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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和第一个进这电梯里的人做/爱,我要报复你。WWW、QВ⑤、cOm/”小丽用尽全身力气摔上门,门在她身后发出很大的哐的一声,在寂静深夜2点钟的20层楼上,显得分外刺耳。
她无法抑制住自己的伤心,哭着跑到电梯口,揿了一下下楼键,电梯显然在她上来后并没人乘坐,依然停在20楼。门很快地开了。她恨恨地想着:“你竟然这样对不起我,”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嗑药嗑多了。
阿川并没有追出来,他正不知所措地赤着身子,和另一个同样一丝不挂的女孩一起在房间里,脸上还带着被愤怒的小丽抓破的伤痕。
小丽和阿川在一起有一年了,阿川原来在卡拉OK上班,就是在小丽上班的卡拉OK里──做侍应,后来和小丽正式确定关系后就不上班了,小丽养着他。
她对他的唯一要求是:不要背叛她,“我既然是做小姐,和其他男人在一起那是因为上班的关系,但我心里不会有其他男人的,你也绝对不能有其他女人,知道了吗?”她曾经拍着阿川的脸,亲昵地对他说。
“那当然了,我怎么会有其他女人呢,你不相信我?”阿川板着他那漂亮的脸,很严肃地对她信誓旦旦地说。
“你要是背叛我,我把你阉了。”小丽正色对他说道。
阿川真的背叛了她,她却不能真的把他阉了,只是在极度悲愤之下扑上去,把他的脸抓花了。
她原先给阿川打电话,说晚上不回来过夜,要陪客人并不是骗他,是真的。
她的老客人黄总很早就定下了这个礼拜和她一起到外地玩,飞机票都订好了,是次日的航班,晚上他就不想回去,对太太谎称说要加班,却在酒店开好了房间,想和小丽缠绵一晚。
黄总其实很年青,三十多岁的样子,在床上功夫了得。他对小丽情有独钟。在酒店的迪厅里,他们喝了不少酒,开了很高的的斯科音乐,在一起跳舞。当然,他们照例嗑了药。
事情正按程序一步步地发展着,最后一个节目当然是他们HIGH过后做/爱,但是却发生了一点小变故。
不知道黄总的太太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了他没在加班,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里,说要过来,吓得黄总解释了半天,回家平息后院去了,当晚肯定是回不来了。
豪华酒店的房间空在那里实在太可惜,小丽于是打阿川手机想要他过来浪漫一下,但手机却无法接通,她心里有些发紧。
阿川在她不在的时候在干些什么?是不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还是做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我要去看看。”她对自己说。她摇晃着身体走出了酒店。
阿川是呆在家里,却不是老老实实地。因为小丽打开门时发现他和一个女孩裸//身躺在床上,惊慌失措地望着她。
电梯门在小丽身后关上了,小丽用力“啪”地一下,按下了一楼的按钮,她觉得电梯微微一沉,开始向下降去。
凌晨的2点,四处显得格外寂静。只听到电梯向下运行时发出的微微声音。指示灯一闪一闪地亮着:19、18、17。。。10。。。。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小丽靠在电梯里,看着闪烁的楼层指示灯,脸上露出讽刺的微笑,“阿川这个畜生,亏我这样对待他,他真对得起我。。。。好,既然他要乱,我比他还乱!!”。
她觉得头脑越来越不清醒,身体不由得顺着电梯墙体慢慢滑坐到地上。
“阿川,你了不起,背着我和女人乱搞,你会,我也会的。。。嘿嘿,我要和第一个进这电梯里的人做/爱,最好是又老的、又丑的。。。”
但是在这寂静的寒冷冬夜凌晨,会有什么人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呢?
“要是没人上这电梯,我还会。。。。。。”小丽在心里设计着自己的报复计划。
“叮”的一声,电梯停了下来,指示灯停止在10字上,是10楼。
阿勇绝望地挂断电话。他知道,持续了三年的爱情在这一瞬间划下了句号。
他疲倦地抬手看了看手表,快两点钟了。
半躺在床头呆了一会,他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一男一女幸福地相偎,笑着看着镜头。一个帅气,一个美丽。那男的就是他。
没想到这些却已经成了过去时。照片中的女人已和其他人订了婚期,他知道,刚才的那个电话,很可能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联系。想到这不由得心里一酸,眼角有些液体就要渗了出来。
“啪!”他忽然用力地打了自己的脸一下。觉得头脑有些清醒了,“这些已逝的东西,想着它干什么?”瞥见了桌上放着的火机,他毫不犹豫拿了过来,手指轻按,火苗就跳起舞来,顷刻就吞噬了照片中的两人。
“我想烂醉。”他披上外套,走出了房门,是不是喊上最好的朋友陪自己喝酒呢?不超过两秒钟,他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痛苦是要一个人默默享受的。
门在他背后关上了,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寂静的冬夜10层楼上,也显得有些刺耳。
深夜的寂静楼道里,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阿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回去吗?不出去了。”他想转身,一转念在心里又暗暗地嘲笑自己:“你是男人吗?又不会有鬼。”
他来到电梯前,发现电梯楼层指示灯正在闪耀着。18、17、16。。。
是谁在这深夜出门呢?难道也是和自己一样,出门买醉的吗?也可能是打麻将的打饿了,出去买宵夜的。
“他们是什么人关我吊事?”他粗鲁地想,我把自己的事烦好就行了,还管别人呢。今夜的唯一任务就是──烂醉。
他按了一下下楼键。
15、14、13、13、11、10.。。。。。。。。。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在第10层楼停了下来。
没想到,电梯里竟然是一个美女,而且喝醉了。
他认为她是喝醉了的原因是:他闻到了从女孩处发出的浓烈的酒气,女孩靠在电梯里,并且坐到了地上,还有,就是女孩傻傻地微笑着看着他。
接着那女孩忽然大声地笑了起来,笑得很激烈,以至于眼泪都笑了出来。
他慌忙走进了电梯,试图把女孩扶起来──他一向是一个热心的人,特别是对美女,但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他是一个健康的,正常的男人。
电梯门在他背后关上了。
喝醉的女人很难扶起来,很重。
阿勇使尽全身力气,终于把她拉到了靠墙站起,期间这个女孩一直在不停地笑着。
她确实喝多了,在这里傻笑什么,阿勇心想。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问她:“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这女孩指着他,脸上仍然是好笑无比的表情,阿勇却在里面发现了一些落寞的痕迹。她继续放肆地笑着,面对着他:“我笑什么你不知道,哈哈,真好笑。我在笑你。。。”
“你真是酒多了,我有什么好笑的,哎哎哎,你站好。”他托住了这女孩的腰,防止她又倒下去。
女孩忽然严肃起来,不再笑了,对着阿勇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笑你吗?”她有些口齿不清。
“为什么?”
