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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美!这是敖任对于这女子的第一个观感。
这会儿拚命掉口水的,已由三头神獒变成他这条浪龙了。
真的,这是他这个阅女无数的浪子头一回看女人看到傻了眼的。
虽然那冰冰冷冷的女子很不给面子的只给他侧面瞧,但这已足够让他失魂落魄了。
这个少女完全合乎他平日老爱挂在嘴边的标准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而如果他吞了吞口水。她肯再给他接下来那两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就更加完美了。
柳眉如黛,澄目若碧,嫩唇似果,完美的身形曲线玲珑,他一眼就看得出,她的身材大小比例恰恰好,完全合他乎的要求。
以往,他从不曾在女人面前失了神,可这会儿他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连臀部上还淌著血的事都忘了。
少女在看见他这天下第一俊男时,却没有一般女人该有的脸红反应,她表情淡然,眸光沉稳,只是缓缓地将正面转向他。
可惜至极!浪费得要命!
这是眼前女子给敖任的第二个震撼。
如此完美的一张脸,却有一个五爪似的红色斑疣,歪歪斜斜地趴伏在女子原本清丽难言的半边脸颊上。
这么美丽的东西,怎么会有这么不可原谅的错误?
老天,祢到底有没有长眼睛呀?敖任忍不住要扼腕了。
“你就是敖任?”
“是的,我就是。”
扼腕归扼腕,敖任可没忘了敦亲睦邻的重要性,他对她绽出足以让天下女子同时失控尖叫的俊魅笑容。
只可惜,眼前女子八成眼睛有点问题,她冷漠的双瞳并没有因为他的笑容而有半点改变。
敖任有些恼恨,她肯定是让他那“血淋淋”又“赤裸裸”的第一眼印象给弄伤了眼睛,否则她怎么可能会不对他微笑?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怎么可能不疯狂的爱上他?
避她美女丑女,管她天仙女妖,总之只要是女的,都该对他傻憨憨地笑的!真是可惜啊!
“我是初樱。”她简单的自我介绍,连寒喧都省下了。
“初樱?枝头初绽的嫩樱?”他笑得很阿谀“好美丽的名字,”
她以眼角冷冷的看着他。
“敖任?一条任性的傲龙?好烂的名字。”
听到她这么说,敖任呆住了。
呼吸,呼吸,深呼吸!
眼前这丑八怪不识货,他不该和她一般见识,他是帅哥,当然不能了解一个丑八怪活在人群中的痛苦,她这种表现叫做嫉妒,是的,嫉妒。
“很高兴今日能够结识樱花仙子。”他仍有礼地道。
“是吗?”她冷瞥了眼他那还在失血的臀。“可是我和小痹乖都不太高兴认识你,如果将来你还要惹麻烦,或未经许可便在蟠桃园里胡乱走动或拿东西,不只你现在那个部位,别的地方也同样会遭殃的。”
“小痹乖?”他忍不住轻蔑地一哼“你是指那只神獒?”那个三颗头的怪物?
“除了你我它,难道你还在这蟠桃园里见到别的活物?”
是没啦,只是那家伙有哪个部位够格用得上“小痹乖”这样可爱的名字?
“初樱姐姐,也许你弄错了什么,我是王母娘娘派过来帮忙你的。”
“不许喊姐姐,我可没你那么老!”她冷哼。
老?敖任额上青筋隐隐抽动。丑八怪不是眼睛有问题,而是根本就已经瞎了的。
“还有,别以为我不清楚你是为了什么而来到咱们这里的。”初樱自鼻中轻蔑地哼气。“如果天地间尚有地方愿意收留你的话,你就不会出现在这儿了。”
这是什么话?当他是包没人要的垃圾吗?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放缓了语气,她像是垂怜一只没人要的狗儿。“只要你肯乖乖听话,肯按照我的吩咐,该浇水、施肥、喂小痹乖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偷懒,那么,我和小痹乖就不会再嫌弃你了。”
嫌弃?有没有搞错,这话好像该由他来对她说吧?
