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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够了没有?”宁天歌语气平淡,“说够了就让开,我们要过去。”
“你们?”宁采诗嘴唇一撇,袅娜着玲珑有致的身段走到墨离跟前,盈盈笑问,“殿下,采诗想问一句,那日宫宴殿下问及采诗年龄是何意?”
墨离微微一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随口一问?”宁采诗声音扬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殿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及采诗年龄,只是随口一问?”
“那宁小姐认为呢?”墨离微蹙着眉头,似乎对她的问题极为不解。
宁采诗的脸色渐渐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变幻几次之后终是克制不住,声音也变得尖锐,“在大庭广众之下问一个尚未出闺的女子年龄,殿下真不知其中之意?在场之人谁不认为,这是殿下意属采诗才有此一问!”
哎哟,这问题可就大了。
宁天歌怜悯地望她一眼,为什么说自以为是的女人结果往往比较可怜,事实上她们总喜欢把别人的一句话一个眼神自作主张地认定为自己的意愿,更何况象墨离这种人,别说只是一句什么意思都不明确的话,就算真的给了什么表示,也未必能当得了真。
看宁采诗那样子,眼泪都在眼眶里转圈子了,她最见不得女人哭,还是给她个表白的机会,再说这是墨离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得由他自己解决。
“那什么,你们聊着,我就不妨碍你们了。”她打了个哈哈,抽了手就想走。
“我想宁小姐是误会了。”墨离手长动作也快,伸手就把她拉了回来,然后朝她柔柔一笑,“宁小姐应该也听说了我与天歌的事,我的心早已系在天歌身上,又怎可能再分给宁小姐。”
手掌紧紧地裹着她的,那眼睛里的柔情能把天下所有女人都淹没,宁天歌全身的寒毛蹭地竖起,这男人摆明了就是想把她拖下水。
“你们……”宁采诗眼睛通红,这样被人毫不留情地拒绝叫她极为难堪,无异于当众打了她一个巴掌,“殿下,他是个男人!”
“我当然知道天歌是男子,这个无需宁小姐提醒。”墨离依依不舍地移开眸光,转向宁采诗,“可是,我本来以为可以男女都爱,现在才明白,我最爱的还是男子。”
“殿下,他,他有什么好?”无比的绝望涌了上来,宁采诗挥开来扶她的婢女,眼泪滚落下来,弄糊了脸上的胭脂,“他这么个药罐子,身上除了药味还是药味,容貌又长得如此寒酸,殿下就不怕被人笑话?”
墨离皱了皱眉,有些不悦,“我并不觉得天歌身上的味道不好,再说,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我管别人的看法做什么,只要自己喜欢就好。”
“殿下,你别被他蒙蔽了眼睛!”宁采诗抹去眼泪,指着宁天歌道,“你别看他在你面前温驯得象只狗,他狠毒的心肠你是没见到,他……”
“够了!”墨离彻底沉下了脸,“宁小姐,看到你是天歌妹妹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但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天歌现在是我的人,岂能够容你随意污辱!”
宁采诗又是伤心又是羞愤,心里的美好憧憬与仅有的希翼在一瞬间完全坍塌,心痛之余将全部愤怒都转嫁在宁天歌身上,抬手就要向她脸上挥下。
未等宁天歌动作,有人比她更快,如闪电般将宁采诗的手腕擒住。
“放肆!”墨离的眼光犹如利剑,冷冷地指着宁采诗,“你若敢打她,我就废了你这只手!”
“殿下……”宁采诗颤着声,眼泪如决堤的江水,冲刷得脸上的妆容一塌糊涂。
宁天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愚蠢的女人都喜欢自取其辱,刚才就不应该对她怜悯。
“为什么?”宁采诗哭喊道,“只有我这样的出身和容貌才有资格获得殿下的爱,他凭什么!”