“我在笑你,长得,太帅了,不够丑,不够烂,不合,要求。”女孩好不容易说完的断断续续的这句话让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什么,你在说什么?”
“不过,没关系,将就,将就也行,凑合着用。”女孩扑了上来,双手勾住了阿勇的颈子,嘴贴上来要亲他。
“你要干什么?”阿勇想要推开她,却推到了她的胸部,手上忽然触到了一些柔软又有弹性的东西,他忙缩住了手。
他不知道这女孩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搂住他结结实实地在他脸上印了几个印子,脸上被她弄得全是口水。
他用尽全力终于挣脱出来,用衣袖将脸上的痕迹抹去,后退一步,不知道说些什么,顿了下才困难地说:“你喝得太多了,需要清醒一下。”
“要我清醒的办法就是:”女孩喘了一口气,迷茫的眼睛努力在认真地看着他,接了下去说:“和我做/爱。”
他体内有一种原始的**升腾而起,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有些不道德,于是竭力地想压抑住它,一、二、三、他默数着,深吸了一口气,想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和我做/爱?”
“哈哈,还是个雏,装正经,你正经你摸我这儿干什么?”小丽指着自己的胸部,“手感不错吧,再来摸一下。”她伸出手来,抓住了阿勇的手,使劲地要把它放在自己的乳/房上,阿勇想让自己的手缩回来,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听话地没有动。
虽然隔着多层衣服,阿勇还是感觉到这对乳/房,是乳/房中的极品,不大不小,富有弹性,乳/头应该是微微上翘的吧,他想。
“叮”,电梯却不识时务地停了下来,门缓缓地打开了,电梯已经运行到一层。
门外有点冷风,灌到了阿勇的脖颈里,阿勇不觉抖了一下。
小丽伸出手去,按了一下按钮,门又慢慢关上了。
空空的停在一层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个失恋的男人,一个绝望的女人。
女人迎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阿勇,阿勇没再闪避。
隔着多层裤子,小丽还是感觉到了阿勇的坚硬。她手伸了下去,慢慢地抚摸着阿勇。
“去哪里做?”阿勇声音嘶哑地问她。他并不想把她带到自己的房间,毕竟不了解她。
小丽想起了酒店的房间,她摸了一下口袋,钥匙牌硬硬地还在。
“你跟我走吧。”
卫生间的水声惊醒了小丽,她慢慢睁开了眼,想起来是昨天──确切地说是今天凌晨,他们做完事后洗澡,忘了把水龙头关紧。
她转了个身,阿勇还在睡着,发出轻轻的鼾声。
他们两人打了车来到酒店,一到房间,就迫不及待地互相解开衣服,然后又迫不及待地贴在了一起。
阿勇的确是一个做/爱的好对手。
因为他年青,又很久没接触过女人了──他们两人在一起,就象干柴碰到了烈火。
他们一共燃烧了四次。
也许是太消耗体力了,直到现在他还没有醒来,快中午十二点了。
小丽从床上起身,来到卫生间洗漱。哗哗的水声把熟睡的阿勇惊醒了。
“你起来了?”他迷迷糊糊地问。
小丽没有回答,自顾自地刷完牙,洗完脸,从包里拿出妆盒,淡淡地补了些妆。
阿勇在床上又躺了一会,清醒了一些,伸个懒腰,从床上爬起。
他来到卫生间,正好小丽洗漱完出来,阿勇伸出了手,要去抱她。
小丽却毫不客气地推开他的手,厌恶地对他说:“走开,别碰我。”
阿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么了?怎么忽然态度变化这么快?”
小丽冷冷地看着他:“不怎么,今天我不高兴。”
“那你昨天怎么又那样?”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昨天我高兴,今天不高兴了,不行吗?”
阿勇无法置信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说不出话来。
“你去洗脸刷牙吧,过了中午十二点钟,房钱又另算一天,你快点。”小丽看他不语,催促他道。
阿勇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说道:“难道昨天你只是随意地想找一个人过性/生活吗?”
“回答正确,可惜的是,你还不够烂。”小丽来到房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说。
“你以为你这样能报复得了谁?”阿勇很聪明,大概地猜到了**分知道她一定是想报复男朋友才会这么做的。
被他说到了痛处,小丽象被蛰了一下,跳了起来,朝他咆哮着:“我报复谁关你屁事!你以为你是谁?一个性工具而已。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滚!”她象一个凶猛地母狮,扑了上来,用力地推搡着他。
阿勇推开她:“不用你推,我自己走。”他回到床前,穿好衣服。
小丽默默地看着他穿好衣服就要出门,忽然悲从中来,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痛哭了起来。
虽然很冷,但是天气晴朗。桔红的夕阳暖暖地照在小丽的身上,街上人来人往,她独自一人走在人群中,忽然有种想笑的感觉。
她和阿勇说了很多话,说起她的男朋友,说起她从事的工作,说起她为什么伤心,说起她对阿勇的印象。。。。。。。。。。。。
其实,她对阿勇的印象还是相当好的,因为他很象她读书时的初恋男友。
至于她的工作,她以为说出来后阿勇会很吃惊,结果阿勇的反应让她出乎意料。
“我感觉到了。”他说,她的行为的确有异于一般的女孩,不过,“我不在意。”
“一个人的工作好,并不代表她人好。”阿勇的这句话属于有感而发,她原来女朋友工作稳定,收入丰厚,但最终却抛弃了他。
“做什么都是要靠感觉的,我和你有感觉,所以,和我在一起吧,以后不要再做小姐了。”
小丽的心情很愉快,她回了家,把阿川从家里赶了出去。这家伙倒也自觉,自知理亏,没多说什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走了。
她的一段旧情结束了,新的一段情却开始了。
为这样的一个男人去放纵,实在不值得。她下定了决心,要从头来过。从今天开始,她就不去卡拉OK上班了。
她想着,这是一段不应该的放纵,但是,这段放纵,却让她认识了一个更好的男孩,这难道是上天对我的补偿吗?
