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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罗看着浩轩,又看看他的证件,点点头。回过头来说:“纪老师,是这样的,今早我们听说你们家昨天来个小伙子,到处问路,问你们家住哪,我们想到是不是兆龙。
其实我知道不是哪有孩子不认识家的,但是你也知道,他现在不还没有归案嘛,还是来看一看。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回头示意两个手下离开。
瘦高个看着浩轩说:“不是孙兆龙,怎么这孩子一头是汗!”话语中带有鄙夷。纪芹也早都注意到浩轩一头是汗,忙说:“这孩子胆小、害怕。一看到警察进家门就害怕。”罗所长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小伙子要亮敞些,警察就是来问问情况,没什么可怕的。”说着走出了门。浩轩坐在椅子上,半晌都没说话平复心情呢。纪芹问:“咋啦?你这是?”浩轩也不说话。纪芹又问了一遍,还是没回答。
纪芹去卫生间拧了把毛巾,递给浩轩,浩轩擦了脸。才算好了些。纪芹也去洗了把脸,回来继续摘菜,此时的她觉得事情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警察居然找上门来问兆龙,当然,还是找错了人,但是这说明自己到矿区这边来住他们早就在监控着,这也说明了兆龙现在没被抓住。
也不知道他现在躲哪去了?那么矿区的这些邻居知不知道兆龙的事?应该不知道,看不出什么反常。要是矿区的老邻居也知道这事,自己又怎么能呆下去呢?自己没有地方去吗?浩轩受了这么一次刺激。
可是惊魂未定,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点事都扛不住,本以为自己会是个大男人,但看来显然不是,他突然决定自己做意见有勇气的事,就是向纪阿姨承认错误。
事实上,在他并没有想得很成熟的时候,话就出口了:“纪阿姨,我以为警察是你喊来的呢。”纪芹被这孩子的一句话从思绪中拽了出来,不解地看着浩轩。
“我喊来的?”既然说了,就说到底,估计纪阿姨不至于把我扭送去派出所,至于她生气或是其它什么,自己就再承担。是男子汉,就接受所有结果。浩轩下了决心:“纪阿姨,我昨天晚上做错事了。”
纪芹心里也一紧,这孩子要干嘛呢?承认错误吗?她意识到那个严肃的时刻到来了,放下手中的菜:“是吗?做错了什么事?”
“我昨天晚上偷偷地摸了你。”说出这话,全是勇气,实际上以说出这话,浩轩就异常后悔,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哭喊或是死命的厮打,还是给他妈妈打电话,其实这些结果浩轩一个也不想承受,也一个都承受不了。
但是在也许很长的等候之后,他只听到了纪阿姨的一句话:“我知道了。”知道了,什么意思?是刚刚知道,还是昨晚就知道?浩轩有些惊恐又很吃惊地抬起头看着纪阿姨,似乎纪阿姨的脸上并没有怒意,却多着几份严肃。他不知道为什么:“你知道?你不生气?”
浩轩突然想到这是老师惯用的手段,等着学生自己承认错误,而不是主动地点醒他,以决定对他的惩罚,事实上此时此刻的纪芹就是把自己放在老师的角色上演绎的。
她职业的板着脸:“我生气,我很生气,但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种表情是浩轩在纪阿姨脸上绝少看到的,那种冷冷冰冰的感觉,让大暑天里的浩轩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他现在其实有些或者说非常后悔跟纪阿姨说了实情。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客观上他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长时间的沉默使纪芹觉得问题相当严重,她很忧虑地问:“是受到什么坏人的影响还是接触到什么坏的东西。”
真不愧是老师。浩轩想。纪芹的话其实正中问题的核心,浩轩正是看了那些黄色的小书刊画报才萌生了这种冲动。
而这些东西的供给者正是纪芹的儿子兆龙。他不可能回答是,现在被问到,他还真有些恨兆龙的。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变成这种人,现在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搞的。”
浩轩的搪塞显然不能作为理由。纪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她觉得浩轩真正的原因是好奇。于是不得不启发说:“是好奇吗?”好理由!浩轩抬头看了下纪芹,觉得这真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于是点点头说:“差不多吧是的。”
