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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岳大笑道:“三位明智抉择,可敬可佩,在下他日若至陇西,必来拜谒三位。”罗鸿忙道:“好说,我等恭候大驾光临。”
说完,三鸟同时抱拳一揖,身形顿处,捷如飞鸟,瞬即穿林杳然。谢云岳正待向贺姑娘王式耀两人问话,忽然微风掠起,面前倏然落定两人,只见是一元居士胡刚及其爱女胡若兰翩然降落。一元居士胡刚抚髯微笑,胡若兰凝眸满含幽怨。谢云岳抱拳笑道:“胡老前辈为何知得晚辈在此?”
一元居士胡刚呵呵笑道:“老弟一离燕京,老朽父女两人即蹑踪于后,武清县郊小庙之事,得以亲眼目睹老弟功力震世绝俗。”谢云岳不由惊哦了一声说道:“原来庙内红旗帮匪,均是老前辈及姑娘相助除去,晚辈这里相谢了。”说着一揖到地。
引着胡若兰抿着嘴格格娇笑不住,神情妩媚之至。一元居士胡刚摇首微笑道:“老朽轻易不造杀孽,这都是丫头所为。想你们两人都是出手狠辣,双手满染血腥,以后恐怕你们难以收拾,孽重难回了。”
继觉语气显得过重,继转口道:“老朽父女两人途中见得秦中双怪,戏耍作弄他们多次,不觉捱延费时,追至济南源盛镖局,听说老弟已去泰山寻访鹤涎草,所以老朽父女两天这才赶来,不意凄巧相逢。”
谢云岳不禁忙问道:“老前辈定必见得家岳,不知病情怎样,可否乞知?”一元居士胡刚道:“令岳周维城及高老师毒势尚未恶化,赵康九大侠亦已泰山归来,两手空空,满面愁容,老朽父女一抵镖局,稍时苍须怪叟等人即将劫去镖货送回,并言老弟在泰山身亡,当时赵大侠大怒,飞剑将苍须等人戮死,当时就要赶赴泰山,经老朽一再相劝,言老弟并非夭折之相,老朽父女可代去泰山一行,在辛庄瞥及老弟易容望林中闪去,故而探知老弟在此,只不知鹤涎草到手了未?”
谢云岳不禁动容,笑道:“那么晚辈要兼程赶返济南了,晚辈好友干坤手雷啸天及矮伽蓝崔戬被禁在辛家庄,还望老前辈代劳施救,晚辈最迟明晚就赶返此地。”
继将王式耀贺姑娘介绍给胡刚。胡刚笑道:“这些老朽均都知道,只是一时未易解救,老弟你可知道金钩无敌辛蒙就是高黎贡山四魔嫡传弟子么?
目前不但高黎贡山四魔及秦中双怪落在辛庄,还有甚多魔道高手亦在庄内,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朽父女一定尽力而为,老弟你速去济南吧,明日一准在此候你见面。”
胡若兰姑娘一听谢云岳要走,不禁小嘴一撇,娇嗔说道:“怎么说不到三句话,就要走了,这可不行。”
谢云岳不禁又生惕念,原是避开他们,为的情孽不可再种,但命中魔星注定不可避免,他本是极聪明的人,已猜透了一元居士胡刚俩人为何一路上穷追不舍的原因何在,不禁暗叹了一口气。抬目望了胡若兰一眼,只见她一双星眼,满含幽怨惜别之色,眼是灵魂的窗子,可在内窥出一个人思想感情,善与美的所在,不由神情一凛,微笑道:“姑娘,在下虽是武夫,但知君子一言九鼎,明晚在下决可赶到不失言就是。”
继又向贺姑娘王式耀两人道:“二位既暂不可回转辛庄,不如跟着胡老前辈在一处,遇事多有关照,一俟雷老师救出,你们再定行止吧。”说着身形一动,捷如电射,瞬间便即无踪。
一元居士胡刚这边暂且按下不提,且说谢云岳一路如飞地奔驰,心内交织着迷惘、焦急,二十里路程不消半个时辰便自赶到。
日色煦丽向西时,踏入济南城关,千佛山中千佛钟声悠亮彻耳传来,大明湖湖光山色顿呈眼帘,只见碧波千顷,水光接天,岗峦葱秀,迤逦生婆,这时谢云岳哪有心思欣赏景致,一劲往源盛镖局飞走,途人多惊奇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他也不以为意,一踏入源盛镖局大门,迎面就看见赵康九郁郁不欢缓步走来。谢云岳立时止步,垂手唤了一声:“岳父。”赵康九登时一怔,倏又眼内神光逼射,面转笑容,道:“是贤婿么?鹤涎草寻到了没有?”