她一边过马路一边拨了何勇的号码,约他晚上出来吃饭。
一个饭店里,面对面地坐着两个人。
阿勇看着对面的这个女孩,那是一张清纯而干净的脸。真漂亮。他想。
他看到小丽也在看着他。
今早的奇遇让他仍觉得难以置信。
他想着,问下面的问题是否显得过于冒昧,但还是问了出来。
“你怎么会做这个职业的?”
虽然料到阿勇会问这些,但回答起来还是显得有些困难。
小丽笑了一下,但这笑容显得分外凄凉。
“几年前我爸就下岗了,妈又没工作,身体还不好。我不能再让家里养着我。”
阿勇默然不语。
这些似乎也不能成为她做小姐的理由。
小丽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冷冷地笑了一下。
“我早上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显得特别可笑?其实,我不应该这么看不开的。”她声音很低,象是说给阿勇听,又象是说给自己听。
阿勇没说话,听她继续说着。
小丽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她的母亲得的是绝症,要经常去医院做治疗,说是治疗,其实只是维持。也不知道哪一天她就会失去生命,但只要有一丝希望,家里人就不会放弃。
然而这需要很大的一笔费用,钱从哪儿来呢?
她的身世蛮可怜的。阿勇想。
还有,我妈得的这个病是遗传的。她淡淡地接着说。
遗传的?
对,我外婆就是得这个病死的,我了解过,以后我得这种病的概率也很大。
那也不一定。阿勇安慰着她。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安慰显得有些苍白。
呵呵。小丽笑了。
她笑得很是苍凉。
有朋友在这城市的歌舞厅里做事,就介绍我来了。
于是,你就成了小姐?
小丽摇了摇头。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有谁会心甘情愿地去做一个小姐呢?
我也找过其他的工作,但是象我这样的,又没学历又没有工作经验,还能做些什么?只能干一些简单的工作,象在宾馆里做服务员,或者去帮人卖卖服装。
这些收入连我自己的生活都成问题,又怎么能寄钱回去给我妈看病呢?
阿勇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小丽说的是实情,自己辛辛苦苦大学毕业,成绩优异,但在最初就业时,不也是收入微薄吗?何况小丽这样的情况?
我妈的病又不能拖,我打电话回去问,说是因为欠费,医院已经停药了,再不交钱,就要让她出院。
你知道出院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小丽的表情很是凄苦。
阿勇点着一支烟,抽了一口,心中百感交集。
谁都不容易啊。他想,如果自己处在小丽这种情势下,该如何去做呢?
是不是为了给母亲治病,必须要牺牲对于一个女孩来说不该并且也不能牺牲的东西?
或是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死去?
在阿勇心中,他始终难以做出抉择。
对小丽的怜惜,在阿勇的心中又多出了一分。
你/妈的病治好了吗?他问道。
这个病是治不好的。小丽伸手从阿勇面前拿过那包香烟,抽出了一支,点着了,深吸了一口,却被呛住了,猛烈地咳嗽起来。
她一年前就去世了。小丽的眼圈微红,她想起了母亲在世时,对自己的关爱,但这些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可惜。”阿勇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才能够准确地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小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些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明知道我妈的病是没办法治好的,我就不该去做这个职业?去做这些没有意义的努力?
我并没这么想。对小丽的这个问题,阿勇予以否认。
但他心里的确是真正地为小丽感到惋惜。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如果不是一个小姐,该多好啊。
更何况,相对于事情最后的结果来说,她的努力最终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但她为此失去的东西却太多了。
似乎被阿勇的情绪感染了,小丽愣愣地出了一会神,象是在回想着往事。
她终于开口了:“我也知道,即使能够继续治疗,也不能将我妈彻底治愈,但我绝不能看着她因为没有治疗的机会而失去生命,这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阿勇忽然想到了一句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然对一些人来说,这样的做法显然不够理智,但却会让更多人觉得感动。
小丽所做的这一切,似乎就属于这种情形。
继续这个话题似乎太压抑了。“说说那个阿川吧。”阿勇说。
阿勇的话让小丽想起了自己和阿川认识以来的经历。
母亲去世后,她就一直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回家料理完母亲的后事,她曾经非常地迷惘。
自己该何去何从?
在老家重新找一个工作?不再回现在的这个城市了?或者,以后找一个老实人嫁了,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但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她真的没有一个答案。
或许,自己能做点小生意。
但这是需要本钱的。
自己的钱已几乎全部都寄回家给母亲看病了,她所剩无多,几乎没有任何积蓄。
她打定了主意:还是回到这城市来吧,等有了一些积蓄后,她再回去。
虽然做小姐并不是一个光彩的职业,但自己既然已经做过了,身上已经有了一些擦抹不去的印记,那就没有必要摆出一种清高的姿态出来。
因为我已没了这种资格。她痛苦地想。
她仍回到了这个城市的卡拉OK上班。于是遇见了阿川。
阿川学历不高,初中毕业后,在社会上混迹了几年,换过几个工作,后来就到了这卡拉OK当侍应。
他是一个嘴很甜的男人,也懂哄女孩开心,对小丽格外关心。
不知不觉中,小丽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他。
虽然他一文不名,家庭条件也不好,但自己的身份还能挑剔些什么呢?
并且,小丽以为阿川也爱着自己。
这就足够了。
除了我的家人以外,终于有个人真的爱着我,并且我也爱着他,我又夫复何求呢?
