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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魔族还没有回过神来,已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
星辰迅速立起,高喝一声:“听令,起身唤武器!”
他们听到星辰的命令,纷纷祭出武器,对着那些黑衣人。
星辰自己欲将长枪唤出时,猛然想起他不离身的武器已随魔境的崩塌葬在了那冰封的雪原中。
他定了定神,只得祭出在夜云帮时为了掩人耳目用的那把长剑来。
眼睛只一扫,已判断出这些黑衣人的头目来,举起剑向他直挥下去。
尽管星辰用起剑来不及长枪那般顺手,但其实,真论起来,他的剑术在整个地界也可称是首屈一指,极少有人能与之匹敌。
快,准,狠,却又如他的个性般极稳。
黑衣人伸手一挡,星辰的剑落在他的钩爪上,发出强烈碰撞之音。在他的剑正被制住之际,黑衣人另外一只手的尖刺朝他的腹部直刺下去。
星辰侧身,一个空翻落在了略远的地方,黑衣人这便刺了个空,等他回过神时,星辰的剑尖已贴在了他的咽喉上。
“呦,小子,想不到你还挺厉害的嘛。”为首的黑衣人微感诧异,随即赞许地道。
星辰冷冷地道:“过奖了,星辰的实力并不值一提,只是阁下的招式太容易看透罢了。”
“哦,是这样吗?”黑衣人边说边偷偷掷出几根银针,星辰手指一掠,已将它们夹在手指中,漠然道:“就这点水平,还是别再乱耍花招的好。速速报上名来,我饶你不死。”
说罢,剑又刺入半寸,血从他的咽喉滴下来,站在他边上的黑衣人都有些紧张起来,有人禁不住担忧地道:“心木大人!”
这被称作心木的表情却无任何变化,只有云淡风轻地一丝假笑。
“心木?这是你的名字?”星辰搜寻着记忆,却感到甚是陌生。
黑衣人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在下是冥族,心木。”
冥族的?星辰不由皱了皱眉头。
身后的魔族们却松了口气似的放下了武器道:“原来是雪王旧部的心木大人啊。”
星辰一愣,雪王旧部?他哪里有说半句雪王旧部的事情?
“星辰大人,快点放下手里的武器吧。心木大人可是自己人,原来魔族的二把手不是么?”
之前魔族的二把手是墨莲与寒幽,再无他人,非要再加上一个也是魔族首席铸剑师加前任左护法的念洛,哪来的心木?
星辰有些混乱,瞪大眼睛看向他。
他趁此机会将星辰的剑拨向一边,淡淡地笑道:“小子,很奇怪吧。他们的记忆已经被我改了些许,听到的话也和你听到的不一样。我说我是冥族的事情,只有你自己能听清。”
这就是,知道的越多,越痛苦啊。
身后的一个魔族走上前来,抱拳道:“既然是心木大人来了,刚为何说要把我们抓起来呢?”
心木眼睛转转,恭恭敬敬地回道:“就在刚才,在下感应到魔之血消逝,就知寒幽那恶人已死,你们定会从魔境中被传送出来,便等候在此,想将你们一网打尽。”
那魔族怔怔,不解地问道:“寒幽亡,我们也喜不自禁,缘何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心木厉声道:“汝等也曾身为雪王殿下的部下,当年却未誓死追随主子,还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如今寒幽已死,我想替雪王殿下复位正名,不将你们这些包藏祸心的捉住,我怕此事难为。”大风小说
诸魔族闻听此言,不由得道:“难得心木大人有此心,那您可真是误解我们了。雪王殿下从来都活在我们的魂灵中,我们又何尝不想杀死寒幽那恶贼复仇?只苦于没有能力罢了。如若您想重创殿下辉煌,我们必然毫不犹豫追随。”
星辰的脸色变得铁青,越听越听不下去,回身大喊道:“休要听他胡言乱语,他只不过是不怀好意来扰乱我们心的冥族而已,才不是殿下的部署,千万别被骗了啊!”
诸魔族一脸茫然地看着星辰,只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半句也听不到,心木摇摇头笑道:“小子,没用的,有我在,他们是听不到你说话的。估计不大一会,他们就会全归于我们麾下了吧。”
星辰咬了咬牙,雪王殿下想要赐予的是属下们自由。
他虽不了解仙冥,但知若是殿下得知自己辛辛苦苦放归的魔族全部被冥族所掌控,那不就枉费了他的心血吗?