还有,她说什么?他的工作还包括喂那头该死的怪兽吃饭?它可是摆明了觊觎他俊美的臀部耶!
“初樱”在她冷眼的瞥视下,敖任硬是吞下“姐姐”二字。“能不能打个商量,你要我做什么都成,就是别教我去喂嗯,小痹乖?”
他乞怜的语气和无辜的眼神,就是十只老虎都要软化了,但初樱完全视若无睹。
“当然不可以。”她双手环胸,一脸毫无商量余地的模样。“别忘了,你是来接受管教的,既然娘娘将你交给我,那么,如何教好你,使你改过向上,让你懂事,就是我的责任。”
他几乎大叫出声,瞧瞧这不懂事的小丫头!那说话的神情和自信的眼神,十足十是想将他驯化成另一个受她摆布的三头神獒嘛!
他暗自咬牙。
没办法,阴阳失调是这样子的,这丫头摆明了就是不曾动心动情,不曾好好爱过,所以才会这么不近人情又没有人性。
而如果敖任眼中悄悄绽出光芒。
如果他能够融化这座冰山,让她疯狂地爱上他,为了他,连西王母那老太婆的话都不听了,那该是多么畅快的一件事呀!
而那时,他非得把这个丑八怪一脚踹远,要她去照照镜子,看清楚自己是啥模样!
他一边想,一边得意地笑着,直到初樱凉凉的嗓音唤醒了他。
“笑够了吗?老实说,我是很佩服你耐痛的本事啦,但还是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再不去止血上葯,蟠桃园里很快就要出现一池龙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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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夜,亦是良夜呵!
一颗大光头枕卧在柔黑乌亮的软软青丝上,这画面可说极尽旖旎缠绵。
伸出手,敖任漫不经心地把玩起女子带著的清香的长发。
真好!
花仙们不但线条柔美,且兼具花香,哪个正常男人可以抵挡得住?
至于他,对于自个儿送上门来的美人儿,向来秉持的原则就是绝不能让佳人扫兴。
虽然有些奇怪的是,他这阵子鼻子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老惦念著那似有若无,冷冷的樱香。
这可真是桩怪事儿,他从不曾在拥著一个女人时,脑袋里想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香味,尤其那还是个他压根没碰过的女人。
怎么搞的,他是不是病了?
是不是那让三头神獒咬伤的地方发炎,影响到他的脑子?
强行将这些思绪推远,敖任悠悠地启口低吟。
“遥闻碧潭上,春晚紫藤开。水似晨霞照,林疑彩凤来。清香凝岛屿,繁艳映莓苔。金谷如相并,应将锦帐回。”
“真是首好诗!”侧卧在敖任身旁的女子眉开眼笑,坐起身来,双目里是绵绵的情意。“这是你特别为我作的吗?”
敖任浅浅一笑,也坐直了,任由女子柔若无骨地偎在他身侧,低头把玩著她的长发。
“我没这本事,这首忆紫藤是人间有个叫唐德裕的爱花人所作的,他将紫藤花的美丽比喻为朝霞和彩凤,并形容紫藤清香沁人,香味凝结在整座小岛上,久久不散。”
他能够如此吸引女子,俊美的外貌自是原因之一,可那体贴的心思,才真正是他长久以来所向无敌的利器。
“虽然不是你作的,可是你能记牢了这首诗,并特别为我轻吟,就是送给我最好的礼物了。”紫藤仙子娇美的花容上有著深深的感动。
“是吗?”敖任温柔地笑了,女人真是种容易满足且善于自我幻想的动物呵!
紫藤点点头,大眼睛里泛著泪光。她偎向他,将螓首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是的、是的!不管将来我们之间会如何,更不管我会不会因你而受娘娘惩诫,甚至被打回凡尘,这一刻我已经心满意足了,真的!”