她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一个依靠,有了一个寄托。
但今早在家里,看到阿川做的那件事,让小丽彻底崩溃了。
所以她才会失去理智,才会有了她和阿勇的那段经历。
阿勇沉默半晌,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以后不要去卡拉OK上班了,做我女朋友吧。”他握住小丽的手,轻轻地说。
虽然做出承诺是一件简单的事,但要把承诺付诸行动,却不太容易。
阿勇记起了早上在宾馆时对小丽说的那些话,他曾对小丽做出的承诺。
他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他对小丽确实有感觉。
在得知了小丽的身世后,他对小丽的好感中,又多了一分怜爱。
虽然她是一个小姐,这身份多少让人有些看不起,但她的选择却让阿勇敬佩有加--在遇到她遭遇的那种情况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得出这样的牺牲的。
你不会嫌弃我的过去吗?小丽看着阿勇,泪光盈盈。
不会。阿勇摇了摇头。声音虽然不高,但很坚定。
小丽和阿勇住在了一起。
她没再去卡拉OK上班,二十楼的房子是她租来的,既然已和阿勇住在了一起,她就把那房子退了。
阿勇工作已有几年了,虽然收入不算太高,但两个人的生活还能维持得下去,还不至于到那种捉襟见肘的地步。
当然,生活得也不是太宽裕。
但两个人在一起,却充满了乐趣。
因为他们彼此都深爱着对方。
小丽找了一份工作,在一个店面里,帮人卖卖服装。
收入很低,和她在卡拉OK上班时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但她却很快乐。
在看到阿川背叛自己的那一瞬间,她万念俱灰,以为自己今生再也不会相信男人了,没想到的是,阿川的背叛,却让她因此遇见了真心对待自己的阿勇。
更没想到的是,阿勇愿意包容自己的过去,似乎并不在意。
上天待我还算是不薄啊。
有时候小丽会这么想。
这样平淡而幸福地过了几个月。
他们有时会出去浪漫一下。去唱歌,或是去看看电影。
有天,电影院在上映一部大片,据说很好看,于是阿勇买了两张票,和小丽一起看了那部片子。
电影确实很感人。两人走出影院时,还沉浸在那种悲伤的情绪之中,都没有说话。
街上有些冷,小丽挽住了阿勇的手,两人站在路边,看着过往的车辆,想拦一辆空的出租车尽快回去。
“小丽!”
忽然有人大声地喊着小丽的名字,声音是从他们身后传来的。
他们转身一看,发现一个男人朝他们走了过来,身形剽悍。
小丽的表情有些难堪。
这是她以前的客人。她隐约记得好象姓刘,是一家企业的老总,出手很是阔绰,说话做事还带有一些匪气。
小丽也曾经听过其他姐妹说起过这个人,知道他是坐过牢的,出来后纠集了一帮人,先是做一些小生意,后来慢慢地就成了气候。
因为他手段够狠,为人又极其蛮横,谁要沾上他,想甩也甩不脱。
小丽知道这个人是惹不起的,卡拉OK的老板都不敢得罪他。每次他带人来,老板都把最好的小姐喊过去陪他们,小丽也陪过他几次。
这人已走到他们身边,小丽和阿勇都能闻到他喷出的浓烈酒气。
“你就一个人吗?刘总?”虽然心中很不情愿,小丽还是装做很热情的跟他打了个招呼。她知道如果自己装作不认识他,或是态度稍微冷淡一点,那绝对不是一种理智的行为。
刘总摇了摇头。看了看小丽,又无理地盯着阿勇的脸瞟了一眼。
“不是,才在旁边的饭店吃过饭,他们去停车场拿车去了,马上就出来,我走两步透透气,刚好看到你了。”
阿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他隐约猜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要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和他多呆一会都很危险,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怀好意。小丽想。
果然不出所料,这人走上前来揽住了小丽的腰。“你不在卡拉OK上班了?去了几次都没遇见你。刚巧碰到了,就陪我到酒吧去喝酒吧。”
他的所作所为似乎根本没把小丽身边的阿勇放在眼里。
他的力气很大,小丽竭尽全力才挣脱开,她有些慌乱—这人蛮横起来还真不好对付。“不,不,刘总,我不去,我还有事。”
小丽看到阿勇的脸色铁青,她抓住了阿勇的手臂,要带他迅速离开。
“妈个B的,他妈老子不给钱啊?装什么B?别走!”姓刘的这人满口脏话。
阿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再过一会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要马上离开。小丽想。正巧,她看到了一辆空的出租车朝这边驶来。
那我们先走了,回去还有点事。她陪笑道。扬手向那辆车招去。
“等会。”那人蛮横地拉住了她的手。
小丽脸色有些发白。
“他妈的老子的面子你都不给?你以为你是谁?傻/B,小心老子抽你。”刘总指着小丽的鼻子破口大骂,扬起手来,作势欲打。
阿勇忍无可忍,上前扯住那人的衣襟。“你要干什么?”
“阿勇,你快放手。”小丽知道阿勇绝不是他的对手,想劝住阿勇,但已经迟了。
刘总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阿勇的脸上,阿勇踉跄了两步,倒在地上。
他的头嗡嗡做响,一下子觉得天旋地转。刚想支起身来,刘总又冲到面前,一脚踹在他的脸上,把他踹翻在地。
根本来不及反应,阿勇觉得他的拳脚劈头盖脸地砸在自己身上的每个部位,使他感到阵阵的剧痛。
他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本能地抱着自己的头,听任拳脚倾泻在自己的身上。
恍惚中,阿勇听到小丽的哭喊声,似乎小丽趴在自己身上,徒劳地为他遮挡着。
击打终于停了下来。
阿勇的眼睛已经肿得看不清东西了,无力地躺在地上,只觉得四周围着很多人,还能影影绰绰地看到刘总的身影。
“傻/B。”他听到刘总这样骂道,一口浓痰吐在了阿勇的脸上。
阿勇全身象散了架一样,似乎连擦掉这痰迹的能力都没有了,但还能听到小丽无助的哭声。
然后是有一辆车停在了他的附近。他听到开车门的声音,杂七杂八的人声。有几人凑上前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就这小子?”似乎他们是刘总的人。
阿勇并没听到刘总说了些什么。
但他听到伏在他身上的小丽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句:“不要!”
阿勇的身体又开始剧痛了起来,他觉得有无数只脚狠命地踹在自己身上。
“咣”的一声,有人飞起一脚踢在了阿勇的头上。
阿勇失去了知觉。
警察赶来时,行凶者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阿勇被紧急送往医院,有警察跟着,询问了小丽一些问题,并做了笔录。
当警察问起事情的起因时,小丽只说了有人寻衅滋事,对她拉拉扯扯,然后就对阿勇动了手。
她说出了凶手的名字,但并没有说自己和刘总是如何认识的。
因为她没有勇气面对过去这难以启齿的一切。
现在的小丽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小姐了,她有了一个爱她的男朋友,他并不在意自己的过去。自己也深爱着他,自己绝不能失去他。
但此时的阿勇还在昏迷不醒。
小丽无助地看着阿勇被推进急救室,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肋骨断了两根,拍片子显示脑部有淤血,全身大面积软组织挫伤。
但还算幸运,没什么致命伤。脑部淤血没有压迫到神经,所以影响不太大,这淤血会慢慢被身体吸收的。
你在医院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回去了,肋骨的伤可以慢慢养,记住,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还有,要定期到医院来复查。
阿勇面无表情地看着医生离开病房。
小丽站在床边,关切地看着他,轻轻地问道:“还痛吗?”
