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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和小济子的武功并不是很厉害,此时小济子也有一些招架不住了。
眼看着形势越来越凶险,三个人的心中都生出了一种生死相依的感觉。
“婉凤,小济子,你们快跑。能冲出去一个就冲出去一个。”千山还带着一丝侥幸,他向他们二人说道。
“爷,小济子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小济子坚定的说道。
穆婉凤不去看千山,只是说道,“不就是死嘛,你以为姑娘我害怕吗?”
可是口中这样说道,穆婉凤心中却不想死。
好不容易拥有了一身好武功,还没闯荡江湖,还没行侠仗义呢,就这样死了,不是变成鬼都会再惋惜死啊。
“婉凤,想不到我竟然害了你。”千山叹息的说道,眼睁睁的看着穆婉凤与那些黑衣人,与那些利箭周旋。
“如果觉得愧疚,要是我们还能活着走出去,以后就对我好一些!”穆婉凤居然呵呵一笑,朗声说了起来,“不许再暗算本姑娘!更不许再要挟本姑娘!”
“我不会了……”千山的眸中恍然一热,疼痛之中,他感到了一丝快乐。
在这样生与死就在弹指之间的时刻,能够得到穆婉凤如此待他,他千山,死而无憾了!
“爷……”小济子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千山,心中焦急万分。
要抓紧时间,一定要抓紧时间冲出去,如果再耽搁,只怕不等黑衣人杀死他们,千山就会因为这箭上的毒而身亡了。
“婉凤姑娘,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爷身上的毒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了。”小济子焦急的向穆婉凤说道。
穆婉凤知道身上中毒的滋味,她突然想到自己身上中的“蛇胆草”,刹时之间灵光闪过,她冲到了千山的跟前,伸手点了他的穴道。
记得那时候每回毒发,她无法忍受的时候,祈爷爷都会点她身上的这个穴位,说是能暂时的抑制住蔓延的毒素。
果然,她收回手指不久,千山身上的疼痛,没有再加重了。
“要想冲出去,恐怕不容易。”穆婉凤冷静的分析道,“小济子,我在这里抵挡着,我还能抵挡一阵,你带着千山冲到马车跟前,上了马车什么都不要管,就向皇宫里奔去。”
“好。”小济子知道千山身上的伤势要紧,听了穆婉凤的安排,就开始寻找冲向马车的时机。
上了马车,就会安全很多。
这辆马车因为千山是当朝太子这个身份的缘故,在制作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会遇到刺客的这种可能。
所以用的材料是很特殊的。
马车车厢所用的材料可以防止刺客的刀、剑、或者是飞来的利箭。
“不能丢下婉凤。”千山却强硬的说道。
“就是死,我也不能丢下她。”
“我不会死的,你们快走。你过去经常对我不好,我还没有讨回来呢,怎么就能死了。”穆婉凤冷冷的说道。
小济子不去理会千山反对的话,这个时候保全他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终于寻找到了好的时机,借着穆婉凤和那些黑衣人打斗的时候,他将千山当腰往肩上一扛,但向马车冲去。
马儿似乎知道情况危急,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着千山上车。
躲开了身后追赶来的箭,小济子将千山放在了马车上。
他快速的跳上马车,赶着马儿飞奔而去。
利箭追踪而来,一声惨叫,小济子的左肩不幸被毒箭射中。
他回头看了一眼穆婉凤,右手用力的挥着马鞭。
马儿带着他和千山,向皇宫疾驰而去。
千山在马车上陷入了昏迷,再也顾不上穆婉凤,他失去了任何知觉。
穆婉凤看着他们已经走远,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望着那些黑衣人,嘿嘿笑着说道,“姑奶奶还没有打得这么痛快过,你们要不然一起上?”
面对着穆婉凤的挑衅,黑衣人很配合,“本来大爷不想杀你的,偏偏你不识相的踩在大爷身上!现在你又掺和进来,你想不死都不行了!”
