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风中一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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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痴情洒向漂流人

      此后几天,罗移清的病情在韩文熙的医治下有所好转,她本能的抗拒越来越弱,当倾听着他的琴声或笛声时,她有种很享受的表情了。

      这天,罗移清听着听着,坐了起来,她痴痴地望着正在背对着她吹笛的韩文熙,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罗移清叫了两声“先生”,他竟然没有听见。当她叫第三声时,他才悚然一惊,转过身来道:“小姐想下床吗?我去叫你的丫环进来。”

      “不不不,我这样坐着就很好。这些日子多亏了先生,小女子在此多谢先生了。”

      “不必。”

      “先生的笛声为什么给我一种烦躁不安的感觉呢?”

      韩文熙再次吃惊。这几天他的确有些烦躁不安,他既想尽快结束对罗移清的医治,又想多留些日子。他很清醒地知道自己的心已经被这个叫罗移清的女孩子给牵绕住了,但是他不能被她牵绕,哪怕她的身上有那么多秘密。韩文熙经过几天的思考,决定放弃对罗移清的探究,她与他非亲非故,而他却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能在此浪费时间。他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心绪,努力想使自己平复那根敏感神经,将罗移清当成普通的病人。

      于是,韩文熙选择了背对着她吹笛。现在见她已经可以自己坐起来了,他知道该是自己彻底离开的时候了,因此大声将罗珏等人叫了进来。罗珏等人见到罗移清的气色,也欣喜万分,老夫人更是搂着她又哭又笑。

      韩文熙对罗珏道:“我开几个方子,你们按照方子依次给罗小姐服药,一个月后,罗小姐的身子一定能康复。”

      “先生要走了吗?”罗移清惊愕地叫道。

      韩文熙抱拳道:“是的,小姐保重。”

      “先生——先生——先生……”罗移清的心跳骤然加快,很快连呼吸也急促起来,她连叫了几声先生,却说不出别的话,脸上只有一种无比痛苦的表情。老夫人和梁惠鹃惊慌失措,罗珏也紧张地呼叫着“兰儿、兰儿”。韩文熙也惊住了,一时竟想不到救治她。罗移清已经瞳孔涣散,但嘴里还在喊着“先生”。

      “丑医兄,快救救她呀!”罗珏惨呼道。

      韩文熙这才惊醒过来,扑上去抓住了罗移清的手腕。她的脉象紊乱,气息交错,是急痛攻心的症状。韩文熙来不及告知罗珏他们他的救治方法,拨开他们,将罗移清的上躯揽过来,使她背靠在他胸前,然后他将手掌抵在她背心,用内功驱散开攻向她心脏的那些因情绪急变产生的致命的气血。在这个过程里,罗珏等人万分紧张地注视着他。

      一柱香后,罗移清终于恢复正常,昏倒在韩文熙怀里。韩文熙轻轻放她躺好,什么也没说就出了房间,跃到楼下,站在一座假山上吹起了笛子。

      罗珏紧跟着追来,问道:“丑医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兰儿为什么会突然那样?”

      韩文熙没有回答,他也不能回答。从罗移清突然出现的症状看,并非她体内的毒在催化,而是因为她听到他要离开时的本能反应。这几天,他一直担心罗移清心理上对他的笛声产生依恋情绪,那样的话,他为了她的病,就永远走不掉了。他的笛声是为让病人有求生的本能反应而谱写的,以前也曾经使用过,但病人没有罗移清这样的反应,难道是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掺进了其他的东西,让冰雪聪明的罗移清感觉到了吗?

      以后几天,韩文熙虽然照样来给罗移清治病,但再也没有进过她的闺房。他开了方子,然后就站在那座假山上吹笛,直到罗移清能下床走动。当梁惠鹃和蕊芯搀扶着她出了房间来到廊檐下时,罗移清看到了站在假山上一派仙风道骨的韩文熙背影,顿时泪水簌簌而落。

      梁惠鹃问她又是哪里不舒服,她道:“娘,我想吃冰糖燕窝了。”

      梁惠鹃立即喜滋滋地下楼去了厨房。待母亲一走,罗移清用泪眼望着蕊芯,凄然道:“姨娘,我该怎么办?”

