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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忙拿衣袖遮挡住自己的一张脸,悄悄的挪到了人群中,她躲在一个人的身后,偷偷的去看那张告示。
没有看到大大的头像,她稍稍的放下了心。于是接着看,心中压着的大石头终于彻底的放下。
原来是皇宫里需要招收一批宫女,为此才发出来的告示。
不是通缉自己呀,自己可真是草木皆兵,太过敏感了。穆婉凤放下心来的同时,突然又心中一动,一个念头生了出来。
既然没有别的办法找到千山,而进皇宫又是最妥当的做法,既可以见到他,又可以偷偷的在一旁保护他,可以帮他远离女色,可以在他危难时出手相救,真是最最好的办法了。
进皇宫没有别的路子,那么入宫去做宫女,则又是办法之中唯一的好办法了。穆婉凤留心记下了报名方式,便到都城统一的宫女招收点去报了名。
虽然是进宫做宫女,说通俗一点就是做丫环,但是因为东家是皇家,所以对宫女的要求也是很严格的。
在明珠国,宫女的来源一般都是官府从百姓家中挑选出来的“良家女子”,如果哪一户身家清白的人家,家中有适龄并且合适的姑娘,官府就有权利让她进宫去当宫女。
当然这是针对平民百姓的,富贵人家的女儿则另当别论了。
据说,这些入了宫的宫女们,一直到她年纪大了,到了规定的该出宫的年龄,才会放她出去。更多的宫女却没有能等到该出宫的年龄,就已经香消玉陨了。
具体香消玉陨的原因,没有人告诉穆婉凤,穆婉凤猜测,大约是被皇宫里的主子们给害死的吧?
但也有苦命人家的姑娘会主动进宫去做宫女,以获得银两,维持家计,或者有口饭吃好活命。
穆婉凤总算是心想事成了一回,她和一批姑娘们一起被选了进去。此时和穆婉凤并排走在一起的那位姑娘,名字叫吴无霜。就是因为家中贫困,被迫无奈才进宫来当宫女的。
所以她满面愁容,和她的母亲告别时,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
穆婉凤在现代也看了很多关于后宫的古装剧,因此她自然也知道入宫做宫女意味着什么。那一句令人潸然泪下的诗句她犹记得,“白头宫女在,闲说话玄宗”。
在皇宫里做一个宫女,真真是命比草贱,就像一只蚂蚁一样,随随便便都会被主子给踩死。
看着与自己并行着的吴无霜,眼睛中泪痕尤在,回想着吴霜与她母亲告别时那种场面,真真是生离死别一样的凄惨,仿佛她女儿入宫做宫女,是去送死一般。
穆婉凤打量着和她一批入宫的这些姑娘们,一个一个都是满面的愁容,在她们的心中,入宫做宫女只是因为生活所迫。大约只有穆婉凤一个人,是怀着另一个目的的吧。
经过层层手续,终于是进了皇宫,跟着这一批宫女们一起,穆婉凤进了皇宫里专管宫女、太监们的内务府。
有一名年纪比较大的宫女来带她们,这里的宫人们都很恭敬的称呼她为“崔姑姑”。
崔姑姑很严肃,脸上几乎就没有一丝的笑容,冷冰冰的像一尊冰雕一般。她大约有三十来岁吧,据说是十三岁起便入宫做了宫女,如今她在这个皇宫,也呆了二十来年了。
深宫里的生活,难道会令人变成机器人吗?
穆婉凤看着不苟言笑的崔姑姑,不由的暗暗猜测道。看着她那严肃的面孔,穆婉凤就觉得内务府的空气似乎不够呼吸,她快要连喘气都不敢了。
这里的环境她不喜欢,还是早点找到千山,离开这里吧。
她在心中悄悄的计划着。
进了皇宫之后,穆婉凤以为马上就可以见到千山了,但是现在她却知道了,想见他,谈何容易!
在内务府学了一整天的规矩,到了晚上还没等吃晚饭,穆婉凤就已经累得不堪。倒头便睡,晚饭也顾不得吃了。
第二天还没有睡醒,就被人早早的唤醒,继续学习做为一个宫女应当了解的本份。
一连三天过去了,穆婉凤根本没有机会踏出“内务府”半步。
她的内心不由的焦虑起来,想偷偷的向别人打听一下千山的住处,但是她所能接触到的人,除了不“平易近人”的崔姑姑了解的东西多之外,别的新进来的宫女们,也根本不可能知道关于千山的事情。
而崔姑姑显然不可能告诉穆婉凤。
就在穆婉凤感到沮丧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可以走出“内务府”的机会。
这一天早晨,众多宫女们照例排列整齐,等着崔姑姑教导的当儿,有一名太监过来找到崔姑姑,向她说道,“崔姑姑,浣衣局里人手不够,请崔姑姑从新进的宫女中安排两名过去吧。”
“人手怎么突然不够了?前几日不是才有两名犯了错的宫女被打发到了那里吗?”崔姑姑问道。
“人打发到了那里是不错,只是今天早晨却发现,她们居然暴毙了!”
