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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看吧。”伊文森特说道。
两人立刻离开住所,随着人群向前方走去,拐过几条街后,终于来到一个宽阔的广场,这里是玛拉蒂的刑场。
此刻,刑场的正中竖起了一个高高的十字架,十字架底,描绘着一个红色法阵,但十字架上暂时没有人,看样子,刑犯还并没有押送过来。
蒙琳向旁边站着的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听说好像是个高级神官对凯撒大祭司不敬,散播一些谣言,然后被凯撒大祭司认定为背弃了圣教,判决了死刑。”旁边的人回道。
蒙琳心里一疙瘩。
——难道凯撒私底下做的事情泄露出去了。
正想着,她突然看到不远处,泽拉也在人群中观望,蒙琳心想泽拉是圣教中的人,他应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便想向他打招呼,让他过来。
恰在此时,通往刑场的路突然一阵喧哗,出现了四匹高大黝黑的军马,后面拖着一辆囚车。
蒙琳看那囚车造型着实奇特,就是一大块金属板下镶嵌着四个轮子,金属板的四角竖起了四根金属柱,四条粗大的锁链,一头拴在金属柱上,一头镶嵌在一个圆形金属环上,而这个金属环在套在此刻这名罪犯的脖子上。
蒙琳当然明白,这金属囚车肯定是具有某种抑制神力的作用,否则,这名高阶神官恐怕早就破车而逃。
看着那囚犯,蒙琳突然想起在几次场合好像见到过,但并没有直接接触过,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到底什么身份了,不过她突然发现,这囚犯似乎想要大声说些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来,看样子,他的声音被封住了。
这时,有人突然拍了拍她肩膀,她扭头一看,泽拉已经自己走了过来。
“是巴德尔,因为质疑凯撒和罗玄暗中背弃了圣教的教义,同时大肆散播,所以被打上了叛教的罪名,被处以死刑,可惜了巴德尔也是圣教少有的高阶神官,站在世界顶峰的那少数人。”泽拉压低了声音,对两人说道。
“巴德尔,巴德尔,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蒙琳喃喃自语道,脑海里不断的闪过画面,迅速查阅着到底是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终于,她想起来了,林宇辰之前给她说过,在来玛拉蒂的时候,他曾和一个高阶神官一起抗衡过麦塔隆德手下非常强力的高阶妖兽,要不是阿斯蒙特拉现身相救,恐怕两人都在那场战斗中死了。
而那个一起战斗的高阶神官,就是巴德尔。
——他何以突然成了叛教之人,莫不然,他发现了凯撒私底下做的那么研究,以及罗玄那深藏不露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么一想,蒙琳不觉紧张了起来,毕竟,这些事情如果被捅了出去,凯撒和罗玄势必会真的被实锤背离了迷踪圣教的教义,而与这些事情有所牵连的她也会失去依靠,进而在这个世界无法立足,那么自己迄今为止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心乱如麻之际,肩头被人用手轻轻的搭着,一股暖意突然从肩头传遍全身。
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伊文森特正在安抚自己,不觉平静了许多,接着向刑场望去,此刻,巴德尔已经被几个人从囚车上卸了下来,然后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绑在了十字架上。
巴德尔全身无法动弹,唯独双眼尚能看出他的屈辱、绝望,却又夹杂着极度不甘,蒙琳瞬间读懂了他的眼神,他肯定是坚持了自己的原则,却无奈被凯撒和罗玄封住了他的呐喊,又不甘于神明仍被这两人蒙蔽,自己却被抛弃。
“对不起,我同情你,但可惜,站在我的立场,你也只能如此,我希望你死。”蒙琳心中默默的念道,同时忍不住别过脸去。
“应该是没有真正看过这样的场景吧,那就不要看的好。”伊文森特轻轻说道。
“不。”蒙琳突然又扭过头来,倔强的重新看着刑场上:“这今后的路都是血淋淋的,这种场面有什么不敢看的。”
伊文森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又望了望一旁有些不知所以然的泽拉,便恢复了冷漠冰霜的神情。
终于,在四大祭司之一的哈斌杰长长的一段祷告之后,广场吹响了号角,然后,十字架底的红色法阵蹿起比人还高的魔法火焰,瞬间将巴德尔吞噬,而巴德尔却连喊叫声都无法发出。
一场无声的火刑,持续了几分钟结束,巴德尔被烧得灰飞烟灭,痕迹都没有留下。
百感交集的蒙琳唯独没有流下眼泪。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罗玄几次沉默之后,蒙琳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罗玄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不说的话,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孩是不会罢休的,只得缓缓回道:“蒙琳,无论在什么时代,政治斗争在统治者阶层都是个永恒的主题,虽然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政治斗争有利有弊,贪图享乐,维护旧秩序的政治斗争当然是对社会向前发展的阻力,而破除旧制的政治斗争则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动力,当然,现实中的政治斗争除了这两个大的社会发展基调之外,还充塞着权力的追着,自私的欲望,享乐的贪图,以及各种不堪的阴谋。但从整个人类历史的进程来看,无论是何种政治斗争,其实就是推动文明发展的重要推力,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吧?”
聪明如蒙琳,很快就意识到,这不就是唯物主义关于社会发展的核心论点嘛。
她点了点头,但没有直接接下罗玄的话题,而是问道:“你是想告诉我,巴德尔的死,只不过是一场政治斗争的结果吗?”
罗玄苦涩的一笑:“玛拉蒂的政治平衡早在几年前就被打破了,四大祭司之间其实一直都有着某种程度的政治抗衡,这种抗衡,并没有因为冥灵与妖兽的争斗而暂缓,相反,其实是越加激烈了。”
“这怎么可能,难道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联合抗敌,先确保这个世界的安全,再来考虑其他事情吗?”蒙琳惊呼道。
“你想得太简单了,蒙琳,你很聪明,但却不懂政治。”罗玄摇了摇头:“何况抛开政治的因素来讲,这场大战终归会结束,而且是以我们的胜利结束,只是看那两个人到底在损失达到什么程度的时候才肯出手罢了。”
“什么意思?你们为何有足够的把握一定能取得胜利?”蒙琳越听越迷糊,但突然想起了什么:“啊,你的意思是,昆仑?”
罗玄没有出声,但他注视着蒙琳的双眼,已经在告诉她,她的猜想没有错。
蒙琳迅速闪过几个念头。
——如果真如罗玄所说,那么,他们也好,神君也好,他们等待的,都是昆仑最后的发声,而伊文森特也说过,那里,也许才是一切的答案所在,自己迄今为止所做的所有努力,不也全部最终导向了昆仑吗?
这么一想,她的内心反而平静下来:“既然如此,为何昆仑迟迟不肯出面?”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所以,其实你们根本就没有真正在意过这场战争,反而利用这场战争在加速你们之间的政治游戏?”蒙琳此刻的语气反而有些讥讽的味道了。
“也不全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政治游戏再怎么玩,基本的底线还是有,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参与了博弈。”
听到这句话,蒙琳转念一下,立刻回道:“所以,塔塔特穆尔在前两天出征去了北方吧。”
罗玄再次没有说话。
“好了,我想今天罗玄大人真是给我上了一堂非常有深度的课,我也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就此告辞了。”蒙琳向罗玄弯腰敬意了一下,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后面传来了罗玄最后的叮嘱:“蒙琳,这段时间你要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