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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贵姐儿们又开始玩瞎子抓人,大家你推我搡,南宫婳也被推得差点摔倒,就在推推搡搡之时,南宫婳突然觉得手一空,随即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只见南宫珏迅速从侧边窜开,立马露出一张笑脸看着众人,装作无事的样子。
南宫婳只觉两手空空,这才发现自己的穿花百蝶云香团扇不见了,突然,她攸地转眸,冷冷睨向南宫珏,南宫珏则一个猫腰转身跑了开去。
南宫婳也不急,盯着南宫珏的背影,她倒要看看南宫珏打的什么主意,先防范好,到时候见招拆招。
等南宫珏跑开,南宫婳顺手把绾绾招了过来,在她耳边耳语一阵,绾绾忙偷偷跟在南宫珏身后,南宫婳则装作无事般和大家继续玩乐。
不一会儿,绾绾喘着气跑了回来,朝南宫婳轻声道:“我看三小姐的贴身丫鬟秋月,去找袁主簿了,还和袁主簿在花园边偷偷说了会话,又把一样东西给了他。”
“一样东西?”南宫婳突然想到自己刚才被人拽掉的云香团扇,嘴角勾起一道锋芒,这两人,该不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她向天借命,魂魄重生除了复仇之外,更为了让此生了无遗憾,前世与袁逸升有牵扯就是她最大的遗憾,这一世,若是她们敢再打她主意,她定要与他们力争到底。
既然南宫珏有阴谋,那她便用阳谋,想到这里,南宫婳假意说头疼,要去内堂休息一下,辞别贵姐儿后,领着玉萼、绾绾朝假山石后面的紫竹林走去。
才走两步,南宫婳便瞄到南宫珏贴身王嬷嬷的身影,她似乎在跟踪自己,南宫婳冷笑一记,高高抬眸,平视前方淡然走去。
她敢断定,南宫珏定是想栽赃自己和袁逸升有关系,但一点小的栽赃根本不能扳倒自己,所以她和苏姨娘定想让袁逸升讨好自己,前世自己就是错信了袁逸升的甜言蜜语,由南宫珏牵线,两人常在侯府相公,久了便有了真感情。
南宫珏想重蹈覆辙,那她就让她看看自己的厉害。
等走到紫竹林时,南宫婳抬眸扫了扫,发现四下无人,便将玉萼与绾绾故意谴开,让她俩去内堂给自己拿些小点心来,这下子,整个紫竹林便只剩她一人。
暗处的王嬷嬷人影一动,便迅速跑开,南宫婳早就用余光瞄到她,便倚靠在假山上,自得其乐的摇着手帕,假意扇风。
不一会儿,南宫婳便听到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等她抬眸时,见一袭圆领天青油绿纻丝袍、脚踏皂皮靴的袁逸升正神情淡雅的走了过来。
许是因为要勾引自己,袁逸升今日穿得极其光彩,他腰间系着蓝丝绦,一头墨发梳得很顺,一双凤眸美如璞玉,明眸皓齿,整个人显得清秀俊削,儒雅斯文。
不得不说,单看袁逸升的皮相是数一数二的,只是出身低微寒酸,再加上心术不正,南宫婳如今看到他就烦,哪还有前世的爱。
袁逸升一看到南宫婳,凤眸露出一缕惊喜,女子悠闲惬意的靠在假山上摇着小手绢的模样,当真清丽脱俗,那凤眼柳眉,转盼多情,鸭蛋秀脸、削肩细腰,看上去婉约可人,果然是个美人儿。
南宫婳这时也看到了袁逸升,忙故作娇羞状的站直身子,袁逸升忙不失时机的凑上去,将袖中的云香团扇拿出来,朝南宫婳温和笑道:“原来大小姐在这里,在下刚才经过假山旁,拾到了你的团扇,后听别人说你往紫竹林方向来了,便把团扇拿来交给你。”
拾到?偷的还差不多。
南宫婳心底冷笑,强忍住满腹的恶心,假装上了袁逸升的当,一脸娇羞的接过团扇,朝袁逸升拂礼道:“多谢袁主簿,袁主簿真是心善,还劳你跑这么远。”
看南宫婳脸色娇羞的模样,袁逸升差点看痴了,看来自己果真是有魅力的,大小姐还是开始仰慕他了,如此这般,那他的计划极易成功。
袁逸升又抬头望天,看着被风吹拂的柳枝,突然诗兴大发,朗声道:“这柳树极美,在下刚才正好在席间作了一首咏柳诗,大小姐可否赏脸一听?”
