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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的眸子极为认真,却又与靳名珩不同。他的眸子里认真的同时带着深沉又复杂的情感,那样浓厚的情感仿佛积蓄了很久,就在这样的时间倾刻间爆发,仿佛要将她整个淹没一般。
靳名珩表白时也曾经拿这样的眼神看过他,可是他除了那迷惑人的神色,并没有让人感觉到楚辞这样浓烈的感情。所以她才一时怔忡,犹没有发现这个时刻自己在分神,分神地比较两个男人的不同。
直到感觉到他的指尖碰到自己的脸,她方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下,说:“楚辞,你不要这样。”
她与他早就说得明白,他们是不可能的。
如果说楚辞刚开始表白的时候,不管是因为哪些因素,她的确也心动过。但是在经过这段的日子之后,她更加坚定了她与他之间不可能,一丁点的幻想都没有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份笃定从何而来,但是她就是知道,她不可能与楚辞在一起。既然不能在一起,他为她做的任何事就都是没有意义的。
楚辞却像是中了毒,手抓着她的肩,说:“凝久,你相信我,相信我靳名珩他不会真的爱你的。你和他在一起,根本就不可能有未来。”
靳名珩是昕丰市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拥有的女人怕是他自己都数不清。这样的男人,怎么就可能只爱一个人女人?他越说越激动,用力地摇晃着宋凝久的身子。仿佛她是个中了迷药的人,非要将她摇醒不可。
他不懂,这样明显的事实,为什么宋凝久能看不懂。
“楚辞,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宋凝久说。
对,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一句话,轻易就将楚辞划分在了这个范围之外。
她的意思是不想让他参和进来,可是这话听在楚辞耳朵里却很残忍。他只感觉到这个女孩离自己越来越远,她虽然在自己面前,可是她的心,包括她的身子都烙上了靳名珩的印痕。想到这点,便是他最无法忍受的一点。
宋凝久不知道他心里翻涌着什么,可是看着他的眼眸深沉下来,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可是脸却被他捧着,唇就那样强势地压下来。
柔软的唇瓣碰上她的樱唇,那是自己熟悉的清凉薄荷味儿之外的另一种味道。虽然不讨厌,可是怪怪的。心里下意识地就起了逆反心理,用力将他推开。
楚辞却没有放,两人的唇粘在一起,他是第一次这样亲密地碰触这个女孩。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女孩,清甜的味道令人着迷,所以忍不住想一尝再尝地,甚至有些。
宋凝久感觉到他的唇落在自己唇间,含住她的唇瓣不算,更过分的是舌企图撬开她的贝齿要伸进来。推不开,她干脆想都没想,伸手便朝他着掴了一个耳光。
啪!皮内相撞的声响在安静的楼道里响起,打楞了他的同时,她的身子也快速拉开与他的距离。
无法抬头去看他印着五指印的俊脸,她偏过头,说:“楚辞,你冷静一点。”
在她眼里,楚辞一直是多年前那个罩着她的大哥哥。他一直懂她的苦,一直为她遮风挡雨,甚至为她不惜与那些黑社会中的人博斗。
可是他也仅是如此,她心里感激他,信赖他,可是却没有爱。而且在她看来,现在的楚辞很不清醒。
多年前他虽然叛逆,可是总给她踏实的感觉。相遇的时候,她也觉得他是个很沉稳的男人,处事什么的都很有分寸,可是不知何时,她觉得今天的楚辞变了,变得越来越不冷静,变得越来越让她觉得陌生,甚至有那么点不可理解的疯狂。
如果她知道自己在这个男人心里,深沉地爱了十多年,那么,她或许就可以理解他此时的疯狂。可惜,她隐约知道他是爱的,却不知会被爱的这样深。
楚辞感觉到半边脸上传来的热辣,目光悲伤地看着眼前的宋凝久。而宋凝久却不敢抬头,下意识地无法直视他的眼眸,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从朋友变成情人的过程。
更何况,他们不可能变成情人。她不想任何为自己受伤,可是这件事,她注定伤害楚辞。
空间陷入一片静谧,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直到楼道里传来开门的声音,仿佛才惊醒了两人。
宋凝久抬头,就见宋恬站在自家门口,她瞧着宋凝久,眼中并无意外,只有浓浓的讽刺。仿佛看到她与另一个男人的纠缠很理所当然,仿佛宋凝久在她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对不起。”宋凝久低声对楚辞说着,越过他,下了楼。
宋恬大概没想到她会这样走,着急地追在后在喊:“哎,宋凝久,你别走。”
可是宋凝久却充耳不闻,仍迳自往下走着。
宋恬追了两步,见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由骂:“宋凝久,你给我站住,站住,你姐姐现在在监狱里,你难道连管都不管吗?”
