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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牙?”
时间已经不早,而就在身穿套装的李碧云回到住所时,带点疲累的脸容立时精神起来,回家后不用数秒,已是发现到易龙牙正在厅上,一副等待自己的样子。
知晓是李碧云回来,本来背着大门的易龙牙,是转了一下身子,正面朝着李碧云,笑道:“嗨,云姐姐。”
“啊!”看着他那熟悉的笑靥,李碧云倒不至于会认为自己有幻觉,稍一冷静已想到他的来意,语气无力的叹说:“你是要把我带离开吧?”
搔了搔脸颊,易龙牙微呼出一口浊气,语气强硬的道:“是的,这儿已不再适合你居住,今天我是来带你走。”
他并没有等待李碧云的打算,就算用上强硬手段,也非要把她带离这儿不可。
然而,李碧云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是一边关起大门,一边问说:“你何犰^来?”
“今天。”
“一回来就要带我走,你也太没良心吧!”李碧云皱起眉头,易龙牙出差到戒海城,她当然知道,不然也不可能多待在这里几天。
当自己决定搬至葵花街时,易龙牙已不会再容许自己继续住在这儿,李碧云是有这种觉悟。
“怎么说我没良心,我就是担心你,才要把你带走。”被评没良心,易龙牙倒是露出呼冤的表情,怪声说着。
“有没有良心,就你自己才知,不过真的不能再多留几天吗?”
夹杂着轻松话语的问题,遭到易龙牙认真的摇头,应说:“那是绝对不行。”
“那么今晚就让我”
求情也没说完,易龙牙已经摆手道:“一晚也不行,你已经留在这儿很久,是时候要离开,今天我非带走你不可,我是认真的。”
李碧云就是拿这样子的易龙牙没辙,不像平时那样耳根子软,当他认真起来时,可是很难反抗。
瞧见李碧云那张苦恼的表情,易龙牙续道:“云姐姐,你也应该明白再留下来,其实是没有作用。”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我真是舍不得,我由小开始便跟爷爷住在一起,这儿充满着我的回忆,你现在站的地方,我还清楚记得,是爷爷把你抱回来时,我站着的地方,那时的你还是个手抱婴儿想想也真不可思议,你不到一星期已长得能跑、能跳,我当时却没有讶异,只有高兴,还带着你四处跑,真是的。”
受三星力共鸣而重新组织**,易龙牙维持婴儿的时间其实是短短五、六天的事,见着李碧云不用太久,他已经能自行站着、跑动,而当时还小的李碧云却没被吓到,反而高兴他能快快长大。
一旦想起这些,易龙牙那钢铁坚硬的表情也不由得流露出怀念,当时的他会跟随她四处跑,其实是为了保护这位友人孙女而已。
当时港城的治安并没现在那般良好,黑道大集团十二翼横行一时,偏偏李碧云自恃学习道术即四处乱跑,好几次不是有易龙牙跟随,她不是被变态拐去,就是被人口贩子抓去。
“那时我也跟她玩疯了。”虽然心底怀念,只是当易龙牙看及李碧云望住厅中那股温和的眼神,不得不狠下来,道:“云姐姐,虽然值得怀念,不过今天我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你,我说过今次是认真的。”
温和怀念的眼神一变,李碧云不悦地盯住他,彷彿是责怪他的不识趣,只是易龙牙却有更为强硬的神眼反击回去。
半晌,李碧云才别过脸,不高兴的念:“我明白了,我去把衣服收拾一下就行了。”
其实她已想到,当易龙牙回来之时,也是自己正式搬离之时。
不想自己一个人离开,想找一个人能分担搬离这儿的心情,如果说易龙牙是来劝她,或许应该说她本来就在等待易龙牙来带走自己。
“龙牙,告诉你,我已经辞掉现在的工作。”收拾最后的衣物,也顺道换过舒适的便服,李碧云进房不久,便是冲着门外的易龙牙谈起自己的工作状况。
“辞掉工作,为什么?”
“因为已经过了见习期,我想有更多时间来修习那道文策。”
“原来是这样,你终于肯修习。”
对于李碧云辞掉工作一事,易龙牙显然不再在意,算算时间,她的确过了两年见习期,现在算是一位能独当一面的执业事务律师。
“为什么不修习,既然这是爷爷用性命换来,我不愿也不行吧!”