      蕊芯给她抹着泪水,说:“兰儿,你内心里的苦,姨娘完全了解,说吧,把你的苦都说出来。”

      罗移清的目光投向韩文熙,低低地哭道:“他是一个老人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扮成道士,可是,我喜欢……姨娘,我喜欢听他的笛声,喜欢他给我把脉,他的手一搭到我手上,我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蕊芯顿时感到脊背发麻。她鼓励罗移清勇敢地走出那个黑暗的世界,去找寻自己的幸福,可是没想到她喜欢上了丑医。蕊芯从罗珏口里知道丑医不是这么老,本来依照他的本领,可以带走罗移清,但她却感到很惋惜,她和罗珏想象中的罗移清爱人,不是丑医这样的人。

      明月山庄的夜,寂静得让人感到压抑和郁闷。前些日子为了迎接钦差的喜庆,已经在罗移清病重的日子里消失了,为了让她静养,段小玉也严令家里人不许在夜间喧闹。偌大的明月山庄,没有了喧闹,就静得很可怕了。

      蕊芯和罗珏心情沉重地坐在罗移清绣楼下的花园里,两人许久都没说话。罗珏非常感伤,他结交了那么多的江湖朋友,相貌、人品和武功出众的不少,怎么会偏偏是丑医打动了罗移清的心呢?

      “珏儿,难道就让丑医带走兰儿吗?”蕊芯的语气显得很无奈。

      “我也不甘心。”罗珏道,“兰儿对他动了心,我觉得不是她真的喜欢上了他,而是因为病了这一场,对他产生了某种依恋,绝对不是爱。”

      “万一是真心的爱呢?而且如果丑医也喜欢上了兰儿,那该怎么办?”

      “我去找漂流公子。”罗珏果断地说,“在所有的朋友中,漂流公子武功最好,相貌最好,只是人品差了点。如果我能劝他改掉那点毛病,他就是最佳人选。”

      罗珏为罗移清挑选的五个候选人中,绰号“漂流公子”的韩冷十分出众,无论相貌还是武功,都是上上之选。只是那漂流公子品性方面让他担心。原来那漂流公子喜欢上青楼,与妓女左拥右抱,出手又大方,玩得十分畅快。

      罗珏不知道,漂流公子韩冷——即韩文熙会在每个夜里守侯在明月山庄外。就在离罗移清绣楼最近的地方,韩文熙躲在暗处,希望能碰到翠云峰上那个神秘的黑裙女人。凭直觉,他觉得黑裙女人一定会来看罗移清。

      但是,韩文熙没有收获。从给罗移清看病那个晚上起,直到现在,黑裙女人并没有出现。难道黑裙女人就在明月山庄?原先他还想是黑裙女人偷偷将罗移清带到翠云峰上去练功,觉得明月山庄的人并不知道这件事。现在看来,神秘的黑裙女人可能就在明月山庄。不过,这样的话,新的问题又来了。黑裙女人是私自教授罗移清武功,还是明月山庄的人授意的?如果是前者,黑裙女人会是谁?如果是后者,明月山庄的人目的何在?

      交了四更后,韩文熙转身准备回家了。就在这时,两条黑影一闪,从韩文熙眼前掠过。

      那两条黑影正是从明月山庄里出来的。

      韩文熙本能地追了上去。

      黑影从城墙上直飞如下,轻功卓绝,姿态美妙,的确是女人体态。

      韩文熙紧跟着跃下。

      两条黑影飘忽而进了一片林子,黑暗里更看不清她们了。韩文熙急忙站定,屏住呼吸去感觉她们的气息。

      黑影也发现了有人跟踪,因此也停了下来,借助林子里的黑暗掩藏着,努力要看清跟踪的人。韩文熙的目光渐渐地能看见一些东西了,微风过处,两条黑影已经一前一后将他截住。

      “阁下是谁?为何跟踪我们?”韩文熙前面的女人冷森道。

      “果然是你。”韩文熙笑了一下,因为听出她就是翠云峰上神秘的黑裙女人声音。“两位意欲何往啊?”

      “师父,要动手吗?”他身后的女人轻声道。

      “罗——移——清。”他又一次肯定她的声音。

      “你回家去吧,我来对付他。”黑裙女人说完,悠忽间向韩文熙出手了。

      罗移清即刻飞身离去。

      韩文熙没有去追罗移清,跟黑裙女人打了起来。

      黑沉沉的林子,黑沉沉的天空,除了风吹动树枝的声响,就是两个打斗的人拳脚带出的声响。韩文熙并没有使出全力对付黑裙女人,而是意在试探她的武功路数。黑裙女人的路数果然很邪门,好象怪异得没有招式,但招招都是致命的打法,她虽然没有兵器,但双手十指上却套着尖利的钢套,能与韩文熙的玉笛抗衡。

      韩文熙未用全力,但黑裙女人已经用了六成功力,几十招之后见还拿不下韩文熙,便起了撤退之心。韩文熙这时手上加劲,内力使出,玉笛每一次出招,都意在点中对方的穴道。不错,韩文熙并不想杀死她,而是要活捉她,弄清她的身份和目的。

      但是,黑裙女人还是靠着怪异的身法逃身而去了。韩文熙没有追,随即回了城。

      (未完待续)