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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儿和范谦政在郊外游玩了半日,眼看着太阳西斜这才往回返。谦政把她送回西府,眼看着她进去这才掉转马头回去。
回至范府,谦政先去给母亲请安。郁氏破天荒第一次没有询问他的去处,只是笑着说道:“你这次出门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回来见见朋友是应该的,不过要注意身子。”说着命人去厨房,把炖好的参汤端了过来,非要他喝了才行。
谦政知道母亲是担心自个的身子,虽然不喜欢还是喝得干干净净。郁氏见了这才笑了,忙命他回竹轩休息。
他回了竹轩,洗完澡刚看了一会儿书就觉得困得睁不开眼睛,头还有些晕。难道是爬山出汗又闪了风?他只好躺下,脑袋刚一粘枕头便沉沉的睡着了。
白菊过来一边摇晃他的肩膀一边喊他的名字,半晌也不见他有半点反应。她这才招呼其他人,“赶忙该干什么干什么,太太那边也派人回禀一声。”
“明个大爷醒过来,该不会骂咱们吧?”墨菊有些担忧的说着。
“咱们是做不起主的奴婢,太太下了命令还能怎么着?大爷埋怨也好,打骂也罢只好由着他去了。”白菊无奈的回着,“唉,一想到大爷被太太这样算计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好在表姑娘为人和气不托大,她要是进来也是咱们的帮手!”
黄菊端着子孙馍馍走进来,“你可别当表姑娘是姨娘,看看这兴师动众的架势比小家小户娶奶奶还要隆重。”她没有多说,大伙心里都有数。表姑娘一年有半年在范府里,太太疼得像自个女儿一般,要不是门第不高就是大奶奶了。
往后正经奶奶进府,要是不合太太心意就是个空架子。表姑娘再生个一男半女,在范府里谁还敢拿着姨娘的身份说事?现在瞧着她低眉顺眼半句不多说,见了她们几个丫头也满脸和气不笑不说话,谁敢保证得了势还这样?
唉,大户人家的妻妾难免明争暗斗,她们这些做奴婢的要看准形势站对了队伍是最重要的。眼下这范家大院还是太太说了算,她们只好得罪谦政了。
竹轩上下折腾到半夜,一切都准备妥当这才去全体歇息。
第二天天未亮,范府上下就忙碌起来,迎新人的八抬大轿从范府出发,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谁家娶媳妇,一打听才知道是范家大少爷纳妾。
郁氏不想委屈自个的外甥女,虽然时间仓促不过礼节可不少,聘礼更是丰厚。郁芬芳早就起来梳洗打扮,找来全活老婆子帮忙梳头,图个吉利。她母亲在闺房里陪着,不时叮嘱女儿几句。
“儿啊,娘本不想让你给人家做妾。”她母亲抹了一下眼泪,她的母亲是妾室,自个是人家妾室,如今心爱的女儿也成了人家的妾室,让她怎么能不心生悲戚?
芬芳见了忙劝慰母亲,“娘,你不要伤心。表哥是好人,姨妈也很疼我。你瞧瞧这屋子里的聘礼,少什么短什么?竟比大姐姐嫁人的时候还风光!虽说女儿过去是妾室,不过大奶奶还没有人选,女儿一定会早日生下麟儿。姨妈本就疼女儿,再看在孩子的份上一定不会亏待女儿,即便是日后大奶奶进门也是不敢怎么着的。”
她母亲听罢只好点点头,女儿大了不能留,她早就察觉到了女儿的心思。只要能进范府嫁给她表哥,即便是妾室她也是满心欢喜!不过女儿说得也很有道理,看着这兴师动众的架势,女儿过去吃不了亏。
范府那边早已经准备齐全,只等着花轿来了直接抬进竹轩,就算是礼成了。
谦政还在昏睡,几个丫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大红长袍穿在他身上。卧房的门一关,丫头们全部出去,都在二门张望着花轿。
却说涟儿,一大早也起床了。她询问知秋,“我让孟管家找的全京都最好的账房先生可来了?”
“一大早就来了,孟管家正在前面招呼着呢。”知秋忙回着。
“嗯。”涟儿点点头,她梳洗完毕,带上丫头、婆子去了前面。孟管家已经把意图说得很清楚,不过是请几个账房先生一同核对账目,每个人一百两银子,付现银。
涟儿又简单重申了一遍,然后带着一行人直径去了翡翠轩。
“徐姑娘果然守信用。”墨掌柜听说涟儿来了忙迎出来,她们约定在今日一手交银子一手交房契。
墨音命人拿来六万两的银票,涟儿也拿出房契,这场交易算是结束了。
涟儿笑着说道:“墨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
墨音听了请涟儿去里间,“徐姑娘有什么话尽管说,咱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
涟儿没有言语,伸手掏出贴身戴着的项链,下面坠着一块玉佩。墨音见了眼神一闪,忙接过去细细看起来。
玉佩被雕刻成芙蓉花的形状,里面天然形成的淡粉色刚好在花蕊的位置,一看就是少见的稀罕物。
他摸着玉佩,轻声说道:“想不到这块玉佩还是在徐姑娘身上!好,现在我可以放心去了。以姑娘的雄才伟略可以把翡翠轩管理的更好,四太太泉下有知了。”说罢他命人把所有的账簿都拿进来,“现在你可以请外面的账房进来核对,交割清楚我就要告辞了。”
“墨掌柜不要误会,常言道‘亲兄弟明算账’!我今日来没有要撵你走得意思,反而要诚心诚意的挽留你。翡翠轩需要你,我也需要你!”涟儿可不想失去这么样一个人才,况且眼下她还没有合适的人选,而且翡翠轩的扩张才刚刚开始。她想要尽力挽留墨音,她明白这样一个人是无法用银子打动的,唯有用情!