南宫婳露出个极其温柔的微笑,大方典雅的点头,“不瞒袁主簿,我早就很仰慕你的才华,很想听听这咏柳诗。”
袁逸升被南宫婳夸奖,高兴得一颗心狂跳起来,忙仰天摆手道:“雨柳枝枝弱,风光片片斜。蜻蜓怜晓露,蛱蝶恋秋花。饥啅空篱雀,寒栖满树鸦。荒凉池馆内,不似有人家。”
诗一吟完,南宫婳当即满目惊叹的看向袁逸升,极其花痴的赞叹道:“公子这诗吟得真好,素闻公子才高八斗,今日一听,果然名不虚传,婳儿佩服。”
一听到南宫婳叫自己公子,袁逸升不免又得意起来,看来南宫婳对自己印象很好,不像上次那般心有忌惮,他早说过,凭他的才学和相貌,要获得一个美人的芳心不难,如今能得到侯府嫡女的青睐,他自然会加把力,争取一举夺得南宫婳的心。
“袁公子,你我孤男寡女委实不便在这里说话,如果以后有时间,我们再聊好吗?”南宫婳微笑着下了逐客令,一听到还有机会再见,袁逸升忙朝她行了个礼,他也知道急不得,得慢慢来,便谦逊端正的离开了紫竹林。
袁逸升一走掉,南宫婳原本微笑的脸瞬间冰冷下来,她乌黑的双眸如利芒般射向袁逸升的背影,眼里尽是鄙夷和不屑,正在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紫竹林另一边传来,惊得南宫婳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待她抬眸一看,发现那光华璀璨处,一角缀着梅花的紫袍率先露了出来,紧急着,离郡王楚汐正摇着簪花折扇一边笑,一边慢悠悠的走出来,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透着一层光洁的神采,整个人显得流光溢彩,看得南宫婳蓦地怔住,难不成自己刚才的一切,都被他看到了?
“南宫小姐的演技不错,把袁逸升唬得一愣一愣的,本郡王佩服!”楚汐一改往日的沉寂,大约是受了南宫婳刚才的影响。
南宫婳微微勾唇,不再掩饰自己,一脸坦然的道:“郡王你也不差啊,堂堂一个郡王,竟躲在暗处偷听人家讲话。”
还偷听得理直气壮,那双桃花眼也是别样风情,突然,男子用折扇敲了记头,似想起什么般,莞尔笑道:“上次碰到你是在桃花林,如今又在紫竹林,两次本郡王都当了冤大头,成为破坏别人亲近的第三者,委实尴尬!”
楚汐扶额摇头,心里却感觉有根刺般,这一次不算什么,上一次,他竟看到她“轻薄”人家,以及一些他不该看到的。
楚汐声音十分温润,却听得南宫婳身子一僵,这么说,上次在桃花林与她亲吻的人,是祁翊!
她忙紧张的拧起眉头,看向楚汐,“离郡王,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上次在桃花林,我……我醉酒后,都发生了些什么?”
楚汐转了转眸,抬头朗笑一声,“你自放心吧,他是个好男人!”
