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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凉说是改日登门,但回府后,她就一脸气势汹汹地拉着顾亦丞去护国将军府找人算账,她这种人不记仇,一般她有仇都当场报了,这次也不例外。
改日或是罢休,那是不存在的事。
护国将军府位于城南,与云相府不远,两家同在一处方向,过的是同一条道,平常难免会遇到。
云起南迎娶了陆瑶后,文武并重,而当是苏家女儿还未得贵妃一位,苏家自觉势力比不过陆家,而对陆家恭敬不少。
后来苏贵妃在后宫得了势力,苏家得了护国将军府的名号,苏家人再见到云、陆两家总是鼻孔朝天,十分骄傲,带着一种炫耀与看不起的态度。长期以往,云家与苏家关系渐渐疏远,在朝中议政时免不了挤兑几句,与之作对。
云浅凉坐在马车里,让春花把妆容花得有点苦大仇深的样子,眼眶亦是花得泛红,总之委屈至极。
顾亦丞这些日心情颇好,得了云浅凉的准话一颗心落地扎根了,这种时候莫说是要陪她去演恶人,就是她要天上的月亮,他都想办法摘下来捧到她面前。
“无需弄得那么麻烦。”顾亦丞看她那副娇弱可欺的样子,有些不喜,她模样更适合自信张扬,不过那样的她过于出众,定会惹来男子的瞩目与青睐。
如此一想,顾亦丞又觉得这副伪装妥当了。
她的美好,留给他就够了。
“真叫我哭一遍装样子,我倒是哭不出来,借妆容渲染气势是个好法子。”云浅凉瞧着镜子里的人儿,做了个委屈难过的表情,镜中人面庞生变,凄婉哀怨又怀带怒意。
“我不介意仗势欺人。”顾亦丞撩起她一缕发丝,放在唇边轻吻一下,而后在手指间缠绕,缠绵悱恻得很。
“我也喜欢。”云浅凉满意地点头,放下镜子,“但必须占了上风才好发难,一个照面直接让苏家理亏。”
“你说了算。”顾亦丞一缕发丝玩出花样来,学着奴婢的做法,把那缕发丝分成三股编了起来。
云浅凉看了一眼,默许了他的举动。
顾相府的拜帖先一步送到,当顾相府的马车到达护国将军府时,现任家主已然恭候在将军府门外了,从态度上看,便知两家地位高低。
顾亦丞祖辈均是开国大臣,底蕴醇厚,家底殷实,无论家世才干,顾亦丞都是佼佼者,比起靠女儿在后宫加持得至今身份的护国将军府,顾亦丞的威望更深,且顾亦丞凭借自己的能力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惹得人朝廷这些人不敢得罪。
苏放身为护国将军府的独子,虽然掌管着府内大小事务,亦是在朝为官,但护国将军的封号依旧还落在他父亲苏瑜身上,他顶多算是个少将军,而他这个年纪已然不小了,被称作少将军终归不妥当,大家便直接以苏将军相称。
苏奕世前不久才招惹了顾相府,害他被一小辈训斥,事情未过去多久,顾相府的人再次登门,虽说名义上打着拜访的旗号,但内里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苏放接到拜帖后,立马派人到儿子居住的院子查看,果然发现本该禁足在院子里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而以他对儿子的了解,要是在外面遇到云浅凉,准会报复上次的仇,定是又惹到了顾相府的人。
苏放理亏偏生还得装出一副不知情况的样子,在门口迎接。
顾亦丞钻出马车,冷眼扫过苏放,回身去扶云浅凉,那架势摆明是来找茬的。
“顾相,顾夫人请。”苏放客气地把两人请进府内。
顾亦丞始终摆着一张臭脸,而云浅凉脑袋压低,令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更无法琢磨她的心思了,这样的状态不免让人心里打鼓。
苏瑜老将军得知顾亦丞要来,出于官品相等,礼数不可失,还是露面了,在大厅内坐着。
苏瑜年有六十,老态龙钟,除了头发有些发白,脸上褶子多些外,倒是看不出他已年过半旬,端坐在首位上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兴许是他行军之故,他坐姿挺拔如松,双目里忠诚的表现出军人的素质来。
“见过苏老将军。”云浅凉识大体的行了个给长辈间的礼。
倒是顾亦丞只是随着她的话,朝苏瑜点点头,苏瑜回礼亦是如此。
“顾夫人多礼了。”苏瑜声音响亮,也是行军时留下的习惯,“二位请坐。”
两人在左边那排椅子坐下,而后苏放派人上茶,在右侧客座坐下。
“不知两位今日前来有何要事?”苏瑜开门见山的发问。
闻言,云浅凉似是忆起恐怖之事,受到惊吓般身体一颤,难以言语。
“劳烦请苏老将军把您那宝贝孙子请来。”顾亦丞握住云浅凉的手,无声的安慰。
这一听,苏瑜便知对方来意了,毕竟前些日闹过的事他已有耳闻。
“上次听了顾相之言,放儿已经把奕世禁足,这会恐怕在闹脾气,不知肯不肯来。”苏瑜说得诚恳,先把退路给想好了,而后才叫来管家,吩咐道:“去把孙少爷请来。”
管家先前已经听苏放的意思去院子里看过了,孙少爷并未在家中,这会老家主这般吩咐,他明知过去请不到人,碍于事情不妙,只好领命。
管家出了正厅,赶紧派府内的护卫去寻孙少爷。
苏放趁此机会打听情况,“顾相何故要见奕世?”
