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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绿完全愣住了,贵宾套房外的会客室里坐着的不是别人,而是顾念深。
看见是她,顾念深没有一点意外,抬起头笑了笑,头顶的水晶吊灯太过明亮,他脸被平铺上一层耀眼的光华,秦桑栀觉得有些眩晕,但随着他开口说话,就渐渐地清醒过来,一股气血在身体乱撞,从胸口冲上脑门,她几乎要把持不住自己,一口银牙几乎被咬碎,口腔里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
半晌,冷笑连连,“SN的董事,顾念深,干的漂亮,难为你为了费心设了这么大一个圈套。”
怒到极致,反而慢慢平静了下来,这算是他对她的报复吗?像是已经走到了悬崖边缘,反正后无退路,知道了最坏的结果,一颗心,反而镇定下来。人,最怕的不是伤害,而是对伤害来临前的,关于未知的恐惧。
顾念深坐在沙发上,冷眼看她即将失控,平静地坦然道,“阿桑,公平点,我拿股权转让权,是在你计划收购MEK前,甚至还早你四个月。”
“好,那你回国,自然知道收购MEK吧,为什么不说,看着我跳下去?”她被他激怒,咬牙切齿道。
他站起来,绕过茶几到她面前站着,他穿着单薄的衬衫,身上的热气散发出来,在他和她这方寸间游走,她分不清自己是慌还是怒,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了不停,震的胸腔微微发麻。
她的目光因为生气,越发显得明亮,水光潋滟,细碎的光芒晃动,他发现自己竟微微有些燥热。
该死,已经第二次了,就只是看着她,身体就有了反应。
好在这些年,因为她的原因,他的自制力是越发的好了,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样子,可没由来的,他整个人竟有一些柔和的美,像是三月里的湖光春色,自是人间美景。
“看够了没有?”她反应过来,先声夺人。
他就是有诱惑人的本事,明明什么都没做,可你却无端受到了影响,幸好,她是一见到她,就自动的竖起全身防备,像是被自动调好的机器一样。
“没有。”他挑眉,大大方方道。
秦桑绿闭上眼睛,去英国五年,不要脸的本事渐长,她自知不是对手,干脆就不理他。
顾念深绕过她,打开对面的酒柜,取出78年的Charteau-Lafite,78年这个年份,是近五十年来品质最好的,目前在市场上,也是有价无市,秦桑绿对红酒类知识略懂,但也只限于平常与客户交谈用,虽不是内行,可78年的Charteau-Lafite,她还是多少了解一些,斜着眼睛冷冷地扫了一眼。
真是奢侈!
“消消气儿。”他端着酒过去给她,淡然道。
她接过去,仰头一饮而尽,只当喝的是他的血,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气馁,秦桑绿,你的冷静呢?你努力要做到的处事不惊呢?
顾念深斜睨着她,悠闲地品着酒,一派慵懒,半晌后,缓慢道,“阿桑,七夕情人节快到了呢。”
“顾念深,关于MEK,你究竟要怎么做?”
他默然地晃动着高脚杯的红酒,猩红的液体,在灯光下,散发着迷离的颜色,她恍惚的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他手里的那杯酒,此刻,被他掌控左右,不得翻身。
亦舒说,如果有人用钞票扔你,不要紧,一张张地拾起来,与温饱有关的时候,一点点自尊不算什么。
有些情绪,非得你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就像未曾失恋的人,无论你如何描述那种痛苦,她也无法体会,而她此时,方才完全领悟师太的话。
“阿深,你想做什么,是我和你之间的事,可东曜是我爸爸一辈子的心血。”她低着头,拼命压抑着从喉咙里溢出的颤音。
顾念深放下杯子抬起头看她,完全暴露在灯光下的那张脸,是那么的英俊,像顶级服装报刊上的模特一样的完美,也同样的冷漠。
“怕了?”他笑着向她。
她抬起头看着他,如果说,是要嘲笑,讽刺她来获得满足或快感,她不介意,愿意通通受着。
可他忽然低声笑起来,“阿桑,你还和以前一样,不管怎么样,只要为了达到目的,你都愿意。”
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疼,频率不快,但每一次都迟钝而沉重,几乎压迫的她不能呼吸。
难过吗?委屈吗?不,她告诉自己,对,她就是这样的人, “那么,现在你想要我做什么?” 她抬起头看着他,面无表情,像橱柜里漂亮精致的瓷娃娃。
顾念深动也不动,冷漠地盯着她,那双黑如曜石的眼,像一面镜子,照出她的狼狈,又像一把匕首,不动声色的凌迟着她的尊严,每一分钟都是一种煎熬,脑子由清醒和混沌间不断的转换,从透明的落地窗看出去,漆黑的夜空上落满星辰,她忽然想起,自己所站的位置是酒店,2317房。
分不清是自嘲还是嘲笑顾念深,她冷冷地扯开嘴角,原来如此。深深吸一口气,抬手脱下裙子外薄薄的针织开衫,开衫内,是一件白色的小礼裙,她为显郑重特意穿来,想不到最后却要脱下,多像八点档的狗血电视连续剧。
顾念深的脸色阴沉,目光愈冷,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森然的气质,他盯着她放在裙子肩带上的手,她骨节泛白,略有犹疑,最终,还是缓缓解开。
圆润的肩膀下,是大片晶莹如雪的肌肤,肩带开了一半,裙子渐渐滑下去,一如她不断下沉的心。
杯子被捏碎,她抬头惊愕地看着他满手的鲜血,妖冶刺目,顺着手腕低落在白色的地毯上,殷红点点,像是忽然盛开的曼陀罗花。
他不管不顾,站起来,朝她步步逼近,她的心被拎到喉咙口,像是下一秒就要蹦出来,一时间连喘息也不敢,他伸出染着鲜血的手捧住她的脸,一字一字道,“秦桑绿,你作践自己是你的权利,但你没有资格作践别人。”
门,开了,又关。
她站在原地,看着对面水晶玻璃墙上映照出来的女人,衣衫不整,半边脸血迹斑斑,目光茫然。忽然,她蹲下来,眼泪落在地毯上,一点声音没有,绝望像潮水一样涌来,铺天盖地淹没她的头顶,无边无际的黑暗,好像连悲伤的力气也没有了。
错了吗?她错了吗?她只是想保护好自己拥有着的东西,眼泪越来越多,像是要把缺席的那五年都补上。
顾念深,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