楚汐淡笑着说完,摇着折扇潇洒的离开紫竹林,只留给南宫婳一袭淡雅的背影,那笑声清润富有淡淡磁性,令人如沐春风。
等楚汐走后,南宫婳叫来玉萼,把外祖母给的盒子打开,见里面是一张母亲出嫁时的嫁妆单子,看来外祖母是真心疼母亲,有了这嫁妆单子,她到时候便会向苏姨娘夺回属于母亲的东西。
这时,角落里的绾绾跑了出来,一溜出来就朝南宫婳低声道:“大小姐,不好了,刚才我跟踪三小姐,听到一件事。”
绾绾跑得一脸通红,朝南宫婳小声道:“我听三小姐对秋月说,不管了,她庶出的许配不到好人家,她就自己争取,她看中了离郡王,想设计和离郡王睡在一块,然后硬拈上离郡王,要做郡王妃。”
靠,真不要脸!
南宫婳忍不住在心里低咒,南宫珏真是心比天高,月事才来没几月,才多大?心思就如此坏,真和苏姨娘如出一辙。
“还有呢,她还说了些大小姐,袁主簿什么的,还让秋月早些准备,其他的她说得太小声,我都没听清。要不是她和秋月争执离郡王的事,我还听不清楚她有这心思。”绾绾真佩服自己,跟踪人水平超高,不仅不被人发现,还能听出人家的秘密来。
袁逸升,她?南宫婳开始紧张起来,看来南宫珏一刻都不消停,除了想设计爬上离郡王的床外,还想设计她与袁逸升,既然这样,那她就先来一步。
不知不觉,晚霞已经映满天空,如同七彩的缎带一般悬空漂移,天渐渐黑了下来,宾客们也陆续离开伯府,待大多宾客离开伯府后,整个伯府的气氛登时变得沉重压抑起来。
南宫婳领着玉萼来到赵老太君的沉香阁,此时,沉香阁主屋里已经坐满了赵府的人,赵老太爷还在内堂养身子,听说祁世子在给他看诊,大房、二房的人将整个主屋围得严严实实。
纭娘拉着两个孩子,目光闪烁的坐在堂下,赵飞扬一脸愧疚的看了赵振轩和大邹氏一眼,继续跪在原地,从下午到晚上,他都跪在地上给长辈认错,一直没有起来。
李氏一见南宫婳进来,肿着核桃般的眼睛,将南宫婳拉到自己身边,她的眼泪早已流干,如今能流出来的,估计只有血泪了。
等所有人到齐之后,赵老太君稳坐于主位上,目光凌厉的扫过众人,最终停到纭娘身上,“如今人已到齐,现在就开始滴血验亲,老齐家的,你先准备一下。”
赵老太君微微瞌目,其实她早已感觉到,这双孩儿是飞扬的,毕竟两人在一起那么多年,这孩子不可能变成别人的,这滴血验亲只是一个过场。
等这过场完了,她便留子去母,把孩子留下,把纭娘打发出府,免得她祸害伯府。
纭娘脸色有些发白,一直紧咬着嘴唇,抱着她一双可怜的孩儿,目光真切的望着赵飞扬,好像在说,她舍不得孩子,无论如何不想离开孩子。
赵飞扬早被中午的情况给吓懵了,这下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不敢说什么忤逆长辈的混话。
这时,老齐家的早端来一碗清水,把清水放到纭娘面前,目光如剑般射过去,冷冰冰的道:“请大宝将血滴在水里。”
纭娘身子一怔,心情极度紧张,在微微转了转眸后,将大宝拉起来,大宝怕疼,一直皱着眉头不愿滴血,纭娘忙安抚他,“大宝,你别怕,你是勇敢的男子汉,你是伯府的重孙,把你的血滴进去便能证明你的清白,看谁还敢冤枉你。”
大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即眯起眼睛,他眼睛一闭,纭娘就一刀划在他食指上,迅速将大宝的食指塞进清水中,登时,大宝的血便滴了进去,纭娘又迅速将大宝的食指移出来给他包扎。
自始自终,南宫婳都盯着纭娘,她发现纭娘脸色惨白,目光总是朝二舅舅赵振南那里瞟,而赵振南也是一脸的心虚,不过这只是南宫婳的臆测,暂时没有半点把柄,她不敢说什么。
大宝的血没下去,赵飞扬主动拿起刀,一刀划在自己手指上,也挤了一滴血在碗中,这下子,所有人都伸长了头,看看那两泣血是否能融合。
不出众人意料,没两下,那两滴血就慢慢化掉,融合在一起,血一融进去,李氏身子当即一顿,脚步虚浮的晃了晃,南宫婳忙将她扶住。