墨音深邃的眼睛盯着涟儿,里面闪烁着她琢磨不透的东西。他扭过头,声音突然变得更加冰冷起来,“徐姑娘不必挽留,我有重要的事情去办,必须离开了。不过我会在京都再逗留一个月,会把翡翠轩上下都安排妥当。徐姑娘要是没有合适的掌柜人选我不妨推荐一位,他常年做我的助手,经验丰富处理事情老道,可堪重任!”
原来他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涟儿听罢只好答应,吩咐人请外面的账房先生进来核对账目。
只听见打算盘的声音四起,一个时辰之后,所有账目都核对清楚,竟然一文钱也不差!
涟儿起身告辞,“那我就不打扰墨掌柜了,等到一个月后我再为墨掌柜践行。至于下一任掌柜的人选就由你决定吧,家母信任墨掌柜,我也无条件信任你!”
“谢谢徐姑娘的信任!”他的眼神有些黯淡起来,“践行就不必了,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就让我悄悄的消失在众人的记忆中吧。”
好伤感的话语,涟儿的心揪了一下,“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或许永远都回不来。”墨音的声音里充满了沧桑和悲凉,随即转脸看着涟儿,“如果我好好的回来,你还需要我吗?”
“墨掌柜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不管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十分乐意接受。希望你此次远行要珍重,我期待着咱们再见面的那一天。”涟儿避开他眼中闪烁的光芒,看着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好!我会为了再次相逢而好好活着!”他突然把刚刚的伤感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这一个月请徐姑娘不要干涉我的行为,我会尽量提前完成翡翠轩的腾飞。”
涟儿闻言点点头,又问问自己设计的项链卖的怎么样,少坐一会儿起身告辞。墨音也不挽留,命伙计送到门口。
他盯着涟儿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中,脸上还是那般波澜不惊,可他那双眼睛却不经意泄露了内心的矛盾、纠结。
涟儿出了翡翠轩,刚刚坐上马车准备去延寿堂一趟,忽闻一阵唢呐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对人马抬着花轿吹吹打打正往这边来。看样子是谁家娶媳妇,花轿走得飞快,里面应该没有新娘子。
她不甚关心,命车夫给花轿让道,路旁两个人的谈话却飘进了她的耳朵里。范府、纳妾、范谦政之类的话让涟儿一怔,顿时眉头紧锁。
昨个儿她才刚刚和谦政一同去翠山踏青,今个儿怎么就纳上妾室了?她立即命车夫掉头,直奔范府而去。
一路上,涟儿的脑海里都是范谦政温柔体贴的样子。难道他的柔情,他的体贴,他的承诺都是假的?他只是同纨绔子弟一样,不过是想要趁机占她的便宜而已?不对,他不是那种人!
“姑娘,前面不远就是范府,还要再近一些吗?”车夫把马车停在拐弯处询问着。
涟儿轻轻揭开轿帘,清楚的看到范府门前贴着喜字,两旁用竹竿挑着炮仗,还有管家模样的人在指挥小厮。
“你们手脚都麻利些,瞧着花轿到了就赶紧点鞭炮!机灵些,到时候太太有赏!”他背手叠肚的指手画脚。
涟儿见状整颗心都纠结起来,看样子是在办喜事。娶儿媳妇不够隆重,纳妾还显得有些郑重。
“林大爷,表姑娘那边有时辰,您暂且去门房喝茶,到时候小的进去叫您。”一个看着很机灵的小厮献媚的说着。
管家听了点点头,走了几步又回头教训道:“往后不要表姑娘长表姑娘短的叫,要喊郁姨娘。”
郁芬芳!涟儿的眼前浮现出她那张端庄的脸。当初在田庄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郁芬芳对自个表哥芳心暗许。没想到谦政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转脸的功夫就和表妹双宿双飞,真是个伪君子!
