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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摇头,“你不饿,你吃完我再吃。”
“我不嫌弃你的口水。”他已将那勺子推了回来,凑近她唇边,“来,吃一口。”
她瞪着那粥,木然推了过去,“我嫌弃。”
墨离无奈地望着她,最后笑着摇头,只得低头吃了。
房间里一时很安静,墨离比她要配合得多,她喂多少,他就吃多少,那吃相亦极其优雅,半点声音都不发出,细嚼慢咽,端的一个斯文俊雅。
宁天歌欣赏着眼前的美景,便觉得此时的墨离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讨厌。
这份宁静却未持续多久,朝这边走来的脚步声果然印证了宁天歌之前的想法,证明她并非杞人忧天。
“姐姐,我给李大哥熬了姜汤,祛祛体内的寒气。”茹儿的声音响在门外。
“这就来。”宁天歌应了一声,睨着低头喝粥的男人,“相公,你的桃花来了。”
“咳咳……”刚喝了粥还未咽下的墨离便被那米粒呛着了嗓子。
宁天歌绷住嘴角,遮好床帐,这才去开了门,门外面,茹儿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姐姐,趁热给李大哥喝了吧。”茹儿满眼殷切。
此番情景,叫宁天歌如何下得了逐客令。
“好。”她接了过来,极为缓慢地往里走,那茹儿便一步一趋地紧跟着,看样子,是要亲眼见着‘李大哥’把这碗汤喝下去了。
“相公,茹儿姑娘给你送汤来了。”走到一半的时候,宁天歌提醒了一句。
墨离啊墨离,这可是你这张脸惹来的,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走到床前,到底有些不放心,她回头对身后的茹儿说道:“茹儿姑娘,我家相公现在正发着烧,我看你还是先出去吧,万一被传染了可不好。”
“没关系,我的身体壮着呢,从小到大很少生病的。”茹儿嘻嘻一笑。
宁天歌扯了扯嘴角,这丫头,还挺能装傻,长这么大了又怎会不知男女有别,却硬是装作不懂,谁说这山里头的女子心思简单的,她倒觉得这茹儿一点都不比外面的单纯。
“相公,我要开帐子了,你把被子盖好些,免得进了风。”她说完,又停顿了一下,才缓缓拉开一线。
往里面瞄了一眼,她猛地咬住下唇,抑制住快要出口的笑声,手中却是不稳,姜汤已控制不住地从倾斜的碗里洒了些出来。
一头乱得足可以用鸟窝来形容的头发将墨离整张脸挡住,连嘴都看不分明,偏那束发的树枝还别在头顶上,欲掉不掉,又极巧妙地控制着不让头发全部散下来,以达到遮挡脸部的最佳效果。
难为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足这头上功夫。
乱发后,一双眸子露出精亮的光泽,朝她眨了眨眼,她忍着笑,再看他身上,那被子一直盖到脖子以上,丁点肌肤都未外露。
他还发着烧,这样会不会热死?
将帐子徐徐拉开,宁天歌将汤碗凑近他嘴边,挡去身后大半视线,小心地拨开他嘴边的头发,柔声道:“相公啊,这可是茹儿姑娘亲手为你煎的姜汤,你可要全部喝完,不能浪费了茹儿姑娘的一片心意。”
“那是应该的。”墨离哑着声音笑了笑,慢慢地将整碗姜汤喝完。
茹儿抿着唇笑,脸上现在羞涩之意,眼睛却不闪不避地越过宁天歌,落在墨离喝汤的优雅举止上,见他都喝了下去,脸上的笑意越发甜美。
“李大哥,你的头发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我身上带着梳子呢,替李大哥梳一梳吧,头发梳整齐了也能感觉精神些。”
说罢,从怀里掏出木梳就要走到床头为墨离梳头。
“咳咳,不必劳烦茹儿姑娘,我家娘子会替我梳的。”墨离忙往床内缩了缩,乱发后的眼睛连连朝宁天歌使眼色。
宁天歌不紧不慢地收起碗,转身笑眯眯地取过茹儿手中的木梳,顺手将空碗放到她手里,“茹儿姑娘真是有心了,这梳子暂时先借我用一用,用完了便还你。哦,姜汤喝完了,这碗就麻烦你走的时候带出去吧。”
茹儿愣了一下,看着手里的木梳变成了碗,原本一心想要接近的愿望落了空,难免失落,但又不好再说,只得说好。
