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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小王爷之死,自然引起全城骚动。
县老爷得知后连夜升堂提讯,巡抚大人也连夜赶到了府衙,亲自主审此案。
升堂前,李公甫想为许宣向县太爷求情:“他虽认罪,但在案发现场并未找到任何凶器,我觉得此事蹊跷,还需推敲……”
县太爷却是接连摇头:“糊涂啊你,此乃诛九族的大罪,既已有人认罪,那还不速速升堂,快随我去拜见巡抚大人。”
李公甫急了,拉了拉县太爷的袖子:“可是许宣未必见得就是真凶……”
县太爷义正辞严地甩开他:“你懂什么?此事要是皇上怪罪下来,别说是乌纱帽,就连咱们的脑袋都难保。快快快,去把人押上来!”
李公甫迟疑着不去:“属下觉得还是不妥……”
县太爷怒视着李公甫,桌子一拍,恐吓道:“你若不去,立马卸下你捕头一职。”
李公甫这才没有办法,唉声叹气地去提人去了。
齐霄作为法会的主持,随同许宣被一起提上了堂,等候升堂的时候,齐霄笑声对许宣道:“你到的时候,小王爷分明已经死了,为何要说谎?”
许宣同样压低声音冷冷道:“等会堂上问话,我来回答。你只管点头附和。”
齐霄剑眉一扬:“你打算包庇凶手?!”
许宣面色淡淡:“我说过,人是我杀的。”
“不行!大家心知肚明,人不是你杀的!不管你想要包庇谁,我都不会帮你说谎的!”
“吵什么!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齐霄与许宣大声争辩,却被旁边站着的衙役训斥了,他梗了一梗,又靠近许宣:“小王爷被杀的时候,分明只有你师妹和白姑娘在场……你莫非……”
许宣掐掉他的话:“你看错了,我早了你一步,那一瞬间,能发生太多事情了。”
齐霄不由不耐烦地冷笑:“你当我是瞎子?事关生死,一桩明摆着的顶罪案,还想让我配合你?”
许宣唇边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你当然不是瞎子,但我能让你当哑巴。”
齐霄不屑地哼了声:“你连武功都不会,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许宣唇边笑容扩大,猝不及防便是一根金针插入齐霄哑穴。
齐霄顿时发不出声音,面容狰狞地张着嘴望着许宣,许宣回给了他一个极其完美的微笑。
就在这时,县太爷跟在巡抚身后急急赶来。
衙役们齐敲手中水火棍,唤道:“升堂……威武……”
许宣便不再搭理齐霄了,而齐霄捂住喉咙,使劲浑身解数,也没有能发出一个声音,反而因为肢体语言太过夸张,没多时就被赶出了公堂。
而此时衙门外,许姣容也是对李公甫怒骂不休,全靠冷凝和白夭夭拦住,才没有冲进衙门内去找李公甫算账。
“哎哟要命了,我真是遇人不淑啊,他居然亲手把自己的小舅子送进衙门了!我的命好苦啊!这可是杀人的罪名呀……”说着说着,许姣容便抽噎起来。
冷凝忙握住许姣容的手道,柔柔弱弱地劝道:“姐姐,你别怪姐夫了,他动手总好过其他人,至少没有镣铐相加……何况我相信师兄,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小青听到此,不由翻了个白眼,呸道:“贼喊抓贼,真不要脸!”
“小青!”白夭夭忙喝止住她。
小青毫不介意,反是挺直了腰杆:“我说的是事实,怕什么?”
许姣容望向白夭夭,忽然意识到什么般,满是戒备地问:“白姑娘,我问你,当时你也在场,可曾亲眼看见何人行凶?”
白夭夭看向冷凝,淡淡说:“我并未看见真凶出手,只是当时大殿中非我一人,还有冷凝姑娘!”
许姣容咬着嘴唇摇头:“我弟弟一生行医救人,好端端的怎会成了杀人凶手。除非他是有心替人顶罪。”
白夭夭冷冷回道:“不错。”
许姣容证实心中猜想,颤抖着指向她:“难道他是为了你?”