涟儿突然有种被玩弄的感觉,羞辱、愤怒还有心疼一起涌上心头。她使劲咬着嘴唇,盯着范府门上火红的喜字,甩手放下轿帘命车夫掉头。
“姑娘,还去延寿堂吗?”知秋瞥见涟儿脸色难看,轻声询问着。
涟儿冷冷的回道:“去!”知秋不敢多话,不时觑涟儿一眼。
却说范谦政昨个晚上喝了一碗参汤,回到竹轩倒头便睡。任凭全府上下怎么折腾,他都没有半点知觉。原来,郁氏在汤里加了料,准备趁着他昏睡把喜事办了。到时候即使谦政再不愿意也生米煮成了熟饭,芬芳这个媳妇她是要定了!
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谦政有功夫在身抵抗力本就比常人强,她又害怕儿子有后遗症故意减少了药量。没等花轿来,谦政已经飘飘悠悠醒了过来。
他坐起来,发现屋子里没有旁人,隐约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下地穿鞋,头有些晕晕的,他忙用手按按太阳穴。
突然,白菊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知道表姑娘的花轿出来没有,前头早就准备好了,刚才太太那边还派人去门口张望呢。”
“听说那边看了时辰,说是巳时一刻出门,半个时辰之内到咱们府上最吉利!”这说话的是墨菊。
谦政听了心猛地一沉,她们说得是什么话?他“嘭”的一声推开门,大步走出去,盯着众丫头的眼睛在冒火,“快说,发生什么事了?”
白菊几个顿时吓了一跳,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谁都不敢言语。
听到她们的谈话又见她们面面相觑的表情,谦政已经明白了一大半。他没有时间理会这几个丫头,急忙往马棚跑,随意牵出一匹马飞身上去。
他骑着马在府里横冲直撞,到了府门也不下来,低头哈腰窜了出去。管家和小厮见了来不及阻拦,赶忙一溜烟跑进去禀告郁氏。
谦政骑着马直奔郁府,到了门口瞧见大红喜字贴得到处都是,忙跳下马跑进去。有丫头、小厮见到穿着大红袍子的谦政,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直接去了内庭,瞧见花轿就停在落霞居门口,看样子表妹还没有上轿,一切都还来得及!
谦政不管什么闺房什么规矩,抬腿就往里面闯。丫头桔儿正好打里面出来,见了他愣了一下随即拦住他,“表少爷,您怎么来了?这里是姑娘待嫁的闺房可不能乱闯,会不吉利的!”
他哪里还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一把推开桔儿硬闯进去,桔儿跟在后面喊起来。
屋子里的芬芳听到动静顿时一皱眉,眼看着就要上花轿,桔儿怎么这样没规矩的叫嚷起来,这可不像她的性格。
正在疑虑间,门突然被推开,谦政的出现让她楞住了。
“表妹,我们不能成亲!”他破天荒第一次抓住芬芳的手,急切的说着。
芬芳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了,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一旁的郁氏到底有了些年纪,先怔过神来,“儿啊,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跑来了?有什么事慢慢说,先坐下。”
谦政闻言松开表妹的手,“扑通”一声跪在自个姨妈面前,“我真得不能娶表妹,这花轿不能上!”
“你在说什么胡话?”郁氏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虽然面前的外甥是范家的大少爷,但是自个女儿的幸福更重要!本来女儿给人家做小妾已经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难受,要是再生波澜嫁不成,往后女儿就没法做人了,“如今花轿就停在门口,所有亲戚都知道芬芳要给你做妾,岂能是你说不能娶就算的?”
谦政忙说道:“只要表妹没有上花轿,没出这个门,所有的事情都有回旋的余地!”
芬芳听到他毅然决然的想要悔婚,顿时犹如五雷轰顶,眼泪成双成对的掉下来。郁氏见了心疼得不得了,连忙搂住自个的女儿,“别哭!这门亲事是经过你姨妈同意,媒人上门提亲,换了八字送了聘礼的。你表哥只是一时迷糊了心智,这个婚不会退!”
芬芳听了哭得更加厉害起来,她知道表哥心里根本没有自己,不过她只想要留在他身边,只想默默的照顾他。所以她才心甘情愿的做妾室,无怨无悔的穿上了嫁衣!可是如今见到谦政跪在地上一脸的痛苦,她的心也跟着疼起来!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她不想让表哥痛苦!
“姨妈,我根本就不喜欢表妹,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她是我妹妹啊,一开始就是以后也是,不会有男女之情!这样勉强让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只能让我们两个人都痛苦。”谦政坦诚的说着。
郁氏听了不屑的回道:“事情已经这样,没有回头路可走!我是过来人,知道男女之间的事也就那么着,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住在一起久了自然就亲近。况且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融洽,不能情投意合总该举案齐眉。”
“万万不可!”谦政听到姨妈的话急了,“我心里爱着一个女孩,会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人!除了她,我不会再娶任何人!”
芬芳的肩膀微微抖动着,她咬着嘴唇颤声问道:“那个女孩是徐绮涟吗?”
“嗯。”谦政重重的点点头,“我的眼中、心里只有涟儿,我爱她!我想要完完全全拥有她,也想要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她!表妹,对不起!我宁可负天下人也不愿负涟儿!今天我就跪在这里,要杀要剐都由你,只是不能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