杀了他。
就可以不用再听他的蛊惑人心胡说八道了。
星辰不顾身后的人诧异的眼光,毫不犹疑地对心木挥剑相向,心木并不还手,只是躲闪了几番,笑道:“难不成,星辰大人你对那弑君夺位的乱臣贼子还有几分留恋吗?”
星辰更加气恼:“寒幽殿下才不是乱臣贼子,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他!”
心木“啧啧”,遗憾地对那些魔族道:“你们看啊,不是还有这些忠心士在呢么?你让我们如何可以放心地与你们合作,小的们,还是把他们抓起来罢!”
星辰眼看就要刺向心木的胸膛,只觉后颈忽重重地挨了一下,眼前一黑,动作一滞,便失了先机。
心木趁此机会,冷笑着将他的剑击飞,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他跪在地上时,立刻有几个人上前将他的手缚在了背后,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不可置信地向身后的魔族看去。
那些魔族正洋洋自得,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已经被那些黑衣的冥族用一张大网罩住。
“心木大人,您……”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偷袭星辰表示决心的行为,他竟完全没有理会。星辰闭上双眼,心里叹气道,为何你们竟会愚钝至此。
“安心,诸位。你们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心木面无表情地道:“只不过是想要在你们重归正途之前,我们还要做一桩必要的事。可此事事关重大,实在是怕人破坏,只得先绑了你们,让你们做纯粹的观者,我才放心。不然虽说雪王殿下威望大,但难保中途又跳出个什么星辰明月的就是喜欢叛贼,那可真是不必要的麻烦。”
他朝身后挥了挥手,道:“把他带上来。”
两个黑衣人架着个,头发披散下来的白衫男子走上前来。
“在我们刚打斗的期间,我已命属下把这个惹人嫌恶的家伙挖出来了。看到他,不知你们做何感想?”
星辰看清那人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身后的魔族议论纷纷:“咦,那不是寒幽吗?”
“他怎么穿这身,还戴着和雪王殿下一样的面具,真令人恶心啊。”
“就是就是,那在雪王殿下身上叫气质,在他身上那就是东施效颦。”
是的,低下头的人,的确是寒幽。
不,更确切的说应该是雪王。
刚刚已经死去了的雪王。
他的尸体。
真是令人目不忍视的身躯。
胸口的伤已开裂,血液在沾满尘埃的白衣上干涸,身上也有不少地方被破碎的冰块砸得淤青一片。
星辰不由,挣扎着大喊了一声:“殿下!”
可是,根本不会有人回答。
那不过是一具,已经彻底冷透了的尸身罢了。
那毫无生气的面容和消逝了的气息已经充分地向他证明了这一点。
“殿下!”星辰不甘心似的又喊了一声,仍是一片寂静无音。
只有他一个人的撕心裂肺响彻整个雁音的旷野。
身后是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寒幽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平白沾了那么多鲜血,死了也不可惜,落得那副惨样也是活该。真搞不懂星辰大人,平日装装样子也就罢了,干吗现在还叫他‘殿下’,一副难过的样子?你看,我高兴还来不……”
血液涌上了头,星辰再也抑制不住怒火,如同狮子般怒吼着:“闭嘴!你们通通都给我闭嘴!”
他奋力摆脱了几个冥族的钳制,将手腕的绳子挣断,血色的烈焰在他的手心灼烧,大笑道:“殿下居然至死都要为你们这些人打算,若不是我接到殿下遗命,让你们好好活下去,我怕我会忍不住先杀了你们祭奠他的!”
他一跺脚,巨大的冲击将网中的魔族尽数震晕过去,许多冥族也站立不稳,瘫软在地。
心木微微晃了晃,还是站稳了脚。
他朝心木抛出熊熊烈焰。
心木一把抓住了寒幽的衣襟,将他的尸身挡在面前。
星辰长长地叹息,无能为力,只能强行收回,任凭强大的法力反噬了自己。心木的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看着星辰摔在面前。
“这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呢。”他回身一勾,那些软在地上的冥族立即可以站起了。
他轻笑对自己的属下们道:“只是个尸体,他却宁愿自己被反噬,都不愿意伤害。地界的信仰这玩意,也还是蛮有意思的哈。我都忍不住期待他的反应了,你们呢?”
