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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儿听到世子说阑州受灾,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不由得面带愁容。一方面为阑州百姓担忧,另一方面也惦记二姑夫。桦氏的夫君本是阑州知县,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受牵连。幸运的是桦氏带着哥儿、姐儿上京,免去了受灾之苦。
大姑姑王氏住在离阑州不远的幽州,不知道哪里情况怎么样?梨庵堂上下陷入了哀伤之中,徐氏两姐妹都是愁眉苦脸,桦氏更是眼泪涟涟。
“姑姑不用太过担心,打发人往回瞧瞧,或许情况没有咱们想象的那样糟。”涟儿一旁劝解着,又拜托世子打听着宫里面的最新消息。
桦氏听了赶忙派跟来的两个小厮骑快马回去瞧瞧,她在西府等消息,真是度日如年啊。
却说世子回了晋王府,他父亲还没有打宫里面回来。等到下半夜,他困得不行下去睡了,早上起来晋王又进宫去了。虽然没有从父亲嘴里知道阑州受灾的情况,但是看他忙碌的样子预感到情况不妙!
不出三日,京都满大街都在议论阑州受灾的事情。百姓说得邪乎,人心浮动不安,朝廷也只好站出来澄清一下。
各大街道路口都张贴出了告示,上面写了阑州受灾的情况。水灾没有涉及其他地区,朝廷已经调了官兵去救灾,当地官兵和百姓都在积极抗洪,形式逐渐好转。
百姓见了告示众说纷纭,有人相信有人质疑。
“朝廷一向是报喜不报忧,可别看这扯谎的告示。我二姨妈的兄弟的三姑姑的女儿的邻居刚从幽州跑回来。他说阑州整个都泡在水里了,死的人被压在坍塌的房子里抠都抠不出来。大雨过后又是持续高温,尸体严重腐烂,那味道都传到幽州去了。他在回来的路上才遇到前去救灾的官兵,那还管什么用,就是去扒死尸去了。”一个穿着草鞋打着赤脚的汉子在告示跟前指手画脚的唾沫星子乱飞。
大伙听得不住咂舌,议论纷纷起来。
他见了越发的得意,接着说的话更加没边,“你们都不知道吧,这是老天爷发怒了。”
“老天爷发怒?”有人不解的问道。
“那可不是咋的!”他说得有鼻子有眼,“这大雨下得跟天上露个窟窿似的,房子倒了无数,六畜死伤百姓哀号遍野。多少人被洪水卷走,连尸首都没找着啊!这不是老天爷发怒在收人吗?”
“谁在聚众闹事?”对面过来一对官差,朝着众人聚堆的地方过来了。众人吓得赶忙作鸟兽散,那个汉子也灰溜溜的跑了。
不过对朝廷不利的传闻却在京都蔓延开来,闹得是人心浮动,皇上知道也是忧心重重。阑州地处偏远,从京都到那里骑着快马日夜兼程也要走半个月。皇上命人骑快马往半路接应,这样消息的传递能更快一些。
阑州那边已经被官兵封锁住,出进都不得!里面的情况外人不得而知,皇上和几个重臣日夜在御书房商量对策,事情似乎越来越棘手了。
“皇上,阑州现在瘟疫四起,必须要作出决断了!不然那里的官兵和周边的百姓都会遭殃,要是瘟疫扩散到临近的州县,那就真得控制不了了。”丞相魏大人请命说道。
“你所说的决断指得是什么?”皇上皱着眉头问道。
魏丞相赶忙回道:“活人全部撤离,已经染上瘟疫的全部留下,然后放火焚城!”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所有人都心情沉重,这个办法可以有效的控制住瘟疫的蔓延,可是那些染病在身的人不是要活活被烧死吗?太过残忍,太无人道了!但是如果不这样做,局势就会越来越难以控制,到时候死伤会更加严重。
阑州发洪水已经引起了蜀国和吴国的高度关注,朝廷为了富国强兵把大部分银子都投在军队建设上,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趁机引起战争,魏国就岌岌可危了!
