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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瘦小的男人退职后就把每一个脑细胞都用在了报复上。似乎并没有打算再对其它目标下手,由他一手制造的车祸现场,放肆的狂笑着的引田凉介被赶到的警察当场逮捕。
随后,在他的供述下,前几日失踪的娱乐报刊责任编辑y女士与另一家杂志的娱乐记者g先生的尸体在郊外的填埋场找到。
另有一位同期失踪的八卦杂志的版面编辑t小姐,据凶犯供述,在让暴走族和流浪汉将其轮暴后,割掉了她的舌头并刺瞎她的双眼卖给了与南亚娼寮有贸易往来的蛇头。警方正依线索追踪,但因为中介人已经偷渡离开,救回的希望极为渺茫。
被凶犯承认砍掉四肢的记者l女士至今仍未找到,凶犯拒不供述藏匿地点。另外,因凶犯雇人送达各家的爆炸物共造成死者三十一人,重伤四十七人,轻伤一百三十六人。
以上,便是与奈贺没有直接关系的事件相关人员的损失。与这些比起来,他的损失并不大,但也已经足够让他感到心痛难忍。也许,这次吞噬得到的力量莫名的损耗殆尽,就是为了保护他的一切吧。
停车场的爆炸只是轻微损坏了几辆车,对车主的赔偿很快就进行完毕。奈贺父母的家因为没人,送去的包裹放在了门口,爆炸后引发了火灾,整栋房屋几乎没有抢救出来什么东西。
而奈贺家里的那场爆炸,破坏了大半个花园,掀起的土石伤到了没来得及回到屋里的女仆森本,脚踝骨折,身上多处瘀伤,幸好没有生命危险。至于屋中的美玖和父母,除了一些惊吓,没有什么其他不适之处。亚实所谓的避风头,其实只是借口。
她发现自己似乎被人跟踪监视之后,担心是被报复牵连美玖,第一时间离开了家打算以自身做饵,结果只是在事件集中爆发的当晚钓出了几个受雇佣的混混。在她的身手下,甚至没能惊动警察,那场袭击就宣告结束。真正的损失来自凶犯亲自制造的那场车祸。
保科的摩托车被撞出了护栏,坠落到高架桥下,翻落下去的时候,保科用身体紧紧的护住了由爱。当救护人员赶到的时候,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保科怀中,由爱仅仅受了一些轻伤,受惊过度而晕了过去。
在岳父的帮助下,与警方相关的手续很快被处理妥当。大概是这次凶杀案的目标绝大多数为媒体从业者,声势浩大的舆论攻击开始一浪一浪的掀起。
不过为了掩饰本身的丑闻,奈贺并没有再卷入其中。引田凉介也在无数文字的渲染下,成为了人生失败心理扭曲而向社会报复的可耻蛆虫。
奈贺周围的风波渐渐平息下去,已经是十几天之后,而这段时间里,伤痛进行了第二次的发酵。保科的脑部受到很大损伤。
并且因脊髓神经受创,自颈部以下高位完全性截瘫。换句话说,不论是意识还是肉体,他都成为了无法恢复的废人。确诊结果出炉后,无法接受这样惨痛的现实,奈贺的父母双双昏厥过去。
而一直陪护在病床边的由爱,也在当晚不知所踪。也许女性先天对伤痛的韧性更强,从昏迷中醒转后,奈贺的母亲除了精神有些委顿,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恶果,而奈贺的父亲,却彻底被击垮,成为连进食都需要人照顾的痴癫老人。
美玖与亚实商量后,雇佣了施工队,对家里的二层进行了紧急改建。目标成果是一间带有可供保姆休息隔间的套房,供奈贺的父母居住,和一间能够安装维生器械,连接看护人员居室的卧室。
因为由爱不告而别,美玖原本打算把由爱的住处改建成保科将来的卧室,但就在施工队进驻梦野家的当天,由爱回到了家中。她离开的时候只是带了钱包。
而回来的时候,却拿了一套婚纱,一件礼服,两张已经签好她名字的结婚申请书,和一张入籍登记表。
“我什么也不懂,很多事情都很笨拙,但我一定会认真学习,努力去做好梦野家的媳妇。”“我把保科交了定金的公寓擅自退掉了,请您二位原谅我的擅作主张,虽然说出来有些厚颜无耻,但在住处上,还是希望能请哥哥您帮忙。”
“婚后我会继续工作,白天照顾保科的护理人员的薪水,我一定会想办法支付。只要我在家的时候,保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照顾。我一定尽力不给哥哥和母亲大人添麻烦。”
“保科的印章我已经从他的学校拿来了,只要您二位同意,我立刻就可以盖章,让申请书生效。求求您,请不要嫌弃什么都没有的我。”
“我想等保科的身体情况稳定下来后,直接举行婚礼。多余的订婚仪式,我想应该已经不需要了,我想邀请保科所有的朋友来参加,我的积蓄虽然不多,但如果哥哥肯帮忙的话,应该能够做到。请您允许我这一次的任性。”