象是没有听到她的问话,阿勇毫无反应,眼神空洞地看着对面的墙壁。
小丽愣了一会,眼圈一红。
她侧身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递给阿勇:“喝点水吧。”
没想到阿勇却冷冷地推开她的手:“我不渴。”
小丽猝不及防,杯子晃了一下,半杯水都泼了出来,洒在地上。
她象被电了一下,呆立在当地,紧紧地咬住了嘴唇,看着阿勇,表情复杂。
此时有几人拎着补品来到了病房,他们是阿勇的同事。
他们将补品放到了桌上,问道:“好点了吗?”
当他们看到了站在床前的小丽时,表情都有些尴尬。
阿勇出事昏迷的那两天里,自然没法去上班。单位于是打了他的电话,是小丽接的。
因此,单位知道了阿勇被人殴打致伤的消息,公司经理对这事也很重视,于是到派出所了解了情况。
因为在事发后不久,其中的两个打人者就被被警方抓获了,因此,事情就逐步开始明朗起来。
警方知道了小丽曾经的身份,阿勇的同事也就都知道了。
于是很多人就为阿勇感到不值。
“好好的,干什么找一个小姐做女朋友?又不是找不到别的女人了。这阿勇也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句话,是他们绝大多数人的真实想法。
他们都对阿勇的做法不以为然。
也因此,他们在看到小丽后,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好,最多也只能讪讪地点点头,就不知该如何继续了。
为了避免尴尬,他们就尽量和阿勇说话,很自然地就把小丽晾在了一边。
看到他们的到来,阿勇想要从床上探起身来,但显得有些吃力。
小丽本能地想上前扶住他,忽然象想起了什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她站在这些人的身后,手足无措。
这一瞬间,她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孤独感强烈地袭上了心头。
虽然这病房里人很多,甚至还显得有些热闹,病床上躺着的是那么熟悉的阿勇。但小丽觉得自己就象孤身一人独自在一个黑暗的大房间里,四周空无一物。
自己的心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着落,不停地向下坠去,似乎永无尽头。
阿勇的同事并没有注意到小丽的异常,只是制止住阿勇。“不用起来了,你伤还没好,就躺着吧。”
他们对阿勇为何受伤避而不谈,只是让他好好养伤,关于他的工作不用操心,已经安排人做了。
有人快人快语:“听说行凶的人已经有两个被抓到了,看来很快就能把这些人全部都抓到。”
阿勇含糊地嗯了一声,并没接他的话茬。
不管别人怎么想,在阿勇的心中,发生的这些的确是很丢人的一件事。
在别人的殴打下,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自己好象成了大家怜悯和同情的对象。
况且,发生这事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小丽。
因为小丽曾经的身份。
欧打自己的人,是小丽以前的“客人”。
从同事们刻意回避的话语和神态中,阿勇已经知道他们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很明显,他们也知道了小丽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些同事们以后会怎样看我呢?
虽然现在,他们表现得对我很是关心,但私下里,他们会怎样谈论我?
阿勇要找一个小姐做老婆?或者是因为和其他男人为了一个小姐争风吃醋,被人打得卧床不起?
甚至还有更难听的话?
阿勇不愿再想下去。
他曾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全身心地接纳小丽了。
但今天,他才发现,自己绝对错了。
我远不是一个可以不去理会别人看法的人。
也许,和小丽的这一段恋情,该到结束的时候了?
但每当他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心就会不自觉地剧痛起来。
和小丽共同生活的这一段时间,虽然不算太长,但他们似乎都彼此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如果生活中失去了小丽的身影,阿勇不知该如何继续生活下去。
并且,假如我和小丽分手了,那她该怎么办?
她是这么一个可怜的女孩,并且,阿勇知道小丽对自己是怎样的感情。
她不象其他女孩,会把“我爱你”这三个字挂在嘴边,但她对阿勇的爱意,可以从她每一个神态,每一句话语,每一个举动中,都表露无遗。
瞎子都能看出她对阿勇的情意。
自己如果和她分手,她能承受得了这样沉重的打击吗?
阿勇情不自禁地看了小丽一眼,却发现小丽也在痴痴地看着他,眼角带泪。
象是有一柄大锤重重地砸在了阿勇的心口中,他的心又开始撕心裂肺地痛了起来,这疼痛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他差一点就要叫出声来。
两人收拾好在医院的东西,办理了出院手续。
虽然这样的身体状况暂时还不能去上班,但阿勇已经可以在不用别人的照顾下独立完成日常的基本活动了,因此也没有继续住院的必要。
打人的那个刘总被抓了。
听说他找了人,再加上阿勇的伤经鉴定属于轻伤,刘总又赔了些钱,所以就草草了事。
阿勇也没有太计较。
惹不起,但希望自己今后能够躲得起。
阿勇的父母在外地,他出事后本来公司想打电话给他父母的,但不久后阿勇就苏醒过来了,再加上他的坚持——他不想让家里人担心自己,于是就没有通知。
10层楼的房子里,还是他和小丽两个人。
阿勇脸上的青肿渐渐消退,伤痕累累的身体也逐渐复原,似乎生活和以往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小丽仍在照顾着他的起居——为了照顾他,小丽辞去了帮别人卖服装的工作。
阿勇有时也和小丽说说话。
但他们之间的话语,已明显减少,有时一天也就那么两三句,都是最简单的那些:该吃饭了、碗放那边我来洗吧、早点睡吧诸如此类的话。
没事的时候,他们都在各自地想着心事。
小丽这些天饭吃得很少,人显得异常憔悴。
自己又何尝不是呢?阿勇心想。
虽然表面上很平静,两人的内心之中,却在受着痛苦的煎熬。
他们都知道,过去曾经那一段美好的时光,已经一去不返了。
养了一些天的伤,阿勇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给公司打了电话,公司同意他第二天去上班。
晚上睡觉时,阿勇睡得很不踏实,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失眠。
他知道,身边的小丽同样如此。
有时阿勇在半夜醒来时,他能感觉到身边的小丽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沉沉睡去。
但阿勇能够感受到,她其实并没有睡着。
今天与以往一样。
不行,明天还要上班,再不睡,明天上班就没精神了。阿勇想。
他竭力想让自己尽快入梦。但谈何容易?