“我说过大殿之中,除了我还有冷凝……”白夭夭依旧望着面色镇定的冷凝,心里想看她能演到何时。
“你这是什么意思?”许姣容面带怒气,满是斥责与怀疑。
小青“哼”了一声:“许大姐,你该问问你身边的冷大小姐,小白为了救她才会闯进大殿,谁知道那个倒霉的赵瑜是不是她杀的!”
冷凝镇定地打断:“白姑娘,你何必假惺惺地误导大家。我与你一样,都是事发之后才进了大殿。虽然不知真凶是谁。可若有机会,我甘愿为师兄承担一切罪名,总好过有些人,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她悠悠眼风不屑地飘向小青,激的小青扬起手来就是要朝她冲过去,白夭夭赶紧拦住。
许姣容则将冷凝护在身后,怒问:“你们想干什么!”
白夭夭低声劝气的粉脸通红的小青:“眼下找出真凶,还许宣一个清白才是正事。”
“可是,她……”小青依旧愤怒不已,李公甫此时匆匆从衙门中跑出,顺利转移了矛盾的焦点。
“你这个死鬼!我今天跟你拼了!”
许姣容一挽袖子就准备冲上去开打,李公甫却抓住她手臂,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沉重:“别闹了,巡抚大人已下了判决。”
许姣容忙问道:“结果如何?”
李公甫长叹了声气:“三天后……处斩……”
众人皆是一震,许姣容颤抖着瘫往地上,李公甫赶紧将她扶住。
“姐夫,我们先回去,我替姐姐看看!”冷凝面现焦急,围了过去。
李公甫点头,将许姣容打横抱起,与冷凝一同往家赶。冷凝走之前,给了泪盈于睫的白夭夭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
白夭夭一时竟觉毫无办法。
此时齐霄垂头搭脸地从衙门走出来,小青赶快迎上前,怨怪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判了呢!你方才在公堂上,怎么不替许宣解释呢?真是枉费我们的信任!”
她一连串问题跟连珠炮似的,齐霄“啊”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急得抓着头上蹿下跳。
小青更急,怒骂道:“你哑巴了啊!”
齐霄却是含着泪点了点头。
小青愣了一瞬,随即大笑出声:“哈哈哈,你真哑巴了?我明白了,肯定是许宣做的,真是大快妖心。”
齐霄“哼”了一声,便在衙门外愤懑地坐了下来。方才被众衙役用水火棍压着,倒是弄得腰酸背痛……暗骂许宣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白夭夭抬首,遥望着衙门,喃喃道:“他这么做,便说明已经铁了心,要顶下杀人的罪名。”
“哦哦哦,我知道了!”小青恍然大悟般一拍手,冲白夭夭道,“他是听信了冷凝那个妖女的一面之词,觉得杀人的是小白你,所以才会这么做!他这么做,是因为爱你吗?”
白夭夭垂眸,哀戚道:“若是如此,便是他不信我,他心中认定了我是杀人凶手……他却不知他这样做,我会有多伤心吗……我既不愿他不信我,更不愿他为了我付出生命……”
“爱情果然麻烦,猜来猜去的,还动不动就要为对方送了命……”小青不解地皱眉,看白夭夭满脸伤痛,便又关切地问,“小白,我们要救许宣吗?”
“自然,我必须要证明自己清白,也决不允许他为任何人顶罪……”白夭夭朦胧的双眼渐渐有了神采,“小青,你说红芯会不会知道什么?”
小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毕竟红芯对小王爷用情至深,肯定不会和冷凝共谋杀了小王爷的。”
“也对,是我想岔了……她若知道冷凝要做什么,是定然不会离开小王爷身边的……”白夭夭面上晃过一丝焦急,又渐渐变成坚决,“眼下,只有验尸了!”