“你们是不是五菱教的?”穆婉凤想到那一天偷听到的话,不由的便问到。
她不说出“五菱教”这三个字还罢,一说出这三个字,那一群黑衣人不由的面面相望,而后一声“杀”字,从那名被穆婉凤踩过的男人口中发出。
随着那个“杀”字话音的落下,一支利箭直愣愣的从穆婉凤的背后射出,直挺挺的向她的背心射去。
待到穆婉凤发觉出来的时候,想要避开已经晚了。
她急忙错开身子,可是那只被喂了巨毒的利箭却仍是刺在了她的背上。
她感到背上一阵刺骨的痛,冷冷的,好像被冷冻在冰库里一样的寒冷。
她看到那几名黑衣人得意的笑,想到千山还可以支撑那么久,穆婉凤想再解决掉几名黑衣人。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或许是没有千山当时坚强的意志力做为支撑,没坚持几分钟,渐渐的,她便也昏迷过去了。
千山和小济子,两个人都昏倒在马车上,好在马儿熟悉回宫的路线,自顾自的带着他们奔驰着到了皇宫门口。
门口的护卫知道是太子的马车,但却发现赶车的小济子瘫倒在座位上,立刻察觉到了异样。
他们慌忙牵住马儿,掀开车帘看向车厢的那一刻,都被吓住了。
车厢里的千山,一身白衣染满了黑色的血,软绵绵的倒在车厢里,而胸口上则深深的插着一支箭。
皇宫之中顿时便乱成了一片,一个又一个在睡梦之中的太医被从唤醒,传进宫来。
拔箭,上药,煎药……
只是每一名太医的脸上都挂满了愁容,根据他们的经验,那箭上喂的毒药乃是巨毒,应该是从别的国家带过来的。
在明珠国,根本就没有这种毒物的解药。
也就是说,太子的性命究竟能不能保住,没有一个人敢肯定。
大概只能听天由命了。
皇帝威严的向站在他面前的一干太医下令,“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要给朕把太子救活!”
“是。”一群太医胆战心惊的在下面应着,口中这样说着,心里面却都没有一点底,更是惶恐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小济子伤在肩膀上,可是毒液却一样行向全身。
他和千山一样,面对的是同样的命运。
太医们连夜会诊,聚在一起讨论着可以解毒的方法,然而只研究到天亮,却依旧没有一点法子。
千山躺在床上,依然没有半点意识。
小济子也一样仍然在昏迷之中。
太医不停的试验着可行的方法,一直到中午,千山终于微微的张了张口,有太医赶紧凑到了他的唇边,仔细的去听他的话,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千山的口中说出,却原来是,“婉凤,去救婉凤……”
说完这句话,满怀期望的太医,眼睁睁的看着千山重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婉凤,婉凤是谁?”太医念叨着这句话,但太子说的话他可不敢轻视,便一字不差的传达到了皇帝的耳中。
皇帝也一样迷惑的自言自语,“婉凤是谁?”
宫中的妃嫔们,皇子们,公主们也都已经知道了千山中箭的消息,都纷纷的过来探望过。
江雪虽然和千山不和,但是也知道穆婉凤是在太子的宫中当差,千山受了伤,她怎么样呢?
心中担心着穆婉凤的安危,因此江雪也一直守在大厅中等待着千山醒来的消息,以便第一时间知道穆婉凤现在在哪里,情况可好。
此时他听到太医禀报给父皇的话,心中便陡然一惊。
是不是穆婉凤也遇到了一测?
他心中忐忑不能安宁,赶紧询问了太子宫中的宫人,得到的确切消息是,穆婉凤确实和太子一起出了宫。
那么,穆婉凤现在在哪里呢?
她可还好吗?
江雪又紧接着追问那宫人千山昨天是去了何处。
宫人仔细的回想了一会儿,才确定的回道,“应该是去了‘仙苑’。”
“‘仙苑’是什么地方?”江雪却是不曾听说过,更不知道在哪里。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太子爷偶尔提过,大约,大约是在翠香街上。”宫人不太肯定的回道。
翠香街。
江雪默默的记下了这个街名,带上一名随从,便驾马飞驰了出去。
好在那名随从对皇宫外的一些街名有所了解,而且自从穆婉凤策划了那一次全才美人儿大选秀后,“仙苑”的名气在都城里可谓是声名远扬,随便打听一下,就会有人告诉你它在哪里。
终于看到了“仙苑”的招牌,江雪跳下马,快步走进大厅,门口迎客的姑娘见他急匆匆闯入,还来不及招呼他,江雪便随便抓住一个人问道,“穆婉凤在哪里?”
“婉凤姑娘吗?她昨晚不是和你一起回去了吗?”不明真相的姑娘回答道。
看着江雪的气势,像是进来闹事的,马上就有姑娘悄悄的通报了青娘。
青娘很快就下了楼来,她看着江雪笑问道,“千山公子找婉凤吗?她昨晚不是和你一起回去了吗?”