皇上眉头紧锁,思考再三最后说道:“再等十日,派人密切关注蜀吴两国的动向,一有异象要赶忙回禀。”
“皇上悲天悯人心怀百姓,微臣汗颜!”魏丞相低头回道,“不过灾区的救援需要大量药品、衣物、食物和饮用水。附近州县的库存全部调去使用,另外朝廷还在各地采买,只是银子成了问题,国库已经拿不出多少了。”
“这正是朕找你们来的原因!如今国库空虚,要想办法筹集些银子才是,你们几个有什么好办法为朕分忧?”皇上扫视一眼众人。
御书房里一片沉默,忽然,皇上一拍龙案,声音中带着怒气,“朕每个月都发俸禄给你们,到了关键时候只会一言不发,真是让朕失望!”
众臣赶忙跪下,魏大人率先说道:“皇上息怒,臣愿意拿出一年的俸禄作为赈灾之用!”
“臣等也愿意!”户部尚书曹大人等人闻言也赶忙跟着说道。
“好!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望。朕也发动后宫为灾民捐款,下午在崇庆门设立募捐处,由内务府负责,把所有官员捐款的数目登录在册。”皇上下了口谕。
一时间,满朝文武得了消息纷纷到崇庆门捐款。后宫由太后娘娘带头,各宫娘娘响应,就连绮梦等人也出了绵薄之力。不到一个下午,竟然募集了五十万两白银。虽然数目不少,可是却远远不够啊!
与此同时,民间的募捐活动也在进行,发起者正是涟儿!她以延寿堂的名义捐出了大量的中草药,又出了一万两银子,翡翠轩、花想容紧随其后。
延寿堂门口搭起了高高的戏台,上面拉着横幅,上书几个大字“情系阑州,爱心无限”。涟儿亲自编写了催人泪下的演讲词,极其煽动,闻着让人潸然泪下。高台之上设有醒目的募捐箱,一旁有官差监督。旁边贴着布告,上面写着捐款者的姓名和金额,有人执笔随时往上面填写。
各大商家的名字大多在上面,也有些为富不仁的商人是铁公鸡。路过的百姓纷纷解囊,从几文钱到上百两,还是善良的人多一些!
募捐了三天,一共筹得募捐款五万两银子。涟儿让李靖鹏联合几个商贾一同把银子送到官府,名单也交了上去。虽然五万两银子对于灾区来说是杯水车薪,但是毕竟是京都百姓的一点心意,皇上见了长长的名单甚是感动。
“今日阑州遭灾,京都百姓纷纷伸出援助之手。倘若日后国家有难,必定会众志成城!朕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百姓,他们都是朕的子民啊!”皇上感慨万分,立即下旨把所有的募捐款用于灾区,若发现有官员私吞专款,满门抄斩!
大量的物资、银子火速运往阑州不提。单说皇上拿着那份捐款名单细细研究起来,最上面“延寿堂”三个大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连银子加草药可不是小数目,还有这翡翠轩和花想容,也是捐了不少银子。不知道他们背后的老板都是何许人也,区区一届商贾,也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
“来人!”他一声低呼,话音未落,一道人影闪身出现跪在地上。
“火速调查延寿堂、翡翠轩和花想容几个商铺,朕要事无巨细!”皇上命令的说道。
“遵旨!”那道人影又闪身离去,似乎从未在御书房出现过。
不出三日,皇上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一切。他手中拿着涟儿的画像,看了一下顿时眉头一皱。
“你确信这三家商铺的老板都是这个叫徐绮涟的女子?”皇上第一次怀疑如影收集回来的信息,这个看起来貌若天仙的小姑娘会有这样的能耐和胸襟?而且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眼熟?