是吗?
敖任的大掌原是要轻抚那靠在他胸前倾吐著爱语的美丽花仙,却突然失了兴致,改而搔著他的大光头。
唉!无趣得可以,无聊得要命!
原先他还当西王母这儿的仙子会有些不一样的,没想到仍是不到三天又收服了一个。
一边搔著光头,他一边算著。
杜鹃、栀子、月桃、丁香、紫藤
他连那外表冷若冰山,实则内心狂野奔放的寒梅都让他哄骗上了手。
这会儿,花仙子中怕已超过四分之一让他摸过小手,搂过小蛮腰了,不单如此,还有好些个都说要毁了清修与他回龙宫去的。
如果花仙子能变成蟠桃就好了,那他就不必为了准备给家人的礼物,而大费周章地想着该怎么应付那头死三头怪兽和不解风情的丑丫头。
如果西王母知道他这一个月来所谓的深居简出养臀伤,是为了一个接一个轮流把她座下的女弟子,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满脸发黑?
没有发觉敖任的神魂不属,紫藤只是净想着该如何讨敖任欢心。
“明儿我煎个藤萝饼带过来给你吃吧,那是用带露的藤花瓣做的哟,好吃得紧呢,还有呀,你知道什么是春野花天妇啰吗?”
紫藤柔柔地娇笑,原是俏皮活泼爱玩爱闹的一个小姑娘,因浸淫在情爱的国度里,整个人变得温柔娇媚。
“那是将紫藤花苞、嫩芽配上紫云英,紫罗兰花、蒲公英、油菜花,一起裹着薄薄的面糊油炸,既香脆可口,又充满了春天原野的气息哟!还有一道精致的菜叫藤豆腐,是将浅紫的花瓣嵌在雪白的豆腐中,如诗如画,教人光是看着,舍不得吃呢!”
“只舍得看不舍得吃?”他搂著紫藤,低头轻佻地魅笑。“那岂不是辜负了花期,枉费了美人意?”
紫藤也笑了,脸颊绯红,羞得窝在他怀里半天不敢拾起头。
他是什么意思?想要吃了她吗?
这么一想,她忍不住心口乱跳。那她愿意吗?
如果他真的开了口,她该怎么回答?
如果他真的吃了她,会不会带她一起回龙宫去?
她到底该怎么回答,该怎么回答呀?
在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他时,他已经开了口。
“你”怎么办?紫藤细细的贝齿咬著下唇,手心冒冷汗。天啊,她到底该怎么回答他嘛!
“你知道初樱仙子最爱吃的是什么吗?”
紫藤一愣。呃,这是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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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的甜沁河水,是林木花草的最佳滋润。
天刚破晓,初樱已挑了两个大水桶来到天界河畔。
将水桶放下后,她刚想伸展一下四肢,深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时,突然一道哞声让她停下了动作转过头去。
难怪有牛叫声,她身后不远处正有头大黄牛。
咦,那黄牛有些眼熟,她如果没看错,那该是天界河另一头牛郎的牛吧,为何这会儿它会不守规矩,擅自涉过天界河呢?
似是要为她解惑,那躺在牛背上,脸上遮著顶大草笠的人出声了。
“为了将咱们蟠桃园经营得更加有声有色,我特别和牛郎说好,从他那儿借来了这头老黄牛。”
大草笠拿下,露出粲然笑脸的正是敖任。
“怎么?”她瞄了他臀部一眼。“你那儿痊愈啦?”
“多谢仙子关心。”敖任抱拳,脸上带著温雅的浅笑“已经大致没事了。”
喂,女人哪!你能不能行行好,赶快忘了本浪龙难得一见的狼狈样,瞧瞧我现在的玉树临风?
“所以你又来讨咬了?”