原来她们将自己当成了千山,江雪也无心向她们解释,他只想快点知道穆婉凤的下落,既然他们都说穆婉凤已经回宫去了,那就沿着回宫的路仔细找一遍吧。
可是青娘的心中却是忐忑不安,因为穆婉凤逃跑的打算,她昨晚便已经知晓了。
是不是婉凤真的逃跑了呢?
一定是的,一定是千山发现了婉凤逃跑,所以四处在寻找她。
想到这儿,青娘便不再说话了,只以沉默悄悄的观察着江雪的反应,以猜测婉凤的这一次逃跑,到底能顺利否。
江雪本来想转身就走,但他不知道这“仙苑”和穆婉凤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万一刺客就是她们呢?
或者她们故意知情不报呢?
江雪想至此,便问向青娘,“你是这楼里管事的?”
“是啊。”青娘很奇怪江雪的问话,他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过来,我有话问你。”江雪将青娘唤到了一旁,压低了声音说道,“昨晚婉凤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刺客。现在她生死未卜,人在何处我们也都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什么,最好如实说出来。”
“刺客?”青娘吓坏了,身上立刻就冒出了冷汗。
她看着江雪,想确定是不是他使的一种计策,好从自己口中打探到穆婉凤的去向,可是江雪一脸的认真,她看不出一分一毫试探的味道。
“她,真的遇到了刺客吗?婉凤心地那么善良,怎么会有人刺杀她?”青娘不敢置信的问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认为我是和你说笑的吗?”江雪焦急万分,又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她的消息?”
“不,不知道。”青娘的心情已经无法再保持平静,“我们到,到行刺的地点去找找……”她有一些慌乱的说道,“或许,或许她没事。”
“我要是知道行刺的地点,那还用得着来问你吗?”江雪是个好脾气的人,可是此时已经焦急得顾不得什么了。
青娘极力的保持着镇静,她问向楼里的姑娘们,“昨天晚上婉凤回去时,你们谁看见了?”
“昨天晚上我看见婉凤姑娘和千山公子步行着走在大街上,最后拐进了街口的巷子里。”终于有一位姑娘说道。
走进那条巷子,江雪仔细的寻找着,青娘也四处张望着。
地上还有已经干了的黑色的血迹,令人感到更加的惊慌。
巷子里除了行人,空空如也,穆婉凤你在哪里?
“你知道吗?昨天晚上这里杀人了。”巷子里的围聚了几个男女,凑在一起说着闲话。
“你亲眼看见了?”有人问道。
“亲眼看到那还了得。我是听别人说的,你看这地上这么多血迹,不知道死了几个人。”
“奇怪,官府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地上的应该不是人血吧,不然官府还不到处派人追查了。”有人猜测道。
“谁知道呢。”
“散了吧,还有事呢。这话你们可别乱说啊,当心那凶手来找你。”有人开着玩笑。
于是聚集在一起的人赶紧散开,各走各的路了。
江雪默默的听着他们的话,心乱如麻,他沿着那血迹找去,路上一共有两条比较明显的血迹,一条是到巷子中间就没有了的,还有一条就在巷子里的墙角汇聚成一片,然后就再也没有别的线索了。
江雪猜测在墙角的那团血迹应该是受伤后留下的,只是最后人去了哪里呢?
