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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顾王府。天武四十八年。冬。
满天飘雪。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空飘然落下。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孩正裹着那厚厚的棉袄站在那庭院中,看着那雪花飘落……
庭院里的那株冬梅开得异常艳丽。女孩不禁动情地伸出了那在严冬里冻得有些通红的小手,要去抚那落在梅花上的雪。
“帘外雪初飘,翠幌香凝火未消。独坐夜寒人欲倦,迢迢,梦断更残倍寂寥。”只听见她那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充满诗意的吟诵。
那站在雪地中的女孩不禁回眸,一看,原来是昕哥哥。女孩眉开眼笑地跑到了那少年面前,只道,“昕哥哥,吟的这首诗不好。太寂寞了。”
“梵儿怎么一个人在这赏雪?不是告诉你一会要进宫去么?”那少年剑眉英气,墨色的眼睛里尽是宠溺。
那少年身着灰色的衣袍,衣袍上那华丽的绣功更显得他的身份高贵不凡。眉宇间,皆有一些霸气,踩着一双锦靴往雪中的那两颊粉嫩的顾楚梵走去。
顾楚梵只是嫣然一笑,把那伸在袖子外头的手伸了回来,道,“梵儿,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着昕哥哥来接我呢。”
少年轩辕御昕那墨黑色的眼眸里映得雪地里那十五岁的娇弱的女子如此秀美。常年握剑的大手不禁拉住了顾楚梵那来不及收回袖子里的小手。
当轩辕御昕那温热的大手拉住了顾楚梵,掌心里细细的茧似乎在顾楚梵的心间,磨得有些无措,抬眼看着轩辕御昕,问道,“昕哥哥,你怎么了?”
那剑眉星目的少年正值十九,风华正茂。如此直勾勾地看着顾楚梵倒真有些不知所措。十五岁也到了出阁的年纪,顾楚梵多多少少听母亲讲过一些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言辞。但是面对她所熟悉的轩辕御昕,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梵儿可知,这趟去宫里献舞是为了何事?”轩辕御昕紧紧地抓着顾楚梵的手,怕她甩开。
“梵儿知道,莫不是为了昕哥哥出征践行而设的宴会么?”顾楚梵被轩辕御昕这般抓着不放,有些羞怯。
“正是。昕哥哥此次前去打战,就是为了替云雅郡主出一口气,让那匈奴滚出我们的国土。可是……此番前去,路途遥远,不知归期……”轩辕御昕那鹰一般犀利的眼此时竟有些说不出的忧虑。
“放心吧。昕哥哥骁勇善战,此番前去,定能凯旋而归。梵儿在京城会一直等你的消息的。”顾楚梵笑了笑,那两个可爱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昕哥哥是舍不得你,傻丫头。但是那匈奴犯我江山,侮我国威,定要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方可解恨。梵儿,我怕我这一去,恐怕要好些时日见不到你了。你可要好生想着昕哥哥。”轩辕御昕显得有点潸然。
“梵儿会的。”顾楚梵点了点头,竟有些感伤。雪花飘落,落在了轩辕御昕与她之间。
“梵儿能为我独献一支舞么?”轩辕御昕突然提议道。
顾楚梵当然乐意了。因为,总比他现在一直拉着她的手,要好多了。她笑了笑道,“梵儿就献丑了。”
雪花纷飞。人儿在这雪景中翩然起舞。只见那亮丽的身影在那梅树起舞弄姿。雪,似乎安静地在欣赏那如精灵般的美人……
轩辕御昕站在那树下,看着她那如水的明眸,那曼妙的舞姿,有些痴愣了。心想着,梵儿,如今是个小美人了。
“参见昕王爷,郡主。”庭院前,一个穿着淡黄色衣服的丫头福身说道。大冬天的,都裹得严实。
“烟儿,马车都备好了么?”顾楚梵停下了舞,看着那丫头说。
“是的,郡主。不过……王爷让你跟昕王爷先进宫。”烟儿恭敬地说道。
“怎么了?爹爹怎么不跟我们一块进宫。”顾楚梵奇怪地问。
“刚刚谨家的人还把彩礼抬过来了,说是要娶了郡主。现今,王爷正在接见那谨少爷呢。”烟儿如实回答道。
哪知,这轩辕御昕一听,眉头一皱。
早该想到这一点。梵儿长得如此姣好,又到了出阁的年纪,恐怕上门提亲的名门望族多得要踩破门槛了。
只见他拉起那顾楚梵的手,说道,“梵儿,你嫁给我可好?最迟三年,他日凯旋而归,必定大红花桥,娶你入门。绝不委屈你。”