两人的血一融合,纭娘当即一脸放松,心里一喜,紧紧抱住赵飞扬的腿,高兴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飞扬,你看,大宝小宝就是你的孩子,你当时看着我生产的,我为了你十月怀胎,受尽苦楚,还好老天爷开恩,替我证明了两个孩子的清白,从此他们……也有家了,只可惜我这个乡野之妇,只得落个流浪街头,孤独终老的下场。”
说到这里,纭娘已经堪堪的抹起泪来,赵飞扬怎么也是血肉男子,见纭娘难受,忙冲过去抱住她,细声安慰道:“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孝顺老太君,她定会大慈大悲留下你的,毕竟你是大宝小宝的生母。”
“不可能!”
赵飞扬才说完,赵老太君已经冷冷挑眉,眼里迸出一道寒光,“认大宝小宝已是伯府最大的让步,大宝小宝从今只有一个母亲,就是倩倩,飞扬,你不能养了外室,带进儿子,又做出那宠妾灭妻之事!”
赵飞扬心里虽有不愿,可也急忙点头,“祖母教训得是,孙儿知错了,孙儿会好好安排纭娘的去处。”
纭娘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赵飞扬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将她从头淋灌到脚,这还是她相处四年的男人吗?这还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给她名份的男人?
还好,还好她早有对策,到时候拿了钱就走,只是,她舍不得自己这双亲儿,也舍不得心中那个他。
纭娘颤抖的将目光移向边上的赵振南,心底疼得刀割,不行,她不能只要银子不要孩子,她钱也要,孩子也要。
想到这里,纭娘一把搂住大宝小宝,眼泪汪汪的盯着两个孩子,“大宝小宝,以后这就是你们的新家,你们要听祖母祖父的话,要尊敬父亲母亲,娘出身不好,哪里都容不了我,能将你们俩托付给伯府,已是我最欣慰的事,你们要好好保重自己,娘要走了……”
一听到纭娘说要走,大宝小宝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母子连心,两人同时把纭娘抱住,哭得稀里哗啦里,嘴里嚷着不让她走。
这下,纭娘继续煽动,一会儿抱大宝,一会儿亲小宝,一副舍不得的模样,南宫婳也理解,毕竟是母子,天下的母亲是最伟大的,谁舍得离开自己的孩子,只是她作风败坏,未婚生子,且破坏别人夫妻感情,十足不值得同情,只是可怜了大宝小宝。
不过她相信,伯府没有重孙,定不会轻待了一双孩子,正在这时,祁翊领着菱纱、童可内堂里走出来,一出来,祁翊那双狭长的凤眸便往中间台子上的水碗看去,那乌金般的眸子如明珠般熠熠生辉,纤长的鸦羽覆在眼睑上,显得十分的漂亮,身上透露出一种别人无法接近的高贵气息。
祁翊眼底浮起淡淡的冰凉,高大俊削的身子迅速移到台子前,狭眸微眯,满目冷光,修长的玉指轻轻抬起那碗,仔细看了看,随即冷蹙眉头,“这清水有问题。”
“有问题?”赵老太君陡地起身,之前的萎靡全然不见,立马变得精神起来,忙朝祁翊作揖道:“这水有何问题,还请小神医解惑。”
祁翊危险的眯起眼睛,薄唇冷勾,扯出一个清淡的弧度,那厢的纭娘率先双腿发软,嘴巴张得老大,赵振南身子也攸地一抖,赵飞扬不解的看向祁翊,登时,整个主屋的气氛更加紧张起来。
“你胡说,这水明明没问题,你休想栽赃我的孩子。”纭娘心急火燎的窜起身,目光一直紧张的盯在桌上的水碗上,大邹氏见状,忙叫老齐家的拉住纭娘,不让她毁掉证物。
祁翊微微敛目,黑眸一瞠,凛冽的目光闪过一丝冰冷,“水里加了白矾,会使两种不同的血液融合,你们看,水面上浮得有层白矾。”
祁翊不紧不慢的说完,当即惊得众人凑向前看,赵老太君端起那碗,一看碗上面真浮得有层似油一样的东西,当即瞪圆眼睛,气恼的将碗顿在桌上,沉声道:“大胆纭娘,竟敢带野种进伯府,来人,把她及这双孽障抓住!”