“仅凭你现在这句话,就没有资格跟天歌比,更没资格获得我的爱。”墨离噙起一抹轻屑,放开她的手。
宁采诗倍感羞辱,放声大哭,哭声引来府里更多的人来围观,只是碍于墨离在场而不敢走近。
“殿下,我看舍妹是想嫁人了,殿下若有好的人选,不妨牵个线搭个桥,舍妹定会感激不尽。”宁天歌淡淡道。
“宁天歌,你不要欺人太甚!”宁采诗猛地抬头,两眼红肿,“你别想打我的主意,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随你怎么说。”宁天歌无所谓地拨开她,“我是为你好,你既然不领情,就当我没说。”
见她与墨离走过去,下人们连忙往旁边退开,人群中一个小丫头钻了出来,欣喜地跑了过来,两眼弯成一条缝,“大公子,你真的回来了。”
黑丫。
宁天歌的心情被这份欢喜感染,亦微微笑了起来,停止步子等黑丫过来。
“滚开!”谁也料不到,正在此时,突然有人破开人群从后面冲了上来,将正朝这边跑来的黑丫重重一撞。
黑丫瘦小的身子顿时被撞飞出去,砰地一声落在地上,又往前滑出丈许。
“黑丫!”宁天歌挣脱墨离的手就冲了过去,将痛得身子缩成一团黑丫抱在怀里。
额头是鲜红的血,从额角缓缓流了下来,那是在落地时正好磕到了地面的石头所致,脸上和手掌处都被磨破了皮,有血丝慢慢渗了出来。
那人并不去看黑丫怎样,只是奔到宁采诗身边,皱起眉头道:“姐,不要哭了,你越哭有人心里越高兴。”
宁采诗强忍着止住哭声,紧咬着下唇不使自己发出声音,眼泪依旧止不住地往下掉。
“宁泽轩。”身后,一道冷冷的声音冰凉彻骨。
宁泽轩脸色微白,慢慢转过身。
黑丫已被一名家丁抱起,宁天歌负手立于他十步开外,双唇抿成一条线,正冷然地看着他。
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多日前在西院遇鬼之事又涌上脑海,他缩了缩肩,随即挺起胸膛,强迫自己不得退缩。
“为何要撞黑丫?”
“我又并非故意撞她,谁叫她不长眼睛挡住了我的路。”冷冽的声音比冲天的怒火更让人心寒,宁泽轩心里一怵,拧着脖子强作镇定。
“她不长眼睛?”宁天歌不怒反笑,“她在前面,你在后面,你冲上来将她撞倒,到底是谁不长眼睛?”
“她一个丫头,走路也不看看主子在哪里,能怪得了谁。”宁泽轩哼了一声。
“撞了人你还有理了。”宁天歌心中怒火渐起,一步步走向他,“敢做却不敢当,枉你生为宁家子孙!”
“我有什么不敢当的。”宁泽轩不禁发虚,往后退出两步,又扬声道,“谁看见我故意撞她了,谁看见了?”
下人们左右望望,谁都不敢站出来。
事情是明摆着的,宁泽轩从后面冲上来,到黑丫身后之时用双手与左肩肩膀将黑丫撞飞了出去,然而这是宁家的二公子,谁敢站出来说,我看见了,就是二公子撞的。
除非他不想在宁府里干了。
没人有说话,宁泽轩脸上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挑衅地望着宁天歌。
“我看见了。”宁天歌冷着声道。
“那是你的丫头,你说了不算。”宁采诗已止住眼泪,冷笑着帮着弟弟撑腰。
“对,你说的不算。”宁泽轩更为得意。
宁天歌的双拳缓缓握起,眼眸缓缓扫过宁采诗二人,如此不肖之子,不如就让她今日好好教训一顿。
“我也看见了。”沉默间,忽有一人悠然出声,姿态闲适从容。
宁泽轩张了张嘴,又不得不闭了回去,对于墨离,他没有这个胆量敢驳斥,更不敢在他面前睁眼说瞎话。
“殿下,你当然帮着他说话。”虽不至于完全不抱希望,但宁采诗那颗心已冷了下来,在旁边讥讽。
墨离极有涵养地保持着微笑,踱到宁天歌身边,眼眸淡淡地扫过在场的每个人。
所有人心里一凉,这双眸子无波无澜,甚至还蕴着一丝笑意,然而当它落在身上之时,仿佛有无数细如牛芒的针尖在背上密密扎过。
“我竟不知,宁相府里竟连个敢说真话的人都没有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些低垂着头不敢与他视线接触的下人,尤其是后面那几个,他们将宁泽轩撞黑丫的情景看得最为清楚,“宁相治家向来严谨,你们一个个地不说话,就以为是明哲保身?我看,这相府里也该换换人了,总是这么些个,难免显得沉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