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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发动引擎,他心里的波动才慢慢平复下来,人也冷静了一点。想到乔可遇对自己的态度,她应该不会让这类事情发生才对,但凡事难保万一,他也听过有避孕失败的例子。
不会那么倒霉吧?虽说打掉很容易,但若真的有了,这事总让他心里不舒服。
银灰色的柯赛尼柯驶出公寓,转入市区主道,临近中午时分,被困在车流里蜗牛般的滑行。他心里有点着急,又给拔了一院院长的个电话。
那头很快传来消息:“大少,乔小姐已经转入病房,病情也已经稳定下来了。”那头报告着,却没说到皇甫曜关心的重点。
他皱眉,心里焦躁,干脆直接问出来:“不是说有妇科检查?结果怎么样?”
“妇科检查?”那头一楞,想到自己亲自翻的病历,里面是有张早孕检查的报告。这才后知后觉得恍然醒悟,原来他皇甫大少是怕搞出人命!
“那个……咳咳,只是怀疑,原则上有部分感冒的人群,HCG检测与妊娠期很相似。不过乔小姐并没有发现早孕的现象,但不排除受孕的时间尚短,最好病情稳定或再过些时候再检查一次。”
皇甫曜却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半晌没有说话。
“……没有确认以前,我们暂时选择了对孕妇没有影响的药物,这点请大少放心。”拿不准他的态度,那边只好自己猜测,并小心地做着保证。
皇甫曜心烦意乱地扯下耳机,正赶上十字路口的信号灯亮起,一脚踩了刹车。
柯尼塞格的车顶慢慢升起,微风和煦地扫着他的短发,褐红色的太阳镜遮住大半张精致的脸,却显得唇部更加菲薄而性感。
就连停在旁边的女司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更有甚者,她的同伴趴在后座上朝他吹口哨:“帅哥,去哪?”
皇甫曜侧头看了一眼,是驾红色的法拉利小跑,扫一眼那几个女人,心里更烦。但他转过来的脸,却让几个美女心跳漏了半拍。
那女人剪着沙宣短发的女人楞神,觉得眼前的美男有几分熟悉。有什么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这不是上次在S市通往J市的快速路上,遇到的极品男人?
她当时就是觉得被那样拒绝很没面子,没想到车子才开出去不远就爆了胎。自己的车子当时刚从4S店里开出来,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她突然想起这个男人曾状似欣赏地围着车了转了一圈,于是肯定是男人恶劣地动了手脚,害自己在野外冻了一夜,眼神不由变得愤慨。
皇甫曜根本没注意她起伏不定脸色,只看着前面信号灯一亮,方向盘一转,强行挤入红色法拉利前面的车道,轰地一声从她们眼前呼啸而过,让她们吃到一团尾气。
女司机被呛得咳嗽了两声,一边低咒,一边用手在面前装模作样地挥了挥,驱散烟气。
“是那次夜里弄破我轮胎的人,快追。”沙宣女大叫,惊得前车的女人一慌,也没看到红绿灯已经交替就踩了油门。
左边正好开过来一辆黑色的车子,哐的一声两辆车的车头,在一瞬间相亲相爱了……
皇甫曜却没有因为这个小小的恶作剧,而感觉心里畅快。一抬头,便看到前面带着红色十字的高耸大楼,正是本市第一人民医院。
抬腕看一眼表,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似在犹豫。红绿灯再次交替,他还是踩了油门,直奔着医院的方向去了。也不找停车位,车子照常嚣张地横在住院部大门口。
出入的病人与家属自然多看几眼,但医院的工作人员凡是见过这车型的,都大概知道这主人的身份惹不得。即便不明真相的群众和他们抱怨,也不见有人出来阻止。
皇甫曜戴着太阳镜进了住院部,不用特别表示,护士台的小护士已经上前主动询问。就算不知道身份也不会受影响,因为那张妖孽的脸是永远的通行证,所以他很快便查到了乔可遇的病房号,在13楼。
婉拒了护士“好心”的带路,乘着电梯上去。电梯门即将关闭时,匆忙挤来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他也没在意。但是女人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样子有些惊愕。