但他还是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好象有人在哭。这人抱着阿勇,低声地抽泣着。
自己的脸都被那人的泪水浸湿了。
是小丽吗?
这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境里?
阿勇分不太清楚了,四周一处漆黑,阿勇觉得眼皮沉重,抬都抬不起来。
应该是在做梦吧。
他迷糊地想着,又睡了过去。
早上阿勇是被小丽叫醒的。
小丽淡淡地化了一个妆。
阿勇看到她,不禁有些发愣。小丽很少在他面前化妆,总是素面朝天的模样,显得清新脱俗。因此通常看到她的人都不会想到她曾经的身份。
今天难得见她化这么一个妆,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快起床吧,再晚就要迟到了。早点已经买好了,在桌上。”小丽微笑地看着他。
阿勇觉得小丽今天异常地温柔。
阿勇心中忽然一热。
在这一瞬间,在他看到小丽的笑容时,他发现,自己是离不开小丽的。
那些世俗偏见,就让它们见鬼去吧。两个人只要真心相爱,管其他人怎么说呢?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这些天来困扰他多时的问题似乎一下迎刃而解,阿勇的心情豁然开朗。
他握住了小丽的手,他也看到,小丽在温柔地看着他。
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你晚上就不要做饭了,等我下班回来,我们到外面吃。”阿勇在出门时对小丽说。
这么难缠的问题自己居然一下子就想通了,这也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事吧,真是要庆祝一下。
阿勇却并没有注意到小丽虽然微笑着看着他,却没有正面回答自己,她的眼圈红红的。
他还看到了小丽的眼神,留恋地望着自己。
那是多么深的一种留恋啊!
至少看起来,单位的同事对阿勇很热情,嘘寒问暖,但阿勇还是能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一些不太自然的东西。
阿勇知道这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小丽的身份。
这种情况如果发生在今天之前,阿勇会感到很是难堪。事实上,在家养伤的这些天里,阿勇一直在思考今后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同事,这曾是让他非常费神的一个问题。
他以为自己难以找到解决的办法。
但今天他已经有了答案。
我爱小丽。他对自己说。
我离不开她。
所以,我会接受她的一切,包括同事们不以为然的眼光。
我都会坦然面对。
闲下来这么多天,忽然开始了正常的工作,连一个过渡期都没有,因此这工作强度阿勇还有些不太适应。
恰好,这段时间又是公司的旺季,手上的事多得似乎永远都做不完。阿勇忙得连打电话的功夫都抽不出来。
终于下班了,阿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今天的工作总算告一段落了,他想起了自己早上和小丽说过的话。
打个电话让她出来吧,阿勇已经想好了吃饭的地方,他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没人接。
再打小丽的手机。
关机。
阿勇被一种不祥的感觉所笼罩。
他的心中,忽然闪现出早上小丽表现出来的那种极度留恋的表情。
阿勇的心怦怦狂跳起来。
果然,家里没有小丽的身影。
阿勇看到了放在桌上的一张纸。
那是小丽留给他的信。并不算长。
阿勇:
我走了。不要找我,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勉强在一起,只会加深彼此的痛苦。
我不希望你继续受这种痛苦的煎熬。
你今后的妻子,应该是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孩,懂得疼你,懂得爱你,并且,有一个清白的过去。
我会永远祝福你们的。
我没有其他要求,只希望你能够知道,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我永不后悔我们之间一起渡过的每一分,每一秒。
如果上天能让我实现一个心愿的话,我希望时间能永远地停在我们相识的这个期间里,永远不再走下去。
那我们就可以永不分离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再见。
永远爱你的小丽。
小丽的电话似乎再也没开过机。
这些天来尽管阿勇一有空闲就拨打她的手机,但却没有出现一次惊喜。看来她去意已决。
她怎么这么傻呢?阿勇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个问题。
对于她的过去,我已经毫不在意了,因为我深爱着她。不管怎么样,我认为我们都可以好好地过下去,当然我曾经犹豫过,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接受她,为什么她竟然丝毫体会不到呢?
在我选择接受的时候,她却选择了离开。难道真是造化弄人?
阿勇请了假,在全市的各个角落寻找小丽的踪影。
但却没有任何的消息。
似乎,小丽已不在本市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找到小丽的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小。
阿勇的心也一天天地凉了下来。
或许,她已经回到了老家?
阿勇知道小丽家所在的城市,有一次小丽曾把自己的身份证拿给他看过。
那是一个南方的小城市,虽然知道这城市的名字,但小丽家的具体住址阿勇却记不清了。
自己可以到那个城市去找她。阿勇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但他知道这是不现实的。
即使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老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在公司业务最繁忙的时候,自己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寻找小丽,阿勇从其他同事口中了解到,因为自己某天没来上班,整个业务流程中少了一个环节,公司几乎因此丢掉了一笔大单子。
要么离开,要么就好好地留在这儿工作,不要整天请假,不管你有什么事,但公司还是要正常运作的,不能因为你个人的私事,影响到公司的业务。
老板向他下了最后通牒。
阿勇彻夜难眠。
似乎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
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缘分天注定。自己最终没能和小丽在一起,那也是上天早已做出的安排。
既然没有能力改变命运,那就好好地顺从吧。
只是,在他的心中,还留着小丽的影子。
是那样的挥之不去。
象是变了一个人,阿勇不再请假了,还时常加班加点。
老板对他的转变很满意,不时向他投以嘉许的目光。
年青人,就应该努力工作,要知道,付出总有回报的。有天老板对他这么说。
其实,只有阿勇自己清楚,他这样努力的工作,内心真正的想法并不是期望得到日后的回报。
他只是想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忘掉小丽,忘掉他们曾经有过的一切。
但是,这记忆却象是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烙下了印。
在寂静无人的夜半,阿勇时常会惊醒。
那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感觉。
痛。
没有小丽的日子显得很漫长,但还是得一天一天地过下去。
似乎小丽离开已经有半年了。
阿勇继续地过着那平淡而无聊的日子。
也许,自己已经忘记了小丽?