冥族的人听到心木的话,立即会意,同时会心地大笑。
“走!”心木面露得意之色,将手按在地上,光芒在地上一闪,他们已全被移至另外一处隐秘的地方。
星辰被反噬后,昏昏沉沉。
好半天,听到周围哗哗地流水声,才终于有些恢复了意识。
他勉强支撑起身子。
微微睁开眼,自己躺在个阴暗之地。
漆黑一片,唯有一盏青蓝色骇人的灯,是这里唯一的光亮。
动了动手脚,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已被钉在墙上的锁链系住。
身畔是一片不断流动碧绿的水,正中央有一小块立身之地。
心木站在上面。
他的身旁,有一根冰冷巨大的铁柱,寒幽就被紧紧地绑在这根柱子上。头歪向一边,黑发垂落在惨白的身躯,显得异常憔悴凄凉。
“殿下……”星辰咳嗽着道,他先前由于药渣,嗓子本已有些沙哑,加之现在受着伤,语调哀伤,听起来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悲惨。
“小子,你醒了?”心木听到了星辰的声音,带着冥族别有特色的阴恻恻的假笑道,同时一只手,从寒幽的下巴滑至他雪白的脖颈,叹道:“还真不浪费她当年那许多的灵力啊。瞅他这小皮肤细嫩的,简直比女人更加女人。只可惜死了,冷冰冰的,要是有口气在,暖热些,那模样只怕更摄人心魄的吧。”
星辰的脸由于痛苦而扭曲起来,他提高嗓音怒道:“拿开你的脏手,殿下不是你这种人能碰的!”
心木见他那悲伤的面容,忍不住笑道:“呦,这样嚣张啊。还大吼大叫生起气来了,我做什么,你以为被锁在那里的你能阻止?”
心木眨了眨眼:“现在,别说是我碰这死尸两下。”他顿了顿,手里多了一把刀,刺入了血液已经凝固,再流不出艳红色暖流的,寒幽的身体:“我便剖了他的尸身,你能奈我何?”
星辰欲冲上前和他拼命,无奈手脚都已被那链子束住,似乎还加了特别的封印,他一点法力也使不出了。
他眼睁睁见心木一刀一刀地在寒幽的身上砍下去,身体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无力地道:“住手啊!你快点住手啊!”
心木不顾星辰的哀嚎,依然不断地在那具尸身上留下深深的痕迹,星辰的眼泪落了下来:“为什么……殿下已经死了,为什么你们连他的尸体都不能放过……”
星辰心中明白,人死魂离,可是身躯与魂魄之间,总有无形的牵系。
若是身体毁得太过彻底,那么灵魂也将变得残缺,轻则轮回世世短命,重则魂裂魄散,再无重聚之可能。
这也是为何,地界生灵死,却总追求一具全尸。
虽然这曾是寒幽的身体,但雪王的灵魂融于多年,且自毁之前身躯对他似乎并无太大影响,可见他早已彻底换了躯。
如果要是再让他这般疯狂摧残下去,星辰简直不敢再想。
“嘛,谁让他轻易卷入不该他管的事情了。人要是多管闲事儿,就得付出代价。”心木似乎是砍累了,将刀扔在地上,从面前的水潭中舀起一碗水来,有几滴溅落在地上,石头都被灼烧出“嗤嗤”地响声,很显然,这水中有剧毒。
心木揪起他的头发,低声道:“流枫啊,想来你好久没有喝过毒药了吧,是不是有些想得慌啊?”