电梯的数字在不断攀升,方婶匆忙按下乔妈妈病房的楼层。直到叮的一声电梯响来,皇甫曜一脚踏出去,她才回过神来。
方婶只来得及看到那个男人的脚步停在某间病房前,徐徐关起的门已经阻隔了视线。
这里不属于VIP病区,所以人比较多一点,走廊虽然很安静,但可以从敞开的房门里听到传出来的声音,一间病房有好几个床位。
皇甫曜不自觉地蹙了眉,终于找到乔可遇的病房前,门大敞着,他就直接走了进去。才发现这间房出奇的安静,虽然也有几个床位,但都是空的。只有靠窗位置的病床上有人,遮挡的蓝色布帘子也没拉上。
他慢慢走过去,看到乔可遇蜷缩在床上。她侧卧着,发丝凌乱地掩着大半张脸,但仍可以看出模样憔悴。空间里都是沉重的呼吸声,喘气似乎特别困难。床边立着点滴架子,那些透明的液体正一点一滴输进她的青色血管里。
手掌覆在她额头上试试的,已经退了热。乔可遇仿佛有感觉,慢慢睁开眼睛,然后眼眸里映进皇甫曜的俊脸。
他明明看到她眼眸深处轻颤了一下,就垂下了眼帘,浓密的睫毛遮挡住视线,让他再也窥探不到里面的神色。
“醒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轻柔下来。
“嗯。”她应,咽喉却干痛得厉害,她皱了皱眉。
与昨晚打电话的心境不同,她并不想让他自己现在这副虚弱的模样。
他似乎也想到了昨晚的电话,兰嫂说她差点转成肺炎,又想到她可能会怀孕,竟然感到有一点点愧疚。
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本来想说解释什么。可他天生就不是个会示弱的主,放不下身段,所以扬了扬唇,什么都没说出来。
乔可遇仍然侧卧着,眼眸低垂,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气氛变得有点凝滞。
半晌,门口有人路过,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
“我马上让人给转个单人病房。”他清了清嗓子说。
乔可遇闻言,忍住冷笑,冷淡地说:“不用。”声音还是带了些许冷硬。
皇甫曜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心想昨天若不是自己,她没准在路上淋雨淋死了。这会儿生病也是自己作的,居然给他看?
“乔可遇,你别……”不知好歹还是不识抬举?他的话没有说完,目光在定她的手背上,塑料的软管里有一截刺目的红,顺着药管向上,然后才看到点滴架上药瓶已经空了。
乔可遇本来在等他说下去,反正不外乎还是那些难听的话,她现在没有力气和他吵。没想到他突然住了口,刚抬起眸子,就看到他压住了自己的手。
“别动。”他的脸色变得凝重。
乔可遇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被他压在床上的手,上面的细软管里倒流的血液,心一下慌了,但还记得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我说别动。”他的声音高了一个分贝,待她被吼得楞住,才动手去弄粘住手背的胶布。
“还是找护士吧?”饶是刚刚再生硬,这会儿她的声音都在发颤,是真的害怕了。而且,她不太信任皇甫曜。
皇甫曜却笑了,看着她问:“怎么,知道怕了?”
乔可遇哪里还管得了他眼里的促狭,看着他的手指一条条将那些固定针头的胶布撕开,明明也没有很痛,但是心里还是发悚。
皇甫曜抬头,看她咬着唇,眼里闪着恐惧,这副惹怜的模样真是忍不住想让人好好亲上一口,比刚刚可爱多了。这般想着,唇已经凑上来。
“你干什么?”她不敢乱动,因为带着针头的手还在他手下,如果不小心扯一下,应该会很痛。
“小乔儿,我想吻你。”他离得她那么近,笑得那叫一个魅惑众生,眸底泛着柔软的,眼眸如水如雾。
乔可遇盯着他的眸底,仿佛有那么一瞬间被眼前的美色所迷,很快回神,但他菲薄的唇已经压过来,封住她的口。
她下意识的闭上嘴巴抗拒,他的唇齿便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啃咬,撕扯的有些痛。她痛吟出声,他湿滑的舌头已经熟练地趁机推进去,狂扫着她嘴里的内部纹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已经搂着她的腰,让她整个人紧贴住自己。她的双手抵在他胸前,试图让自己呼吸能顺畅一点点。无奈他的一只手还压着她的手背,用力得有点疼。
