说也得帮衬着她的儿子一番,如此她的儿子就可以做大官了。
王夫人客气的接待了钱夫人和钱生,她让婢女跟文瑜知会过了,让她没事不要来主院,以免被钱夫人看见了惦记上,虽然她已经在惦记了。
对于钱夫人的试探,王夫人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去,神色不变的和她闲话家长,余光打量看似老实的人,王夫人也算是有眼色的人,瞧着他面相老实,一双眼睛可不老实,失礼的打量着她这个主院。
文瑜没去主院,想着她大哥便去了恒园。
王恒之正在作画,想画出陶若的身影,可他画了无数张,越想她的脸越模糊,他吓得以为自己忘了她,惊慌不已,气恼的抓着画纸拼命的揉着,为自己的无能,他气愤不已。
房门蓦然被敲响,王恒之偏头看去,福喜在门外道“大公子,三小姐来了!”
吸了口气,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打开门出去“打扫一下吧!”
福喜看着地上一个一个被他家主子捏的皱巴巴的画纸,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收拾时他忍不住好奇的打开来看了看,是一个女子的身影,面容白茫茫一片,单看身影就能看出是谁。福喜重重的叹了口气,收拾好画纸。
文瑜看见他大哥瘦了一圈,心里难受,道“没什么事就过来瞧瞧了,大哥在看书吗?”
“嗯!”王恒之看了文瑜一眼,心中酸楚,想着陶若不知道在哪,他更伤心了,说“天冷,没事就回去吧!”
“是!”文瑜看着她大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站了一会儿默默的离开。
钱夫人在府上用了午饭,又陪着王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带着刻意的讨好,王夫人疲于应付,希望她能早些离开,钱夫人坐了半个下午,才带着儿子起身离开。
离去的路上钱生看着走来的女子,面上微微泛红。
文珠见府上有陌生男子,一时惊慌,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微微侧身福身行礼,钱夫人含笑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眼才离开。
文珠觉得他们很失礼,居然盯着人看,回头瞪了他们一眼,谁知钱生正好回头,见她这模样愣了一下,随即面红耳赤的缩回头,像缩头乌龟一样。
文珠嘲笑的问“他们是谁?”
“听说是钱家的人,是府上的客人,那位小大人是城里的官吏。”碧月道。
文珠笑了一下“不过是小吏而已,想必是有求于爹爹的。”她也没在意,缓缓的回了自己的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