他按住他的头,做出点头的样子,随即轻声笑道:“你看,我就说呢。你不用着急,我啊,马上就让你忆起回忆里的滋味来。”
他用手指,强行掰开寒幽紧闭的牙齿,将满满地一碗毒水灌了下去。
原本惨白的尸身,在毒素侵蚀下,泛出青色的烟气来。
“小子,好玩吗?”心木自顾自地道。
星辰胃里翻江倒海,就快要吐出来。
“我不过在你面前摆弄个尸体,就让你恶心成这样子?好没出息啊。”心木撇嘴道:“哎呀,果然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流枫呢。那么硬的骨头,那么顽强的生命力,我真是再没见到过。哪怕受到再多虐待,听不到呻吟,灵魂也不被污染。本来还想借着故人,重温最有趣的记忆,可奈何现在他是具死尸。哪怕任人鱼肉如以前无言语,不过他气息皆逝,连咳嗽都没有,血也不吐一口,着实还是没以前玩弄那个大活人开心呢。”
星辰完全听不进去,他低下头闭上眼,心还是突突直跳。
满脑子全是寒幽的身体被一刀刀切割,笼罩烟气的样子。
不停地吞咽着口水,不让自己真的吐出来。
“小子,你好歹也是能轻易拆我招式的。可看你现在那可怜样子,太没出息了吧。”心木舔了舔嘴唇,从寒幽的头上拔下了一根头发,道:“给你看点止吐的东西吧,估计见识到了这个,你就再也不觉得这尸体受的苦痛有什么了。这毫无知觉之残虐,和接下来你要见识到的那境状比,对他来说,只怕简直就宛若美梦与恩赐了。”
他把这根头发向空中一抛,头发散作纯白的雪花,纷纷落下。
星辰没有抬头。
他不敢,不忍。
一幕血腥的景象也强行落入他的瞳孔之中。
黑暗的地牢之中,一个被镣铐锁住的,憔悴不堪的人立在那里。
力量全部被封住。
膝盖和腿上扎满了银针。
披散在肩上的黑发湿漉漉的,像刚挨过雨淋般。
一袭白衫被鲜血染得几乎辨认不出原本的颜色。
一个绿衣少女撕开他胸前的衣衫,那上面已经全是伤痕,她挥动着手中的长鞭,狠狠地抽打着他,他始终默不作声。
直至双眼翻白晕过去,也半句呻吟声也没有。
少女朝外挥了挥手,一盆血红的水从他的头上浇了下去,本已愈合的伤疤在这水的侵蚀下,都重新裂开渗出血丝来。
他身子一颤,猛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还紧咬着牙关,不吭一声。
少女冷笑了一声,不知说了些什么,拿起刀开始向他的身体砍去——恰如心木所做的一般。
血液飞溅到她的脸上,她只是淡淡地笑着,期间他又昏迷几次,仍旧是无情地被那些毒液浇透唤醒。
站了这么久,你是不是也渴了?
来,让本公主再喂你喝点东西吧。今天可是比以往的还要剧烈哦,只怕你的五脏六腑都要发出悦耳的悲鸣了吧。
她捏住他的下颚,就将那不知名的液体灌入他的口中。
他似乎出于某种原因,早已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乖乖的,任凭它滑入其喉咙中。
饮下后,立刻咳嗽出了许多的血,身体不住地发抖,可还是一句叫喊也没有。
难受吗?
他不作声,脸色的惨白与剧烈的咳嗽已说明了一切。
难受你就你求我啊,跪倒在我脚边,说你实在是受不了了,求我放你一马,说不定本公主心情好了,会给你个痛快。
她冷笑一声,将他膝盖中的针踹进去半寸。
他的身子歪了一歪,终直挺挺地站住了脚。
仍是以沉默作答。
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机会不珍惜么?
他把头扭至一边,索性不去看她。
绿衣少女跺了跺脚,打了个响指,许多条毒蛇蹿入地牢中,“咝咝”叫着,伸着它们长长的舌头,舔舐着他撕裂的伤口,用毒液替换他的鲜血。
毒蛇的毒液,顺着那总也无法愈合的伤口,渗入骨髓。
少女仍不忘诱惑他,让他求饶,让他认罪。
可他哪怕把嘴唇咬出血,也不露怯懦。
毫无疑问,这般坚决换来的是永无休止的重复的折磨。
鞭挞,剑砍,火烧。
在折磨下导致昏迷,被浇醒,又强行灌毒。
那身躯愈加虚弱,眼神更为涣散。
可无论他人的嘲讽与狂笑。
他却始终没有出过一声。
膝盖也不曾屈下一点点。
哪怕他的腿早已被毒针蚀至溃烂。他的身体早已残破不堪。
那影子,从他的瞳孔消失,心木面带微笑地看向他。
“刚刚那……可是……雪王殿下吗?”
星辰明明知道。
当刚看到那双狭长的凤目,就已立刻猜出了他的身份。
他还不由惊叹一声:殿下……是长成这模样的吗?以前没见过,好俊秀啊。
可还是,寻求解脱一般问道。
他多希望心木告诉他,都是假的。
然而,幻想的存在,有时就是被用来击碎的。
“自然是流枫,也就是你们口中的什么雪王啊。”他淡淡地答道:“那副讨人厌的傲然,不屈的眼睛,不是应该一下就能认出来吗?”