把方圆几里的街巷都找遍了,仍然没有穆婉凤的消息,江雪沮丧极了,青娘也是一脸的担忧神色。
但找不到人,也只能另想别的办法了。
江雪留下随身的侍从和青娘一起接着找,自己回宫去,想向父皇请旨,叫他下令多派一些兵力来帮着寻找。
回到皇宫,千山和小济子仍然没有醒过来。
皇帝急得团团转,打起精神听了江雪的话,却表示反对。
一来,皇帝根本不认识穆婉凤,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和千山以及江雪到底是什么关系,面对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在自己儿子生死未卜的时候叫他派兵去寻找穆婉凤,他哪里会有什么兴趣。
二来,万一真的是刺客行刺千山,如此兴师动众在去寻找穆婉凤,而千山却又未清醒,如果不能一举将他们拿下,那就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面对皇帝的回答,江雪的心中充满了失望。
但他没有再去请求父亲,他知道自己在父亲心目中的位置,任凭他再怎么祈求,也是无济于事的,父亲不会因此而改变他的主意。
江雪调来了自己宫中的所有宫人,带着他们一起出宫。继续寻找穆婉凤。
现在他们已经将目标锁定了那条留着血迹的巷子,当江雪带着宫人们回到那条巷子时,青娘她们已经将巷子从头到尾找遍了。
她们正敲着一户又一户人家的门,试图能出现奇迹,穆婉凤能被哪一户人家救了去。
“有什么线索了吗?”江雪焦急地问向青娘。
青娘失望的摇了摇头,仍然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仙苑”里的姑娘们基本上都被青娘唤了过来帮忙一起寻找,只有玉珠推辞说身子不舒服,不能来了。
几乎是要绝望了,江雪在心中不断的呐喊着穆婉凤的名字,祈求苍天能够听见他的心声,让穆婉凤活着出现在他的眼前。
就在敲响最后几户人家的门时,江雪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道。
他顿时醒警觉了起来。
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近五旬的妇人,她满脸的皱纹,穿着一身简单的粗布衣裳。
她看了看江雪,确定来人并不认识,便问道,“你们找谁呀?”
“婆婆,请问昨天晚上到今天,您可曾见过一个年轻的姑娘,她身上应该是受了伤的。”江雪仍又重复着那一番话,向这位妇人描述着穆婉凤的长相。
妇人听了江雪的话,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她仔细的打量着江雪,这人说话彬彬有礼,衣着打扮皆不平凡,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你和那位姑娘是什么关系?”妇人问到。
一听到这句话,江雪的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青娘和红玉见江雪在门口逗留许久,也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也都跑了过来。
“她是我的好朋友。”江雪回答道。
“秦婆,你是不是见过婉凤啊?要是见过快点告诉我们,婉凤就是先前在我楼里帮我做事的那位姑娘啊,你还记得吗?‘全才美人儿’大赛,就是她弄的啊。”
万幸青娘在这街上住了很久,附近的人都认识。
这位秦婆正好又是其中之一。
经青娘这么一说,秦婆顿时想了起来,她低声喃咕道,“难怪看起来这么面熟。”
“你见过她?”青娘激动的问道。
“她在我屋里。”秦婆说道。然后便带她们进屋。
这是一个小院子,踏在院中的石板上时,江雪忍不住问道,“婉凤现在怎么样?要不要紧?婆婆,您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
秦婆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江雪前面的问话,只说道,“今天天蒙蒙亮时,我出门去,就在巷子里看到了这位姑娘。她浑身都是血,躺在地上,吓了我一跳。想着把她一个人丢在那儿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我就拉了一辆板车,把她给拖回来了。”
“浑身是血?”江雪的心一下子便提到了嗓子眼。