拐角处,宋凝久的身影已经消失。
宋恬气得跳脚:“我就说你是个小白眼狼,宋家真是白养你了,你就跟你那个贱妈一样。”
“够了。”楚辞看着宋恬在自己面前跳脚的模样,脸色阴鸷地看着她,一把就捏住了她的手臂。
宋恬眼里只有宋凝久离去的样子,还真忽略他的。这会儿感觉到手臂痛,转眸就撞上他阴寒的眸子,心里也是一突。哆嗦着声音问:“你要干嘛?”
“我不要干嘛,只是要你闭嘴。”
宋恬接触到阴郁的神情,她记得他,好像是哥哥那个案子的检查官来着,没想到宋凝久那个死丫头什么人都能攀上,她心里恨恨地想着。
不过转念想想,自己哥哥判都判了,还怕他做什么。便拽开他的手,骂了一句:“神经病。”身影快速地上了楼。
宋凝久从旧楼出来后,就觉得脑子乱得很。无意识地随着人群在在街上转了很久,很久。
直到街上有人喊了声:“下雪啦!”
宋凝久才下意识地仰头,北方的天没有太阳时是阴冷阴冷的,天色灰蒙蒙,什么也看不出来,直到一点沁凉落在鼻尖上,才能感觉到所谓的雪。
雪下得很小,好半天都才落下来一点。可是街上好多人都在欢呼,她看着那些情侣激动地抱在一起的情景,看着他们脸上的喜悦,表情却怔怔的。
下雪了,从开始那零星的雪叶,慢慢变得密集起来,不久,地上便铺了一层白色霜花似的。她出门时虽然穿着厚外套,可是在外面站的时间久了,浑身也冻透了。本来也没觉得,进了屋里就打了个喷嚏。
张嫂听到动静迎出来,看到她冷红的脸,说:“哎,冻坏了吧。”
宋凝久笑着摇头。
“你回来的正好,靳少今天往家里打了几次电话找你呢。”她正想往楼上走,听到张嫂这样说便止了脚步。
“你给靳少回个电话吧?”张嫂将座机递过来。
宋凝久看着她手里的电话,方想起自己的手机好像落在了楚辞那里。
张嫂见她没动,以为两人又闹别扭,便主动按了靳名珩的电话,那头倒是很快接通。报告:“靳少,凝久回来了。”然后将电话递给宋凝久。
宋凝久接过她手里的电话,移至耳边:“喂?”
“出去了?”靳名珩的声音从彼端传来。
“嗯。”她应,目光瞧了眼窗外,雪叶似乎下得更大,隔着玻璃都可以看得清。
虽然只是单字,靳名珩还是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问:“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没电了。”她回答。
撒谎也好,欺骗也罢,她现在没有心情,也不会自找麻烦地去说,因为楚辞抠掉了她的电池。
靳名珩听出她情绪低落,也便没有再追问,只叮嘱:“我这边事多,今晚可能要加班,吃了饭早点休息。外面下雪了,不要再出去了,免得冻着。”
极少听到他这样体贴的叮嘱,却不曾在宋凝久此时的心底激起半分涟漪。她点头,只回了个:“嗯。”字,便将电话挂了。
靳名珩听着那头传来忙音,心里还是怪怪,仿佛有那么股失落升起来。
这个丫头,就不能多说一句吗?
他这边还抓着电话,门口便传来一阵轻敲,助理走进来,提醒:“靳少,新闻发布会要开始了。”
靳名珩点头,将手机收进兜里,起身。
这一天靳名珩果然没有回来,宋凝久晚上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便睡了。半梦半醒之间,耳边全是宋恬从小到大对她尖利的咒骂声。
“她就是个小贱种,妈,你为什么要维护她?”