呃?对了,那日他和丞相魏大人去茶馆私访,遇到得不就是这位姑娘?原来那日她是女扮男装,难怪看着细皮嫩肉说话也轻声细语的。
“属下办事皇上放心,这里的消息都非常准确。”如影在皇上身边五年之久,是先皇留给他的一个组织头目。这个组织叫影阁,直接隶属于皇上,负责暗中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和收集情报,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皇上又拿起墨音的画像,那双深潭似的眼睛让他怔住,太熟悉了!不过脸却是陌生的,完全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好奇怪的两个人!”皇上不由得自言自语,低头看见如影还在跪着吩咐道,“尽快查出墨音的下落,时刻注意徐绮涟的动静!”
“是!”如影答应着离开。
御书房外面传来太监高福的声音,“启禀皇上,阑州有消息传回来。”
“快拿进来!”皇上赶忙吩咐着。
阑州一共下属十个县,二十九个镇,五十八个村庄,共计十一万九千多人。这次发洪水财产的损失不计,光是百姓死亡和失踪就达到了五万多人,另外有三万多人受了重伤,受伤人口的安置成了大问题。
朝廷在阑州周边安置了不少临时的帐篷,陆续把受灾百姓转移到那里。不过每日的饮水、吃饭成了大问题。由于持续高温,很多被压在房屋下面的尸体还没等被挖掘出来就已经腐烂,造成了瘟疫流行,而且也污染了附近的水源。朝廷不得不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从周边州县运来物资,清理工作进行的很缓慢。
赈灾的银子已经变成了物资,陆续被送往阑州,大大缓解了灾区百姓的生活需要。情况似乎都在朝廷的掌控之中,只是后期的重建还需要一大笔银子。而且速度要快,要赶在天气转凉之前让灾民有房子住,可是真得是没有地方再挤出银子来了。
皇上此刻已经无心再想涟儿和墨音的事,他一筹莫展却苦无对策。
不料,蜀国的使节突然来访,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蜀国皇上愿意出银子帮助阑州重建,不过有个条件。
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就是万幸,怎么会主动提出要帮忙?皇上心中生疑,请使节说出条件。
“当年我蜀国公主下嫁贵国景王爷,蜀魏两国永结好和。不料,景王爷被奸臣连累,背着‘莫须有’的罪名发配边疆,公主自然跟着受苦。宪宗皇帝仙逝,明宗皇帝登基,吾皇心中一直惦记公主,这才有了微臣此行啊。”原来,半年前蜀国皇上驾崩,新登基的皇上是景王妃的亲弟弟。
本是一母同胞骨肉至亲,岂有不惦记的道理?想当初,景王妃和年幼的弟弟深受皇后迫害,姐弟二人是生死相依。景王妃嫁给景王爷,自然在很多方面都给了弟弟照顾。
现如今弟弟成了皇上,自然要替姐姐讨个公道。不过政治一向是复杂的,即便是亲姐弟有些事情也是要讲时机的。
皇上听了使节的话点点头,叹口气说道:“晋王爷是朕的亲叔叔,说他意图谋反确实是有悖伦理亲情。只是当初朕刚刚继位,好些事情都是大臣在做主。朕现在就下旨彻查当年景王爷谋反之事,必定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此旨一出,京都再起风云。皇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想要还景王爷一个清白,自然就要有人出来背这个黑锅。很快,密谋造反的事情有了结果,景王爷本就一无所知,都是奸臣打着他的名号在闹事。皇上还了景王爷的清白,又抓了几个当年的漏网之鱼,审过之后就盖棺定论了。
皇上下旨接景王爷一家回京都,又在宫里收拾房子。一方面是因为景王府已经赏赐给了庞老爷,另一方面也有监视的意思在里面,众人自然是心知肚明。虽说皇上证明了景王爷的清白,不过心中还是有些芥蒂的,毕竟意图谋反不是小事!
此旨一出,京都上下再一次沸腾,众人都说今年大事特别多,一件比一件让人震惊。谁能料想坏了事的景王爷还能咸鱼翻身平了反?
蜀国重建阑州的银子很快就送来了,正好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景王爷一家也离开边疆日夜兼程奔京都来了。
延寿堂、翡翠轩和花想容在募捐中深得人心,在京都的名气越来越大,不论谁提及都会竖起大拇哥,成为京都商贾的翘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