星辰只觉呼吸都变的困难起来了。
“这是他因为谋逆罪被抓进天牢的情景。”心木低低地问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他在天牢中被关了几天?”
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更不要说回答。
他只觉接下来他要听到的事情,一定是几乎让他疯狂的真实。
“不知道对么?让我来告诉你吧,那是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呦。”他狠狠地踹了寒幽的肚子一脚,寒幽的尸体轻轻颤了颤,心木大笑道:“在那四十九天里,他没有日夜,没有间歇地受着你刚刚看到的那种折磨,火烧鞭打刀切,那是必修的功课。而且,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被强逼着,饮服了三界能知的所有剧毒。每次有些受不住,刚昏迷过去,便立刻会被浇上腐骨之水,一刻也不给他安宁与逃避的机会。非让他清醒着享受这场苦难的盛宴。可他啊,偏就是哼也不哼一声。到最后那身体都破抹布似的,眼神也如枯木,竟然还活到了堕魔的那天。你说,神奇不神奇?”
星辰第一次感受到了痛彻心扉的寒意。
“更诡异的是,就把这么个奄奄一息的废人扔到了魔族,他居然还能强撑着做到魔族首领的位置,差那么一点,诡计就要得逞。亏得他今儿才想通,放弃了他那条烂命。不过啊,都已经这种境地了,竟还做能安详死去的美梦。他也太幼稚了,以为自己单方面放弃就行了吗?”
他狠狠地扇了那残败不堪的尸身一个耳光,“一个破妖族,又堕了魔,还老想敢招惹我们。那我们自然会好好回报他,活着时尝遍苦痛难得清静,凋零化作亡魂无葬身地,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生死皆难宁!”
说罢,他又冰冷地大笑着,笑声使星辰的心不住地抽搐着。
我恨仙族,我恨冥族,我恨得痛彻心扉。
我日日夜夜恨不得将他们撕碎。
星辰再回忆起他的话时,眼泪如雨,止不住地流下来。
他此时此刻也对他们起了浓烈的恨意。
他本还有些不解,为何再次苏生过来的殿下,毫不犹豫又一次走向死亡。
或许,那真的是种解脱。
他被仇恨吞噬的样子,为何看起来也只有些凄凉。
这世界上居然真有这样的炼狱。
他竟然能从地狱中爬出,拖着伤残之躯残存世间这许久。
还有能力与劲力,赐予魔族光明与希望。
即使终于放弃了,也亦不忘赐予自己的子民一份可能的温暖。可是他自己,一世不安,生受辱痛,死后尸身还要遭此凌虐。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就因为他的志向,还是因为那些所谓的高贵之族,只知道拿别的命灵当作玩物,以他人的悲痛作自己的欢乐?
在看到心木若无其事,将水倒在血痂上,好端端的皮肉逐渐开始腐烂。
星辰再也受不了,流着泪嘶吼道:“殿下爱恋和身体最后也全然不在,背负着他人的唾骂与不理解,终于放手想安葬在最初的梦乡之中。我求你们了,至少给他留个全尸吧,不要让他死了都再没有了救赎好吗?”
心木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小子,你有什么资本和我谈?”
“我……我……”
星辰一时语塞。
对啊,他有什么资本?
什么都没有。
星辰见心木得意洋洋的神情与已经再次让人无法目视的尸体时,那憋在喉咙中的低低啜泣,化作了难抑制的失声痛哭。
殿下,属下真的是太无能了。
您活着没为您分担过愁苦,您死了我连您的尸体都保护不住。
我有什么用!我到底有什么用!