白夭夭此话一出,小青和齐霄都是一惊。
小青望了眼衙门前站的两个差役,忙将白夭夭拖到一边:“小白,我虽不太懂人情世故,但小王爷的尸身,怕是不太好验到吧……”
白夭夭眉目纠结地点头:“我失了法力,自然没办法,但你可以……小青,你务必要帮我这次……”
小青虽然害怕,但观白夭夭的神情,更知她对许宣的情深意重,便郑重地点了点头:“姐姐,眼下天快亮了,我同齐霄先送你回去休息片刻,明天夜里我想法子来验尸。”
到此等要紧之时,白夭夭才觉失了法力是多么不便,小青修为不高,想要接触小王爷的尸身自然需要一系列谋划,急是肯定急不来的……于是便蹙着眉头点了点头。
见她答应回去休息,小青笑了开来,踹了一脚地上颓丧坐着的齐霄:“走啦!”
齐霄这次是真的敢怒不“敢”言,只能化眼神为飞刀,狠狠从背后射向那晨光里的青色妖娆身影。
待将白夭夭送回了府,天色已是大亮。小青同齐霄一起走出来,后者掐着喉咙不断咳嗽想发出声音,却丝毫无用,小青看的喜上眉梢,故作不屑地拍他肩膀:“喂,白费功夫了。许宣用的不是法术,用金针封了哑穴,谁知道你会不会做一辈子哑巴?”
齐霄瞪向小青,拍开她的手,再嫌恶地掸了掸肩膀。
小青眨了眨眼,优哉游哉地道:“你瞪我也没用,到时候许宣被咔嚓一刀掉了脑袋,你呀,恐怕只能哑巴一辈子了。”
齐霄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脖子。
“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小青眼中精光闪烁,“不如咱们先帮小白拿回法力。到时就算不能证明许宣的清白,咱们的也大可以一起劫法场嘛!”
齐霄骇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拼命摇头。
“有什么问题吗?我看戏文里都是这样写的,还说什么快意恩仇?”见齐霄脸色苍白、表情惊悚,小青又凑近他问,“莫非你有更好的主意?”
齐霄皱眉思考半晌,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
小青得意地拍了拍他肩膀:“这就对了,做人呢,最重要就是知恩图报,你欠姐姐不少人情,也欠着许宣不少诊金,不出点力是说不过去的。这样吧,咱们兵分两路,你去骊山想办法替小白拿回法力;我呢,就留在这里保护小白的安全,兼伺机去验尸。”
让他去骊山?他一个假哑巴去骊山要怎么说才能给白夭夭拿回法力?而且之后还要劫法场?什么快意恩仇,这只蛇怕是疯了……
齐霄说不出话来,只能死命摇头。
小青故作不懂,摆出冷漠脸:“我看不懂你的意思,总之你不说话,我就权当你答应了。”
齐霄哪里说得出话来,“啊啊”了半天,只能眼见着小青面上绽开笑靥如花。
“嘿嘿嘿,你答应了!”
说时迟那时快,小青用力一踹,齐霄往后一避,小青忙跳回门内,笑得贼兮兮地说:“齐霄,一路顺风,万事小心啊!”
齐霄想要进门,小青将门一闭,只露一个脑袋:“你答应过的事,一定要做到,不然会哑巴一辈子的!” 话音一落,小青便将门一推,彻底关上了。
齐霄撞了脑袋,揉着脑门哀叹不已——
他什么时候答应过!
都是她说的好不好!
好不好!
半晌终是泄气,认命般转身离去。
小青透过门缝,望着他丧气的背影捂嘴偷笑:“齐霄啊齐霄,你也有栽在我手上的一天!”
2
次日,白夭夭和许姣容在牢房外守了一天,试图见许宣,却未果,分明牢头都已经买通,可许宣却说不愿见她们,只想见冷凝一人。
连冷凝自己都有些不解,迟疑着缓缓走进了大牢。
白夭夭望着她身影,失魂落魄地想——许宣这是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了吗?