在奈贺和他母亲的面前,由爱脸上所有的稚气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她端正的坐在坐垫上,双手握着膝盖上的裙边,认真而严肃的说着,她的眼眶又红又肿,但她直到说完安静下来,也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仿佛连日来苦苦忍耐的悲痛终于被撕开了一个倾斜的口子,奈贺的母亲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一把把由爱抱进了怀里,呜哇一声大哭了起来,她哭哭啼啼的说着,语句断断续续凌乱不堪,只是反复的说着。
保科和她丈夫那令人绝望的情况。由爱搂着她的背,静静的听着,原本干涸的双眼,渐渐又变的湿润起来,奈贺在一旁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这一刻,一种奇妙的联系在这两个女人之间构筑起来,一股深沉的无力感从他的心底浮现,他没再打扰她们。
只是安静的拿起了保科的印章,盖在了应该盖上去的地方,然后,他安静的走了出去,关上了拉门。他知道,很快,由爱的名字就将变成梦野由爱,失去了一切的保科,总算得到了他心爱的女孩。
他靠在厕所锁上的门内,双手捂住了脸,痛苦的蹲了下去,他清楚地了解,着从心底辐射到全身的撕裂般的痛楚,几乎和瘫痪在床的保科无关。
而这无法否认的事实,让他更加的悲伤。在公司里与几位高管打了个照面,奈贺就精神不振的离开了办公室,驱车去了附近一家私密性良好的酒店。
没有人能说服由爱,奈贺悲痛的母亲反而很快把由爱看做了唯一的安慰,只不过一夜的功夫,就已经开始让由爱喊她妈妈。
最后唯一让由爱妥协的部分,就是她的工作。结婚后,她只要能保证完成应有的标准工作量,就可以把活带回家里处理,用视讯电话和公司保持沟通。
为保科雇佣专业医疗看护的费用奈贺负担一半,所有的医疗器械都由奈贺购买维护,看着由爱对他露出感激万分的神情,奈贺只想飞快的逃出房间,忘记她哀痛的目光。
如果说完全没有察觉到奈贺的心情,那是彻头彻尾的谎言,但美玖一直什么都没有说,那一晚也是一样。
她温柔的抱着奈贺,让他的头深埋在她柔软的胸膛中,像个闯祸后身心疲惫的孩子,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肢睡去。早晨上班的时候,亚实给她发了一封邮件。内容十分简单“请好好地发泄一下,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
于是,本该是处理繁忙公务的时间,他却脱掉了外套,像滩软泥一样糊在酒店的床头,不过他没有联系亚实,犹豫了几分钟后,他把一条十分任性的信息发给了此刻想见到的人。
明知只是虚伪的幻物,却还是不由自主的从身心感到渴盼,对这样的自己感到一阵可悲,奈贺蒙住额头,浑身一阵无力。他等待的并不太久,二十多分钟后,敲门声把他从沉思中唤醒。
门外带着鸭舌帽和墨镜,用口罩完全遮挡住脸庞的年轻女孩,正是本来应该正在录音室里为了新单曲磨练唱功的铃木光。她一边把门外请勿打扰的提示灯摁亮,一边锁上了房门,挂好了门链。
“真是不习惯打扮成这副样子,好气闷呐。”卸掉伪装后,光甩了甩头发,吐了口气,轻快的走到衣架边,把外套挂好“社长,找我什么事呢?”“不要叫我社长。”奈贺蒙着额头,有些颓丧的说“今天不要那样叫我”
光轻轻吸了口气,走近到床边,蹲下去,抬起头用温柔的眼神望着他“奇怪先生,我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你也一定很难过。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振作起来呢?”
“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奈贺喘息着抱起了她,用力捧住她脸颊,呢喃着说道。光望着他的眼睛,柔顺的回答:“好的,我哪里也不去。
不管你是让我来扮演谁,从现在起,我就是她。今天,只为你存在的她,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的她,就在这里,陪着你。”
“陪着我先这样陪着我,就好”他搂着她一起翻到床上,手臂紧紧圈着她柔软的腰,就像搂着妻子一样,闭上眼睛,关掉了壁灯。
厚厚的窗帘挡掉了所有的阳光,黑暗下来的室内,有些不知所措的光僵硬的被他搂在怀里,这与她预想的似乎有些区别,她有些惋惜的隔着裙子用手拉了拉嵌在臀肉里的性感蕾丝内裤,维持着温柔的笑容,蜷缩在他的胸口,扮演着依恋着对方的少女,静静的靠在那里。
把酷似由爱的少女紧紧搂在身边,奈贺胸腔中激荡的苦闷总算渐渐平静了下来。激起的雾霾散去,令他不得不面对的事实逐渐显露了狰狞而庞大的身躯。
为什么会如此心痛?此前知道由爱和保科订婚的消息时,他也未曾感到如此伤心。是落差。有可能失而复得的喜悦,骤然变成了破碎的七彩气泡,所以,他才会如此不甘,才会如此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