“行啦,虽然我不大懂地界的情感之事,也知道,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未免太丢脸了些。”心木冷冷地嘲讽道。
星辰当然知道很丢脸。
他很讨厌哭泣。
即使泪落,他也觉应永远让它落在心里,不让人察觉。
他从来没想过,最厌烦哭声的他,居然也会如同失群之狼一般哀嚎着。
无力,绝望一齐涌上心头。
即使他拼命想要止住嚎啕,可是眼泪却像是珠串不断地落入泥土。
“算了,看在你这模样的份上,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这也无甚大乐趣的破烂身体还你。”
星辰从来是个豪气干云的男子,此刻竟也是哆哆嗦嗦,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说……”
“流枫生前的破天计划,你知晓多少?不要说谎,不然我就让这颗脑袋落下来,把它剁成肉酱。再把他的手脚砍掉,扔出去喂地界的狗。”他将刀架在寒幽的脖子。
星辰颤声道:“全部。”
心木盯着星辰,一字一顿道:“好,我的条件就是,即使流枫已死,我却想让你把他的计划,继续执行下去。”
星辰双眼无神地道:“殿下临死前,已经嘱托我让我放弃。”
“那你是不打算答应了?”心木的嘴角微微勾起。
星辰低低地道:“哪怕不得不损害某种利益,我也必须按照王命走下去。就像,我现在已经如此悲伤,我也不会选择死亡,因为我接到的命令,是活下去。”
“好一个令人感动的忠臣啊!”心木的刀狠狠地挥下,星辰闭上了眼睛,只听到一声脆响。
落地的不是寒幽的脑袋,而是那锁链。
心木将刀掷出去,将束缚星辰手脚的枷锁也一并除去。
“我的愿望就是做一个忠心之臣,所以,我也最尊敬你这样的人。”
他笑了笑,一抛,将寒幽的身体抛入了碧绿的水中。
星辰想也没想,就一同跳了进去。
沁入肌骨的灼烧。
他未稍稍蹙眉,干脆利落地将寒幽的身体从水中抱出来,一跃至岸上。
寒幽那满是伤痕的身体自不用说,星辰自己的皮肤也被毒水灼伤了一大片。
但他总算是看到了些许的希望。
至少,他可以用自己的手将最崇敬的殿下安葬。
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谢谢心木大……”
他的话刚出口,寒幽的手臂忽地一动,一根缠络着黑气的针扎进了他的太阳穴。
寒幽的尸体就这样从他的臂膀中滚落。
心木轻轻一揪,从寒幽的手臂中拽出一根线来。
星辰仰面朝天,大睁着眼睛,满是惶惑。心木盯着星辰的表情,轻声笑道:“忠诚是好事,可蠢就不好了。也不想想,我要是真有那么好心,早就放了他了,何苦等到现在?”
他一脚将寒幽的那副残躯重新踢入满是毒液的水中,乌黑的秀发飘散开来,那窈窕无双的身姿,就这样慢慢沉入水底。
伤一世,一世殇。
徒留白雪,水漫凄惶。
无念无祭,尽皆葬忘。
除星辰外,那些跑出来的魔族,正透过心木为他们制造的光屏,把所有的情境尽收眼底。
虽然不时听到从心木与流枫口中冒出的“雪王”殿下有几分怪异,不过他们还是将那具尸体当作了寒幽。
在见到满身伤痕的他沉尸毒湖之中,是一片叫好之声。
心木大人做得太好了!总算是替我们报了当日雪王殿下分尸之仇了。
早已木然的星辰,只听到耳畔,响起了那最熟悉的同族们的,喜悦之音。
久久萦绕在脑海,难以散去。
多想化作吃人的恶鬼,将他们全部吞下肚去。让他们看看我的心里藏着的不能言说的秘密。
殿下,您的所为,真的值得么?
多种情感交织在一起。
这股逐渐丧失之感,究竟是什么呢?
星辰不想再顾及。
听任乌黑的烟气,在他的魂魄中,强烈地撞击着。
用以取乐啜甘的事物,不过就是这般,汲取到了甜蜜的快感,便可随手扔掉。
正如对于心木来说,那难以愈合的伤痛与深渊埋葬之魄,带给他了一份难以言明的愉悦后,即会被他抛弃到遥远的角落。
不过,还有些价值没有榨干,有些快乐未得,那在他脑海中新勾勒出的娱乐,他也不会轻言舍却。
心木阴险地笑着:“散羽,烟儿大人,这下可好了,你们的如意算盘被我毁了。我看你们接下来还能怎么个耍法。”
现在还不是时候,待到我已经把麻烦解决了,再向帝沙殿下一说,那定是大功一件吧。
帝沙殿下一高兴,不定会送我怎样的灵石呢。
那样我在冥界的力量与地位,就更加难于撼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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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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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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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