“怎么……”崔姑姑又想说些什么,但却马上停止住了接下来的话,只是应道,“童公公请稍等。”
崔姑姑说对童公公说罢了那番话,便抬起冰冷的眸子打量着排列整齐的一群新进宫女们。
这一群新来的宫女们,虽然对深宫里的事物了解的不多,但是有很多却也知道浣衣局是什么地方。
那个地方的宫人们,大多都是犯了错、有罪了才被安排到那里去接受惩罚的。
洗衣裳听起来是极其简单的活儿,可是日复一日,从早到晚不停的洗涤着衣裳,却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打水、浆洗、晾晒……去浣衣局做事,堪称苦役。
许多宫女们都在心中暗暗的祈求上天,不要被崔姑姑挑中去浣衣局。
穆婉凤看崔姑姑扫视了人群半天,却没有开口点出人名来。只挑两名宫女去浣衣局,可要珍惜这一个走出“内务府”的机会呀!
穆婉凤不由的便说道,“崔姑姑,请让婉凤去吧。”
崔姑姑略有些愕然的看着穆婉凤,并没有回应她的话。
“你去。”崔姑姑指了指吴无霜,对她说道。
吴无霜只得应了下来。而另一个去浣衣局的宫女是谁,崔姑姑却没有接着说出来。
穆婉凤赶紧又请求道,“请崔姑姑让婉凤去浣衣局吧。”
崔姑姑又打量了穆婉凤一眼,在崔姑姑的安排中,穆婉凤这般容貌,这般聪慧的人儿,如果能用心听从她的教导,将来可绝不会是一名小小宫女那般简单。
在她的想象中,穆婉凤在教习完毕后,或许会是某一位嫔妃或公主、皇子宫中的宫女,而后会一步一步的往上升,有朝一日会和自己的位置比齐,或许超过自己也不一定。
但无论如何,在崔姑姑的想象中,可没有让穆婉凤去浣衣局做苦役这一个。
因此崔姑姑对穆婉凤的再番请求,依旧装做没有听到,不回应她。
她的目光仍在别的宫女身上搜寻,打算再挑选出一个人来。
穆婉凤生怕自己错过了这一个离开“内务府”的机会,她赶紧第三次请求道,“崔姑姑,婉凤愿意去浣衣局,请崔姑姑让婉凤去吧。”
接连三次请求,崔姑姑不得不回应穆婉凤的话。
她走到穆婉凤身旁,对穆婉凤悠悠的说道,“你可知道浣衣局是什么地方?”
“婉凤知道,浣衣局是洗衣裳的地方。”穆婉凤答道。她当然不指望那里会有全自动的洗衣机帮她洗了,连半自动的她也不报幻想。
在这个古代,洗衣裳只能靠自己的两只手。
她知道双手会被水泡得发白,甚至手上的皮肤会破掉,可是在内务府的教习时间还有很长,她真的不想再等了。
她真的很想很想见到千山!
“你入宫就是为了去洗衣裳?难道你就没有更高的志向?”崔姑姑略有些失望的说道。
当然是有更高的志向,就是见到千山,保护他!
可是穆婉凤不能和崔姑姑说,因此低着头不去回应崔姑姑的话。
崔姑姑见穆婉凤低头不语,心下想她竟然是如此软弱的一个女子。崔姑姑原先对她报着的好感也便在刹时之间烟消云散了。
她说道,“你既然想去,那便去吧。”
崔姑姑将吴无霜和穆婉凤带到童公公面前,对他说道,“童公公,便是这两名宫女了,童公公带走吧。”
很快,穆婉凤就在童公公的带领下和吴无霜一起走出了“内务府”的大门。
终于走出那个令人感到沉闷的地方了,穆婉凤不由的便打起了精神,眼睛四处瞟来瞟去的到处看着,希望能够一个不小心,就和千山巧遇了。
哪知道她才刚刚瞟了几眼,便被走在前面的童公公发现,他喝斥道,“不许东张西望,没规没矩的!”
穆婉凤可不想惹事生非,听说这皇宫里的宫女小命是很轻贱的,可不要还没有见到千山,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因此她收回了目光,乖乖的跟在童公公的身后走着。
她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思考,难道这个童公公身后还长着眼睛的吗?明明走在自己前面,却能够看到自己的小动作?
莫非他有四只眼睛?