当房门推开后,作了一点简单打扮的李碧云是拉着一个旅行袋出来说着,不难听出语气中的无奈。
“爷爷,他为了道术,真是什么也顾不得。”
天资聪颖又有李清风亲身指导,李碧云对道术的了解实在不少,连凌素清也不能与她相媲,但不记得从何时开始,她是突然舍弃道术,这件事易龙牙一直想问,不过话到了舌上,他又犹豫起来。
“别怪他,对力量的追求已是我们的本能,而且清风的心也早就死了,忘情弃爱,直至亲眼看着爱人死去,我们这些人并不能生活于和平,因为不会被接受,也同为不能接受,他只是找了个能笑着死去的方法。”
李清风看似出世神仙,整天悠闲过日子,不过实际上,他的心灵却是空虚疲乏,追求道术的极致是他过世前的最大心愿,不能再旅行,没办法再爱人,甚至说再没有人生目标,拚命追求道术极致是不能避免的局面。
“你是说爷爷不喜欢和平!”听见易龙牙的话,李碧云的脸色是严厉起来。
然而易龙牙却是苦笑摇头,道:“不是不喜欢,我们都很喜欢和平,所以我们才追求,只不过我们的追求方式,使得我们不能生活在和平哪怕再短暂也好,和平会杀掉我们,这是绝对的事。”
“龙牙,你是这什么意思,难道你也”
并不清楚易龙牙跟李清风的事,因为自己没有心理准备,不过听到他说着间,是连自己也扯进去,李碧云皱起眉头,与易龙牙那轻松脸色相反。
“我不是,和平还未真正来到,而且我也另有使命,暂时还不能死。”
“和平到来时,你会死吗?”
首次听见易龙牙如此说着自身的事,李碧云不禁想问出心底的疑惑,不过看着易龙牙那无欲无求的表情,彷彿是能跟李清风的脸容重叠,她害怕了,害怕得不敢问出来,害怕的是易龙牙会点头承认。
对易龙牙的奇怪,向来是力量和他跟李清风的关系,不过现在,却是为他那独特的人生观而奇怪甚至害怕。
“呃,云姐姐,我不是有心说这种烦事,不过怀念清风就好了,别太伤感。对他来说,死始终是一种解脱,而因为创制文策才死就更是天大乐事。”眼见李碧云那铁青的脸色,易龙牙就像醒觉到自己的错误,连忙补救解说。
“嗯,是的。”
瞧见她露出淡淡的笑意应说,易龙牙才松下一口气。
只不过李碧云的心却是在痛,道:“抱歉,我还未有准备。”
对于易龙牙和李清风的事,她知晓自己有立场知道,甚至可说是作为李清风孙女应有的义务,但遗憾现在的她根本没足够准备。
提起那个并不沉重的旅行袋,易龙牙说道:“是时候了,我们走吧!”
“抱歉。”
“嗯?”听见李碧云的道歉,易龙牙面带傻气的笑道:“不用谢啦,提过旅行袋罢了,而且又不重。”
“重的并不只旅行袋吧!”李碧云苦笑的说着。
至于易龙牙则是有听没有懂,眨了眨眼,也没追问什么,因为李碧云已经抢先步出大门。
葵花街的前街位置,这儿正好是李碧云的新居所在。
虽然孙明玉曾给过她建议,前街因为就近于热闹的碧街,作为住所的话,其实并不算理想,而且前街又多以店铺为主,感觉上也不适合单纯的居住,然而李碧云倒是没介意,仍是定下原先看中的街口附近的两层式房屋。
“有整理过呢!”
进入房屋后,设计其实跟一般的居家没大分别,通道一小段廊道,便是来到大厅,然后有厨房、厕所到一些客房,至于厅的左边则有着通往二楼的木制楼梯,只是日久失修关系,这木制楼梯也老旧得出现问题,不修理的话大概会有绊脚等危险。空旷的厅上可以见到以往在李清风家中的家俱,也有一些新买,连封条也未拆下来。
不过对于这些不怎么关心,易龙牙来到后,稍微品评过没杂物的大厅后,倒是注意起楼梯,问说:“云姐姐,这条楼梯快不行吧!”
