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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的回到相国府,岳芊雪望着上官飞云熟睡的脸庞,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慢慢侵袭着她的四肢百骸,秋高露重的深夜,她唯有紧紧的拥住自己,试图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那个人是皇上,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瞬间便能将她与上官大哥的家人摧毁,她能拿那些和蔼可亲的长者以及一切与她们有关的人的性命去赌什么?
这场战役,一开始便注定了,她会是个输家。
眼泪不知道流了多少,她昏昏沉沉的趴在床头睡下。
再度醒来之际,她的人已经睡在了床榻上,直映入眼帘的,是上官飞云担忧灼热的双眸。
“芊雪,昨儿个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到了皇宫之后发生了什么,都记不大清楚了?”见她醒来,他的眼里涌上一股歉意。
她起身,轻笑着握住他的手:“没事,你只是喝醉了,皇上便命人送我们回来了。”
“我的酒量一向很好,为何会醉得毫无知觉?”上官飞云显然对此事仍有疑虑,靠近她一些坐下,揽住她的肩头:“芊雪,告诉我,有没有人趁着我没有防备能力而欺负你?不管这个人是谁,为夫也绝对不会让他人有机可乘!”
靠在他温暖宽厚的肩头,她的眼眶里,泛着晶莹点点,此事,该让她如何启齿?只剩下十天的时间,这些天里,他们能逃吗?逃去哪里?岳府与上官府的人呢?又该如何是好?如果要为了她与上官大哥的一己之私,而让那么多无辜的人枉送性命,如此之多的鲜血换回来她的爱情,这样的爱情,她不敢奢望,那会是幸福的。
环住他的双手,便不自觉的拥紧。
“傻丫头,受了委屈就要告诉我。”他轻抚着她的后背,感觉到她这般的无助,心中的怜爱不免又增加几分。
“没有,我就是想告诉上官大哥,今后不可以再贪杯了,你醉下的那一刻,我很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隐下心里所有的痛与伤,慢慢的,抬起双眸,直视他的双眼,露出一丝无力的浅笑。
他立刻郑重其事的承诺道:“从今往后,宫内的宴席,我滴酒不沾,那倘若就我二人在府上,应该可以饮酒吧?”
她点头,唇角的笑意,依旧如此牵强。
她深爱着的男子,她深爱着的家人,这让她如何舍弃?
上天为何要将这样的磨难,降临至她一个弱质女流身上?莫离又为何要让这样一位只顾自己私欲不在乎任何人感受的人坐上帝王的位置?他难道不明白,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所为人不耻吗?
“静儿,二师姐今日身子不适,其它师姐也有事,你陪我下山吧?”最小的五师姐拉过木晚静的手腕,亲热的说道。
被拉住之人听闻,微微侧目。
继而缓缓摇头。
下山?这两个字眼,她永远也不想再看到。
“我不去。”她淡淡的说道,脸上的表情,依旧冷若冰霜。
向前走上几步,迎面遇上了古仪凤:“师傅。”她垂眸,脸上平静无波。
“师傅,您来得正好,所有的师姐们都有事抽不开身,我便让静儿随我一道下山,她却死活不肯。”五师姐性格开朗,一见到古仪凤,便亲热的双手伸了过去,挽住她的胳膊。
“为师劝劝她。”古仪凤拍拍五师姐的手背,示意她先退至一边。
木晚静冷声开口:“师傅,弟子不会再有任何下山的想法,请您放心。”
“静儿,为师并不是不允许你下山,你的心里若是始终放不下那个结,为师强留着你,似乎意义不大,况且现在也不是非常时期,为师心内的石块也能稍微放下一些,你就随你五师姐一同下山吧,记得早去早回。”古仪凤似乎心情不错,她脸上的表情,也不似平日里般生硬肃穆。
“弟子并未放不下,在那日回到山上,便早已放下。”木晚静避开她直接的眼神,将目光投向地面。
放下,或放不下,现在对她而言,都已变得毫无意义。
那两个人早已幸福的成亲,过着旁人艳羡不已的生活,位高权重的相国,娶了莫离绝世无双的倾世红颜,如此这般的相配,该是多少人茶余饭后为之津津乐道的话题啊。
而自己的身世,更是变得无关紧要。
她是谁,家里还有些什么人?这些,又有何关系?她的那些亲人既然可以放着她在此十五年不闻不问,更不曾托任何人来个只字片语,想必是早已当她木晚静是个已死的人。
对这一切,她早已看得麻木不已,所有的事情,在眼下,都变得不重要起来。
“你若是真的放下,为何不敢直视为师的双眼呢?静儿,为师知晓你心里的苦。”古仪凤靠近她,突然伸出手,将她的一只小手握在自己手中,“当初你刚到山上的时候,不会说话,整天整天的啼哭,为师便唯有天天抱着你不停的哄,不停的逗着你乐,那个时候你的小手啊,软软的,哭得厉害的时候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声音可洪亮了,一转眼,都过去十五年了。”
不明白古仪凤这突然而涌上来的伤感是为哪般,她唯有无措的轻唤:“师傅。”
身为一名女子,像师傅这样的年纪,早该是儿女承欢膝下,享受着天伦之乐的生活,而她却要在这清冷的元山之上,终日督促着师姐们与她练武,担忧每个人的生活。虽然她严厉,苛刻,可这也是一种慈爱的体现。
她用她最认可的方式,来教育她们。
为的不过是让她们今后的人生道路能够顺畅一些,懂得也多一点。
“静儿,”古仪凤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这张祸水般的脸庞。
最终,木晚静与五师姐下了山,拿着山上独有的珍贵草药去换取粮食一类的必需品。
“咱们去那边逛逛吧,难得下山一次。”五师姐一双大眼睛不够用似的,左看右看哪儿都想要去看到,拉着木晚静便往左边的街市走去。
她神色漠然的扫了一眼这儿的人来车往,透过斗笠上的黑色面纱,看着五师姐脸上纯真的笑颜,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不可以像五师姐这样,笑得如此干净,她的笑,从来都是带着一丝哀伤的,或者说,她的笑容里,有着太多的冰冷。
“五师姐,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晚了上山恐怕不好。”她淡淡的摇头,有些无奈,抬眸,扫到了另外一个身影。
为何她会一脸的心事重重?