他紧张不已的跟着妇人进了屋子,方推开房门,他便狂乱的跑到了床前去看穆婉凤。
穆婉凤的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只露出了她的脸。
她的脸色苍白,苍白得就像是白色的纸,看不到一丝血色。
她昔日红润的又唇,也失去了颜色。
“她醒过来了没有?”江雪问。
妇人的眼泪顿时就流了出来,她很悲哀的说道,“你们来了就好,快去请一个好大夫吧。”
“她一直没有醒过来?”江雪听她这么说,便紧张的追问。
“我家中家徒四壁,根本就没有银子请医生。我好说歹说求了一位大夫过来诊治,可是那大夫一看她的伤情,连药也不开,就走了。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动手,我拔了她身上的箭,给她擦干了身上的血迹,换了干净的衣裳,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这位姑娘遇见我,不知道到底是幸事还是不幸啊。你们快去请一个好大夫吧……”
青娘与红玉也赶紧跑到了床前,一见穆婉凤的那副样子,似乎是气息全无一般,这令她们的心都悬挂了起来。
“我马上去请大夫。”青娘强忍着难过,保持着镇静说道。
“不,我马上带她回宫,宫里有最好的大夫。”江雪说道。
再次带人过来寻找时,江雪已经叫人赶了一辆马车,做好了找到穆婉凤后的准备。
现在,他抱起了穆婉凤,将她带上了马车。
马车疾驰而去,也不顾得与青娘她们告别,更顾不得向秦婆道谢。
他一心只记挂着怀中的穆婉凤,她,何时能够醒来,安然无恙的醒来。
青娘从怀中拿了一张银票,给了秦婆,又向她道了谢,嘱咐她不要向别人提起此事。
青娘不知道刺杀穆婉凤的人到底是为着什么,只是这事情在没有弄明白之前,还是不要走露风声的好。
带着牵挂,她与红玉回到了“仙苑”。
快马加鞭,江雪带着穆婉凤回到了他的宫中。
一面抱着穆婉凤进宫,一面吩咐宫人快去请太医来。
太医们此时都聚集在千山的身边,皇帝听说有与千山一样中箭的人,本来毫无兴趣,也不想让太医前去,唯恐千山这边有情况时,太医不够。
可是江雪早已经有所准备,他知道如何应对,于是他派来的宫人便转述着江雪的话,“三皇子说,穆姑娘的情况似乎已经有所好转,看来那毒也是可解的。他要太医过去看一看,好待穆姑娘醒来告诉他当时的情况,以便早点为太子爷解毒。”
皇帝这才同意,派了一名太医过去瞧瞧情况。
太医赶到江雪的宫中,坐下来看了看穆婉凤,又摸了摸穆婉凤的脉象,面上已经微微有一些惊愕之色了。
“这位姑娘身上的箭毒真的已经解了。”他惊讶的说道。
江雪原本只是胡诌,只为了骗皇帝放太医过来,没想到却真的已经解了毒了,他的心立刻便轻松了不少,又赶紧问,“那她为何迟迟不见醒来?”
“真奇怪呀,”太医仍然在惊讶之中,“据臣所知,那箭上的毒物是非常特殊的,怎么还有人能解得了呢?可是,她身上似乎还有别的毒。”
太医再次摸着穆婉凤的脉,犹在猜测之中。
“现在怎么样让她醒来?”江雪最关心的是这个。
“这位姑娘之所以没有醒来,应当是身上的伤口没有采取治疗,失血过多造成的。臣马上给她开方子,再在伤口上涂一些药,调养一下想来会很快醒来的。”太医这般说着,心里却也不敢百分之一百的保证,实际上是一点底都没有。
穆婉凤能不能醒过来,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江雪急忙唤人去取药熬药,又亲手为穆婉凤灌下去。
这个时候,心急着千山还没有醒来的皇帝,已经派人前来询问穆婉凤的情况了。
太医将穆婉凤身上的毒已经解了的事告诉了皇帝,皇帝紧接着又马上派了更多的太医来,要求他们无论如何,尽快要让穆婉凤醒过来,这样子,从她的身上也好找到解那箭毒的方法。
几名太医又分别瞧了瞧穆婉凤的情况,都确定她身上确实没有千山所中的那种毒,但是也确实有另外一种毒存在。
但那毒又似乎不会危及她的性命。
于是便有人猜测,“会不会是以毒攻毒,所以那箭毒便反而被化解了呢?”
目前为止,似乎只有这个猜测比较靠谱。
几名太医一刻也不敢怠慢,分别守在穆婉凤跟前,观察着她的情况,等待着她尽快清醒过来。
江雪滴水未进,粒米未沾,他守在穆婉凤的跟前,双目一刻也不离的注视着穆婉凤面色苍白的容颜。
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情,她才离开自己没有多久,她才到千山身边那么短的一段时间,却从一个微微笑着的女子,变成了眼前的这副样子,江雪心疼不已。
都怪自己无能,争不过千山。
如果不是自己放手,婉儿怎么会受到今日这么大的伤害呢?