许姣容则开始在一旁斥责数落白夭夭:“那日大殿里一共三人,许宣必定是为了替你顶罪,才认下的官司。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弟弟若是出什么事,我这辈子跟你没完!”说着竟是要上来扭打,旁边的李公甫见状,赶紧将她拉住。她便又开始打李公甫,“你到底是帮谁的?你看她丢了魂似的那个样子,肯定是心虚!”
这时小青也回来了,挡在白夭夭面前,冲许姣容斥道:“我早就说了,冷凝才是杀人凶手!”
“冷凝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杀小王爷?”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护着她早晚要后悔!”
白夭夭拉了拉小青,低声问:“验尸的结果如何了?”
小青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又瞪了眼许姣容,将白夭夭拉到一边,悄声说:“我派小灰去放了个火,引开了侍卫,但是……他停灵的那间屋子四周全是符咒,厉害极了,我根本没办法接近……”早知道就不让齐霄去骊山了……
白夭夭听了也是十足低落,这该如何是好呢?
“不过……”小青见她神态哀伤,赶紧说道,“我化作侍卫模样,混迹其中与其他人攀谈小王爷的死因,一个稍微懂些杀人法子的侍卫说是胸口一个极细小的伤口造成的,一刀戳入心脏,手法利落的很呢!还说果然许宣精通医理……但是大家都没商量出究竟是什么凶器造成的……”
“极细小的伤口……却能深及心脏……”白夭夭蹙眉思忖,片刻后终于恍然,“是簪子!”
与此同时,许宣从怀中掏出一支女子佩戴的朱钗,缓缓插上冷凝发上。
冷凝浑身开始不住颤抖:“这簪子怎么会在师兄手中……”
许宣轻叹:“还记得是簪子何时弄丢的吗?你做事还是这么不小心。”
冷凝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许宣:“是你?那日师兄抚摸我的头,不是安慰,是取了簪子?那天,你走到我身边的时候,不是担心我,而是疑心?!”
“事出突然,那样短的时间内,我必须将事情厘清,所以借机搂住你,是为了确定真相,”许宣面上笑容尽去,眸中光线无限制地冷了下去,他再度拿下冷凝的发饰,“我匆匆撇了一眼小王爷的尸体,胸前的创面极小,一击致命直入心脏,应该是被极为细长的针状物所伤,但现场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凶器,所以我猜想凶手一定将凶器藏在寻常人猜不到的地方……”
许宣将发簪递到冷凝眼前,只见簪上掐花的部位,还残留的有血迹,他缓缓摇了摇头,冷冷道:“还有,凶手对人体极为熟悉,所以才能够在黑暗的环境中,瞬间避开胸前的肋骨,直接将凶器插入小王爷的心口。”
“有这样的本事,这个凶手不是仵作那多半便是习医之人。”
一边说着,许宣一边将簪子指向冷凝的胸口,冷凝忍不住一个战栗……
她深吸了几口气,依旧抑制不住声音深处的颤抖:“所以今日师兄找我前来,并非顾念师兄妹之情,而是想告诉我,你不信我……一入殿,你便已知真相,却在众人面前惺惺作态,故意伤了白姑娘的心,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许宣有些黯然地垂下眸光,唇边笑意温柔却苦涩,满怀歉疚地道:“因为我背叛了对她的承诺,我有何颜面面对她?她舍了一身法力要当个平凡人,我却辜负了她……”
“你不用辜负她啊,你既心心念念全是她,那为何还要替我承担杀人的罪名!将我供出来偿命便是了!你们自可以相守一生!”
许宣抬眸,看向眼底满是恨意的冷凝,有些悲凉地轻叹道:“若无师父当初相助,我与姐姐流离失所,恐怕这一生都过不上一天安生的日子。这些恩情,我还不了给他,但你是他唯一的女儿,我欠师父的情,我用命还给你,于药师宫是两清了。”
冷凝眼角湿润,她犹自倔强不愿眼泪流下,伸手抚上许宣面庞,低声道:“我不要你用命还我,我要的你一直给不了我……”若是许宣爱她,她也愿意为他付出生命呵。
许宣神情冷漠地将她手从自己脸上摘下:“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冷凝后退两步,苦笑着摇头:“师兄,你不要用这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我好不好?你以前最疼我了……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动手?当日小王爷将我拦住,图谋不轨,我为了自保情急之下才会杀了他,不是我的错啊!”