顾楚梵被吓傻了,不知作何反应。看着轩辕御昕那紧皱阴沉的皱眉。
“怎么?梵儿不愿意么?”轩辕御昕一想到这可能,竟有些失落。手不自觉地拉过了顾楚梵的。
“昕哥哥,是真的喜欢梵儿么?”顾楚梵觉得心也“砰砰”直跳,脸颊通红。
“只要你等我,他日,我必来娶你。”轩辕御昕信誓旦旦地说,将她的手握在了手里。连旁边一直看着的烟儿都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顾楚梵轻轻地点了点头。
轩辕御昕一笑,说道,“烟儿,去告诉顾王爷。我向他要了楚梵郡主,我现在就带她进宫,求父皇赐婚!以后,梵儿就是我的人了。把那些上门提亲的人都打发走吧。”
烟儿看着那顾楚梵娇羞的模样,也看到了轩辕御昕对郡主的好,笑开了颜,点了点头,只道,“放心吧。烟儿这就去转告王爷。”
“走吧。梵儿。”轩辕御昕那霸道的眉眼里也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愉快,只拉过顾楚梵就往那府门口的马车上走去。
小厮在马车前侯着,见他们家的王爷带着楚梵郡主出来了,忙叩首,迎了上去,“昕王爷,郡主吉祥。”
“起身吧。”轩辕御昕说道。风有些大了,雪飘得更甚了。轩辕御昕将顾楚梵护在了怀中,见顾楚梵上马车有些费劲,轻轻地将她往上一抱,便上去了。
“谢谢,昕哥哥。”顾楚梵星眸一笑。
站在雪地上,未上马车的轩辕御昕也笑了,只听他道,“梵儿,日后可要换一个称呼了。”
顾楚梵脸一红,便钻入了马车内。
轩辕御昕却心情大好,长腿一跨,轻轻松松地便上了马车。与顾楚梵在同一辆马车上。然后马车往那皇宫赶。
不一会儿,顾楚梵的父亲顾谦匆匆打发了那上门提亲的谨家少爷,便从顾王府出来,家丁把那备好的马车停在了那顾王府门口,只见他也飞快地赶向了皇宫。那穿着淡青色长袍,披着赤色风衣的谨家少爷手拿折扇,兴味盎然地轻扬起了眉,在那媒婆的叨叨絮絮中抬着那彩礼离开了顾王府……
皇宫宴会。
几乎皇宫的每一处都是那么的热闹非凡。似乎是为了昕哥哥要出征,为了给他壮行的。这番前去战场,必定是要浴血一战,只许胜不许败的势头。
殿内,大臣们都在杯酒踌躇中寒喧着。虚伪也好,奉承也罢。她今天来这宴会的目的也不过是献舞一支,娱乐一番罢了。
只是一想到昕哥哥说,要请求皇上赐婚的事情,穿好了舞衣等待表演的顾楚梵显然心不在焉了。总觉得不太真实……
顾楚梵偷偷地跑到宴会的一个小屏风后面,看了看宫殿里的情况。只见那气氛是挺热络的。大家都挂着那笑脸,虚伪地笑着。
看着不语的昕哥哥,觉得比那些虚伪的人好多了。因为从小到大昕哥哥永远不会对那些人笑,似乎只对她一个人笑。
原以为,这场宴会,不会奉承的人只有昕哥哥一人。却在角落里发现了,有一个人虽然嘴角上挂着笑意,却与这宴会的欢庆格格不入。
在这样的宴会里,那男子仅仅是手举一杯又一杯的酒水,这样喝着。扎在头上那乌黑的长发,散在那肩上,妖冶得那如夜里盛开的某种野花。
那黑色锦绣长袍,穿在那妖魅男人的身上,竟别有一番味道,似那山间某种有毒的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那双琉璃般的眼眸中,翻云覆雨。
顾楚梵看着那有些神秘气息的男人,不禁呆了。傻愣愣地盯着那男子看。
只见那男人刚把那酒杯放于桌上,挑眉一瞧,竟与偷偷摸摸躲在屏风后的顾楚梵眼神撞了个正着。
那男人半眯着眼睛,看着那屏风后一张清秀的小脸,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瞧。
顾楚梵看着那妖魅的男人直盯着她看,吓得不轻,忙躲进了屏风里,没敢再探出头去。提起那舞裙便跑回了梳妆打扮的地方。
只听那宫里的老嬷嬷说道,“楚梵郡主,你刚刚跑哪去了?这皇宫可不是你随便乱跑的地方。”
“哦,知道了。”顾楚梵坐在了凳子上,惊魂未定。总觉得,那男人的眼睛,好特别。不过……被他盯上的感觉,却让人有些心慌。
果然,不一会儿,便轮到了她表演了。
悠扬的琴声一起。顾楚梵便以粉色绫绳为支点,如同那仙女一般飘落于殿前。
几名宫女围在了她的身边。顾楚梵一抚衣袂,半遮脸,水灵的大眼极为动人。
身影飘渺。一身火红色的凤舞舞衣,衬得她更加妩媚诱人。一回首,一转身之间,以博得了不少大官们的眼球。
坐在靠近龙椅边上的轩辕御昕更是看得出了神。心想着:梵儿啊梵儿,今世我御昕若没有大红花桥将你抬入昕王府,也算白活了。
最角落里的那个男人看到在殿前献舞的女子第一眼时,竟也是一笑。想到方才偷偷摸摸躲在那屏风后面的人,不正是她吗?