江雪在心中想着,自责着自己。
他的心中,从来没有过的怨念,却在此时滋生了起来。
自小到大,他都知道,自己不能和千山比。
千山是长子,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
纵然和他长得相像,可是在父皇的眼中,却从来不曾在意过自己。
这一切,只因为自己的生母,是千山生母的一个替身,一个影子。
纵然自己的生母月贵人是千山生母秦贵妃的双胞胎妹妹,容颜一模一样,个头一模一样,可是,在皇帝的眼里,月贵人却始终都只是已过世的秦贵妃的影子。
是已过世的秦贵妃,留在世间的一个幻影。
她们,不同的性情,月贵人性格恬淡文静,而秦贵妃却艳丽热情,活泼灵动。
月贵人无论如何模仿着姐姐的样子,却始终也活泼灵动不起来,或许,只有她先认识皇帝,才能替代姐姐在他心中的地位。
秦贵妃过世的那一年,千山只有一岁。
江雪出生的那一年,千山两岁了。
当千山八岁的时候,六岁的江雪活脱脱就是曾经的那个千山。
皇帝将千山带到月贵人的寝宫,叫他和江雪一起玩儿。
后来,似乎皇帝突然在一夜之间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日日临幸的那个人,原来始终不是秦贵妃。
他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召过月贵人。
一夕之间,月贵人从皇帝最宠幸的女人,变成了一个仿佛被打入冷宫的弃妇。
她知道,皇帝从来没有爱过自己。
他宠幸自己时,也只是因为自己有着和姐姐一模一样的容颜,一模一样的身形。
可是,自己始终不是姐姐,自己始终不能替代姐姐。
她的神情,她的举止,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喜,都不是性格清冷的自己,所能比及的。
月贵人默默的接受着眼前突变的境遇,没有一句怨言。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或许永远只能做一个姐姐的替身。
姐姐就像是华贵艳丽的牡丹,而自己,永只能做一株长在牡丹枝叶下的绿草。
那时候,江雪还很年幼,可是,却也已经懂事了。
他问月贵人,为什么许久不曾见过父皇了。
月贵人浅浅笑着,望着他,淡淡的告诉他,“因为父皇比较忙。”
“那为什么千山哥哥也不来找我玩儿了。”
“你千山哥哥,将来是太子,他必须用功学习,以能身负起大任。”月贵人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情,向他说着。
在母亲的影响下,江雪也有了一副与世无争的心态。
同为皇子,长得一模一样,可是他的一切吃穿用度、教学问的师傅、以及宫人所对的态度,都是无法和他媲比的。
可是江雪从来不争,从来不怨。
他知道,千山身上有重担,他其实比自己还要辛苦。
现在,面对着昏迷之中的穆婉凤,江雪默默的流出了眼泪。
从前从来不争,可是现在,他开始怨起自己的不争。
婉儿,有生之年……
如果在父皇的眼中,自己和千山一样重要,那么,自己又何至于不得不对婉儿放手呢?
婉儿,她有什么错?要受这么大的伤害?
太子地位如此显贵,一定惹了许多人妒恨,如果让婉凤继续留在千山身边,不知道她今后还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不,自己绝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
绝不能让她继续留在千山身边。
要争,一定要争取了!
在房间里守着的太医已经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夜,不知不觉的已经深沉了。
而江雪却毫无困意,他握住了穆婉凤的手,心中一遍又遍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婉儿,婉儿……”
如果婉儿她安然无恙了,自己也不会再让她离开这里。
绝不会让千山又带走她。
他用温热的毛巾,轻轻的将穆婉凤的嘴唇沾湿,以令它保持温润。
他喂她喝水。
他用手指轻轻的划过她的发丝,为她整理着头发。
他当她只是睡着了。
他等待着她醒过来。
有宫女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又轻手轻脚的将端来的碗、盘放在离江雪最近的桌子上。
宫女轻声劝说着江雪,“三爷,吃点东西吧。”
“去热着,等婉儿醒了一起吃。”江雪淡淡的回道。
“三爷,您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婉儿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喝过水了。我陪她。”
宫女不敢再劝,默默的看着依旧没有醒来迹象的穆婉凤,只得收起碗盘,转身走出去。
“婉儿,有生之年,我发誓,绝不会伤害你,也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婉儿,你快醒过来吧,我已经叫宫人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糕点,等你喝了粥,就可以慢慢吃了。”
“我可以陪你一起吃的,还有你最喜欢喝的汤。你住在这里的时候,常常说那汤非常鲜美,是你所喝过的最美味的。”
“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呢?如果你现在醒过来,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星星。”
“今天晚上的天空,想来一定是有很多星星的吧,不过我还没有出去看,你答应我很快就醒过来的话,我就出去看一眼,然后告诉你。”
“你答应我了是吗?”江雪轻轻地问着依旧昏睡的穆婉凤,微微笑着。
“那好,你等我,我出去看一看,是不是有很多星星在天上。”
江雪轻轻的抚摸着穆婉凤的青丝,而后收回了手,起身向门外走去。
今晚的月色真好,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吧!
皎洁的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远处,有星子零星的散落在碧空之中。
宫苑里的花木在夜色之下静声不语,万籁俱寂,似乎是不愿意打破这夜的安宁。
他的宫苑,恍如仙境一般,笼罩在这无瑕的月光里。
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啊,婉儿,如果你肯醒来,那便是一个良宵了啊!