同事们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他和小丽已经分手的消息,于是就有人张罗着帮他介绍女朋友。
阿勇一概拒绝。
工作要紧,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这是他的理由。
他也知道,这托辞是多么地经不起推敲。
只有在此时,阿勇才知道,小丽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是那么地无可替代。
一个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的休息日的早上,阿勇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
听口音对方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并不是本地的。
我有事要见你。什么事你来了就知道了。
那人执意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
很轻易地,阿勇在火车站出口处从人群之中找到了他。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这人显得有些扎眼。衣着简朴,明显是在等人。
那是一个苍老的男人,看起来五、六十岁年纪,头发已经花白了。
阿勇走到他的面前。
你就是阿勇吗?
是。找我有什么事?
那人上下打量了阿勇两眼,抖抖索索地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略带老旧的包里拿出一封信。
“这封信是小丽让我带给你的,她一定要让我把它交到你手上,要不然她会不安乐的。”
阿勇接过信,他发现,自己的手颤抖了起来。
老人阻止住阿勇欲打开信封的双手。
“等我走了你再看这信吧。再过半个多小时返程的火车就要检票了,那时候你再看。”
“您是谁?”虽然从他的相貌中,阿勇依稀有了一个判断,但他还是问了这么一句话。
果然不出所料。
“我是小丽的父亲。”
“小丽在哪里?她自己为什么不来?”
老人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悲伤。他轻轻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她不会来了,唉,这孩子,这么痴情。为了完成她的心愿,我坐了一天的火车赶到这来,只是要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你,现在这信既然已经交到你手上了,我也该走了。
阿勇的心突然猛地往下一沉。从老人的回答中,他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究竟怎么了?伯父,求求你,告诉我吧。
两行浊泪顺着老人的脸庞流了下来。他抬起手来,用衣袖将眼泪擦去。
“唉!冤孽啊!”
没再回答阿勇一个字,老人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向车站。
阿勇并不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
但今天他却烂醉如泥。
因为他怀里揣着的小丽的那封信。
信是这样写的:
阿勇,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另一个世界里了。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些事吗?我妈是因为一种不治之症而去世的,而且,这种病是遗传的。
很不幸,我也得了这种病。
离开你之前的那段日子,这种症状已经开始显露出来了,那些天,我时常觉得头会很昏,有时还会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心慌。
我妈在住院前,也有同样的症状。
所以,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也感觉到,你是爱着我的,尽管我们之间也经历了一些坎坷,但我觉得,你已经准备接受我了。
可是我,却没有福气来享受你的爱。
多想继续留在你的身边啊!想看着你每天早上醒来,想每天为你准备好早餐,想陪着你一起看看电视,说说话,想和你在一起,做任何的事情。
只要能陪你在一起。
但是,这只能是一种奢望了。
如果我真的爱你,我就不能拖累你。我这种病,既消耗精力,更消耗金钱,并且,它是无法治愈的。
我真的爱你。所以,我不能拖累你,所以,我只能选择离开。
有时候,我也会诅咒命运。为什么它对我这么不公呢?
但是,有时候,我也会感谢它。
因为,它让我遇到了你——我深爱的男孩。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电梯里见面时,我对你说过的那句话吗?
那句话,也许会让很多人觉得匪夷所思,让很多人觉得离经叛道,但我永不后悔说过的这句话。如果有来生,我还是希望能够有机会对你说上这句话:
“亲爱的,你要和我做/爱吗?”
酒吧已经打烊多时了,阿勇仍趴在桌上,他喝得太多了。
最后他被服务生半劝半推地赶了出来。
冷风吹在他的身上时,他的胃里忽然又一阵难受,阿勇靠在树边,翻江倒海地再次呕吐起来。
他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住的那幢大厦的。印象中,好象是叫了一辆出租车,跟司机说了那大厦的名字,然后在车上沉沉地睡着了。
但自己是怎样下的车,又怎样来到这电梯旁的,在他的记忆中却是一片空白,毫无印象。
阿勇手按了一下上楼的按键,电梯的门缓缓地打开了。
但自己究竟住在几楼呢?他绞尽脑汁在想着,并没有走进电梯。
电梯门又缓缓地关上了。
阿勇手扶着墙壁慢慢地坐在了地上。
我是住在6楼?7楼?还是8楼?或者其他的楼层?这问题要好好想一想。
他身体一歪,靠在了地上,又睡了过去。
似乎有人在用手轻轻地推着自己,连续推了好多下。
阿勇睁开眼,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面前依稀是一位老者,头上似乎还戴着一顶帽子,好象还穿着条纹的睡衣,在认真地端详着他。
好象自己才睡着,就被这人吵醒了。阿勇有些不耐烦。干,干嘛?别,别碰我。
那老头忽然莫名其妙地嘿嘿傻笑了起来。
“年青人,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即使喝了这么多酒,阿勇也能感觉到这人精神有点问题,于是没再理他,转过身,又闭上了眼。
那老者用脚轻轻地推了他几下。“醒醒,醒醒,别睡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烦?阿勇摇晃着站起身,指着老者的鼻子,你别,别再碰我了啊。
老者却没有理会他的无理,说道:“我也看出来了,你一定有心事。不过人生经历的挫折太多了,喝酒能够解决问题吗?你把它说出来,或者我能帮上你的忙呢?”
听这句话似乎说得还有些条理,阿勇看着他,努力想看清他是一个什么人。
大热天的,这人戴着棉帽,上身着长袖睡衣,下身却是件宽大的短裤,一只脚上,是一只丁字拖鞋,另外一只脚,则是光着。
阿勇看着他,慢慢地笑了起来。
这笑声越来越激烈,阿勇甚至笑出了眼泪。
在自己如此伤心之时,却碰到了这么一个神经病,也真是一件搞笑的事情。和他说话真是浪费口舌,但有些话在阿勇的心里却是不吐不快。
你以为你是谁?
你,你能帮我解,解决问题?
你能改变人,人的命运吗?
你能让人死而复生吗?
你,你能让我和我心爱的人再见上一面吗?