垂在地上的塑料软管里,尾部的针头缓慢地滴出一滴一滴鲜红的血,落在地上。是皇甫曜趁她的注意力被吸引,拔下来的。
“会传染的。”好不容易被放开,她困难地喘着气。明明是恼怒的叫吼,她的声音却是嘶哑的,带着一点娇嗔的软嚅的错觉。
“我不介意。”他唇角的勾起弧度,映得桃花眼熠亮。抓过她抵在胸前的手,乔可遇才注意到,针头已经拔掉,他没有找可以借助压住针孔医用棉棒,阻止血液继续往外流,他只能按着胶布。红色的血液在他的指尖下慢慢晕染开,他蹙着眉,居然朝着她的手背吹凉气,还说:“呼呼,不痛的。”感觉像在哄小孩子,让她突然哭笑不得。
阳光正从窗外照射进来,这个角度他的脸背光,所以只看到个模糊的轮廓,他却做的专注认真。
“你们是乔可遇的家属吗?为什么不进去?”门口突然传来护士的声音。
两人同时侧过头去,便看到方婶推着乔妈妈,两人正杵在门口看着他们。
“妈。”乔可遇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抽回手,坐得笔直,不敢与皇甫曜有一丝身体上的接触。
皇甫曜看到她的反应直觉地皱眉,然后顺着乔可遇的视线看到乔妈妈与方婶。还有后面端着医用品的护士,那护士一把年纪了,看着他的目光居然还有点楞神。
“麻烦过来处理一下。”皇甫曜对那护士不客气地说着,一个微冷的眼神便让她清醒过来。
护士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乔可遇交握的手背上,贴着胶布的地方一片染红,便急急忙忙地走了过去。
皇甫曜这时才起身,远远对着乔妈妈面前颔首,礼节性地说:“伯母你好。”样子很是沉稳。
“你……好。”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与女儿行为亲密又俊美过火的年轻男子,乔妈妈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也禁不住猜测,难道他就是那个男人?
“真是不好意思,隔壁房间有个病人心脏病发了,我们一忙着抢救,就把你还在输液的事给忘了。”护士小声地跟乔可遇道着歉,兰嫂出去的时候有特别叮嘱她的,结果还是自己疏忽了。她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给乔可遇将手背上的血迹擦干净。
酒精弄得针孔可能有点疼,乔可遇的眉头微微地皱了皱,嘴上却回答:“没事。”
皇甫曜看着她那个样子,明明刚才自己怕得要死,现在居然还敢说没事?她是不是只会给自己脸色看?
“亏了你男朋友,他处理很好,看,血也止了。”感受到后背传来斥责的目光,护士马屁使劲地拍着。
她不说还好,一说反而像是提醒了什么,惊得乔可遇骤然抬头,她看看乔妈妈又看看皇甫曜,脸上满是不安。
那护士倒没觉察出什么,处理好后便端着东西出去了,屋子里的气氛有点怪怪的,尤其是乔可遇,后背紧张的出一层汗。唯恐母亲激动病发,又担心皇甫曜口无遮拦地说出一些难听的话。
她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方婶身上,盼着她能劝乔妈妈出去,谁知方婶接触到她的目光,却误会她要处理家务事支开自己,便说:“我去楼下拿药。”急急地走了。
这下乔可遇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里,大气都不敢出。只是看看妈妈,又看看皇甫曜。
乔妈妈已经有些恢复镇定:“先生怎么称呼?”她很生疏地问着。
“妈……”乔可遇叫,眼底闪烁着害怕。
乔妈妈却不看她,扫在皇甫曜身上的目光像雷达一样。
她只能用求救的目光投向皇甫曜,希望他大发善心,口下留情,母亲真的受不起刺激。
只见皇甫曜看了她一下,唇角又勾起那抹惯有的弧度,让她胸口窒息。她真的怕,因为他每次恶劣的时候,都是这种表情。几乎是想到的同一时间便已起身,想截住他走过去的脚步。
却听到他很有礼貌的声音:“伯母不必客气,叫我曜就好了,我妈也常这么叫我。”嗓音适度柔和,口吻带着对长辈应有的尊敬,让乔可遇愕然。
乔妈妈盯着他真诚的眸子,谦和的态度,心里斟酌着,如果不是真的在乎乔可遇,他应该没必要对自己这样一个靠着他的钱住院的老太太,姿态摆得这样低吧?