“苏将军问得好。”顾亦丞双目如炬,眼神越发锐利,话语尖利,“今日本相夫人在街上闲逛,不幸与侍卫奴婢走散,等候侍卫来寻时,一个不长眼的公子哥,领了群混混当街把本相夫人包围,欲意强行把本相夫人带走。”
“这年轻人真是胆大妄为。”苏放心里打鼓,感同身受的皱眉。
“胆大妄为?”顾亦丞冷哼一声,“本相看不止如此。那人扬言‘本相是否会要一个娼妇’,苏将军你说此人言下之意是打算如何做?倘若无人出手相救,本相夫人将会遭受哪般屈辱?”
顾亦丞的话语如鼓点般敲在人心上,饶是苏瑜得知情况脸上端方正气都挂不住了,这人要不是苏奕世的话,顾相府的人不会找来,管家要是早些把人找回来,莫要让人发现倒是还能糊弄过去,要是被撞破,恐怕……
“天子脚下,这等恶徒竟敢如此胆大包天。”苏瑜同仇敌忾,怒气已然现在面上。
云浅凉低垂着脑袋,委屈害怕,眼眶发红,心里却是冷笑。
百姓总说官官相护倒不是没有道理,看看这些自诩正义的将军世家,如何纵容自家子孙在外为祸,在别人找上门时还想糊弄过关,这要换做寻常人,人家的姑娘只会被白白糟蹋,到头来失了清白,想不开扯一条白绫吊死,香消玉殒也无人问津,讨不到公道。
世态炎凉,人情薄如纸。
“本相听夫人说起对方乃护国将军府的孙少爷,初始还有些许不信,毕竟当日苏将军罚苏少爷禁足一月时,本相在场,按理说苏少爷不该在外头才对。”顾亦丞狭长的眼神半眯起,如一只盯着猎物不放的野狼,“苏将军总不会糊弄本相吧?”
“当然不会。”苏放坚决回答。
顾亦丞满意地点头,捏了捏云浅凉的手,道:“浅浅,你说说那公子哥的打扮吧,免得待会苏少爷来了,别人以为我们污蔑了他。”
云浅凉用手擦擦没有眼泪的眼角,这才抬起头来,那副模样显然是哭过一番了。
“那人穿着一身暗青色的绸缎衫,身前是狻猊图案,袖间的玉扣是朵梅花,”云浅凉声音有点哑,瓮声瓮气的有点虚弱。她犹豫地想了想,又道:“我记得他束发的冠钗是金镏银镶黑曜石的,好像腰间有一块异兽纹的玉佩。”
云浅凉沉思许久,有点为难地摇头,“再多的我想不起来了。”
“无碍,这些足够了。”顾亦丞安慰。
苏放听到前面时还有办法可想,但最后那块玉佩,苏家的家徽上正是异兽纹。
“来人。”苏瑜镇定如初,喊来下人再次吩咐,“去看看孙少爷情况如何?让他换身得体的衣物来见贵客。”
苏瑜堂而皇之的要人换衣物,当两人不存在般。
云浅凉面色寒如冰雪,唇角微动,说了一句雪上加霜的话。
只见她扯了扯顾亦丞的衣袖,佯装刚想起,“我忘了告诉你,当时救我的人是瑾王身边的那位军师,当时瑾王在附近,我们要是找他们来作证的话,他们是否会帮我们?”
苏瑜心里一震,瑾王既然肯出手相救,未必不会出面说一句话。
苏瑜有些动怒,面色怒意隐藏不住。
得罪顾相与瑾王,苏家在朝中势必会举步维艰,这事必须好好处理。
“顾夫人要是有办法证明,倒不如去请瑾王来一趟。”苏放放手一搏。
“瑾王可能没办法,但浅浅你与那军师很熟,他应该会帮你。”顾亦丞赞同地点头,转而对她说。
“可是老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