这样胡思乱想的功夫,人也已经走到浣衣局了。
洗衣服自然不需要人教,穆婉凤和吴无霜两个被童公公交给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妇人,然后便丢下她们不管了。
妇人简要的告诉了她们今天要洗完的衣裳,打水的地方,以及洗衣裳的地方,还有干净衣裳的标准,特别特别叮嘱她们,这些衣裳都是后宫里的妃嫔们穿的,都是很好的衣裳,洗的时候一定要当心,千万不能弄坏了。
然后指着水桶、洗衣盆子和一大堆衣裳,告诉她们可以开始了。
穆婉凤看着那一大堆衣裳,暗暗腹诽道,“难道这些妃嫔们把衣裳攒了一个月,才送过来洗的吗?”
原以为出了“内务府”就可以有机会见到千山了,却没有想到一直到晚上,穆婉凤都没有能够抬起头好好打量一下这浣衣局的时间。
直到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已经非常明亮的出现了,她和吴无霜才终于清洗并且晾晒完今天的衣裳。
累得恨不能支离破碎,奄奄一息,两个人支撑着身体,恨不得爬回床上去,更别提找机会溜出去寻找千山。
穆婉凤这才意识到这浣衣局并不是一个常人所能呆的地方!难道那两名宫女会暴毙了!
看来自己对古代所了解的知识还是太少。如果早知道这浣衣局是什么地方,那就绝不会主动提出到这里来了!
唉,暗无天日啊!
一个字,“惨”!
如果再来一个字形容的话,那就是“累”!
如果还能用两个字的话,那就是,“想睡”!
倒在床上,片刻的功夫穆婉凤就沉沉睡去。睡得正香甜的时候,却突然被人唤醒。睁开双眼看一看,又是那一个身材魁梧的妇人。
“起床!”妇人大声呼喊着。
穆婉凤爬了起来,浑身都在酸痛着。
吃了异常简单的早餐,她和吴无霜又被妇人领到一大堆像小山似的衣裳跟前,这是今天的工作内容了。
穆婉凤欲哭无泪,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流泪了。
和吴无霜一起像机器人似的,她开始了一天的浆洗工作。她突然有一些明白崔姑姑为什么老是那一副表情了!
如果一个人的世界里只有这些,那么还需要别的表情做什么?
哭和笑,喜和愁,也没有可以表达的机会了啊!更况且累都累死了,还哪里有时间去忙这些。
要爱情!
要友情!
要亲情!
要喜和忧,要笑和泪!
穆婉凤突然觉得一个人生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了,如果生活中失去了“情”字,那活着确实和行尸走肉无异了!
穆婉凤已经在这样繁重的工作之中,过了七日。
七日而已,对她和吴无霜来说,却象七年一样的漫长、可怖!
不过在这七日的时间里,她和吴无霜却成为了好朋友,在干涸的精神世界里,穆婉凤总算有了一丝慰藉。
清水里浸泡着名贵丝绸制成的衣裳,穆婉凤小心的搓揉着。
这种料子的衣裳总好过那些个又宽又大的床单,那是最难清洗的了!尤其是上面经常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污渍”,要耗费很多功夫才能洗掉。
穆婉凤已经总结出了如上的“经验”。
只是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样才能见到千山?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和地的距离,而是明明我们都在同一个大院子里,我却无法找到你啊!
穆婉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盆子里,清水中,红色的丝绸衣裳,在她眼前晃悠。
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样才能找到你?
怎么样才能见到你?
如果实在不行,就在夜晚偷偷的溜出去吧!
或许用身上藏着的那张银票,买通一个能四处走动的宫女或者太监,让她们去替自己向千山传达自己在宫中的消息,然后让千山带自己出去?
可是穆婉凤没有把握,千山会带自己离开这浣衣局。
他向来都是不在意自己的!
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穆婉凤将目光投向了浣衣局的院墙。
翻墙出去吗?
“嘶”。
很清脆的一声响。
穆婉凤的思绪仍然在神游之中,可是吴无霜却已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赶紧摇了摇穆婉凤的手臂,口中惊谎的喊道,“小凤,那……衣裳……”
“我正洗着呢。”穆婉凤随口答应着,思绪仍然在神游之中。
“小凤,衣裳破了……”吴无霜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她颤抖着说着。
穆婉凤低下了头看向自己手中的衣裳,不知道何时,自己居然把这件好端端的衣裳给撕破了!
天啊!
这可以贵妃娘娘的衣裳啊!大约自己是活不了了!
穆婉凤后悔莫及,心里面又焦急又担忧。
得赶紧想一个能够弥补的办法才行啊,不然真的是死定了。
吴无霜已经被吓得面如土色,说不出话来,就那样呆呆的看着穆婉凤手中的衣裳,仿佛已经被判了死刑一般。
穆婉凤又安慰她,“无霜,你别担心,你别怕。这衣裳是我洗坏的,我不会连累到你的。”
纵然她一叠连声的安慰着吴无霜,吴无霜却依然处在惊吓之中,无法缓过神来。
怎么办,怎么处理这件衣裳?
