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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天歌大汗,一汗天祈帝竟提出这等事来,二汗天祈帝对她的称呼,直呼起名字居然这般顺当。
侧眸去看墨离的反应,却见他悠然喝酒,面带笑意,那眸子却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这是等着看好戏呢,还是等着看她如何反应?
“陛下若愿作媒,那是阿七天大的福份,只是……这婚姻大事需从父母之命,天歌实在当不得主。”她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回道。
“嗯。”天祈帝点头道,“也罢,瑾风,你若真有心,就拿出你世子的气魄来,早日虏获了那阿七的芳心,待到那时,朕再为你们赐婚。”
“臣先谢过陛下。”郁瑾风亦是一头汗。
宁天歌叹苦,这事可如何是好,万一郁瑾风真的头脑发热跑到京都找阿七,她该怎么办?找不到阿七,还不得天天缠着她要人?
“宁主簿?”
“呃?”她回过神来,却是郁瑾风正端着酒杯,等着与她碰杯。
“呵呵,喝酒,喝酒。”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不敢去看郁瑾风比刚才还要明亮的眼睛,只管匆匆与他碰了杯,抬头便饮。
一旁的墨离已然抿不住笑意,将头转向一边,借着喝酒将唇边那抹笑意掩去。
正当酒杯边沿已凑到唇边之时,宁天歌的小拇指指尖却传来一阵刺痛,手一抖,手中的酒杯差点抓握不住。
她一低头,却只见刚刚还站在天祈帝身后的一名太监已从她身边迅速而无声地退了开去,手里托着一个晃得令人眼晕的银盘,里面几滴零落的鲜红绽放如梅。
而她的指尖,一道血流正沿着手指蜿蜒而下,一滴一滴落在玉石地面上,艳丽得触目。
“郁瑾风,你这是做什么?!”墨离腾地站了起来。
不过稍稍一刻的不留意,便发生了这种未曾预料的事,或者说,不是他们未预料到这种意外,而是未料到他们信任的人会做出对他们不利之举。
宁天歌的目光顿在郁瑾风的手上,确切地说,是顿在他手中还残留着一丝血痕的刀片上。
她微抿了唇,未去管手上还滴着的血,视线缓缓上移,淡淡道:“世子,刀够快。”
“宁主簿,实在抱歉,没有提前跟你打声招呼。”郁瑾风一脸歉疚,低声道,“只是陛下的意思是,想要让陛下永不打扰宁相,便只有用这种方法确定你与陛下确实没有血亲关系,否则空口不足为凭。”
扔了刀片,他接过太监递过来的干净布条便要替她包扎。
“不劳烦世子。”墨离已沉着脸将他推开,撕下一片衣袖裹住那指上还在滴血的伤口,黝黑的眸子已然凝起一片寒气。
郁瑾风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宁主簿,我也是……”
话到一半,他摇头苦笑,皇帝就在这里坐着,有些话他又怎好明说,哪怕有误会,也只能出宫之后再解释了。
宁天歌看着浑身散发着寒意的墨离,又看了眼欲言又止苦笑为难的郁瑾风,缓缓吐出一口气,“世子,我明白。”
不必他开口,她也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与郁瑾风相处时间不长,但对他的为人还是了解的,刚才之事若非天祈帝授意,他又怎会不事先说明。
冷眼看着那边天祈帝割破手指将血滴入银盘,她冷笑道:“陛下想要天歌的血,说一声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她当时的第一反应便是踢了那银盘,然而就算毁去那盘中的血,又能如何?