再加上她在门口看到的那一幕拥吻,还有他认真帮女儿压着伤口的模样,她甚至开始有点相信,昨天乔可遇关于那些男朋友……未说完的话。心里带着一点点侥幸,或许是下意识里不想女儿那般不堪。
所以态度有一点点软化,一时没有急着开口。
皇甫曜回头,正看到乔可遇光着脚踩在地上,用一种迷茫的眼神盯着自己。
“怎么下来了?找东西就说一声,病了还逞强。”带着宠溺的责备,他将她轻易抱回床上。
乔可遇睁着眼睛看他,好像有一点点明白,他的态度转变是为了什么。
皇甫曜也不理她,转过头又对乔妈妈说:“可遇说您想出院,是这里住得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再另外安排其它地方?”
“不……不用了,这里我们家的事,已经很麻烦你了。”如果真是男女朋友,她们这样用男方的钱,也担心以后他们家会怎么看待自己的女儿?
“费用问题伯母不用顾忌,我有足够的能力负担这些,家里不会过问。事实上我很高兴,可遇愿意跟我分担这些。”他仿佛完全可以洞悉乔妈妈的想法和顾虑。
“当然,更希望伯母也不要想太多,最主要的还是养好身体,这样可遇才能安心。”手牵住乔可遇的手,十指交扣:“我们才能安心的在一起。”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浓情蜜意,让人不相信都难。
“咳……等可遇病好再说吧……”本来婉拒的话,被堵得含在嘴巴里,乔妈妈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谢谢伯母。”然后转过头来对乔可遇说:“我说伯母会理解吧,看你昨天愁得淋雨都不知道,感冒受罪的还是你,差点转成肺炎呢。伯母还病着,你怎么忍心让她为你担心呢?”话明明对乔可遇说的,却给乔妈妈心头使了压。
乔妈妈看着女儿憔悴的脸,突然很愧疚。不管这男人是不是真如他表现的那般爱乔可遇。她从没想过女儿的压力,自己只管任性的闹,却忽略了女儿夹在中间的为难,把女儿都弄病了。
乔可遇听到妈妈松口,心则总算安下来。她这个情况是不能出院的,算是解决了个大问题。忘了与皇甫曜正相对,唇角扬起的抬头,两人额头蹭在一起,直直望进彼此的眼眸里。
乔妈妈则将目光调向门口,并未真离去的方婶正探过头来,她招了招手,示意她把自己推出去。
病房的门被轻轻关上,乔可遇立即松了开了他的手,身后向生移了移,暗暗稳住有点慌乱的心跳。
“小乔儿,你这叫过河拆桥。”他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指控。
“怎么会呢?我谢谢你完美落幕的这一出戏还来不及。”她扬着笑,却并不若刚刚明媚,显然是有所保留的。
皇甫曜也不在意,只是摩擦着掌心的纹路提醒:“小乔儿,你又多了一条不能离开我的理由。”
仅仅只是一句话,那样轻微,却让乔可遇的心又急跳了一拍。
皇甫曜并没有告诉乔可遇可能怀孕的事,只心里存着侥幸,只愿到头来虚惊一场。
也没忘下午还有重要的会议要开,便赶着从乔可遇的病房离开了。但乘着电梯下楼,却见到韩少玮站在护士台那里,询问:“昨晚是不是有个叫乔可遇的病人被送进来?”
“请稍等,我帮你查一查。”护士台的小护士换了人,但依然对帅哥没有抵抗力,笑得格外甜美。
“查到了,在1……”13楼还没吐出口,护士翻动的记录本子被一只伸过来的手掌,啪地一声合上。
小护士正想斥责,抬眼便看到皇甫曜那张魅惑众生的脸,不,是接触到他凌厉的眼神,出口的话被一时噎住。
“除了家属外,不可以随便向外人透露病人的情况,你不知道吗?”明明很温和的样子,话却分外犀利,尤其是说到外人两字时,睨了韩少玮一眼。
小护士被说得脸色胀红,低着头不敢说话。
“大哥……”韩少玮隐忍地叫着他。
话锋这么犀利,直接对他就好了,何况为难一个小护士,还不是做给他看的?
皇甫曜没有应他这声,只是施舍给他一个眼神,然后转头才对那护士说:“如果被我发现有人私自骚扰我的人,我会投诉你。”
没有让人直接滚蛋,而是颇具威胁地瞄了一眼她的胸牌,然后抬步向外走。
小护士眼里含着泪,嘴瘪着,一副委屈的模样。
韩少玮气得太阳穴青筋鼓动,快步追上去。
皇甫曜的手正准备拉开车门,就听到韩少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吗?”