“嗯,所以走的时候要小心,迟些要找人来修理,再不行的话,可能要换过一条新的楼梯。”
李碧云对于这条楼梯已是有了想法,她可没打算放任它继续烂着,因为她的实际住所是在二楼,至于大厅因为邻近于碧街,每天早上到中午都是有人出出入入,弄得窗户不能长开,除了担心会有人进屋,也不想别人从窗户偷看进来。
唯独地理这点,李碧云是对后街特别动心,不像前街是连接碧街,后街的尽头是一处天然而成的山壁,根本没可能遭到人声和人影的骚扰。
“不用修理,直接换过一条新的比较好,这条梯修好也用不了太久。”
在李碧云开始拆起新家俱的封条时,易龙牙用力敲了楼梯其中一阶“啪”的一声,残破的楼梯立时有一阶报销。
“嗯,果然换新的比较好,哈哈!”易龙牙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又瞄向李碧云,发觉到她正瞪着自己,恼怒他在搞破坏,打了个哈哈便转移话题,道:“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
“嗯唔──暂时没有,现在我还想着怎样摆设布置。”收回带警告意味的目光,李碧云看了四周一眼,倒是摇头说着。家俱虽然还没有正式布置,不过都是有规律地放到一旁,现在倒不用搬来搬去。
“布置的话,我可以帮忙啊!”“不用。”
“咦,但一个人想”
“不用。”
本意是想分担工作,只不过当易龙牙第一次自荐,李碧云却不用半秒时间,立刻拒绝,而且神情还异常的漠然,这是让易龙牙意外,不过当他再一次自荐时,李碧云仍是保持同一种回答和表情,硬生生把他的好意推掉。
“云姐姐,原来你喜欢布置由自己一力包办。”摸着下巴说着间,易龙牙是没掩饰讶异,在他记忆中,李碧云当学校干部而要办节日活动时,也会徵询别人意见才对。
“这已经不是喜不喜欢一力包办的问题啊!”虽然心中是如此呐喊,不过李碧云始终把真相说出来,摆手道:“有些事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这样也对,唔?”
当易龙牙点头间,大门处便是传来了敲门声。
两人才刚想是谁来敲门,敲门者已是自行来至厅上,一直没关上的大门并没有能力抗拒。
“终于找到你了。”
“绘?”
易龙牙二人同时用愕然语气道出来人身分,而之后,易龙牙倒是偷望李碧云一眼,真不晓得她何时跟森流绘混熟起来。
当然混熟的感觉是易龙牙所用,不过实际二人的关系也不是太亲密,只是朋友程度,亲匿的称呼比较流于别扭的客套关系。
“有什么事吗?”
易龙牙没有反应,李碧云倒是问说起来。这疑问是他们共有的,谁问出口也没差虽然森流绘进来后的第一句话是盯住易龙牙说。
“我有事找龙牙,把他借来用一下,很快还你。”没像李碧云有抗拒心理,森流绘一边摆手,一边笑说来意。
听着她的话,易龙牙本来是皱眉想说她什么,只是让他失望的是李碧云竟然点头,一脸不在意的道:“不用还,我的事已忙完,随便。”
有人肯带走易龙牙倒是好事一件,不忍告诉他,他的品味有多差劲,偏偏他本人又是对这方面的事有点兴趣,就算他嘴里说没问题,不过要是再留下来,他的意见肯定不少。李碧云虽觉得可惜,只是易龙牙最好现在能离开。
“啊,那我不客气了呃,龙牙你那是什么眼神?”
李碧云不介意当然好,只是森流绘望向易龙牙时,发觉对方正无声的强笑,目光诡异的盯着自己,不由得皱眉的抗议,他那种眼神可是会让人不自在。
“喂喂,我才要问你说什么蠢话,怎么把我当货物一样借来借去!”易龙牙不爽的说完后,倒是睨视起李碧云,又没好气道:“云姐姐,你也别跟她闹好不好,还过份得加上随便!”
被易龙牙气骂,李碧云是尴尬的搔着脸颊乾笑。
至于森流绘则一副没耐性的样子,道:“很吵耶──这些小事就别记住,快跟我来,我有急事找你。”
态度倒是强硬,森流绘抓住易龙牙的手,便是边说边拉他走,听出他没有拒绝就一切好办。
“碧云,我们走了。”
临离开前,保持最低限度的礼貌跟李碧云说毕,森流绘便是把易龙牙拉出两层式房屋。
调整着被拉着走的姿势,易龙牙恼道:“我说,你该不会为了芝麻小事来找我麻烦吧?”
虽然调过姿势,不过易龙牙仍是给森流绘拉着跑。
听见他的话,森流绘倒是不以为然的道:“当然是麻烦,我已经等你很久。”
葵花街本身蛮长,缓步走完街道大概需要三十分钟,不过对于体能异于常人又是奔跑的二人来说,由前街到后街根本不需要十分钟时间。
而当来到教堂前,森流绘一副易龙牙应该明白什么似的,比了一下教堂,然后道:“看,是不是很大问题!”
问得非常有自信,甚至让易龙牙错觉出她根本是在肯定着什么,但事实上,易龙牙是有看没有懂,呆然道:“啊,抱歉,我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他看不出有问题,倒是心底有了问题,不明白森流绘究竟要自己看出什么。
“当然是修缮,这教堂你认为可以久住吗?”