祁翊敛眸,星眸睨向赵老太君,唇角轻勾,“世祖母,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
赵老太君气得直摇头,朝祁翊点头谢过后,身子重重坐到沉香软榻上,这时候的纭娘身子已经哗地瘫软下来,不过她仍不死心,反咬一口道:“根本就是你们伯府仗势欺人,表面假意接纳孩子,却在水中动手脚来陷害我。试问,这水是你伯府准备的,我一个弱女子,从未碰过这水,又如何往里面下白矾?呵呵,真搞笑,贼喊捉贼,你们今天栽赃我,损我名誉,我纭娘就是死,也会化作厉鬼朝你们讨公道。”
老齐家的忙上前,仔细看了那水,摇头道:“不对啊,我刚才的的确确准备的是清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水里多了白矾,老奴敢以我孙子起誓,老奴没往水里加东西,否则,老奴孙子……”
“行了,怎么拿自己孙子赌誓?”赵老太君忙制止老齐家的,沉声道:“你我相处这么多年,难不成我还信不过你?我伯府世代清正,绝不会做出这种断子绝孙的事,大宝小宝再怎么,也是伯府的重孙,我们伯府还养得起,何故使这种毒计陷害你们?”
大邹氏也冷冷斜眼,冷哼一声,“这孩子根本不是飞扬的孩子,烟花之地出身的女子,就是不干净,飞扬,这么些年来,你为她付出这么多,好吃好用的尽往她那搬,却是替别人养儿子,你当真傻!”
赵飞扬是在场最震惊的一个,他不可置信的摇头,端起那碗仔细检查起来,果然看到上头浮得有一层白矾,当即,他感觉全身冰凉,“我不信,把这碗水倒了,再验一次。”
纭娘既恨又怕,抱着大宝的手开始抖了起来,这时,祁翊上前,一把握住大宝的手,“如果要再验,先把他的手洗干净,他整只手都事先涂得有白矾,只要这手指一碰到水,白矾就会进水。”
祁翊一说完,赵飞扬感觉自己心都被抽走一样,他瞠着冰目盯向纭娘,目光十分森冷,两只手握成拳头,冲上前就要去抓大宝,却被祁翊一把拦住,祁翊身子轻灵一跃,将大宝迅速护到身后,睫羽微睑,“世表哥,我说了,他只是个孩子!”
