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想与娘子一起 1

墨倾长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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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嘴巴大张,神情扭曲,眼睛里全是恐怖之色。

    余下的那些人骇然望着眼前这副惨状,身上衣衫尽湿,半天竟忘了挪步。

    许是因为此人已死,那些毒虫纷纷从他的口鼻中钻了出来,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一地,随后分成几股向他们爬来。

    一人猛然反应过来,“快跑!”

    一语惊醒呆立的众人,他们再也顾不得遥遥站立一边的墨离与宁天歌二人,拨起身形就往前急奔。

    依旧慢了一步。

    他们几人本来相近,刚才已死的那人不过堪堪在他们身后,相距不足两步,等他们回过神来逃命之时,那些毒虫已近到跟前,再轻轻弹跳而起,就象跳蚤一般精准地跳到了他们身上。

    手中武器纷纷被弃,地上当啷声一片,几人边跑边往身上拍打,想要将尚且叮在衣服上的毒虫拍落,那虫却极为刁钻,早已从衣服布料上极细的织孔中钻入。

    一时场面极为混乱,毒虫上身的众人无不惊得面无人色,毫不犹豫地去脱身上的衣服裤子,只是等他们脱去外衫,那虫子已经钻入了中衣,等他们脱去中衣,它们已顺着他们的肌肤往上攀爬。

    无数细小毒虫在身上蠕动的感觉好似凌迟,令他们毛骨悚然,纷纷脱去身上最后一层衣物,胸前背后不断拍打,那些虫子似乎被扰得烦了,竟直接从身体的毛孔里钻了进去,不费丁点吹灰之力。

    惊悚。

    恐慌。

    绝望。

    种种神情从他们眼中交错而过,他们眼见着身体皮肤的起伏波动,竟似发疯一般捡起地上的剑,在每一个毒虫蠕过的地方割刺过去,背上刺不到的地方就反手去抓挠,不过转眼功夫,每人皆已浑身鲜血淋漓,然而根本无济于事。

    惨叫声震天,宁天歌眯眸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这批毒虫竟比上次所经历的更厉害几分。

    茹儿双手蒙住眼睛,不敢看这副惨象,她知道这些毒虫可使人致命,却不知竟是这么残酷。

    那车夫更是尿湿了裤子,几次三番想要爬上马背逃走,可双腿软得怎么也爬不上去。

    “等吃完了他们,就该吃我们了。”墨离淡然说道,语声里听不出他作何想法。

    “现在走倒是来得及。”宁天歌将匕首还鞘,看他一眼,“等他们死了,就真的要被吃了。”

    “可是娘子,你现在会走么?”他侧首,笑问。

    “相公会走么?”她淡淡道,“我们走了,暂时是无事了,但这些失去主人的控制的毒虫,却成了一大祸害,还不知要吃掉多少人。”

    “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他感叹,“既然娘子与为夫想到了一起,我们便做做好事,将这些东西毁了再走吧。”

    “只可惜四喜不在这里。”宁天歌看着那些痛苦哀嚎满在乱滚的人终究少了丝把握,“若是将它们聚在一处倒是好办,只是这样分散着,恐怕会有遗漏之虞。”

    “事在人为。”墨离扬眉一笑,瞟向尚在燃烧的车厢,“去取火吧。”

    嚎叫声已渐弱,不能再拖延,两人掠至马车旁。

    墨离拣起车夫遗在地上的鞭子往前一抖,马鞭如长了眼睛般缠住一侧车橼,他手臂一振,烈焰熊熊的车子被他凌空甩起,宁天歌纵身跃起,旋身一脚蹬出,那马车如一团火球划过苍茫天幕,滚滚投向兀自垂死挣扎的诸人。

    轰然巨响,火球落地四散,多数散落在周围,亦有不少砸在那些人身上,然而他们对于通红火烫的木块已似失去知觉,抑或这种单纯的疼痛已远远及不上体内所受的万蚁噬心的痛楚。

    墨离与宁天歌旋即紧随而至,将四散的木条木块围拢成圈,不留一丝缝隙。

    地上的人已奄奄一息,在死与未死之间徘徊,不过差那么一口气而已,而那些体内的毒虫,感觉到外面顿时灼热了的空气,明显躁动不安起来,却又因为极大的忌惮而再不肯从身体里爬出。