“一瞬,不要和她玩——”她被宋恬一把推进雪地里,姐姐被姑姑带走。
“宋凝久,你就是个白眼狼,宋家算是白养你了——”
“你就和你那个贱妈一样——”
“宋凝久,你滚,滚出宋家。”
“为什么不说?当初若不是你那个妹妹不要脸,又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贱丫头来。”
“当初若不是你那个妹妹不要脸,又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贱丫头来。”
“当初若不是你那个妹妹不要脸,又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贱丫头来……”
白天听不清楚的话,到了这样的时刻仿佛在脑子里愈加清晰起来。而且一遍比一遍清晰,清晰的仿佛要刻进脑子里去。床上的宋凝久骤然从床上坐起,捂着急跳的胸口睁开眼睛,直到房间里的摆设映进眼眸,方知道是自己在做梦。
她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坐了一会儿,额上仿佛有汗渗出来。可是白天里宋恬那句被门板淹没的声音却愈加清晰起来。
“当初若不是你那个妹妹不要脸,又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贱丫头来……”
妈妈有个妹妹?她有妹妹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不是她自贱,她可以肯定宋恬口中的贱丫头绝是指自己。仿佛在什么真相在呼之欲出。
她捂着自己急跳的胸口,不敢再乱猜。下了床,赤脚踩在地上,出了门,不久便抱了台电脑回来,开始查资料,外面飘着雪叶的别墅里,万物寂静,唯有她手指敲在键盘上的声音。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便亮了。张嫂敲门进来喊她的时候,发现她躺在凌乱的床被间,电脑以及涂涂画画的纸张洒了满床满地。
宋凝久并没有工作,一般的功课也都是练舞居多,倒是极少看到她摆弄这些。张嫂觉得有些乱,便轻声帮忙收拾,手刚摸到床上的纸张,宋凝久便警觉地睁开眼睁,问:“谁?”那声音里的冷肃和紧张,把张嫂吓了一跳。
睁开眼,方看到是张嫂站在床边。
“做梦了?”张嫂问。
宋凝久摇头,看到她手里的纸张,马上接过来,说:“我自己来。”
“看你累的,一晚上都没睡好吧?还是我来吧,你再躺会儿。”张嫂说着,将其它的纸张也捡起来。目光不经意掠过上面的字,都是她家里人的名字。
好好的,她画家里的关系图做什么?张嫂抬眸瞧着宋凝久,她正回过关来,两人的目光不期然地撞上,张嫂倒是下了一跳。
因为她那双眸子太沉静,沉静又清澈,清澈中仿佛又别的不明情绪存在。总之就是有点那么神神叨叨的,让人有些心惊。
“张嫂,你在宋家做了很多年了吧?”宋凝久突然问。
“嗯。”张嫂回来,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还是补充说:“你们姐妹出生的时候我就来了。那时候一瞬身体很不好,你妈的身体也不行,根本没精力照顾她。”那时候请她的时候,主要就是为了照顾宋一瞬。
提到这个,张嫂突然想起宋凝久从小在宋奶奶身边长大的事,便又说:“那时你妈的精神不好,照顾你姐姐都不可能。”
宋凝久知道,小的时候奶奶也是这么告诉她的。奶奶说她和姐姐是双胸胎,可是姐姐胎里不足,生下来就差点死了,妈妈的身体又不好,所以才把她托给奶奶照顾。
这些,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那么张嫂,你有没有听说过,我妈有个妹妹?”她又问。
张嫂被她问得楞了一下,反问:“你说什么?宋太太有妹妹吗?”显然,张嫂比她更吃惊。
宋凝久目光足足盯了她两秒,确定她真不知道,才移开目光,说:“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宋妈妈不是昕丰市人,外公、外婆去世的又早,她小时候不长在父母身边,所以极少听到外婆家里的事,只知道妈妈和爸爸是大学同学。
张嫂暗自松了口气,说:“晚上没睡好吧?赶紧补个眠吧。”便出去了。
她在宋家很多年了,即便家里宋妈妈的妹妹在家里是个禁忌,没人提及,也总不可能一句不漏。又加宋恬是那个性格,她倒是听过一两句,只是不知道宋凝久问这个干什么。
不过看宋凝久那模样,倒是挺严肃的,好像要调查什么事似的。如今宋家的事够多了,她倒只希望宋凝久能待在这里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她一个女孩子,有个男人疼着就够了。
宋凝久一夜没怎么睡好,眼睛也干得难受,可是心里有事,既然醒了想睡着也不是那么容易,便起了床,简单洗漱了下,下楼去。
没什么胃口,就简单吃了点饭。打开电视,照旧又是环球的新闻,重播昨天新闻发布会。中午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再度响起来,张嫂接的电话,然后喊:“凝久,你的电话。”
宋凝久接过,出声:“喂?”