祁翊声音极轻,却透着一股强硬的穿透力,在将大宝放下之后,他不紧不慢的站到一边,目光却锋利无比,看得赵飞扬身子猛僵。
祁翊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湖泊色的瞳孔透露出一股洞察事世的神色,坐到雕花交椅上,头上的五色贯珠簌簌作响,淡然接过丫鬟递过的茶,玉指缓缓拨动着杯盖,俊美的样子流光溢彩,目光若有若无的看向南宫婳。
这下,纭娘吓得脸色灰白,她有气无力的还要狡辩,赵飞扬已经率先进内堂取来一碗清水,先将自己伤口捏住,狠逼出一滴血来,随即一把拉住大宝,将大宝的手放到银盆里洗干净后,再将他食指对准玉瓷碗,迅速挤了一滴血进去。
这时,所有人都盯着那碗,只见两滴血在里边微微浮动后,随即慢慢排斥的移动开来,血液相排,互不相融,仍旧是鲜红的两滴,赵飞扬心里大惊,操起桌上的筷子在碗里搅拌几下,可那血仍旧是不融合,这下子,真相已经大白。
纭娘在看到碗中的血后,终于支撑不住,哗的一声跪了下来,拉着赵飞扬哭喊道:“飞扬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收了人家的钱,就要为人家办事,可相处的这几年来,她已经渐渐爱上赵飞扬,如今事情败露,她这样的行径,足以至死,她登时吓得冷汗淋漓,感觉天眩地转,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利箭般朝她射来。
纭娘哭完就去抱赵飞扬的腿,赵飞扬气急,一把操起桌上的碗,“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又冷冷咬牙,一脚把纭娘踢了个底朝天,愤怒的吼道:“贱人!我赵飞扬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害我?给我戴了这么大顶绿帽子,说,这孽子是谁的,我他妈给谁白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
纭娘被踢得滚了两步远,她难受的喘着粗气,眼泪汪汪的盯着赵飞扬,“飞扬哥,我……我不是存心的,都是她们陷害我,请你相信我。”
“都真相大白了,你还想让我信你?你真是狠毒,带着野种大闹伯府,让伯府丢尽颜面,还差点让我与父母决裂,说,那奸夫是谁?”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子,对男人来说是最大的耻辱,赵飞扬气得牙齿打颤,他怎么这么糊涂,竟没发现纭娘是这种人。
李氏见纭娘事迹败露,忙擦干眼泪,冷冰冰的盯着赵飞扬,还好,上苍是公平的,没让坏人得逞。
现在,大房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个个嫌恶的盯着纭娘,二房的人则冷着一张脸,他们巴不得大房出事,巴不得赵飞扬名誉受损将来继承不了爵位,如今事情有转变,所有人都各怀鬼胎起来。
赵老太君嘴角冷勾,一副泰山压顶的气势朝众人袭来,冷声道:“今天无论她招不招,都要将她送官查办,带别人的儿子私闯伯府要挟,你这个女人真是胆大妄为!想祸乱我伯府子嗣血脉,来人,把这女人打出去!”
事到如今,她已不想知道那奸夫究竟是谁,只想赶紧把这不吉利的女人撵出去,当即,老齐家的领了几个婆子就要去拖纭娘。
纭娘落到这个地步,她忙求救的看向赵振南,发现他赶紧将脸别在一边,根本不理会自己,再看赵飞扬痛心疾首的表情,她心里宛如刀刺,目光如铮铮铁器般射向赵振南,“二爷……”
纭娘突然发疯了似的去叫赵振南,惊得赵振南冽紧双眸,沉声道:“还在这胡吣什么?来人,还不把这母子撵出去?”
看到赵振南如此绝情,纭娘心里又觉得对不起赵振轩,当即上前一步,恨声声的道:“二爷,你太狠了,孩子明明是你的,你竟说撵就撵,你把我们母子当什么?”
“二爷?”小邹氏一听到这话,原本得意的脸瞬间僵住,不可思议的盯着纭娘,愤怒的道:“你再胡言乱语,我割了你舌头!”
看小邹氏愤怒的模样,纭娘更是一脸不服。
“你少仗势欺人,怪不得二爷说你是心胸狭窄的母老虎,我告诉你,我是二爷找来迷惑飞扬哥的,二爷让飞扬哥沉迷女色,让我祸乱大房子嗣,让飞扬哥名声扫地,这样他就无法承袭爵位,我本不想将事实说出来,但你们一个个都想置我于死地,如今,我不得不说……”
纭娘吼到一半,小邹氏已经一步上前,啪的一掌给纭娘煽去,厉声道:“小贱人,你给我闭嘴,你再信口雌黄,我连你这两个孩子一起打!”