谢云岳笑道:“侥幸到手。”说着两翁婿飞步入内。周维城及高子龙人又消瘦许多,精神萎靡,见着谢云岳,只软弱无力地睁眼点了点头。
谢云岳取出鹤涎草,着手诊治,周高二老时日过久,毒性虽解,真元则亏耗甚巨,谢云岳不惜本身真元,以“菩提贝叶禅功”贯输。
夕用沉西,暮霞昏茫,周维城高子龙两人霍然全愈,谢云岳面色苍白,转至厢房盘膝调息归元。在谢云岳治疗周高二人时,室外镖局同仁及朋友等人影纷纷,均欲瞻仰谢云岳丰采,经赵康九一一劝散,说是晚宴时,自会与他们见面。
他们均不知谢云岳就是名噪一时,震荡武林之怪手书生俞云,但知谢云岳有一身惊人武学,不然,更是喧哗鼎沸,争睹为荣。源盛镖局大厅上华宴盛开,灯烛辉煌,六张大桌面上人头晃动,哗声谈笑。
须臾,厅后屏风内转出一个容光焕发,剑眉朗目,美如子都的少年来,面带微笑,颔首为礼,益显得公瑾醇醪,倜傥不群。刹那间,大厅内鸦雀无声,中州剑客赵康九立起,大声介绍与众见面。
席间群雄纷纷敬酒,谢云岳应付从容,群雄只觉得谢云岳和蔼可亲,略无半点居傲神色,人当之期休春风,不由大为钦佩。
这酒宴一直到三更漏尽,月华中天际才尽欢而散。谢云岳随着赵康九等人转至内室,才谈起干坤手雷啸天之事,明日将去辛庄制住混元指蒯浚,以免丐帮自相残杀。
又劝赵康二老明晨离开济南,径去寨北牧场,一俟自己辛庄事了,当赶赴牧常赵周二老想想也对,他们偌大一把年纪,何苦在武林中争名好胜,趁着余年,在田园纳福,或啸傲烟霞岂不甚好,于是慨然应允。
源盛镖局高子龙笑道:“金钩无敌辛蒙一向深居简出,地面上人缘相处得甚好,前数年老朽也曾见过一次面,殷勤得很,不过总觉得他虚伪得有点可厌,谁知道他是高黎贡山四魔嫡传弟子?”
谢云岳诧异,问道:“辛蒙打着金钩无敌的名号,难道无人去辛庄争名挑战么?”高子龙猛然拍了一下大腿,大声道:“奇怪也就在此,十年前听说有些人,去辛庄挑战,他却谦逊坚拒不纳,如此要打也打不起来。
之后,就再也未听说起过,一个武林能手,既打着这大名号,又有此雍容宽宏的度量根本是难能的,现在老弟说起,则辛蒙平日作为,大有可疑。”谢云岳含笑道:“任何人作伪无论做得如何巧妙,总有破绽可寻。”一向沉默寡言的周维城。
突然想起了一事,问谢云岳道:“贤婿,一元居士胡刚之女,对你感情如何?”谢云岳顿时满面通红,心知一元居士胡刚必是与他们说了些什么话,心内一着急,喃喃只说不出话来。
赵康九目光凝视在谢云岳脸上一会,微笑道:“一元居士胡刚有名的难缠,你究竟对胡姑娘感情如何,不妨直说。”谢云岳面色更红,嗫嚅着道:“小婿与她并没有什么呀。”
周维城见状不忍,抚髯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这事等我们慢慢解决吧。”我们二字,当然是指赵康九而言。
谢云岳有心想问究竟,犹豫半晌问道:“岳父,到底怎么啦?”周维城望望赵康九,才转颜笑道:“胡姑娘对你一往情深,我们不会干涉你们的。”谢云岳红着脸,呐呐不知该说什么好,内心自是感激两位岳父。周维城话锋突转,问及谢云岳取鹤涎草经过。
谢云岳谈及详情,众人不胜慨叹。赵康九笑道:“若不是一元居士胡刚父女等人的相助,苍须群邪只怕一时难以授首。”
继又神色一庄,道:“我等已是老迈,恐怕从此以后,群邪均不会与我等为难,只是贤婿万宜小心,他们将你同怪手书生俞云认作同出一派,因手法大致无异,其实这也只是二而一,一而二的想法,总之你得谨防暗算的。”
谢云岳唯唯应命。更鼓已敲了四下,兴尽各自就寝。谢云岳一夜思绪如潮,辗转反侧,不得成寐。
他想到一年来,奔荡在江湖,虽然经验阅历倍增,但仍心灵上的空虚,无法填补,是天伦的缺憾,抑是爱情上的纷扰,自己也无法确定,不由涌上一片无名的怅惘,转念到江湖上劫杀,永无宁日,不胜慨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