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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尺素第一次进宫,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气势恢宏的宫殿让她忍不住咂舌。
宫女带着尺素往御花园去,尺素一步不敢多行,半句不敢多嘴。虽然御花园里到处是鸟语花香,可是她没有心思欣赏。
原来在府里的时候,尺素和只长她五岁的小姑姑交集甚少。因为庞贵人的生母自从生下她就身子虚弱,常年居住在田庄养病,直到去世庞老爷才把她接回府中。一年之后,她就进宫成了才人。
在尺素的印象中,小姑姑是个漂亮话不多的人。逢年过节家人在一起聚会,她静静的坐在角落,众人总是会忘记她的存在。这样一个女子,竟然成了高高在上的娘娘,住在那么大的宫殿中,让尺素十分羡慕。后宫对于她来说,是个能够改变人生的大舞台,她血液中好胜的因子开始活跃起来。
她觉得自个才貌双全,一般富家子弟根本就配不上她,暗暗想着要找个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做夫君。天底下最好的男人自然是皇上,听说皇上生得风流倜傥,不知道这次进宫能不能见到?尺素心中有着些许的期待。
前面是一大片嫩黄的花海,各色蝴蝶在其间翩跹起舞,尺素轻轻走过去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突然,有个男子说话的声音响起来,听着似乎是往这边来了。尺素听到眼神一闪,瞥见一个明黄的身影,犹豫了一下弯腰摘下一朵花。
“姑娘,御花园的花不能随便摘!”她身后的宫女急忙喊道。
“谁在这里喧哗?”一个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宫女抬头见了来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尺素手里拿着花,扭身迎上一张帅气中带着王者霸气的脸。她的心狂跳了一下,知道面前之人就是皇上,假装用懵懂的眼神看着他。
宫女见她站着不动,脑门直出冷汗,伸手拽着她的裙角,“快点跪下,这是皇上!”
呃?尺素手一松,花掉到地上,她也慌忙跪下,俯在地上不敢抬头。
“奴婢参见皇上!这是庞贵人的侄女,因为是第一次进宫不明白宫里面的规矩,还请皇上恕罪!”宫女磕头回道。
皇上闻言低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庞贵人的侄女,抬起头让朕瞧瞧!”
尺素听了缓缓抬头,眼睛却停在皇上腰间。
“嗯。倒和庞贵人有三分相像,庞家真是出美女。”皇上丢下一句话走了。
宫女赶忙高声说道:“恭送皇上!”
从头到尾尺素都没有说过一个字,可是她知道皇上对自己已经有了印象。在这后宫到处都是守规矩的淑女,她稚嫩懵懂的模样会让皇上耳目一新吧。
“皇上已经走远了,姑娘请起吧。”宫女把她扶起来,笑着说道,“姑娘今日能见到皇上是运气好,有些娘娘都是好久才能见到皇上呢。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是吓到了,连请安都没说出来!”
尺素急忙回道:“姐姐哪里体会到我的心情?皇上啊,是真龙天子!我竟然有幸见到了,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啊!刚刚我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姐姐摸摸看!”说罢她把手心摊开,里面果然湿乎乎的。
她冒汗不是因为紧张害怕,而是因为心动兴奋。皇上比她想象中的更完美,剑眉大眼,鼻梁高耸,下巴像刀刻一般,尤其是那种藐视苍生的气势更让尺素折服!
皇上和晏子缘是堂兄弟,虽然类型不同,却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可见他们的父辈都是长相英俊,仪表不凡啊。
先皇一共有兄弟三人,长子就是犯了事的景王爷,不过母妃只是个宫女后来被抬了贵人,身份有些低贱。这景王爷本身是庶出,偏巧最争气的儿子还是庶出!听说那个晏子辞文韬武略,五岁能做诗六岁能猎鹰,在皇室子弟中是翘首!
后来先皇驾崩,年幼的新皇登基。朝中有人想要拥立景王爷,被有心人借题发挥,连累景王爷落了个篡权谋位的罪名。其实他却并无此心,真真是冤枉了。御林军把景王府团团包围,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全府上下二百多口,全部上了手镣,到最后一清点,竟然不见了晏子辞的影子。
皇上下旨全城搜查却没有半点收获,从此他在魏国人间蒸发了。有人说是皇上念及兄弟之情放了他一马,有人说他武功高强趁着御林军不注意跑了,还有人说抄家的时候他碰巧不在。反正是众说纷纭,当年京都百姓议论了好一阵。直到这两年才渐渐无人提起,众人早已经忘记了远在边疆受罪的景王爷一家。
先皇排行老二,是当今太后所生,用现在的话说是根红苗正。老三就是晋王爷,生母是个妃子,因为婚事早早就退出了王位的争夺,倒是件幸事!