穆婉凤飞快的在脑中想着解决的办法。
干脆扔掉它,毁尸灭迹?
不行,不行,据说这是贵妃娘娘最喜欢的一件衣裳,是前几日皇帝才赏赐下来的。
这件衣裳在贵妃娘娘的眼中,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物,绝不会是和芝麻绿豆一样的,她不在意的东西。
这件衣裳她一定记挂在心的!且不说毁不了尸,灭不了迹,就算毁得了,如果不见了这件衣裳,穆婉凤知道那后果将比撕破了它更严重!
那么,缝补起来?
穆婉凤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可以令这件衣裳天衣无缝。
她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管怎么样,先将这件衣裳晾干了再说。
这样想着,穆婉凤便将这件衣裳晾了起来,将撕破口子的那个地方给藏在了里面。
忐忑不安的等着那件衣裳被晾干,穆婉凤抱着那件衣裳悄悄的躲在自己房间里,前前后后思量着该怎么办。
又想了一整夜,她也没有想出一个可行的好办法来。
就在翌日的清晨。?
还不到日出的时候,天刚有点蒙蒙亮;那是一种美妙苍茫的时刻。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星星,地上漆黑,天上全白,野草在微微颤动,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一只云雀,仿佛和星星会合一起了,在绝高的天际唱歌,寥廓的苍穹好象也在屏息静听这小生命为无边宇宙唱出的颂歌。在东方,格拉斯山坳映着吐露青铜色的天边,显示出它的黑影;耀眼的太白星正悬在这山岗的顶上,好像是一颗从这黑暗山场里飞出来的灵魂。
黎明的霞光却渐渐显出了紫蓝青绿诸色。初升的太阳透露出第一道光芒。从未见过这鲜红如此之红;也从未见过这鲜红如此之鲜。一刹间火球腾空;凝眸处彩霞掩映。光影有了千变万化;空间射下百道光柱。
大地从薄明的晨嫩中苏醒过来,在肃穆的清凉的果树园子里,便飘荡着清朗的笑声。鸟雀的欢噪已经退让到另外一些角落去。一些爱在晨风中飞来飞去的小甲虫便更不安地四方乱闯。浓密的树叶在伸展开去的枝条上微微蠕动,却隐藏不住那累累的硕果。看得见在那树丛里还有偶尔闪光的露珠,就像在雾夜中耀眼的星星一样。而那些红色果皮上的一层茸毛,或者是一层薄霜,便更显得柔软而润湿。云霞升起来了,从那重重的绿叶的斡隙中透过点点金色的彩霞,林子中映出一缕一缕的透明的淡紫色的、浅黄色的薄光。
穆婉凤还没有想出好办法的时候,贵妃娘娘身旁的宫女便已经来了。
她是来浣衣局里取回贵妃娘娘那一件红色丝绸衣裳的,今天贵妃娘娘要陪皇帝到御花园赏花,她要穿上那件衣裳,来搏皇帝欢心。
浣衣局里掌事的妇人命穆婉凤拿出衣裳来。
穆婉凤只好做出一脸的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拿出了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
所幸的是,那名宫女接过了衣裳,也没有打开来看,便转身离去了。
穆婉凤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接下来总会有被发现的时刻,但她却报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假如贵妃娘娘发现了那件衣裳已经被撕破,或许会怪罪到来取衣裳的宫女身上。
纵然是天方夜谈,穆婉凤却不得不这样安慰自己,以使自己免得像吴无霜一样慌乱了手脚,显出此地无银三百两来。
可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而万中之一,却偏偏就难逃。
还没有一柱香的功夫,正在院子里洗衣裳的穆婉凤,就听到了有人在厉声责问掌事妇人的话。听声音就是此前来取衣裳的那名宫女。
在穆婉凤她们面前,素来嚣张跋扈的妇人,此时低声下气,接连向来人赔着不是,而后带着那名宫女,怒气冲冲的冲到了穆婉凤和吴无霜的跟前,双手叉着腰凶神恶煞的冲她们吼道,“不长眼的小蹄子,居然连贵妃娘娘的衣裳都敢弄破,也不看看你们长了几个脑袋!”