“在做什么?”话筒里传来靳名珩的声音。
他手捏着眉心,样子有点疲惫。
宋凝久唇角挽了下,目光落在电视上,说:“电视。”屏幕上面正是靳名珩站在台上发表声明的模样。
“我在公司累死了,你倒悠闲。罚你给我中午送份午餐过来吧。”他那口吻,多像一个赚钱养家的男人的抱怨啊。
宋凝久却皱眉,一点儿也不想去他的公司招摇。要说外面他想吃什么没有,干嘛非要让她送?
可是靳名珩就是这么个性格,根本就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叮嘱了两句便挂了。
张嫂听说宋凝久要去给靳名珩送饭,倒是显得很高兴,一边准备一边还说:“女人啊,就该这样。靳名工作辛苦,看到你去肯定会很高兴。”
她还真是高估宋凝久了,以为宋凝久主动提出来的。
三十分钟后,餐点装进保温盒,外面的安保便进来了,报告车已经准备好了,显然是得到了靳名珩的指示。
没办法,宋凝久拎着饭盒坐车去了靳名珩的公司。
白色的法拉利停在环球大楼前,她望着这座建筑型的标志,今天是她第二次踏进这里。第一次的时候,她顶着姐姐的名字是作为靳名珩的未婚妻来的。这次又算是什么呢?女朋友?她很想这样安慰地想,可是感觉还真有点自抬身价。
给自己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才抬步走进去。
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到处都是衣着时尚,干练的菁英人士,就连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都显得尤为自信和忙碌,仿佛时刻都在备战中。
所以当穿着休闲外套,牛仔打底,土黄色小短靴,小脸几乎淹没在厚重的毛线围巾间的形象出现时,那是极为扎眼的,几乎引得许多人侧目。
她青春,靓丽,当然,气质也比这些久在职场打混的人干净许多,所以更加纯净。而宋凝久从来都不认为,她引人注目的原因是因为这些。
她虽然与宋一瞬长得同一张脸,可是却并如宋一瞬那样张扬。她的美丽是柔和,却也同样令人惊艳。承载着众人投注过来的目光走到前台前,开口,问:“靳少在吗?”
前台闻言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的保暖餐盒,虽然觉得不太可能,却还是说:“送外卖的吧?搁这里就好了,我们会着人送上去。”
宋凝久闻言怔了怔,想要开口时,已经有人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宋凝久唇角笑了下,心想也好,便松了手,然后转身离开。
“哎,你不需要签收吗?”那前台看着她走开的身影问。
宋凝久转头朝她笑了笑,没回答,便出了大厅。
“这人还真是奇怪。”前台看着她的背景咕哝。
“这也没印店名啊?真的是外卖吗?”拿过食物的人瞧着手里的饭盒,怎么看怎么像家里盛饭的保温盒,只不过比较高级一点。
“哎,你觉不觉得刚刚那个女孩挺面熟的?”前台皱眉问。
“别说了,你们两个,还不赶紧打电话问问,到底有没有订餐卖,别耽误了靳少的用餐时间。”另一个赶紧提醒。
靳名珩虽迷人,可是他公事公办起来也很吓人,在公司里可是极有威信的。两人不敢慢待,赶紧打了电话。
助理接了电话便问了靳名珩,靳名珩让他下去亲自接人,却看到助理只将饭盒提上来。
“人呢?”靳名珩看到搁在桌面上的饭盒,问。
助理楞了下,回答:“前台说宋小姐只将饭留下,人就走了。”
这话说完,就发现靳名珩的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倒是没有为难助理,拿了手机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打电话,仍是关机状态。
目光落在楼下的街面,看到一个穿着很小的人影在楼前移动,当即便挂了通话,朝着门外疾步出去。
“靳少!”助理在后面喊,却只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办公楼外。
宋凝久出了环球后,心里顿时轻松不少。不可否认,她去靳名珩的公司还是有压力的。毕竟她是宋成轩的女儿,靳名珩设计了宋氏,把父亲搞到坐牢。
环球如今又在媒体的注视下,她就这样走进他们的视线,别人会怎么看?
宋成轩的女儿没有廉耻,倒贴靳名珩吗?想到那些名词她就头疼,唇角扯出无力的笑,正想继续往前走,眼前却突然被一道阴影罩住。抬头,意外看到靳名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