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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听到这一声命令，司机乍没反应过来，紧急之中踩下刹车后，出于惯性车里的人不由得前倾，沈弯月更是撞破了鼻子。
“你神经病啊。”沈弯月直接开口骂，“这是马路上能随便停车吗？”
抬眸，才发现商参的眼神很不对劲。
像是……即将下地狱的魔鬼一样。
“你现在下车。”商参用自己听起来都很陌生的口吻陈述，“我给你自由。”
突然一下子画风改变。
沈弯月无法接受，发怔几秒，难以置信，“你怎么了？”
“我让你下车！”
商参不由分说地将沈弯月推下车，面庞的青筋突突跳着，情绪暴躁愤怒，几近丧失原来的本性。
“我告诉你，你现在如果去医院的话，那就是个帮宋繁星试药的小白鼠，那些美佬不知道怎么对你下毒手，这比你死一万次还要痛苦。”
当一个实验药人，除了经历生理上的痛楚，还有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心理煎熬，也不知自己何时会因为试药失败而死去。
沈弯月来之前没想那么多。
她以为，大不了一死。
她不怕死的，她做过那么多坏事，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可是当商参这么说的时候，她产生了畏惧，两只手抓着车门，“那你为什么让我走，你觉得我能跑到哪里去？”
“你必须走，我不想看见你。”
“你是心疼我才放我走的吗？”
显然，并不是。
商参是为了一己之力。
他想要沈天宁和宋繁星决裂，他想要她的英雄。
他从来不是善人。
作为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沈弯月对商参有些了解，他既然对她没有爱恋那就真的没有了，不会怜惜更不会……帮助她。
“你不想让我去医院……”沈弯月轻声呢喃，“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宋繁星，而是为了你自己，对吗？”
她已经猜到大概了。
尽管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可她知道商参变成这样子，一定不是为了别人。
“老子说了让你走。”商参一脚将她踹开，“你再不走，就迟了。”
“我不可能走的。”
沈弯月拼命地摇头，她怎么可能离开云城，就算现在逃了明天也会被抓回来。
除非他是真的想帮她逃跑，而不是像扔包袱似的扔开她。
“她不走，就留下来吧。”
轻轻袅袅的嗓音响起。
一直以来车水马龙的马路不知道何时安静下来，来来往往的车辆突然一下子清空似的，街上人烟稀少，只有他们。
还有不知何时过来的沈天宁以及一些在大奔车旁守护的保镖。
沈天宁不是傻子。
他既然从一开始能认出宋繁星，能判断出她可能会有身体缺陷，就不会容易被人欺骗欺瞒。
包括自己的好兄弟。
沈弯月侧眸看过去，目光凄凉，而对方看她仿佛看一个陌生人，一丁点感情都没有，连陌生人都不如。
这是她从小都幻想要嫁的男人。
商参的沉默从沈天宁的到来持续到他走到他们的车前，被半拉半遮蔽的车门挡住一男一女。
沈天宁抬手的动作和他的步伐一样，不急不缓，一直以来他都是淡定如斯心如止水的男人。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落在沈弯月的额头上，指尖带有轻微的薄凉，触碰到她温热的肌肤，冷热交接，紧绷的神经捅入心脏以致猛地骤缩，毫无意识道：“哥……”
“作为繁星的好妹妹。”离得那么近，从喉间溢出的嗓音却是愈来愈远，“你不肯离开，是为了救你姐姐吗？”
不。
不是。
可是他蛊惑的声音如同看不见的寄生虫麻痹她的大脑，瞳孔放大，一点点地失去自我跟随他的节拍走，“是……”
“那就跟我走，乖一点，幸运的话，我会放了你。”
幸运的话，是在两个前提下。
第一，宋繁星活下来。
第二，她活下来。
然而这两个未知数本身就是极为冒险甚至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两个前提条件并列在一起。
也许她在专家医生的第一次试验就死翘翘了。
可沈弯月只是犹豫了下，点头。
不是为自己的行为赎罪，而是，别无他法。
“带走。”沈天宁吩咐身侧的保镖。
没了女人，两个男人之间的相处并不顺畅。
极为克制但说出的话却显得轻描淡写：“想怎样？”
商参对上他的眼睛。
无人懂他的心思。
“到底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商参用他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回答，“我只是不忍心罢了。”
“是吗？”
沈天宁看似寡淡的目光如同深井一样，神不知鬼不觉间将人看透吸透，任何谎话在他这里都过不了关。
商参选择了沉默，唇角微微带着笑意。
他赶走沈弯月，是因为同情沈弯月？
就算是这个原因，作为多年的好兄弟，也不该如此背叛。
“商参，你知道沈弯月为什么喜欢我吗？”沈天宁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陈述，“我不说的话，你一辈子也想不到。”
“为什么？”
“因为你脑子不够用。”
不是玩笑，这种气氛也很难吃得下玩笑。
但商参还是笑了，唇角微微扬起。
“以前她受伤的时候，你想的从来不是关心她的伤势，而是找伤害她的人报仇，这样做确实解气，但所有女孩子，要的是安慰。”
“我把她当妹妹看待，所以我容不下她受委屈，但她受伤的第一时间，是人重要，而不是报仇。”
论心机，商参比不上沈天宁。
尽管这件事他并没有费心机，只是顺其自然地去做。
但商参，天生的骨血中有一种冲劲。
以前的沈弯月嚣张跋扈，几乎无人敢欺负她，但不代表一定没有，偶尔会有几次受伤，商参知道后第一时间就是就给欺负她的人教训。
他没想过，沈弯月再嚣张也是女孩子，需要人的爱护。
像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他帮她报仇，而沈天宁捡了便宜，几句慰问的话，就轻轻松收买女孩的心。
商参深呼吸一口气。
他知道沈天宁讲这个的意义。
是他太鲁莽，不计事情的后果，只想着求快。
“对不起。”商参头一回低声下气，“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