赵振南也急了,猛地朝纭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出去,他会想办法,小邹氏则骂骂咧咧的道:“贱狐狸精,骗了大房还想来骗我们二房,你以为伯府是这么好骗的?我家振南才看不上你这烂货老货,来人,把她们母子乱棍打出去!”
“慢着!”就在小邹氏的人要动手时,赵老太君数着捻珠的手突然停下,停到半空,继续道:“看来此事另有隐情,全都退下,谁敢动她?”
小邹氏吓得身子一缩,在气恼过后,一脸怀疑的看向赵振南,她不敢相信,赵振南真敢背叛她,她可给他生了一子两女。
赵老太君微微沉眸,寒意料峭的盯着纭娘,“大胆纭娘,今天你若是不说实话,我会让你们母子仨在牢里过一生,你要是说了实话,我会考虑饶你们一命。”
纭娘听到要被送官,心里一慌,知道府里赵老太君最大,当即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怯生生的看了双眸阴鸷的赵振南一眼,颤抖的道:“其实这孩子……是我和二爷生的,当年我在倚红楼卖唱,二爷看中我,与我相好一月后,我就有了这双孩儿,但二爷害怕二夫人,正好那时飞扬哥来听我的曲,二爷就说让我一箭双雕,跟飞扬哥相好,把孩子栽到飞扬哥头上……”
才说到一半,赵振南已经气愤的闭上眼睛,小邹氏哪里受过这种打击,她本不愿承认,可纭娘说得头头是道,赵振南则一脸心虚的模样,气得她一拳头打在赵振南身上,不顾形象的大吼起来,“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今天给我说清楚!”
赵振南两头不是人,抬眸一看,赵老太君、赵振轩以及大邹氏纷纷用冰得刺骨的目光去瞧他,他当然是打死不承认的摇头,“你们别听纭娘的,她栽赃飞扬不成,就跑来陷害我,我根本不认识她!”
“好你个无情无义的赵振南,这孩子明明是你的,你竟然说不认识我?你说让飞扬哥替你养孩子,等你夺得伯府爵位,就把孩子过继过来,以后你也只疼大宝小宝,要扶我为正房夫人,要休了恶妇小邹氏,这些都是你明明白白给我说的,如今你竟矢口否认,你这个没良心的臭男人!”
纭娘一把挣脱困住她的婆子,上前就要去抓赵振南,赵振南双眸无情的冷睨向她,大掌猛地一推,将纭娘霍地推撞倒柱子上,吓得大宝小宝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纷纷跑上去看纭娘。
看着这一幕,南宫婳心里也不那么讨厌纭娘,反而觉得她很可怜,被赵振南这样的男人利用,祁翊说得对,大宝小宝是最无辜的。
赵振南怒吼一声,一把伸出手掌,上前又要去打纭娘,这时,赵老太君目光锐利的扫向他,“你怕纭娘说真话,难不成是心虚?你要敢动纭娘半分,就分出去过!”
赵老太君发威,赵振南伸到半空的手迅速缩了回来,他此时已经是急得不行,这边小邹氏又不依不饶的找他麻烦。
纭娘被打了一掌,难受的猛咳一记,踉跄着站起身,望着这个只知道利用她的男人,心里别提多后悔替他陷害赵飞扬。
她恨恨盯着赵振南,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愤怒的道:“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为了你的地位,你竟想杀人灭口,我和你拼了!”
纭娘一咬牙就要往前冲,却被大邹氏一把拦住,她知道赵振南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便冷声道:“是不是二弟的孩子,滴血验亲不就行了?二弟又何须心慌?”