    如此,只能连着那些人一起烧掉。

    两人无半分犹豫,果决地将火圈缩到最小范围,余下木条与地上那些衣物尽数丢进圈中。

    衣服很快被点燃,那些只余半口气的人早已不能动弹,任舔起的火苗席卷全身,皮肤下的毒虫疯狂游走,纷纷潜入身体最深处温度较低的地方,然而终究只能抵挡一时。

    火势越发大了,墨离拉着宁天歌退后,空气中尽是一股焦糊的气味,那些毒虫在暂时的躲避之后,到底与那些尸体一起被焚烧干净,有些试图往外逃窜的,也被外面的火焰瞬间烧死。

    在持续了半个时辰之后,火光终于小了下去,一具具焦黑的尸体几近骷髅,毒虫再无半点存活的可能。

    一场天灾人祸就此沙弥于无形,一切有惊无险。

    宁天歌环视一周,那些没有受伤受了惊吓的马早已不知去向,余下倒在地上的几匹都被她斩去前蹄,尚在低声哀鸣。

    她抿着唇,走过去在每匹马的大动脉上扎了一刀,热血喷溅,一阵惨鸣挣扎之后,那些马终于没有了声息。

    她默然地站在那里,闭起了眼。

    连行走都不能,最后的结果也难逃一个死字,与其在这里等着血尽而亡,还不如就此让它们少受些苦痛。

    只是,这些马何其无辜,如此断送它们性命,她心里终是有所不忍。

    肩头一暖,她睁眸,墨离双手按在她肩上,正对她微微而笑,火光里,双眸如天上的星子璀璨,照入心底,驱散那丝黯然。

    打发了车夫,三人只能徒步赶路,由于茹儿不会武功,墨离与宁天歌只能以最慢的速度陪她一起走,时间一久,墨离的眸光愈加冷淡。

    走了半夜,茹儿已累得满身是汗,脚步踉跄,却也明白自己拖了后腿,硬是咬着牙一声未吭。

    宁天歌看了眼天色,淡声道:“歇息会再走吧。”

    此时已快天亮,天际层层灰色云絮间隐现鱼肚白,正是将明未明之际,视线处已不再是混沌灰暗。

    听到这话,茹儿再也坚持不住,曲起酸软的双腿砰然坐到地上。

    宁天歌亦在旁边的石块上坐下,支着额角闭目小憩,依事先了解过的情形,还需再走一个时辰的路方能到达前面的城邑。

    额头有衣片轻轻抹过,她微睁了眼,墨离收回衣袖,俯在她身前,勾着嘴角问,“累了?”

    她摇了摇头。

    墨离挨着她坐下,将自己的肩膀送了过去,“娘子,靠为夫身上睡会儿。”

    她也不客气,倒头就靠了过去,身后一只手很自然地环了过来,搂住了她的腰。

    她瞟他一眼,便见他低声笑道:“就抱一抱,娘子没意见吧?”

    早就知道了他的性子,她没再说什么,调整了一下姿势正想打个盹,便感觉到墨离身体一绷,周身的气息顿时凝重。

    她立刻直起身来,按住靴内的匕首。

    这层变化,只能说明又有危险靠近。

    她放眼望去,晨起的雾色中,果见前方一队人马疾速驰来,一片青影穿破薄雾,看不清到底来者多少。

    茹儿在经历昨晚之后,已如惊弓之鸟,见此脸色一白,连动也不会动了。

    马蹄渐近,宁天歌与墨离依旧保持着相互依偎的姿势,然而两人都已蓄势待发,只待来人一近,就突发制人。

    “相公,我怎么瞧着前头那人有些眼熟呢。”来人脸庞渐渐明晰,一直凝视着前方的宁天歌忽而放松下来,懒懒地收回了放在靴口上的手。

    “嗯,是眼熟得很。”墨离牵起唇角,眸子里冷峭锋芒敛去。

    拾起地上一枚碎石,中指轻弹,那石子便笔直弹射出去,只见当先那快马前腿猛地往前一曲,摔倒在地,马背上的人狼狈落地,紧随其后的人纷纷勒紧马僵。

    一时长嘶四起。

    “他奶奶的,老子心情不爽,连你也跟老子作对!”那人抬腿便一脚踢在马身上,引得那马一阵痛嘶。

    “墨统领,别跟这马置气,赶路要紧。”遥遥地,一人下马相劝,并将那马奋力拽起。

    “正因为赶路要紧,老子才生这畜生的气。”墨统领还在骂骂咧咧,冲着那马挥了挥拳头。

    话音还未落,便觉得腿弯处一痛,膝盖往前一弯,他忙伸手撑住地面,幸亏他反应快,否则便要当众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