只会更令天祈帝对她的身世怀疑,或者,直接便认定她与他的父子关系。
一样的结果,做了也没什么意义。
“朕说了,你就肯给么?”天祈帝咳嗽了几声,笑得很是深沉,就如一只老奸巨滑的老狐狸。
“那要看陛下做什么。”她偏头看向亭外,一缕阳光正斜斜地打过来,映出空中飘浮的细尘。
“若朕说,朕想与你滴血认亲,你也肯么?”天祈帝并未抬头,眼睛紧盯着银盘中的血珠,目光深不可测。
盘中的血珠,此时正已明显的速度互相靠拢,渐渐贴合。
“认亲?”宁天歌语调微微上提,无声地笑了一下,“我与陛下没什么亲可认的。”
墨离牵起她另一侧未受伤的手,惯有的慵懒浅笑丝毫未见,“多谢陛下今日盛情,宁主簿身体不适,请容我们先行告退。”
略一点头,他转身便要离开,在数丈开外却突然现出无数禁军,将亭子团团围住。
“怎么,想要将我们强行扣留?”墨离一声冷嗤。
郁瑾风大急,“安王殿下,宁主簿,你们莫急,陛下不过是确认一下而已。”
“事态明了,自然会放你们走。”天祈帝一挥手,让那些禁军退下,却望着那银盘沉沉地笑了起来,站起身来看向宁天歌,“只不过,你现在还能说,你与朕无亲可认么?”
宁天歌凉凉而笑。
“将盘子拿过去给他们看看。”天祈帝负手而立,脸上神情已有丝势在必得之意。
太监弯着腰托了银盘过来,郁瑾风随意地看了一眼,随即脸色一变,低呼出声,“怎么会这样?”
那银盘中的血珠,此时已完全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
“这,这……”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目光在墨离与宁天歌两人之间来回游走,心下已是大惊。
宁天歌是天祈帝的儿子?!
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之前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此刻得到证实,依旧震惊得无以言表。
“就算这血融到了一起,又能证明什么?”宁天歌依旧微笑,只是这笑容里已是凉薄之意。
“证明你,就是朕的儿子!”天祈帝傲然说道,并不掩饰那种失而复得的意外之喜,“阿原果真没让朕失望,哈哈,竟然给朕生了个儿子!”
“恭喜陛下!”亭内的两名太监伏地跪拜。
天祈帝龙心大悦,“好好,回头都去领赏!”
“你错了!”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喜悦,宁天歌放开墨离,缓步走到他面前,眸中的疏离冷淡之色令天祈帝皱起了眉头。
正午的暖风自亭外吹来,萦茴于亭中流连不去,园中大片紫薇开得正茂,大团大团的紫红衬着满园的翠绿,她未含一丝温度的语声就飘荡在这蕴着草木花香的空气中。
“陛下,我母亲的丈夫是东陵宰相宁桓,他是我的父亲,也是唯一一个!”她说得极缓,却每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千斤之力,“有这样一位父亲,我很满足。而且,我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不想因任何人,任何事物而改变,更无意卷入皇权纷争,尤其是天祈!”
“你的父亲是宁桓,而且还是唯一一个?”天祈帝一声冷笑,一双利目在宁天歌脸上巡视着,“那你的意思,是不想认朕这个父皇了?”
“陛下愿意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宁天歌直视着他的面容,淡淡而道。
“好,很好!”天祈帝已然沉下脸来,眼中现出阴冷之色,忽而朝身后那两名太监说道,“送两位贵客到华辰殿休息。”
郁瑾风倏然变了脸色,神情焦急地望着宁天歌,只希望她不要再跟天祈帝硬碰硬。
“陛下是什么意思?”墨离缓步踱了过来,唇边的笑容宛若春风拂面,眸底却是一片冷沉,“莫不是想要软禁我们二人?”
天祈帝哂然一笑,“安王是客,朕又岂会软禁于你,不过是想请你在宫里住几天而已。”
“陛下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住惯了驿馆,宫里未必能住得习惯。”
墨离将宁天歌挡在身后,朝他洒然作了一揖,“陛下,我们这就告辞。”
“你以为,你们能走得了?”天祈帝冷哼一声,身后两名太监见势抬手一挥,只见刚才退去的禁军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面对这阵势,宁天歌站得越发挺直,眸光冷冽如秋霜雪剑。
郁瑾风急得额头冒汗,朝天祈帝走进两步想说什么,被天祈帝一眼扫了回来,握了握拳,他退回来又朝宁天歌走了两步,宁天歌拿眼角淡淡一瞥,瞥得他脊背生凉,没奈何又退回原地。
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