“杀人之事或许错不在你,但栽赃白姑娘,却是你犯下的大错。”许宣依旧神色淡淡,只在心口深处,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痛心。
冷凝笑了两声:“你处处维护她,难道从一开始就从未怀疑过她?”
许宣此时方露出一点极真切的笑容:“我对她,向来深信不疑。”
冷凝终于死心了,原来十八年的朝夕陪伴,亲昵相处,终究是比不过的……泪意无止境地涌上、泛滥,冷凝咬着嘴唇低声道:“是你们两人将我逼到这个境地,逼的我最后竟杀了人。”
许宣不认可地摇了摇头:“能将一个人真正逼入绝境的,从来不是外人。”
“师兄……”
许宣不再看她,只将那朱钗递向她,再转身对着牢房墙壁上的小天窗道:“如果忘了师兄,能让你好好活下去,你就当许宣从没出现在你的生命中……我只嘱托你一件事,好好守着药师宫。”
冷凝看着他冰凉的侧影,泪流满面,半晌,才失落地道:“师兄!我现在才发现,你是个凉薄的人。”她夺了许宣手上那朱钗,转身跑出了牢房。
甬道上,冷凝竟将那朱钗一点点掰碎丢弃,再将沾血的掐丝红宝花给贴身藏了起来。
师兄,我不会舍得让你死的……
冷凝唇边一点点勾出了诡异的微笑。
大牢外,听了白夭夭所言的小青,眼神也瞬时亮了起来,拍手道:“对的!你向来不戴这些,定是冷凝了!”
白夭夭望向牢房,轻叹道:“可惜我们多半是找不到原证物了,也没有办法证明我素日不戴这些……”这些证据远远不够翻案的……
“那该如何是好?”小青焦急地跺脚。
“如今之计,唯有从许宣身上下功夫,”白夭夭贝齿缓缓刮过下唇,“只要他愿意翻供,就可以拖延时间,另寻良策……”
小青一听,立马将胸部拍的“啪啪”作响:“这就包在我身上了,现在小白你没有法力在身,这闯大牢的头功,我领定了!”
白夭夭摇头浅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眼下就算没有法力,我也必须亲自去牢中见许宣一面。”
小青又义气满满地道:“不如我这就召集人手,索性咱们打进县衙,把他救出来!”
白夭夭忙拉住说风就是雨的她:“你若真去劫狱便坐实了许宣的罪名。此事宜静不宜动,切不可走漏风声。”
小青泄下气来:“那怎么办呢……以齐霄的速度,不知道今天到骊山没有……他说不定也要后天才能赶回来。”
白夭夭咬了咬下唇:“或许真的等不及他了……最迟明天,我务必要见到许宣。”
小青沉闷了会儿,忽地眼睛一亮,不怀好意地笑了出来:“老办法!”