“对,我赞成滴血验亲,如果纭娘说的属实,呵,二房竟处心积虑设计陷害大房,祸乱大房子嗣,就别怪我这个二品诰命夫人不讲情面,圣上也会赞成我大义灭亲!”两房的斗争已经白热化,赵老太君作为当家主母,在抓到她死对头生的庶子的把柄时,自然不会轻饶。
赵老太君此言一出,赵振南一直紧绷的防线倾刻瓦解,他恨恨咬着牙,冷瞪了纭娘一眼,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软下身子,朝赵老太君求饶道:“不用验了,老太君,纭娘的孩子,的的确确是我的。但当时我被她迷惑,被她灌得醉醺醺的,根本不知道她有我的孩子,直到后来她来找我,当时我不相信这是我的孩子,就没理她,她见在我这讨不到好,就勾引飞扬赎她出倚红楼。后边纭娘又来找我要孩子的抚养费,我不信那是我的孩子,就没给,她急了,就让我和孩子滴血验亲,我才知道,大宝小宝真是我的孩儿,在纭娘的威逼利诱下,我只好给她一大笔钱,这时候她已经和飞扬如胶似漆,飞扬又对她极好,她再也离不开飞扬,就没再来找我。后面我因为不敢面对,从来没见过她,谁知道事隔几年,她竟带着孩子闹上门来,并枉称孩子是飞扬的,那孩子只是我醉酒后无意留下的祸根,我当时傻眼了,我承认我不是男人,竟不知道阻止她行骗,我承认我畏首畏尾,请老太君责罚!”
赵振南如此信口胡说,把纭娘说成个贪钱见利的小人,她当即气得差点吐血,眉锋一挑,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当年分明是你想尽了方法包养我,一看到我有你的孩子,忌惮你这黄脸婆,就不认孩子,还为了扳倒大房,费尽心思让我接近赵飞扬。我原想,要是你待我们母子好,我就好好跟着你,如今看来,你比吃人的豺狼还不如,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我这里有四年来你给我写的信,这些全是你利用我勾搭赵飞扬的证据。里面还有前几天你写给我的信,以及你的一块玉佩,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我缠着你,还是你利用我陷害飞扬!”
纭娘说完,从袖子里迅速摸出一叠半指厚的信封,将信封交到老齐家的手里,老齐家的忙把信封呈给赵老太君。
这下,赵振南傻眼了,他没想到纭娘这么有心机,竟将两人多年来联络的证据全留好了,这下,他真的完了。
赵老太君冷哼一声,迅速打开那些信,将信件分散给大邹氏、小邹氏以及赵振轩,所有人一看上面亲亲我我的称呼,以及信里奸诈密谋的话,纷纷觉得赵振南委实恶心。
只有小邹氏愣在当场,她再恨纭娘,可赵振南是她相公,这个时候她不能向着外人害自己丈夫,她真后悔刚才自己一时激动,把纭娘激怒,惹得她说出那么多话。
这时候的赵振南已是满头大汗,跪在地上觉得全身冰凉,证据确凿,他再说其他的都显得十分苍白,他只好耸拉着头,脸红赤白的道:“儿子有错,是儿子一时糊涂,儿子不求老太君原谅,只是这一双孩儿的确是儿子的命脉,千万不能让他们流落在外,至于纭娘,儿子再也不想见到这女人,儿子求老太君责罚,所有错都由儿子一人来受。”
听到赵振南无情的话,纭娘突然哭不出来了,她看了眼对面一脸冷漠的赵飞扬,无奈的摇了摇头,此时她已心生绝望,冷笑道:“你刚才不是不承认孩子吗?如今事迹败露,你还是要一双儿子,我告诉你赵振南,孩子是我生的,我绝不会给你。如果你们伯府敢强抢我的孩子,我就是死也要告上去,我告到御史言官那里,说你们欺压百姓,强抢我孩儿,还想杀我灭口,我看你这官还当不当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