原以为世子长得俊俏,不过到底少了一股霸气,皇上才是真正的男人!偌大的后宫,天底下最完美的男人,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尺素来说有着莫名的诱惑。她强烈的感觉到,自己是属于这里的!
“姑娘,咱们往回走吧。”宫女笑着说道,“估计出宫的时辰快到了。”
尺素闻言赶忙跟着她回去了,庞贵人正要派人去寻她。宫里的规矩极严,入宫、出宫的时辰半点不能差,庞贵人也不能多留她们。
“本宫这里有个玉佩,虽然不是贵重物件却也勉强拿得出手。素儿收着,下次见面希望你戴在身上!”庞贵人掏出一个羊脂玉的玉佩塞在尺素手中。
尺素瞧瞧母亲,见庞姨妈微微点头才收下。庞贵人又说了几句舍不得的话,这才吩咐人送她们母女出去。
母女二人坐在轿子里并不言语,不过庞姨妈还是感觉到了女儿的异样。出了宫门上了自家的轿子她忍不住询问,“在御花园可发生什么了?”
尺素把遇见皇上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她的语气很平淡,正是这种平淡让庞姨妈心中生疑。
“朝廷可能要选秀女,如果你在那之前没有婆家,就要进宫参选!”庞姨妈试探的说着,如果尺素死活不愿意,她会和老爷商量一番,想个万全之策。
尺素闻言心中一动,顿时明白今日进宫的真正目的,那么在御花园和皇上的偶遇是不是娘娘有意安排的呢?
“一切都由母亲和娘娘做主!”尺素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庞姨妈听了不免心焦,“女儿,你可知道进宫意味着什么?宫里每三年选秀一次,能进去的都是容貌上佳者,可是能当上娘娘的又有几人?”
“虽然做娘娘的人没有几个,可是不进宫就更没有机会!女儿想成为像姑姑那样的女人,母仪天下受万人敬仰!”尺素倒是头一次把自己心底的真实想法袒露无疑。
“休要胡说!”庞姨妈轻喝着,揭开轿帘往外瞧瞧。赶车的程伯耳朵有些背,今个又戴了一顶帽子,他只顾赶车倒是没留意庞姨妈和尺素的谈话。
撂下帘子,庞姨妈压低声音说道:“你可知道‘母仪天下’的意思?这话即便是做梦都说不得,可是要惹来杀身之祸的!如此口无遮拦,进宫还能有活路?怕是要连累娘娘,连累整个庞家啊!”
“女儿一时失言,母亲勿要担心。”尺素赶忙回道,“请母亲放心,女儿一定要让庞家更加的兴盛,一定会成为让所有女人都羡慕的人!”
庞姨妈闻言一怔,她从来不知道自个女儿有如此雄心壮志。要是庞家一下子出两位娘娘,那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看着尺素认真、决绝的样子,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忧虑。
回了庞府,庞姨妈先是跟庞母禀告入宫的情形,自然把贵人的意思学了一遍。
庞母闻言沉思了半晌,末了才说道:“我思来想去还是依娘娘的意思吧。这次选秀,各宫娘娘必定都要趁机塞进自己人。虽说如今娘娘盛宠在身,可是宫里的形式是瞬息万变,保不齐就冒出个人来入了皇上的龙眼。娘娘既然想要尺素进宫,想必是她感觉到了威胁。唉,说心里话。咱们把她送到那个出不来的地方,死活都要靠她自己。如今仗着她受宠,正海才能升官,庞家才能兴旺。眼下不是升官发财的事了,后宫的争斗,朝堂之上的派别之战,庞家是摆脱不掉了。咱们只能往上爬,不然就会被踩在脚下,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庞母也疼爱尺素,不过整个家族的命运更重要。姑娘家早晚要出门子,庞家是留不下的。嫁到大户人家也免不了钩心斗角,还不如进宫侍候皇上,好歹是个娘娘啊。以尺素的模样、才气,再有庞贵人的提携,估计得圣上眷顾不成问题。
庞母早就看过尺素的手相,一辈子劳心费神的命,终有富贵在身却不能舒心享用!罢了,进宫是她命中注定的事情!
这些道理庞姨妈也都明白,再则尺素本人也透出愿意的意思,只是她作为母亲实在是舍不得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