白夭夭有些无奈的笑了。
眼见冷凝的身影逐渐出现在牢门前,白夭夭拉着小青转身离去,而身后许姣容又冲她们骂骂咧咧两句,就去找冷凝关心许宣的情况了。
3
九奚山上,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青帝与白帝正在府中对弈,旁边红梅开得正好,香气幽幽扑面,而再观棋局之上,白子已然失掉江山。
白帝摇头,投棋认输:“不下了,甘拜下风。”
青帝微微一笑:“我这盘棋你可以认输,但人间的那一局,却不可轻言放弃。”
白帝愣住。
青帝便索性说个明白:“我从司命处查了紫宣今生的命盘,七杀格仍在。”
白帝眉眼一垂:“‘杀、破、狼’三种命格天生带煞,有祸乱天下之象,好在紫宣、凌楚二人天生仙骨,唯有贪狼一直寻找不到。”
青帝将棋子一粒粒收进棋盒:“天帝为免三界苍生生灵涂炭,一直着手此事。只是想不到这两人再世为人,仍是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白帝摇了摇头:“如今世上已再无紫宣,唯有许宣。可他当日既入了药师宫,可见仍有仙缘,也仍需归于九重天。”
青帝揶揄一笑:“哈哈,想不到你也在暗中关注此事。”
白帝冷傲地哼了一声:“你那宝贝徒弟,自己操心去吧。我不过是为了凌楚,爱屋及乌罢了。”
“言归正传,许宣命格单薄,注定一生孤寡,命中无子。”青帝说到此,竟是有些哀叹之意。
“那又如何?”白帝却依旧是不屑一顾,“待他在人间吃够了苦头,自可修成正果,届时位列仙班,人间的历练遭遇不过黄粱一梦罢了。”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青帝缓缓摇头,“他能否归位全看自己的造化,我等本不该横加干涉。可坏就坏在那日司命贪杯误事,他一时口快。此事被仙鹤听去,已传入白夭夭耳中了。”
白帝正帮着收棋子的手一滞,没好气地将棋子掷回玄冰棋盒内:“哼,骊山老母教出来的好徒弟,她必定不会照天命而行吧。”
青帝黯然点头:“依那白蛇的性子,定会想尽办法为许宣扭转命格。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无知小妖,殊不知逆天改命有违天道,届时不光紫宣难回天界,连她自己也将万劫不复。”
“所以……我才来托你。”
白帝并不想招揽此事,便漠然回绝:“你自己的徒弟,自己管教。我才懒得去问。”
青帝却是把住了他的命门:“此言差矣,你别忘了,凌楚也在凡间历练,若能助紫宣度此大劫,对他来说,岂不是功德一件,也好早日回到你身边。”
白帝虽然一向自私又好大喜功,却也当真是心疼自己的大弟子的,迟疑了片刻,便问青帝:“那你的意思是?”
青帝郑重看向白帝:“让齐霄找机会拆散两人,应天命!”
白帝闻言,摸着手中的白玉棋子,良久才缓缓道:“这一步棋事关重大,待我好好筹划一番。”
骊山山巅之上,齐霄正泄气地坐在地上,愤懑不已。
他千辛万苦几乎把所有的体力用尽,才跑过来,骊山一脉居然说因为骊山老母外出云游而闭门不见……
唯一好处却是将他嗓子给医好了……
望着悬崖下的无边云海,齐霄没忍住斥了两句:“枉费白姑娘与你们是同修,分明是见死不救!”
斥完之后,齐霄心情稍好了些,抬起头来准备起身,却忽然在草丛里发现了一朵白色的花……
阳光照耀之下,纯白的花瓣几乎透明,闪着冰蓝色的光泽,竟是分外耀眼。
齐霄凑近去,定眼一看,便是喜不自胜:“月白花!怎会长在骊山呢!”他忙不迭地伸手摘下,这下好了,天无绝人之路,真是老天爷帮他……
眼见齐霄离去,仙鹤现出身来,望着他背影叹道:“凌楚啊凌楚,算你机灵,不枉我一片苦心,故意将月白花种在此处,但愿你能物尽其用,替许宣保住性命。 ”
青帝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仙鹤背后,语调冷清地说道:“那你可知,恣意妄为干涉凡间,是何等重罪?”
仙鹤见青帝,忙回首低头认错:“小仙知罪,不敢有任何狡辩之词。只是小仙不明白,难道青帝您真打算见死不救,任由紫宣与小白受尽磨难不得善终?”
青帝轻叹一声:“当初凌楚逆天而行,我早已法外开恩,为他们留下一线生机。他二人此生若不能顺利度过人间的劫难,便会灰飞烟灭再无任何转机。”
仙鹤缓缓摇头,脸色苍白地说:“小白用了千年才找到许宣,她只想帮他。求青帝开恩,成全他们两人吧。”
青帝却是不以为然:“白夭夭大逆不道,妄图扭转天命。他三个人的未来只怕会毁于她一人手中。”
仙鹤浑身一震,脸色越发惨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