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潺潺溪流,飒飒春风。
清凉的溪水沁人心脾,小鱼藏在石块的缝隙间嬉戏。
溪边有丈宽的地方铺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再往后是绿草如茵的草坪。
天青云朗,草地上铺着布,上面摆放着茶点水果,以及一些在树林里采摘的野果。
云浅凉把弓箭与箭筒随意扔在一边,坐在草地上望着蓝天发呆,溪流岸边有侍卫与奴婢正在烧火,把她昨夜穿过的那件衣服烧掉。
再远些,是马儿在附近悠闲的转悠吃草,时光悠闲恬静。
苏肃引整装待发,见声称要打猎烧烤的人岿然不动,一脸心思忡忡的样子,他松开缰绳过去询问:“嫂子,你还去吗?”
“借口而已。”云浅凉望着远方,敛起神思,“你们去吧。”
她没有心思打猎玩闹,之所以依旧来烧烤,是想放春花不要胡思乱想,而她借着烧烤的名义出来,实则是为做其他事情。
“嫂子,那个流氓死有余辜,你别太担心,凡是还有老大顶着。”苏肃引误以为她担心杀人之事暴露而忧心,出言安慰。
“那件事我没放在心上。”云浅凉随手掐断一截草,“即便找到昨夜见过我的士兵,那种情况下只能看清我的身段,而参加春闱的女眷不少与我身段相似,即便真怀疑到我身上,我也有办法洗脱嫌疑。”
“嫂子不担心就好,我们去打猎了。”苏肃引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
“猎些方便处理的。”云浅凉交代。
“好嘞。”
云浅凉偷得浮生半日闲,斜躺在草地上,盯着在忙碌的三个奴婢,仔细观察。
“秋月,扎个马步给我看看。”云浅凉扬声道。
“啊?”秋月万分不解,以为是离得远了些听错了,“夫人您说扎马步?”
“对。”云浅凉声音扬高一个调。
秋月迷茫地看看身边的人,放下手里捡来烧火的树枝,回想以前看过学武的人如何扎马步,动作奇怪的扎起马步,但她以马步的姿势半蹲着,没一会功夫两腿就开始打颤。
“好了。”云浅凉无奈叹息。
秋月如得解脱般,要直起腿,却不甚摔倒,小腿肚抽筋许久站不起来。
见状,云浅凉无望地摇摇头。
秋月平日爱蹦爱跳,在三人里体力最好,她还指望着能坚持久些,结果底盘不稳,体力一般,想要让她们跟侍卫学点功夫自保,恐怕难如所愿。
“十三,剑借给我。”云浅凉收拾心情,以另外的方法试探。
顾十三双手把剑奉上,担心道:“夫人小心些。”
“你们三个看清楚了。”
云浅凉抽出利剑,剑指前方,眼神犀利起来,脑海里浮现出记下的招式,执剑舞动。
手腕轻转,身法轻盈,横刺斜挑,无一不标准。
横扫,跃起。
刺出,挽花。
她步法稳当,行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间,身形稳如泰山。
只见那剑越舞越快,就像一条游龙绕上下翻飞,左右盘旋。
剑过处,习习生风。
程子骥带着打到的猎物回来,远远就看见那矫健的身影跃起,把剑刺出,静若伏虎,动若飞龙,缓若游云,疾若闪电,一套剑法耍得稳健潇洒。
云浅凉收剑,缓缓吐出一个浊气,平缓气息。
“记住了多少?”云浅凉把剑抛给顾十三,询问三个奴婢。
水芹看看旁边,两人均是惊讶疑惑,当下只摇头未作声。
春花,秋月看着走过来的人,眼神里情绪复杂,甚至对眼前的主子起了疑心。
自打自尽救回来后,春花、秋月一直觉着主子性情大变,不仅能识文断字懂作画,还懂雕刻,通晓机关、医理,这些过往从不曾接触过的东西,忽然跟开窍似的会了,她们只当上苍眷顾,未曾多想,可今日却无法再自欺欺人。
眼前之人,似乎真不是自家小姐。
春花捏着手指纠结万分,抬眸打量面前之人的那张脸,确是她家小姐无疑,可是自家小姐身子骨弱,不擅武功,绝对舞不出那么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
程子骥快步走来,扔下手里的猎物,一把抓住云浅凉的手,质问道:“你会武功?”
云浅凉反感的蹙起眉头,“我不会,放手!”
“我亲眼见你舞的那套剑法,休想否认。”程子骥不肯罢休,欲出手逼人承认。
程子骥挥拳而出,顾十三快一步挡住他的拳头。
“程公子,那只是剑招,没有内力。”顾十三出言提醒,以免程子骥把人打伤。
“放开,很有可能是她故意隐藏,我试试就知道。”程子骥松开抓住人的手,再次袭击。
顾十三出手保护,两人拳脚相争,打了起来。
云浅凉无语摇头,她要会武功至于被人欺负得那么惨吗?