吴无霜一听妇人的这句话,就立刻吓得浑身发软,马上就跪在了地上,低下了头,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身子像筛糠一般。
穆婉凤见事已至此,瞒也瞒不住了,便镇定的说道,“奴婢该死,是奴婢不小心弄坏了贵妃娘娘的衣裳,奴婢愿意领罪。”
入宫的这段时间,穆婉凤已经学会了自称“奴婢”这个词。
虽然是很低贱的一个自称,但是适者生存,穆婉凤已经接受了这个词语,她自称起来,也倒不觉得什么。
只不过也是一个代号罢了。
贵妃娘娘宫里的那名宫女和浣衣局掌事的妇人,见穆婉凤弄坏了如此重要的一件衣裳,却一脸的风清云淡,不由的便怒火从心中上升到了脸上来。
“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妇人怒骂起穆婉凤来,“这个罪你担当得起吗?!”
妇人骂完穆婉凤,又连声向那名宫女赔着不是,口中说道,“杨姑姑,罪妇管教无方,现在罪妇将这贱婢交给杨姑姑,但请贵妃娘娘处置。”
“要了她的小命倒简单,只是贵妃娘娘这衣裳,却无法再复原了啊!此事,不仅仅是处置她这般简单,就连你,也难逃其责!”杨姑姑的一番话,令穆婉凤自愧难当。
这个世道啊,她的生命远远贱过一件衣裳啊!
“请贵妃娘娘开恩,请杨姑姑开恩。”妇人连忙跪了下来,低声下气的哀求着杨姑姑,“求杨姑姑明查,这件事情罪妇真的是毫不知情啊……还请杨姑姑看在往日的情面上,饶过罪妇这一回吧。”
杨姑姑看着那妇人跪在地上,头如捣蒜一般的嗑着头,又想想她过去确实帮了不少自己的忙,而今后也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更况且她死了再换一个人担任她的职位,与自己打交道也需要一段磨合期,未必有她用起来顺手,便说道,“既然已经找到了罪魁祸首,便将她交给贵妃娘娘处置吧。是生是死,便看娘娘的心意了。你且先起来吧。”
“谢谢,谢谢杨姑姑!”妇人赶紧爬了起来,连声向杨姑姑道着谢。
杨姑姑不再看妇人,伸出手指指了指穆婉凤,淡淡的说道,“你,跟我走。”
穆婉凤扶了扶像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的吴无霜,默默地心里向她说了一声“保重”,便跟在杨姑姑身后向浣衣局的大门走去。
吴无霜仍瘫软的跪在地上,恍如梦中一般。她呆呆的看着穆婉凤被杨姑姑带走,心下知道,或许今生再也见不到穆婉凤了。
在这深宫之中,步步都要小心,一个错误都犯不得啊!
吴无霜深知道这个道理,她也告诉过穆婉凤,却想不到,穆婉凤却仍然是犯了错啊!
穆婉凤哪还有机会去管顾吴无霜,她走到浣衣局的门口时,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望着自己发呆,眸中带着泪水的吴无霜,决然的走了出去。
她紧跟在杨姑姑的身后走着,心里知道自己每踏出一步,都有可能离死亡更接近一步。可是又能怎么样?
她犯了错,她弄坏了贵妃娘娘最重要的东西,就必须得接受惩罚。
穿过一个花园的时候,正失神着的穆婉凤眼前突然一亮,那一个亭子里端坐着的男子,那个举着书卷送到面前正读着的男子,可不正是她心心念着,想要见到的千山?!
她又惊又喜,忍不住便脱口而出,呼喊了出来,“千山!”
那男子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扭头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或许猜不到穆婉凤会出现在这里,见只是两名宫女,心中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又扭回了头。
杨姑姑却马上停下了脚步,回转过头向穆婉凤说道,“不许没规没矩,大喊大叫的!有这个精力,你还是好好想一想,怎么保住你的小命吧!”
杨姑姑说罢便抬起步子继续往前走。
穆婉凤闭上了嘴,期盼着等她们经过那个亭子的时候,千山能够发现自己。
可是哪里知道,眼看着就快要走到那个亭子了,却有一名小太监小跑着过来报,“太子爷,皇后娘娘宣太子爷晋见。”
听见那小太监顺他为“太子爷”,穆婉凤顿时确定了下来。是了,是他,是千山无疑!
穆婉凤的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正想再次呼唤千山的名字,千山已经收起了书卷,和那名小太监一起迈步走了。
“千山!”穆婉凤多想再唤出他的名字,或许与他相见,一切便都会好起来,救了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等她下定决心豁出去大声呼唤他的时候,千山已经走得不见踪影。
失之交臂!
穆婉凤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伤心极了。
低垂着头,她默默地跟在杨姑姑的身后向贵妃娘娘的宫中走去,她的心中生出了一种“天要灭我”的沮丧,刹时之间失去了活力和精神。
突然她撞上了一个人,定睛看去,原来不知道何时杨姑姑已经停下了脚步,穆婉凤居然不知道,仍低垂着头往前走,正巧便撞在了杨姑姑身上。
杨姑姑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么粗心大意,就算这一次贵妃娘娘开恩放你一条生路,也难保你往后不犯在别人的手里啊!”