就算是坐牢,也有被探视的权利。
不同于以往伪装的谦卑,那声音极度的冰冷,冰冷之下又像蕴藏着极大的愤怒。他只是无意间听到兰嫂在老宅的厨房里和佣人说话,知道乔可遇住了院,只是过来看一眼而已,难道都不可以?
皇甫曜转过头,唇角微弯,给他的只是一个轻蔑的笑:“至少,你想的那个女人,永远都不可能得到。”
韩少玮闻言一震,垂在身侧的手无声地攥紧,恨得咬牙切齿。
“不服吗?不服就把皇甫集团抢过去。你不是皇甫涵最疼爱的儿子吗?皇甫集团可是他一辈子的心血,看到它操纵在我的股掌之间,是不是很不爽?”他一字一句都带着挑衅,眼睛里的光却比冰还寒。
韩少玮瞪着他,攥紧的手掌几乎能听到骨骼的响动。他告诉自己要忍,一定要忍,迟早要把这些耻辱一并还给皇甫曜。
皇甫曜后背倚在车身上,双后环胸地看着他隐忍的模样:“还挺能忍的。当年皇甫涵和你妈出车祸时,你和韩少琛跪在老宅外面,求爷爷收留你们时是不是就在谋划,有一天把皇甫集团弄到手?所以才隐气吞声了这么多年?要说时间也够久了,你再忍个十几、二十年,我怕那个姓韩的女人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骂你这个不肖子。”
这个世界,如果一个人用一种无所谓的口吻,直呼着自己父亲的名字,并丝毫不见尊敬,那他心里一定是存着很浓烈的恨意的。即便他掩饰得再好,眼里都会泛出一丝孤绝。
“大哥我从未想夺权,我一再敬重你是兄长,你一定要这样吗?”攥着拳头的手一点一点慢慢放开,企图让他自己看起来放松。胸口却像燃着团火,灼痛得厉害,但是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忍。
当年的故事是这样的……
皇甫御从政多年,独子皇甫涵却走上了经商之路,听从父亲安排娶了聂兰为妻,算是政治联姻。本也夫妻和谐,顺风顺水。
一次外地出差,意外邂逅了韩少玮的母亲。
与所有俗套的故事情节一样,皇甫涵疯狂迷恋上了这个韩姓女子。并弃怀孕的原配于不顾,多次闹着离婚,坚持改娶韩姓女子为妻,原因是姓韩的女人也怀孕了,他想给心爱的女子一个名份。
最后还是皇甫家迫于聂家的压力,威逼儿子不准离婚,并签署了转让皇甫集团百分之四十八的股份,全部归属在聂兰所生的孩子身上,才得以说服聂兰将皇甫曜生下来。
但是皇甫涵除了将财产给了他们母子,几乎从来不曾回家,别说是爱,一个慈爱的眼神都懒得施舍,皇甫曜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他还记得五岁的生日宴上,是父亲第一次握着他的手切蛋糕,那也是他从出生长到五岁,这五年间第一次与父亲的肢体接触,兴奋的都全身都在发抖。
可是当所有人都在欢呼着鼓掌,分享着他足有8层的蛋糕塔时。他兴奋的打算把奶油最多的一块蛋糕分给皇甫涵,却只见到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
小小的皇甫曜端着那块蛋糕追上去,一直追到饭店门口,然后看到街边停着父亲的宾士车。后座的车门打开,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小男孩跑过来,一左一右的抱住自己的父亲脖子。
他就楞楞地停住了脚步,远远看着他一向威严、不苟言笑的父亲蹲下身子,用力的手臂将分外将两个男孩拖起来。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自己只要一贴近,他就嫌恶地避开的、有‘洁癖’一样的父亲,任那两个孩子鞋上的泥土踢脏了他昂贵的礼服。他仍然笑得慈爱,鼻尖亲昵蹭着他们的脸颊。
“快走吧,我们都饿了呢。”车上传来温润的女人声音,催促。
父亲哄着两个孩子,抱着他们走过去。
两个男孩开心的欢呼声,刮痛皇甫曜的耳膜,蛋糕上的奶油融化在小小的手掌。他忘了自己站了多久,只是一直在那里站着,直到那辆载着幸福的车子远去。
寒风吹着他笔挺的白色燕尾服,小小年纪却像个高贵的王子,走到哪里都是同伴艳羡的目光。但是他多羡慕那个穿着毛衫,随意撒娇的男孩。
母亲的手无声搭上他的肩膀,他回眸,母亲依然笑得端庄秀丽,可是他从母亲的眼里看到与自己一样悲哀的色彩。