“那回只是个小小误会,只要你和小痹乖沟通清楚了我们是三位一体的好夥伴,那么接下来就不会再有这种问题了。”
“三位一体?好怪的词儿。可既是三位一体,你干嘛又拉了头黄牛来?”
初樱皱皱鼻头。明明是姣美的脸蛋和可爱的表情,却因脸颊上的红色斑疣,让人感觉有些诡异。
“这头黄牛只是来帮咱们挑水兼拉粪施肥的,算不得一位。”
“是吗?不过我却觉得,你似乎是想拉它来壮胆兼代咬的耶。”
“壮胆?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般清楚点,他只是顾著她的面子,不想找那只怪兽的麻烦罢了,难不成她还真以为他堂堂龙王二太子会怕了一只三头獒?他是神龙,而那只是只有著三个头的狗儿而已!
“是吗?我还是觉得你很怕小痹乖耶。”
“我才不怕它呢!”他狠狠地嗤之以鼻。
“那好!”初樱点头笑道。
她这么一笑,忽然让敖任觉得不只天光更亮了些,连她脸上的斑疣似乎也比较不那么刺眼了。
睇著她的笑容,他不自觉也傻傻的陪著笑了。
“好什么?”他憨憨地问。其实好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肯再笑一个给他瞧瞧。
“就是我得试试呀,如果你真的不怕了,那么我们才能真的称得上是三位一体了的,是不?”
他看着她的笑容看得傻了,所以没发现她隐于眸底的恶芒。
在他还没弄清楚状况前,她已从腰际取出那用来指挥三头神獒的陶笛。
她轻轻吹著,陶笛发出三长两短的声音,是开咬的意思。
那陶笛是专为三头神獒所制,不论距离有多么遥远,笛音都能在瞬间将它唤醒,并将它叫来。
“喂喂喂!小痹乖,你冷静点,你看清楚点,咱们不是第一回见面了,你应该是记得我的呀?你不应该忘了我的呀?”
见三头神獒奔来,牛背上的敖任一边拚命踢著牛腹,叫它快点儿跑,一边回头向三头神獒讨交情。
是呀!它是没忘了他。对于他的鲜美滋味,它可是始终惦记在心头的。
于是下一刻,天界河边便出现三头神獒狂追一头老牛的画面。
三头神獒一口咬下老黄牛的屁股,吃了疼,只见它嗷叫著甩下敖任,泪眼汪汪地急急渡河回去找主子告状。
在三头神獒的第二口咬下前,敖任鬼叫了一声,也顾不得他想在初樱面前维持的潇洒风范,一个急跃便跳下河潜进水里去。
幸得三头神獒不谙水性,它站在天界河边狺狺吠叫,似是嚷著有种你就上来面对面和我较量。
敖任破水而出,在河中挥著拳头。
呿!又不是没长脑,谁会和你这畜生面对面,口对口较量?
敖任一边和它互瞪眼睛吐舌头扭耳朵,一边不经意地觎了眼那正蹲在河边抱著肚子笑着的初樱。
要命!整日看她冷冰冰的,原来她还会笑呢!
而没想到捉弄他对她而言竟是如此有趣的事儿。
她的笑声清脆如铃,姿容如缤纷的樱花,柔红映碧,如霞似云,又是绯红,又是冶艳,深深捉住旁人的视线。
世人常将美女比喻为鲜花,殊不知人间绝色哪比得上花儿的气韵天成,更何况那还是由一抹花魂化成的女子。
瞧着瞧着,敖任咕噜咕噜泡进了水里,连该怎么调整呼吸都差点忘了。
他的心里有种他并不了解的陌生情绪,像丝瓜爬藤似地蔓生,那究竟是什么,他懒得厘清,因为这会儿他的眼睛只想盯著那坏心眼的丫头不放。
不能怪他,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这世上竟有女人可以笑得那么可恶、笑得那么猖狂、笑得那么放肆,以及笑得那么好看的。
河岸上,那一簇樱灿烂的怒放著。
唉,他好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