“对不起,请杨姑姑原谅。”撞到了人,就要道歉,这是最基本的道德礼仪,穆婉凤不理会杨姑姑气怒的话语,只是连声向她道着歉。
“呆会儿见着了贵妃娘娘,你可要好自为之。”杨姑姑看了穆婉凤一眼,她眼中的穆婉凤,此时俨然已经失去了生趣,一脸的无精打采,失魂落魄,仿佛已经被贵妃娘娘判了死刑似的。
这样的穆婉凤,她仿佛见过。仔细的在心里想一想,那可不是曾经的自己?
当初入宫,不懂得宫中的规矩、世故,凡事都以一颗天真的心去想象。
只是如今,自己已经懂得了这后宫的生存之道,而这个穆婉凤,却不知道能不能过得了眼前这一关啊!
穆婉凤见杨姑姑竟然一片好意的提醒自己,顿时觉得很感动。入宫的这一段时间,除了和吴无霜聊聊天之外,其他的人对自己都没有一个好脸色,宫女与宫女之间,也是相互轻贱的。
此时此刻杨姑姑简短的一句提醒,令她的心头涌出一阵温热。
“谢谢杨姑姑。”穆婉凤的眼睛开始发热,她赶紧向杨姑姑道着谢。
“跟我进去吧。”杨姑姑不再多说,便向一座宫殿走去。
穆婉凤抬起头来,这才注意到,她和杨姑姑已经走到贵妃娘娘居住的地方了。她看到匾额上面写着三个大大的字,“玉辰宫”。
方才走进玉辰宫的大门,穆婉凤便感觉到了一种充满火药的气息。
整个玉辰宫里鸦雀无声,打扫园子的宫人们低着头,轻轻的扫着,连脚步都是贴着地面往前挪动的,像一个木偶一般,好像很怕发出声音惊忧到什么似的。
再往前走,站在宫门口的两个太监,也是站得直挺挺的,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而远远的,便听见贵妃娘娘在摔花瓶的声音,“气死本宫了!气死本宫了!”看起来她的怒气依然未消。
穆婉凤的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看这玉辰宫里一片沉寂的架势,就可以猜出来他们有多么的惧怕贵妃娘娘。
从贵妃娘娘发现她的衣裳被弄破起,到现在穆婉凤走进玉辰宫,也有一段时间了,可她却依然在摔花瓶,由此可以想象得到,已经有多少只花瓶、瓷器之类的葬送在她手中了。
穆婉凤不由的联想到自己身上,自己会不会象那些花瓶、瓷器一样,下一刻就粉身碎骨了?
忐忑不安的跟在杨姑姑身后走了进去,穆婉凤低垂着头,地面上的瓷器碎片,她尽收眼底。
整个房间,到处都是被摔碎的瓷片,看来贵妃娘娘的火气真的是不小啊!
“启禀贵妃娘娘,人已经带到了。”杨姑姑很恭敬的说道。
贵妃娘娘停下了摔花瓶的动作,三步并做两步就冲到了穆婉凤的跟前,也不将穆婉凤看清楚,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穆婉凤的脸上,赏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穆婉凤张着口本想向她问好,哪里想得到还没等自己开口,还没等自己看清楚贵妃娘娘的长相,就已经吃了这一记狠狠的耳光。
毫无防备的她有一些站立不稳,摇摇晃晃着,终于才将身子稳住。
穆婉凤感到左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就像是被涂了辣椒水一般烧人,她咽了一口口水,还是那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向贵妃娘娘说道,“奴婢有罪,奴婢该死,奴婢愿意接受贵妃娘娘的惩罚。”
贵妃娘娘重重的打了穆婉凤一记耳光,激动着愤怒着的心情,这才真正找到了释放口,她伸出右手捏住了穆婉凤的下颌,抬起了穆婉凤的脸。
贵妃娘娘逼视着穆婉凤的脸,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苗,她逼问着穆婉凤,恶狠狠地问道,“说!你为什么要弄坏本宫的衣裳?!是不是谁指使你的?”
“奴婢洗衣服时不小心,就弄破了贵妃娘娘您的衣裳,请贵妃娘娘恕罪。”面对贵妃娘娘挑衅的姿态,穆婉凤心中的歉疚还在,可是初一进来时,有意在贵妃娘娘面前做出的卑微态度却一扫而光,她不卑不亢的向贵妃说道。
这种咄咄逼人,嚣张跋扈的态度,是如何在这宫中爬到贵妃这一个位置的?穆婉凤在此时此刻,竟然有闲情关心起了这个。
贵妃娘娘显然对穆婉凤的回答不满意,她仍逼问向她,“没有人指使你吗?”