江雪仰起头望着夜空,望着那皎洁的月亮,据说月亮里有一个广寒宫殿,那里头住着嫦娥。
那广寒宫殿一定是非常的冷吧?
不然,为何隔着九重天阙,他却落出了冰冷的泪呢?泪水,好冷,好冰。
一定是广寒宫里浓浓的寒意袭入了他的眼睛。
江雪只觉得内心一片凄凉。
他不敢再看下去,低下头,他缓缓的踏着步子重又走进穆婉凤昏睡着的房间。
他轻轻的在她的床边坐下,温柔的握住穆婉凤的手。
她的手,亦如那月亮一般的冰冷,透着抵不住的寒意。
他用双手摩挲着穆婉凤的手,试图令她的手变得温暖。
突然,他双手覆盖之下的那只手,似乎有着轻微的动作。
是醒来了吗?
江雪立刻停下自己的动作,唯恐是自己的错觉。他的掌心里,那握着的那柔荑,果然是在轻微的动着。
他望向她的脸,她的双眸欲睁还合,眉头紧紧的皱起,似乎是想要睁开,而眼皮却像被胶着了一般,怎么样都睁不开。
“婉儿,你是不是醒了?”江雪柔声呼唤着她。“婉儿,婉儿……”
穆婉凤在恍然之中,仿佛听到谁对她声声呼唤。
婉儿,婉儿……
她心念不由得一动,“婉儿”,这亲呢的声音,似乎是江雪独有。
是江雪吗?
她想要睁开眼睛来看看清楚,可是为什么,眼皮却像是被强力胶水胶着了一般,任她怎般用力,都睁不开来。
“婉儿,你是不是醒来了?婉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吧,我是江雪。”江雪似乎知道穆婉凤是在挣扎着,他更加急切的,声声呼唤着她。
“婉儿,婉儿……我的好婉儿,你是不是太累了?还想再睡一会儿?”江雪见自己的声声呼唤,只换来穆婉凤皱得更紧的眉头,更加痛苦的挣扎。
于是他轻声问她,安慰着她,“你不要着急,那就再睡一会儿吧,婉儿,我会陪着你的,你别怕。”
他再次握紧了她的手,伸出右手去抚她的眉头,试图将那紧皱的眉头给抚平。
“不要再逼自己,如果眼睛睁不开,就不要再用力。你手指在动,你能听得到我的话,是吗?”
江雪温柔的说着。
“如果你能听得到我的话,就再动一动手指回应我吧。”
他屏住呼吸,用心的感应着穆婉凤手指的动静。
轻轻的,浅浅的,手心里的那只小手,果然动了动。
江雪的脸上绽出了灿烂的笑容。
太好了,真好。
婉儿,你醒过来了!
“来人,快把太医唤醒。”江雪喜悦的喊道。
有宫人立刻走了进来,将太医给唤醒了。
太医仔细的看了看穆婉凤的情况,更加的惊讶。他们的心中原本是没有什么穆婉凤会醒来的把握的。
此时,穆婉凤却明显的有了醒来的迹象,怎不令他们惊奇。
虽然穆婉凤还没有完全的清醒过来,因为她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可是她却是已经有意识了。
太医立刻又开了一济药方,有宫人马上去取了煎起来。
穆婉凤已经可以吞咽东西了。
江雪端着药碗,一勺一勺的吹凉了,再慢慢的喂到她的口中。
她下意识的动着嘴唇,将苦涩的药液给吞了进去,眉头却不由的皱了起来。
“婉儿,药很苦是吗?不过,良药苦口,你再忍一忍。你想吃蜜饯吗?等你睡饱了,我喂你吃。”
江雪安慰着她。
一碗药,穆婉凤全都吞咽了下去。
喝完了药,她又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
江雪手心握着的那只小手,便再也没有动弹过。
他忐忑不能安宁,便那样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耐心的等待着。
他守了她一夜。
长长的一夜,他仿佛是数着自己的心跳,度过了这一夜。
窗外渐渐的一片明亮,抬头看去时,江雪才发觉天已经亮了。
有宫人端了水盆、帕子过来服侍江雪。
江雪接过帕子抹了抹脸,眼神却始终不愿离开穆婉凤太久。
宫人劝他用膳,他仍是不肯。
“婉儿,我说过要和你一起吃饭,等你醒来,我们一起吃,你一定饿坏了吧?”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皇帝一早便又打发了太医过来察看穆婉凤的情况。因为千山仍处于昏迷之中,他的毒丝毫没有解,而且还加重了,开始流向全身的血脉。
皇帝派来的太医和留守在穆婉凤身边的太医彼此一说话,便都屏神守在穆婉凤的床前,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仿佛是沉沉的睡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好觉,穆婉凤终于睁开了双眸。
真舒服啊,神清气爽似的清明。
映入她眼帘的是江雪关切的脸,“你醒了?”她看到江雪满脸的抑止不住的笑容。
“嗯。”穆婉凤轻声回应道,点了点头。
“我这是在哪里?”她向四周望去,只看到眼前站满了人。
“婉儿,你这是在我的寝宫里呀。他们都是太医,来给你治伤的。”江雪耐心的说道。
“哦。”穆婉凤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睡了这么久,脑袋有一些不清明了。发生了什么事呢?