“小姐,您……”秋月憋不住心里的疑惑,犹豫出声。
闻言,云浅凉意识到不妥,这两奴婢只有心里极为动摇的时候,才会称呼她为小姐,但她不后悔这么做了。
她一直担忧行径差异过大会让人对她起疑,对自身实力藏着掖着,生怕被人发现不妥,但经历过这件事后,恍然觉察,那些顾虑在大事面前都是虚的,别人敢对她的人下手就是欺负主子没实力,与其落到那种受人欺负再报复回去的境地,不如让别人不敢轻易招惹她。
即便别人怀疑她是假的云浅凉,反正找不到证据,奈何不了她,就没有必要瞻前顾后了。
“我会不会武功你们还不知道?遭人刺杀后一直想学来着,平日里看了不少书,在被追杀时看别人耍过,顺便记了下来,每日在脑海里琢磨,还是第一次练。”云浅凉如此解释,她握剑的右手掌心磨红了一片,一看就知晓纯属新手上道。她甩甩手,心疼地碰碰手掌,“真是疼,还是别叫你们学这些了。”
徐慕和苏肃引受命保护人,打猎不敢离得太远,听到声响后赶紧回来。
见程子骥正与顾十三在过招,争论得热闹,连忙出声阻止。
“你们两内讧啊?”苏肃引欲上前来把两人分开,险些被拳风打到,赶紧退开,求助旁观看得认真的云浅凉,“嫂子,你阻止一下他们。”
“没听是因为我打起来的吗?”云浅凉耸耸肩,让奴婢们把拿回来的猎物拿去处理,寻了石块坐下,专心致志的观战,“输了自然就停了。”
程子骥就是没事找事,她要真有那么厉害,何苦刻意把日子过得憋屈。
要是她有一身功夫,早带着两个奴婢逍遥快活去了,哪里还会待在顾相府里,牵扯进权势斗争里,每日里和人勾心斗角?
太看得起她了。
她来到这个地方后,一直很想学些功夫傍身,不求成为一代大侠,但求在外时能够保命,遭遇刺杀后更加坚定了决心,她看书很杂,里面不乏有学剑书籍,无意间翻到一本书,发现里面的剑法很熟悉,后来回想起是看宋疏瑾使过那些剑招,寻思着大概很厉害就给记下来了。
她一心想练,奈何顾虑太多,只能在暗地里比划比划,真拿剑实练还是第一次。
程子骥被打到后退了两步,他拍拍胸脯,又一鼓作气的想要冲上去,徐慕连忙冲上前把人抱住,阻止他继续打斗。
“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徐慕像个树袋熊般挂在人身上。
程子骥气不过,手一甩,指着看戏的云浅凉,“那个女人她会武功!”
“嫂子会武功?”徐慕吃惊的重复一遍。
云浅凉摇头,“不会。”
“你!”程子骥听到否认,气得脸都涨红了,“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还想狡辩。”
“一套剑法,舞出来就证明我会武功了吗?”云浅凉一脸光明正大不怕拆穿的反问。
古代有一种叫剑舞,她舞出来的剑法和那玩意儿差不多,压根是中看不中用,要是用那套剑法跟人过招,她是分分钟招架不住。
换而言之,她就是学了花架子,能够唬人而已。
“没学过怎么可能舞得出刚柔并济的剑法?”程子骥不死心追根究底。
“我没学过武功,但我会些拳脚功夫,那套剑法我看过人使过,研究许久悟出些门道,对我而言,只不过是强身健体而已。”云浅凉大方的承认,“目前来讲,要是不用内力,我倒是能在你手里过上几招。”
她老早就知道,这具身体根骨不行,再如何锻炼,都达不到她以前经过特殊训练的程度,就算重新学习格斗和近身搏击,这具身体发挥不出一半,她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只好另辟途径。
所谓的另辟途径,就是找个功夫好的人,教她武功。
比如,顾亦丞。
训练身体,是她为学功夫做准备。
这具身体不适合练格斗和近身搏击,但说不定练古武是奇才呢。
“你别想骗我。”程子骥死活不相信那套说辞。
云浅凉送他一计大白眼,无话可说。
她存心隐瞒的话,何必在顾十三面前耍那套剑法?
之后程子骥不去打猎了,光坐在那里监视云浅凉,仿佛盯紧她就能找出破绽,证明她是会武功的,一根筋到底任谁劝说都无动于衷的认死理。
云浅凉依旧我行我素,把烧烤的任务交给他们,教导奴婢学习简单的防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