经她一说,易龙牙重新打量起教堂,外墙的油漆出现裂纹甚至剥落,外观上实在不甚雅观,要说修缮的确有此需要。
“这种外观倒是有必要,不过上油漆这种事紧急吗?”
“上油漆当然不重要,我自己来也行,不过屋顶出问题,穿了几个洞。”
听到这儿,易龙牙即心想原来如此。教堂的屋顶是先用钢制骨架支起,然后再铺上一层暗色的钢板,最后再铺上多条深蓝色木条,造就出深蓝色的屋顶。木条易断易裂,铺上去自然是为美化外观,屋顶或说天花板,实际是由坚固钢板负责,如果连它也撑不下去,这倒是麻烦的问题。
“骨架看上去是没问题不过看得出有问题的话也太迟吧!”
此时易龙牙已进到教堂内,灯光是由森流绘从北楼处搬来的数盏大型照射灯和一些临时弄成的灯泡提供,抬头看见离地数米的钢制骨架没有松脱移位,算是个好状况,不过当看见天花板穿了几个洞,他的心情又是低落起来。
“有没有得救?”森流绘听见他的感想,倒是迫切问说。
“唔?”
“怎么,没救了吗?”
听见问题后,易龙牙是用着莫名其妙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使得森流绘皱起眉头,还以为屋顶没有办法补救。
“不是没法补救,不过我比较想知道,你为什么找我来商量?”易龙牙怪声说完后,彷彿是觉得不足够,顿了一顿,即续道:“我先声明,我不懂这方面的事,你可别指望我能帮忙修理。”
“嗄,你不懂!”
“喂喂,你这是什么语气,我又不是万能,补屋顶还好,但这个天花板,不,是连木条在内的屋顶也要换过新的才行,这已经超出我的范畴。”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万能,不过我是以为你能帮到我啊!”听见易龙牙没法子,森流绘立时反击回去。
不过话虽如此,易龙牙听后是嘀咕她的以为是打从哪来?
不管佣兵还是学生,这两个身分都跟木工扯不上关系,不是当他万能,哪可能会特意找他。
“算了,我没办法,不过我知道有专家,明天我再帮你找人吧!”
“等等,你的意思是找工人来修理?”
“这种规模的修理当然要找专业。”
其实骨架没事,他本来是有点心动,他的兴趣其实满广泛,但这份心动是给担心压下来──担心有天,森流绘会在睡着之时给天花板砸伤。
“绘,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当然有问题!”森流绘双手抱胸,眉头紧皱,不服气似的喊过后,就是尴尬为难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该死,我没那么多钱啦!”
真是有够清晰易懂的重点,易龙牙不用多想已经了解她为什么烦恼。
作为食客似的存在,森流绘偶尔会帮忙佣兵的工作,只不过平时却非常的空闲,偏偏她又不像席紫苑有丰厚积蓄,又不像拉弥加有职业,更不用说坐拥数间咖啡室的席悠悠。在家中,她的资产只比小孩的希琳好上点儿。
“啊!”“啊什么啊,这样你应该明白我的难你怎么笑得那么诡异!”
“没有啦、没有啦只不过我突然想到,你会搬出葵花居,是不是在意起什么事而已。”易龙牙边说边摸着下巴,用着会教人愤怒的目光打量起森流绘。
性情本就不温和,被他这样刻意嘲弄,森流绘是气得瞪了他一眼,只不过没有否认,烦躁的道:“吵、吵死了,这些有的没的别关心那么多!”
“想不到你也有纤细的一面。”
森流绘一直给人的印象是比男人还要强悍,能见识到她纤细的一面,易龙牙真是从没想过。就算当初首次见面,哀说妹妹被活祭一事,她那惊人的怨怒配上招术,绝对与弱气纤细等等形容不搭。
“你这是什么意思!”
易龙牙的感想可是伤害到森流绘,她可从没忘记自己女性的身分,所以当然也会有纤细的一面。
“抱歉,不过这与当初硬要来葵花居的豪气,是有点差距。”
当初不管他人反对,独自决定要住进葵花居,但现在却又是因为这种原因而自觉尴尬离开,对易龙牙来说是蛮有趣只是森流绘本人不觉得就是了。
“不过想起来,当时的她原来已经表现出纤细,因为不安,所以不想硬要跟随吧!”易龙牙心中是这样的想说,然而望及森流绘愈益不善的表情,他乾笑两声,摇手道:“放心,今次的钱我帮你出吧!”
看着易龙牙那胜利者的笑容,森流绘虽然想反击,不过始终没有底气,噘着嘴儿别过脸,不服气的碎碎念着:“啧,欠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