她一面仔细的回味着。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快去回报皇上。”有太医惊喜的说道。
于是立刻便有宫人前去通报皇帝。
“你,饿不饿?”江雪关切的问着她。
“嗯,好饿。”穆婉凤犹沉浸在回忆之中。
江雪立刻唤宫人端了清粥过来,他亲手一勺一勺的喂着穆婉凤。
一碗清粥吃进肚子,穆婉凤渐渐的想了起来。
“你,江雪?”她犹豫着问向江雪,有一点不相信自己还能再见到他。
“是的,婉儿,我是江雪。”江雪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淡去过。
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是的,她中箭受伤了,只是千山怎么样?
前去通报皇帝的宫人已经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他站定说道,“皇上传穆婉凤前去晋见。”
大家都想得到一定是皇帝关心当时的情况,关心千山身上所中的毒。于是江雪搀扶着穆婉凤上了停在院中的轿子,一行人向千山的宫苑走去。
到了千山的宫苑,穆婉凤被直接带到了千山躺着的房间。
皇帝坐在卧室里的一张椅子上,纵然眼神中全都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切,却依旧掩不去他的威严。
他就是皇帝吧?
穆婉凤在心中猜测。
和她一起进来的太医们,以及江雪都跪下来向皇帝行礼问安。
穆婉凤也跟着江雪跪了下来。
“你就是穆婉凤?”皇帝问道。
“是。”穆婉凤回答道。
“快快过来,让朕好好看看。”皇帝急切的说道。
穆婉凤便走了过去,站在皇帝的面前。
皇帝抬眸打量着她,只见她面色已经恢复常色,身体看起来也安然无恙,与正常的人没有区别。
“你真的也中了箭?”皇帝犹有一些不敢相信。
“奴婢不敢欺瞒皇上,奴婢的确中了箭。”穆婉凤回答道。她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她是千山身旁的宫女,对皇帝,一定要恭敬才行。
“当时的经过朕也没有时间听你说了,等千山醒来后朕再过问吧。现在朕只想知道,穆婉凤她能解了毒,并且安稳无事,那么朕的太子怎么办?你们这些太医快给朕想想办法。”皇帝向那一屋子的太医说道。
“皇上,”穆婉凤想了想说道,“奴婢猜想,奴婢身上的箭毒能够解,或许是因为奴婢曾经中了一种毒草的缘故。”
在穆婉凤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太医就已经问过穆婉凤了,而江雪也已经从救了她的那位老妇人口中证实,确实没有条件请大夫为她解毒,这也就印证了穆婉凤和太医们的猜想,或者那箭毒,真的就是她曾经中过的“蛇胆草”在做怪。
“什么毒草?”皇帝赶紧追问。
“叫‘蛇胆草’。”穆婉凤便将当时中了那“蛇胆草”后的症状向皇帝和太医们说了一遍,又将祈爷爷的话告诉了他们。
原来她身体内的,“蛇胆草”的毒素依旧没有消除干净,她全身的血液里仍然残存着。这或许就是她大难不死,箭毒自解的缘故了。
“那千山身上的毒怎么解,你们可想到了法子?”皇帝问向那一屋子的太医们。
太医们面面相望,早在江雪的寝宫里时,他们就已经商讨过了。此时,在皇帝面前,有一位为首的太医犹豫着说道,“臣等商讨出了一个法子,只是这法子行不行得通,却委实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