从那以后,他不再叫皇甫涵爸爸,在皇甫涵他不得不回老宅的日子里。他学会了肆无忌惮地笑,不再小心翼翼地用讨好的眼神看着他,甚至常常视而不见。有时皇甫涵在不经意间与他目光相对,那比自己更冷更利的眸光,都会让皇甫涵感到暗暗心惊。
十三岁的时候,皇甫涵带着姓韩的女人,和他们疼爱儿子去冰城滑雪,结果车子翻到了雪山里,两个大人当场死亡。然后皇甫御带回了韩少玮和韩少琛,聂兰不同意他们留下来,便仍然在外面养着。
直到二十一岁的时候,两兄弟与皇甫曜再次碰撞,然后在酒吧里大打出手。他没有伤到,韩少琛替韩少玮挨了一个酒瓶,碎玻璃插进心脏的位置。
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住了两个月的医院。却在聂兰的不依不饶下,韩氏兄弟就被送去了美国。(也就是那时候,乔可遇与韩少琛被迫分离,这一走便是四年。)
“只可惜啊,去的时候还是相亲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就你自己回来了?”他假意的叹着,却是一边笑着一边会往人心口窝上踹的人。
韩少玮的脸色果然变得不好,他的手有点抖,像是控制不住自己,问:“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是不是我干的?不是你自己惹的事,连累了自己的兄弟?”他仍然在笑,笑得春风和煦,灼人眼球。
韩少玮只觉得气血上涌,一拳朝着他那张碍眼的笑容挥过去,却被皇甫曜闪身躲开,砸在了柯尼赛柯的车身上,警报大响,引得来来往往的人驻足侧目。
没有给他翻身的机会,皇甫曜将他的手反剪,膝盖顶住他的腿窝,强压着他一条腿跪在地上,将他的头死压在银灰色的车身上。
“不是很能装?为什么不接着装下去?”褪却温和的表象,他的眼里只有狠绝。
“皇甫曜,你也不要太得意。哪天被乔可遇发现了你干了什么,她会恨死你的。”他唇角努力地扯着笑,吼着。
皇甫曜轻嗤:“她凭什么?为了你?”显然并不放在眼里。
“皇甫曜,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了解她吗?究竟知不知道她心里爱得人是谁?爱到曾经可以为他去死!你真以为自己用几个臭钱,就能完全掌控她?”脸被挤压得有些变形,却还在努力得意的笑。
也分不清是在试探皇甫曜到底在不在乎她,还是有意拖乔可遇下水。
皇甫曜只觉得他唇角的笑很刺目,手下的力道加大,想把那笑意碾碎,说:“不能吗?她再不甘心,不还是乖乖躺在床上随便我玩,而你只能远远看着,摸都摸不到是不是?”
“很嫉妒是不是?本少原本玩得就有点腻了,为了你才留她到现在。放心,我会好好待她的,我倒要看看,她最后会为了谁寻死觅活?”皇甫曜将他甩开,这话说得特别自信。
被放开的韩少玮头上,淌出了许多的血。
皇甫曜没有再看他一眼,银灰色的柯尼赛格开出医院,速度很快,风呼呼地刮着耳膜。
耳边突然飘来她梦里的那一句呢喃:“琛哥哥。”他瞳孔收缩了一下。
自那一天之后,皇甫曜四天都没有出现过。但是他说:“小乔儿,你又多了一条不能离开我的理由。”薄唇的弧度和那句笃定的话,却总在不经意冒出来。
乔可遇每次都固执地甩甩头,强行将那个画面从脑子里剔除。输完每天固定的几瓶药,她照常穿着病服去看望乔妈妈。偶尔,乔妈妈也会旁敲侧击地寻问皇甫曜一些情况,她都含糊地应对。次数多了,乔妈妈也便不再问。
而乔妈妈的病情却渐渐好转很多,短短几日,便可以拄着拐杖走上几步。她虽没再提出院的事,但是乔可遇看得出来,母亲其实很想早点离开这里。
或许母亲心里已经明白些什么,只是不再逼她而已。
而乔可遇,本想还能在医院里躲几天清静的,心里甚至侥幸地盼着,皇甫曜能把自己忘到九霄云外去,她乐得陪母亲。结果从楼上下来,便见兰嫂在她的病床上收拾。
“兰嫂,你怎么来了?”她诧异地问。
“少爷说乔小姐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让我接你回去。”兰嫂回答着,态度理所当然,收拾的动作也没停顿。
他没有通知自己,就这样决定?