婚后的生活,不应该是开开心心的吗?嫁的又是自己心爱的男子,拥有着旁人羡慕不来的一切,可是自己看得很清晰真切,方才在自己身边掠过的女子,眼底那深的化不开的忧郁,让自己有一瞬间的恍神。
“静儿,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就应该对这些东西好奇啊,再多转一转嘛。”五师姐祈求的声音,远远的传入她的耳际。
“五师姐你先看着,一个时辰之后咱们在此会和。”她扔下这样一句,便尾随跟上了岳芊雪的步伐。
岳芊雪步伐极快,很快便到了岳府门口。
她为何要独自一人回来?
木晚静带着满腔的疑惑,犹豫着,也绕至一侧,翻身入内。
“爹爹,我回来看您了。”岳芊雪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一步入院内,她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脚下也轻快起来,缓步走向岳老爷。
“飞云呢?怎么没同你一块儿来?”岳老爷问出木晚静想知道的问题。
“上官大哥这段时日很忙,所以我先过来,待宫内的事情忙完之后,他晚膳之际会到的。”岳芊雪上前,搀扶住岳老爷的手臂,“爹,都跟您说过多少次了,这种季节到了傍晚时分最是寒冷,您也不多披件衣衫。”
岳老爷挥挥手:“你当你爹已经七老八十?走不动了?没那么娇贵的身子,爹现在健康壮硕着哩。”
她无奈,唯有浅笑着摇头。
“爹,我是说,今后女儿不在您身边,您一个人,凡事都得多加注意,即使您还年轻,但您毕竟是一个人啊。”
她抬眸,迟疑着,却依旧接着说道。
“难道在爹的心里,除了娘,便再也容不下其它女子吗?倘若爹的身边有个可心的女子做伴,我这个做女儿的,心里也会安心不少。”
岳老爷突然神色一凛,“芊雪,告诉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平日里不会这样的,你是爹的女儿,你的肚子里装着事情,爹一眼便能看出来。”
她有些无措,极力摇头。
“爹,您想哪儿去了,女儿关心您,这也反常吗?”
岳老爷不语,只是眼神越发沉毅的直盯住岳芊雪。
被他这样看着,她唯有尴尬的露出笑容,以掩饰心内的慌乱,绝不能让爹看出来,以爹的性子,是绝不可能让她做出这样的牺牲的。
见她如此,岳老爷只是缓缓的,吐出一声叹息。
“其实,爹有件事情,一直隐瞒着你,如今你已嫁人,也是时候说给你听。”岳老爷突然拉着她,二人走至一侧的太师椅上坐下。
岳芊雪侧着脑袋,“爹,您说。”
“十五年前,有个术士曾预言,双生花现,祸及全家。我与你娘并未在意,以为那术士不过是想骗骗银子,直至你们出生,你娘便撒手西去,甚至来不及看你们两张一模一样可爱的小脸,我这才犹如被雷鸣击中一般,疯了似的去找那个术士。直至三日后,才在一所破庙宇之中寻得,他说,你娘是个红颜薄命的女子,产下你姐妹二人便会西去,而你与你的妹妹,倘若二人都留在我的身边,岳府满门都会被你二人所累极,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你二人定会继承你们娘亲绝世的美貌,那名术士还说,必须送走一个,让留下来的这一个承担一切,方能保一切平安顺利。如今,你都嫁给了飞云,爹也在觉得,当初那样相信那名术士的话,会否太荒唐可笑了?”岳老爷的眼里,涌上泪光,回忆,将他带入一个使他痛不欲生的场景之中,回不了神。
岳芊雪起身,有些站立不稳。
留下的这一个承担一切?果然,她是需要来承担这所有的一切,因为皆是因她而起,
“这话确实荒唐。”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在前厅里,岳老爷与岳芊雪同时抬头,便看见一名黑衫女子头戴面纱斗笠,缓缓走出。
“你,你是?”岳芊雪看着这个身形与自己极其相似的年轻女子,心内有一种预感。
因此,当她摘下斗笠,露出那张与自己相同的绝美容颜时,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便是她的妹妹,果然与自己就像一个人在照镜子似的,怪不得上官大哥会认错人了。
岳老爷欣喜不已的上前,一把拉住木晚静的手:“你是静儿,你是静儿对吗?”
木晚静微微一愣:“你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难道说,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元山的事情?
“爹当然知道,爹就是怕打扰你安静的生活,一直不敢去找你,也担忧着术士的话会成真,所以,爹一直不准芊雪出门,就是怕以她的容颜,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只想着安心的让她嫁人相夫教子,这样,便不会再滋生变故了。”岳老爷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静儿,你果然和芊雪,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太好了,太好了。”
木晚静淡淡的抽离他的双手,眸光平静的说道:“我并不想承认你便是我爹,既然当初要送走我,便早该知道现在的下场,我姓木,我不姓岳,是师傅养育了我十五年,而你,并未对我尽到任何责任。”
岳老爷的眼神里,慢慢涌上悔恨,涌上自责。
木晚静的脸上,却突兀的被岳芊雪甩过来一个巴掌。
“你?打我?”显然她无法忍受这般的待遇,正要还击,迎上岳芊雪的双眼,却发现她眼里,满是痛苦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