那妖魅男人看那轩辕御昕看着这女子的眼神并不简单,不禁笑得更开了。
一曲终。一舞落。如此这般绝代容颜,绝世舞姿,怎能让人忘怀。
“臣女顾楚梵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顾楚梵跪下行礼。
只见那坐在龙椅上的白胡子的皇帝哈哈一笑,直道,“这就是顾卿家的女儿顾楚梵吧。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顾楚梵不紧不慢地抬头,看向那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皇帝一看,眯起那眼睛,白胡子轻颤只笑道,“果然是倾城容貌。早听闻这顾卿家的郡主舞技甚好,容貌非凡。今日一见,果然是真的。”
只见那轩辕御昕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拱手说道,“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望父皇恩典,将楚梵指给儿臣。”
“呵,昕儿是看上楚梵了?”皇帝一听,爽朗一笑。
“儿臣,此番前去,恐怕不知何时归来,望父皇指婚。”轩辕御昕抱拳请求道。
皇帝知道这轩辕御昕从来没有跟他提过什么过份要求,这番就答应了他。于是点了点头,说,“好!朕看这楚梵郡主也是乖巧懂事之人,既然昕儿喜欢,便将她指给你吧。不过……这成婚之事,还得等你打完胜战回来之后再办哪。”
“谢父皇。儿臣定会手刃匈奴,早日回朝!”轩辕御昕那眼睛里的喜悦不言而喻。全殿里的大臣们都叩首,同庆。
坐在那角落里,冷眼看着这一切的男人只是无声地勾起那嘴角上的邪笑。
那邪魅的男人看着那被簇拥在人群中的轩辕御昕,清冷地酌了杯酒低声说了句,“害死了云雅,你觉得,你还有资格拥有别人么?”
大殿里,一片喧闹。灯火通明。
那妖孽的男人坐在那角落里,静静地倒酒自酌。淡漠地看着那个被人群淹没的轩辕御昕,冷然一笑。
然后走出了这与他格格不入的大殿。呵,这热闹,在此刻不显得太悲凉了么?谁会想到前不久,那个死去的云雅?没有,这里没有人会惦记她。
轩辕御昕,若不是你,云雅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妖邪般的男人推开了那侧门,往外走去。那候在门口的婠竹正好为出来的他递上一件大衣。雪白的一片。
“珞王爷,您要回去了么?”婠竹尾随在那男子身后。
那男子没有回答她,只提着腿,前脚踩在了那雪地里,印出了一个一个的脚步,往那荷塘走去……
婠竹也不再言语。心想着:主子是想云雅郡主了吧。
“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且回去吧。”那雪落在了男人的头墨黑的头发上,发丝如绸,在冰天雪地里,竟如妖精般令人着迷。
“是。”婠竹点了点头,便走了。她知道,珞王爷从来不喜欢别人多管闲事。因为了解珞王爷的处事,所以这可能也是她被珞王爷重用的原因吧。
那男人狭长的凤眼里夹杂了不知道什么样的情绪,黑色的大衣上落上了零零星星的雪花。连那锦靴上也有了好多白色的雪……
白雪皑皑。连皇宫都变得如此肃穆,悲伤。走到那荷塘,所有的荷花早凋谢了,没了生机。踱步于此,便不再向前,只看着那干枯在那荷塘里的荷叶想些什么……
眼里却在下一刻看到了荷塘御花园里的一抹俏丽的身影……只见她穿着那素白色的棉袄,一脸娇笑地看着什么,笑声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