你能吗?
神经病。
阿勇又坐了下来,靠在墙边。
求,求求你,别再吵我了,我只是想睡一觉,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都不能满足我?我,我做错了什么事?你要这么惩罚我?阿勇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他又闭上了眼,决定无论这老者再说什么,都给他来个充耳不闻。
我告诉你,时光是可以倒转的。
老头蹲了下来,话音在他耳边缭绕着,声音抑扬顿挫,语气很是诚恳。
只是他的唾沫星子喷了阿勇一脸,但阿勇也懒得去擦了。
这老头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人生只是一场梦而已。你现在就是在做梦,只是有时候做的梦好一点,有时候做的却是恶梦。
你有没有过这样一种感觉?很多时候,你会觉得自己正在经历的事情,以前似乎经历过同样的场景?
这就是人生的重复,说白了就是梦境的重复。
老头顿了一下,似乎在等阿勇的回复。
阿勇靠在墙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老头清了清嗓子:
只要你心够诚,只要你在相同的情境下,机缘巧合,就可以重复你要还原的那天的场景。
你信不信?
阿勇转过了头,用手捂住了耳朵。
他似乎听到老头叹了一口气,又听到“叮”的一声,好象旁边的电梯门打开了。
“爸,你怎么深更半夜跑出来了?”
阿勇听到了几个人的脚步声,又听到一个女人的埋怨的声音。
他睁眼看去,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旁边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夫妻。
两人看了阿勇一眼,又走到老头身边,将蹲着的老头扶了起来。
“走,快回家去,你要再乱跑,以后就不把你接回家里住了,再把你送回医院去。”
似乎老头对他女儿说的要把他送回医院去这件事很是害怕,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
老头的女婿按了一下电梯的上楼键,电梯门打开了。
三个人向电梯走去。
没想到老头却折返回来,用脚又碰了阿勇一下。
记住,心诚则灵啊。
他女婿连忙上前拉住老人,歉然地对阿勇笑了一下。
对不起啊。他没骚扰到你吧。
女人瞥了阿勇一眼,低声对丈夫说:“没事,他喝多了,我们走吧。”
两人似乎生怕老头再做出什么举动出来,一左一右地簇拥着他,走进了电梯。
凌晨两点。
阿勇独自一人站在10楼电梯前。
他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
那老头明明是个精神病,自己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
那为什么自己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呢?昨天的酒确实是喝多了,到现在头还很痛,但这似乎也不是自己无法安眠的理由。
人生只有一次,怎么会是一场梦呢?
人的经历怎么可能会重复呢?
人死了,又怎么可能复生呢?
我怎么可能会再次遇上小丽呢?
他惨然地笑了一下。
但是,他宁愿相信那老头的话是真的。
他宁愿相信人生真的就是一场梦。
他宁愿相信人的经历是可以重复的。
他多么希望人死能复生啊。
他更加希望能够再次遇到小丽。
如果上天能够满足他这愿望的话,他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他愿意用他所有的东西,去换取再见小丽一次的机会。
区区在电梯前空等几个小时,又算得上什么呢?
就算别人说我傻,又算得上什么呢?
听信了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话,上了他的当,又算得上什么呢?
凌晨的电梯,并没有在运行着。
阿勇痴痴地看着那电梯指示灯,它仍然是一动不动。
抬腕看了看表,已经快凌晨三点了。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该回去了,七点还要起床上班呢。
此后的几天里,阿勇每天都要在凌晨两点钟来到这电梯前。
尽管上班很辛苦,尽管他知道所谓人生可以重复是那精神病患者的一派胡言,尽管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次遇到小丽,尽管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只能是徒劳无功,但他还是坚持这样做。
就算是对小丽的一个纪念吧。他对自己这样说。
有几次,凌晨两点钟左右,电梯也会从楼上运行下来。
这时,阿勇的心就会怦怦地跳了起来。
他会用颤抖的手按住电梯的按钮,满怀希望地等着电梯运行到10楼。
但每次,带给他的都是极度的失望。
里面的人都会用莫名其妙的眼光,略带惊恐地看着这个在凌晨两点守在电梯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的怪人。
公司研究决定,要派你到北方的分公司做经理。
周五的早上,一上班,阿勇就接到老板的电话,让他到办公室来一趟。见了面,老板就告诉了他这么一个好消息。
“你近期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还是很不错的。到那里好好干,不要辜负公司对你的期望。”老板拍着他的肩膀亲热地说。
没什么问题的话,下礼拜一就过去吧,你回去收拾收拾,你住的那套房子,就交给公司的小张。机票让行政部帮你订。有什么问题吗?
阿勇的脑海中,浮现出小丽的面容。
或许,现在到了自己该放手的时候了。
离开这个城市,对自己来说,可能是一个最好的解脱。
“没问题。”他说。
整理好房里的东西,已经是夜里一点多钟了。
阿勇看了看表,叹了一口气。
这房子曾给他留下太多的回忆,自己和小丽在这里共同渡过了那段时光是那么的刻骨铭心,马上就要离开了,还真有些不舍。
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今天,就让自己最后一次到那电梯前,最后再怀念一下自己和小丽的那次相遇。
深夜的寂静楼道里,只有阿勇一个人。
他默默地看着那电梯的指示灯,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
人生其实并不是一场梦。
人的经历是不能够重复的。
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我再也,再也不可能——遇到小丽了。
电梯的指示灯闪烁了起来。
似乎是从20楼运行下来的。
阿勇下意识地伸出手来,就要去按那电梯的按键。
他忽然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
自己为什么还是这么傻。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还做这些徒劳的事。
电梯里的人不要把我也当成了神经病。
他缩回了手。
他看着指示灯欢快地闪烁着。
19,18,17。。。
马上就要运行到10楼了。
为了那难以忘却的回忆。
为了那刻骨铭心的爱情。
就让里面的人把我也当成了神经病吧。
阿勇按了一下下楼键。
叮的一声,电梯停了下来。
门缓缓地打开了。
顷刻间,阿勇泪流满面了。
因为,他看到了电梯里的一个女孩。他看到了一张自己在睡梦中无数次梦到过的面容。
那女孩傻傻地微笑着看着他。
接着那女孩忽然大声地笑了起来,笑得很激烈,以至于眼泪都笑了出来。
“你要和我做/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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