乔可遇突然觉得有点生气,正想争辩两句,张嘴又想到这跟兰嫂也没关纟,她不过就是个听差的。还有自己,想到楼上的母亲情况,唇角不由苦笑。其实自己跟兰嫂也没什么区别,哪有说不的权利?
“乔小姐,司机已经在楼下候着了。你要不要先跟你母亲去说一声?”这几日,关于皇甫曜和乔可遇的关纟,兰嫂也大体清楚了,但并没有看轻她的意思。
乔可遇闻言,对她勉强笑了笑,说:“不用了,我回头打个电话就行。”这时候,她更觉得没有办法面对母亲信任的目光。
站起身来,将遮挡的布帘拉上,她很俐落地换了衣服,然后随兰嫂下楼。
司机果然停在楼下,是辆黑色的宝马。看到他们出现,很殷勤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忙着开车门。车子开得也沉稳,很顺利地就回到瞰园。
在病床上躺了几天,虽然浑身都软绵绵的,但是自理完全没有问题。乔可遇便让兰嫂不必管她,打发她回老宅去了。中午煮了点粥吃,到了晚上皇甫曜也没回来,她又煮了碗面裹腹。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就感觉有只手在自己身上作乱,睁开眼睛,看到皇甫曜覆在上方的脸。不意外,只是有点无奈,但已经学会慢慢接受。
“住了几天院,是不是胖了?”他邪笑着,手用力捏了捏她敏感的尖挺。
乔可遇低喘,提醒他:“我还没完全好,会传染给你的。”
“你上次在病房,好像也这么提醒过我。”他的眸子与她平视,离得那样近,每一根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乔可遇不习惯他那灼灼的目光,便低垂下眸子去,两人的睫毛碰了一下。
皇甫曜却不喜欢她逃避,捏着她的下巴,示意她抬眸。他喜欢她看着自己,喜欢看着她的瞳孔里映出自己的模样。
乔可遇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他俯下头,蜻蜓点水地吻着她,一下一下啄着她柔软丰润的唇,充满爱恋。
她闭上眼睛,假装这一刻自己被爱,不管压在身上的这个男人是谁,只是贪恋这种被珍视的错觉。
她的温驯迎合,无疑是对他最大的激励。心头涌上难言的欣喜,这种感觉从未有过,想急切的拥有她,深深埋进她的身体冲撞,又怕动作粗暴弄伤了她,所以变得小心翼翼。
他一遍一遍吻着她的敏感部位,她的急喘喷在他的耳畔,两人的气息紧密地纠缠在一起,带着无限暧昧。静谧的空间,柔软的床铺,昏黄的暖色光线下,墙上起伏的剪影交叠,男人与女人的汗水肆意挥洒,彼此交融。
高潮抵达的那一刻,他却意外地撤了出来,乔可遇讶异,因为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来没有用过,而皇甫曜没有解释。
激情缠绵过后,她疲备地躺在那里,刚刚经过洗礼的身子泛着诱人的粉红。他将她抱进怀里,拉过薄被盖住两人光裸的身子。皇甫曜将下颌抵在她的肩头上,很自然地享受这一刻的温存。
乔可遇闭上眼睛,说服自己坦然面对。因为意识到,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要多久,自己必须适应才对。
睡得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到他说:“小乔儿,你又多了一条离不开我的理由。”她心惊地一下子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梦。
“怎么了?”听到动静的皇甫曜睁开眼睛,看了看怀里的乔可遇。
她才发现两人竟维持这个亲昵的姿势睡着了,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从他的怀里脱身坐起来,掩饰地说:“口渴,我去喝点水。”
“你病刚好,穿好衣服再去。”他含糊不清地咕哝完,又继续爬回去睡觉。
那么自然的语气,好像两人是共同生活多年老夫老妻,让乔可遇的动作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