看着那门关上,宁天歌举起手中的梳子来回看了看,弯起嘴角一笑,“我看那茹儿长得不错,对你又上心,再者这山里头空气也好,定能长寿,要么你就别走了,就在这做个上门女婿吧。”
“你就知道拿我寻开心。”墨离拨开面前的头发,顺带着把身上的被子往旁边一推,懒洋洋地支着额头看她。
她嘴角一抽,刷地将床帐拉上,“你还真不怕人家会随时进来。”
“怕什么,不是有你在么?”帐子内,墨离的低笑传出。
宁天歌真是怕了他这厚脸皮,过去将门拴好,在帐子外捏了捏梳子,“你先把被子盖好,我替你把头发梳上。”
里面“嗯”了一声,却不见有任何动静,她又耐着性子等了会儿,还是未听到他盖被子的声音。
算了,随便他怎样。
她将梳子往桌上一扔,坐在椅子上准备打盹,却听得院子的大门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之后便听到茹儿迎了上去,“哥,你回来了。”
“小妹,昨天哥不在家,可有什么情况,有没有看到跟你说过的人来咱村子?”被茹儿称之为哥的男子声音压得极低。
宁天歌神情一凛,走到窗户前,用食指蘸了点唾沫小心地在窗纸上挖了个小洞,院子里的情形顿时收在眼底。
一名相貌普通的灰衣男子正面对着她的方向,裤脚上还沾着露水,可见在山上走了很长时间。
“没有。”茹儿亦小声回答,“哥,你不是说那是两个男的么?昨天家里倒是来了人借宿,但不是你要找的人。”
“你说昨晚有人来咱家借宿?”那男子的声音顿时紧绷起来,“是什么人?”
“是一对夫妻。”茹儿见他如此,觉得他过于紧张。
“他们现在在哪里?”
“喏,就在咱家那空屋里。”茹儿扭头朝这边指了一下,那男子立即抬着看了过来,满眼戒备。
宁天歌往旁边一退,离开了窗子。
果然,她与墨离就没有安生的时候。
再从窗户往外看去,却见院子里不见了茹儿兄妹的身影,她略一沉吟,快步走到床边,隔着帐子低声道:“墨离,恐怕麻烦又要找上门来了。”
墨离低低地“嗯”了一声,一手拨开床帐,慵懒地笑道:“娘子,替为夫梳头吧。”
宁天歌瞥他一眼,却见床帐内他全身上下捂得严实,而发际与颈项已被汗水湿透,她探手在他额头一摸,感觉已不似先前那般烫手了。
“哐!”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名男子板着脸走了进来。
床上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坐在床边正喂相公喝水的农妇手一抖,勺子便掉到地上摔成了两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她站了起来,转身看着背光而立的男子,一时有些错愕。
“哥,你在干什么,人家李大哥正生着病呢。”茹儿从他身后挤了进来,不悦地说道。
“茹儿姑娘,这位是?”床上的农夫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李大哥,这是我哥哥,他刚从外面回来。”茹儿走了过来,见他头发已梳好,再看到她的梳子就放在枕头边,心里一甜。
“原来是茹儿姑娘的哥哥。”墨离恍然地点头,朝呆立在那里的宁天歌说道,“娘子,你怎么还在那发呆,还不快扶我起来。”
宁天歌“哦”了一声,正要伸手,一边的茹儿已按住他的肩膀,“李大哥,你还在生病,躺着吧。”
“小妹!”那男子皱起眉头,十分不快。
茹儿撇了下嘴,放开墨离,“哥,你都看过了,可以出去了吧。”
那男子却不走,反而走了进来,一双眼睛仔细地在墨离与宁天歌脸上看过去,又将他们上下打量了几遍,眉头反而皱得更紧。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他盯着宁天歌问。
“这位大哥,我们夫妻是从山那边来的,到天祈去探亲。”宁天歌垂着眼帘,平静地说道,“昨日路过这里已经天黑,幸好茹儿姑娘与二老热心,留我们住了一晚,如果大哥不喜欢外人住家里,我们夫妻马上离开,不会让大哥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