“没有谁指使奴婢。”穆婉凤如实回答。
贵妃娘娘显然不相信,“没有人指使你?!那怎么会这么巧?!谁都知道今日本宫要陪皇上游园赏花,那件衣裳是皇上特地命人为本宫量身制作,赐给本宫的,本宫今日一定会穿上它。可偏偏就有这么巧,那件衣裳被你这个贱婢给弄坏了!你如果如实将一切告诉本宫,本宫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本宫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
贵妃娘娘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可是穆婉凤却无从回答。
真的没有人指使她,这要她如何回答?
这贵妃娘娘草木皆兵,看来她在这后宫之中,应当树了不少的敌人吧?不然她怎么会联想到自己是受人指使这上面去?
见穆婉凤沉默不语,且若有所思,贵妃娘娘更加肯定了她的念头,她大喝一声,“好你个贱婢,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吗?来人呐!”
随着贵妃娘娘声音的落下,立刻有两名太监跑了进来,两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板,等待着贵妃娘娘的一声令下。
杨姑姑此时开了口,她娓娓说道,“贵妃娘娘息怒,娘娘,或许她真的是无心损坏了娘娘的衣裳。穆婉凤是新进宫不久的宫女,更是才进浣衣局不久,料想那些盯着娘娘的眼睛,也还想不到在她身上打主意。”
“唉,朝夕啊,”贵妃娘娘唤着杨姑姑的名字,叹气说道,“你怎么不多打听打听呢?本宫已经知道了,这个贱婢在内务府受训还没有完成,就央求着崔姑姑要进浣衣局。若不是在浣衣局里有什么秘密,她又怎么会这么急不可待呢?朝夕你要知道,那浣衣局是什么地方!”
杨姑姑确实没有打听清楚穆婉凤进宫后的事情,此时面对贵妃娘娘的话,她也无话可去反驳,只能说道,“贵妃娘娘处理周全,是朝夕失虑了。”
“朝夕,你向来不会如此的不谨慎,今日是怎么了?”贵妃娘娘淡淡的说道。
面对贵妃娘娘的怀疑,杨姑姑赶紧跪了下来,“请贵妃娘娘明查,朝夕对娘娘绝无二心。朝夕自进宫来,没多久便一直侍奉在娘娘身边,一直对娘娘尽心尽力。若朝夕对娘娘有二心,当遭天打雷霹!”
“朝夕,你快快起来。”贵妃娘娘笑了,她扶起朝夕,说道,“本宫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你何必如此紧张呢。”
她转而又板起了面孔,向两个太监说道,“这贱婢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既然她不肯说出真相,你们两个便赏她二十个板子吧!”
“是,贵妃娘娘。”
两个太监领了命,各自站到穆婉凤的一旁,已经有宫女搬来了板凳,不待穆婉凤回过神来,她的双臂便被两名宫女押住,身子则被按在了板凳上面。
穆婉凤被迫趴在硬得咯人的板凳上,心想着不知道该板子是怎么个滋味,正想着的时候,便有一记重重的板子,打在了她的屁股上。
这两个太监用得力气非常之大,一个板子下来,已经令穆婉凤痛得想要尖叫,而贵妃娘娘却偏又在一旁接着问她,“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穆婉凤痛不欲生,哪里还有心思去回答贵妃娘娘的话,但是,她是贵妃呀,如果不回答她的话,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很不尊重她?
穆婉凤强撑起精神,不得不再次重复她想告诉贵妃娘娘的真相,那就是,“娘娘,真的没有人……指使奴婢啊……”
“好你个贱婢,嘴巴倒是挺硬!哼,本宫就不信,你的嘴巴能硬过这板子。再加二十大板!狠狠的打!”贵妃娘娘咬牙切齿的喊道。
两个太监领命,手中落下的板子打在穆婉凤身上,愈加的重了。
穆婉凤痛得咬牙,很快她就觉得嘴巴里火辣辣的痛,同时还有可怜的屁股。
嘴巴里带着血腥味,她知道是把嘴唇咬破了。想必这屁股也开了花吧!
暴力狂!
真是一个暴力狂!
难怪吴无霜总是一副怕得要命的样子,这深宫果真是步步危机啊!
一个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光挨这些板子,都已经快要取了她的性命!
纵然是痛得痛不欲生,可是穆婉凤却强忍着不喊叫出半个字来,更不开口向贵妃娘娘求饶。
就让贵妃娘娘这个女人去唱一出独角戏吧!
这个妄想狂,妄想被害狂!
真的不知道皇帝是怎么忍受这个暴戾的女人的!