然后赶紧低下头。他不敢跟纪芹的眼光相对。啊,果然是的。纪芹一直都在想浩轩十七八岁的年纪,刚刚过了青春期或者说就还在青春期里,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开始有了成人的性别观念,身体也开始发育成熟。
但是他们还在学校不能谈恋爱,于是他们好奇,好奇异性、好奇异性的身体,好奇异性的所有东西,就像自己的儿子兆龙,他去美容店也一定是因为是好奇
她是这么觉得的,如果他们不能通过正常的方式解开这种好奇,他们就会去通过不正常的方式去做就像兆龙做的,想到这,纪芹的使命感顿生。
“好奇什么呢?跟纪阿姨说说。”浩轩察觉出了纪阿姨预期的和缓,他不知道纪阿姨下面要做什么,还是非常紧张。
他不敢说,因为他好奇的肯定是大人们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何况纪阿姨还是事主。纪芹当然看出孩子的紧张,她启发说:“好奇女人的身体吗?”浩轩只有点点头。
“你没见过女人的身体吗?”浩轩很快地或者说是本能地摇摇头,尽管在画报上他无数次地看过。纪芹突然问了一句:“你妈你也没看过?”她问这话实际上是想知道别人家的妈妈是不是都要交给孩子一些正常的性别知识。
但是这话问的让她自己都觉得有点问题。浩轩也一愣,抬头看了眼纪芹,点点头说:“看过,她有时候在家换衣服,你知道她的店卖那些东西,有时候进新货了她自己也会用,在家换,我看见过不是偷看的,是她自己给我看的,但是我妈这不算吧。”
“是啊,自己妈妈当然不算,我是问你妈有没有跟你讲过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没有。什么都没说啊!”浩轩也很奇怪,难道妈妈有义务告诉自己这些东西吗?
难道纪阿姨曾经和兆龙讲过那方面的事?纪芹突然想,燕蓉可真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换个衣服也不避讳下儿子。那浩轩怎么还好奇呢?其实不用细想,纪芹马上就想到浩轩感兴趣的是下面,她一想到这,脸马上就红了。
也就是说,浩轩其实好奇的,与其说是女人的身体,不如说得更进一层,是那种关系?怪不得!怪不得!兆龙会去那种地方,向浩轩这样成绩好的孩子都有这样的想法,兆龙去那种地方就不奇怪了。
转而一想,男人是不是都这样?身边非得有个女人不可。从昨天晚上开始到今天发生的事太匪夷所思了。
纪芹实际上脑子是有点懵懵的。浩轩也不敢继续往下说话,他实际上觉得这样气氛能杀死人,纪芹不往下盘问,他自然不大敢挑起话头。确实是相当沉闷的气氛。
纪芹也能感觉到。她早早地摘完了菜,端起来去了厨房,本想中午做饺子吃的,现在也没了那个心情,到厨房里面,洗洗切切,随便糊弄两菜得了。
午饭在两个人偶尔的只言片语中和细细簌簌地刨饭节奏中结束了,纪芹决定中午出去走走,原本是有睡午觉的习惯的,尤其是热天,但现在的情况让她只有觉得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她让浩轩中午睡会,又把卧室的吊扇调好,一个人来到旁边的中学里。以前在没去市里之前,纪芹就是在这所学校里教书,这次回来她并没有再来这里转转,现下大晌午的,反而来到了这里。
一切都还是很熟悉的,三层的教学楼,最西头的就是自己曾经的办公室,楼下的那个大操场,还是破破落落的,她径直走到操场对面的看台那坐下来,头顶的那颗大树正好为她遮阳。
坐下之后再看眼前的景致,真的又像是回到了几年前、十几年前,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对面教学楼中穿梭的场景、放佛看到自己带着刚刚学步的兆龙在操场上踢着皮球,她甚至看到了自己和老孙那是还恩爱着地沿着跑大盘散步。
她摇了摇头,想让自己回到现实中来,却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现在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那些年自己想干些事情吧,矿上不行了,男人吧,又跑到外面去找了个女人,还和自己离了婚。
等自己好不容易适应了离婚后的生活,准备和儿子相依为命的时候,兆龙又差点弄出人命来,跑得生死不知。自己真实命苦!为什么我就这么命苦!是哪辈子造的孽啊!
在所有的打击中,最大的打击是兆龙的,前面的风浪再大,自己都过来了,但这次纪芹真的要奔溃了,在刚出事的那几天,她就没怎么睡觉,一天到晚的以泪洗面。
她作母亲的当然深深地为儿子的命运担忧,但有时她也会为自己的命运愤懑!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自己不幸的女人吗?我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样幸福吗?幸福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