四十个板子打完,穆婉凤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像一盆从高楼上坠落下来的仙人掌,不仅仅是四分五裂,还有刺扎进了血肉里边去。
一左一右按压着她的两名宫女见板子打完,便松开了她们的手,穆婉凤顿时失去了支撑,一个滚身,就从板凳上摔在了地上。
贵妃娘娘走到她的身旁,用她那双华丽的鞋子,踩着穆婉凤的手指,居高临下,得意地问着她,“这回,你是说还是不说?”
“贵妃娘娘,”穆婉凤缓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望着她,面上露出了一丝苍白的微笑,她说,“不知道贵妃娘娘希望听到谁人的名字呢?奴婢进宫没有多少日子,对这宫里的各位小主、主子们都不熟悉,也不知道都该怎么称呼她们。所以,真的,没有办法满足贵妃娘娘的心愿。”
接连换了好几口气,穆婉凤才勉强说完这一番话。
虽然跟着祈爷爷学了半年的功夫,身体也硬朗了不少,可是居然还经不住这四十个板子,穆婉凤不由的嘲笑起自己来,想不到身体还是如此的娇气!可恶!
贵妃娘娘听了穆婉凤这一番不识时务的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穆婉凤还不通人情事故,更不懂得说好话向贵妃娘娘求饶,她的这一番话,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
贵妃娘娘伸出一根纤纤细指,指向穆婉凤,她的手指因为生气不住的颤抖着,她在喊叫,“带下去,把她带到暴室去!贱婢!别以为你不说,本宫就查不出来是谁!哼,既然你嘴巴这么硬,那就到暴室里去好好锻炼锻炼吧!”
“是,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刚刚吼完那一番话,立刻就有两名宫女上前一步,一伸手就将穆婉凤给拖了起来,两个人回应了贵妃娘娘一声,就将穆婉凤向外面拖去。
穆婉凤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送到暴室里去,“暴室‘是个什么地方呢?她兀自思索着。
听名字应该不是一个好地方吧,“暴室”,“暴室”,难道顾名思义是使用暴力的房间?
她还没有想明白这个“暴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感觉到大脑中突然出现了一片空白,紧接着是一种虚弱似的头晕。
明明打的是屁股,关脑袋什么事?
她的两只胳膊被那两名宫女分别提着,下半身却是在地上,屁股又痛,她也无法走路,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被两名宫女拖着。
感觉太阳越来越大,阳光越来越强烈。
喉咙很干很燥,象是着了火一般。她很想喝一点水,哪怕是一口也可以……
不知道被拖着走了多久,那暴室到底还有多久才可以到?穆婉凤只想到了后赶紧喝一口水,她干渴得要命。
她的屁股,更痛得要命!
还有被拖在地上,被地面上的各种障碍物划过的双脚——它们都很痛。
暴烈的太阳光终于消失,眼前是一片树荫。
没有了太阳的灼热,穆婉凤顿时感到好受了许多。她抬起双眸,想看清这一处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暴室吗?
可是目光所触及到的那一抹身影,却唤醒了她迷糊的意识,唤醒了她那颗已然麻木的心。
那一抹身影,她再熟悉不过。
那样的高大,多一分则胖,少一分则瘦,玉树临风,英姿飒爽,那是千山无疑!
她禁不住张口唤道,“千……山。”
老天垂天,冥冥之中又安排她与千山相遇。好了,这一回不用去什么使用暴力的房间了,这一回有救了!
然而那一抹身影却丝毫没有动弹,依旧背对着她,认真的站在一株花树前采摘着鲜花。他手中的那一只小竹篮子,已经装满了一小半。
“千……山……”穆婉凤又强打起精神唤道,“千……山……”。
嗓子干得快要象火焰山,她口中说出这两个字,却如蚊蝇鸣叫一般的微小,恐怕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见。
连她身旁的两名宫女都没有听到她的喊声,依旧自顾自的拖着她往前走。
就在距离那一抹身影一步之遥,眼看就要再次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穆婉凤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做出了一副大不了一死的姿态,从一名宫女手中挣脱出了一只手。
就在那刹那之间,几乎是电光火石般短暂,她的身子向前猛扑而去,那一只手就刚刚好抱住了那抹身影的大腿。
正在采摘鲜花的男子被穆婉凤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住,急忙回过头来看。
他的眼前是一个虚弱无力的女子,奄奄一息般的苍白。
她此时此刻紧紧的抱住自己的一条腿,仿佛是至宝一样怕一松开就不见。
她正举目望着自己,眸子里燃烧着的却是热情和渴望。
她的柳目如画,细柳一般的眉,浅浅的像一弯弯月,却是浓密的漆黑。
她的眸子像一汪秋水,乌黑的眼珠是一汪水潭中的宝石,仿佛会发出幽幽的光芒,动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